她犹豫地望向同伴,却发现对方仿佛有些懊恼,从她手里抽出木签,“这支不算,重来。”
“怎么能不算呢?哎你别摇了,同样的事情一天内只能算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听课啊。喂!”
心里想着问什么,摇出来的签就解什么。
道是无情却有情。
窗外又开始飘起细碎的雪。
今日大寒,一年中最冷的一天,过了今天,这烦人的年考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个喷饭的长微博,发给你们看2333333~
☆、第八个鼎炉,就决定是你了!
柳絮般的碎雪飘洒了许久,直到东面天空明显发暗,白日将尽,方意犹未尽地止住。
令九嶷新晋弟子谈之色变的年考终于结束,宫小蝉身心俱疲,背着易学考试“丙等”的评定回到入微宫。
原以为必定完蛋了,不想最后竟低空飞过……大抵最后时刻,脸黑黑的主考官突然想起眼前这废物是他师弟唯一的徒弟……
有关系还是好啊。
“师父我以前错怪你了,你的面子还挺好使的……”宫小蝉自言自语,忽然听到一声热情招呼:“宫师叔回来了,考得如何?”
宫小蝉看着青茗,肯定地说:“活着回来了。”
青茗失笑。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极为特别的面香,宫小蝉耸耸鼻子:“做的什么?”
青茗示意她去看亭外的溪流——只见数根剖成两半的翠竹,各自以红藤相连,最末端插在假山中,竹身横在半空,末端悬空,距离溪面约两尺。
温热的溪水从假山中喷出洒落,填满空心竹身,青茗走过去,以象牙箸卷起小团细面,置于竹筒中,少顷,松开象箸,细面顺水而下——
“哒”,被坐在青玉台阶上的南珂轻巧截住,浇上黄蛋酥肉黑木耳制成的浓酱,洒上青葱,浓香像一把把小银勾,勾得人馋虫大动。
宫小蝉双眼发亮,三两步蹿过去:“好吃的!”
南珂将调好的面连碗一起塞进她手里,似笑非笑:“多吃点,补补元气。”
“谢谢师父~”宫小蝉吞了一口,感动得眼眶都热了,“好吃!”
南珂抿口清茶:“考完了,有什么感想?”
被问的人顿时皱起脸,“淮道师伯真是我的克星。”
“统共十位授课先生,哪个不是你的克星?”
宫小蝉讪讪,小声辩解:“那至少‘道蕴’这科,我还是拿了甲等的嘛。”
南珂都懒得说她,宫小蝉眨眨眼,放下碗筷过来给他添茶,讨好笑:“师父,您帮我看看这签文什么意思呗?”边说自袖中取出一支竹签,正是易学考试中单潺潺第一次抽出的那根竹签。
南珂随意瞟了一眼,神色忽然带了些揶揄:“这签是你的?”
宫小蝉有些警觉:“就先说如何吧。”
南珂仿佛倦了,懒懒道:“就那样吧。”
宫小蝉瞪他,无奈南珂动也不动,她只好坦白:“一个朋友的。好了,到你了。”
南珂抬眼瞧她,似在判研真假,忽然弯了眼角,有些促狭地说:“那你不妨告诉她,修仙之道,讲究一个‘破’字,欺人倒还罢了,最怕自欺,心有执念不破……只会害了自己。”
宫小蝉满脸写着“啥啥啥你说的是啥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不过既然你是老大那就你说了算吧”……
“这是你们今日的考题?”南珂问。
“是。”
“卜算什么?”
“同组考生未来一个月的运势……”
南珂眨眨眼,神色微妙:“这签是单潺潺的?”
宫小蝉佩服地看着他:“师父明察秋毫。”
南珂微微一哂,也不嘲笑她交友狭窄,径自前往竹筒旁又取了一份细面,慢条斯理地品尝。
宫小蝉也过来,在他身旁落座,青色的袖角擦过他的肩侧,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师父,我想下山走走。”
执箸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南珂问:“哦,想去哪儿?”
“哪里都可以,我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助我突破境界的契机,毕竟……”
“准了。”
“……啊?”
她像是被他的干脆弄愣了,南珂看着那张呆呆的脸,展眉一笑。
“去吧,下山。”
——对,南珂说“下山”,他说了个动词,但没说主语。
翌日,宫小蝉看着在她面前笑眯眯的仙人,终于深刻理解了自家师父在语言学上的造诣。
计划的一人行变成了两人游,师徒两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机缘没遇到,倒是兜里的真金白银流出去不少。
宫小蝉起初还担心身体里的女灵会给她惹麻烦,但事实是,最初下山时女灵抗议过一次,大部分时间她都保持着哲学家式的安静。
虽然交流次数不多,宫小蝉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这个自称“琪”的女灵失去了许多记忆,女灵自己没意识到,但自己作为旁观者却看得十分清楚。
唯有一件事能确定:女灵确与南珂是旧识,她的沉默,也正始于她认出了南珂。
大约是记忆开始苏醒了,宫小蝉想。
他们一路向南,当来到某个南方小镇,黄历已翻到正月十五。
刚下过一阵小雪,户外的夜风吹得人耳朵发疼,可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景象,宫小蝉几乎以为自己正身处夏夜祭典。
南珂不在,刚进这个小城他就说要去见一位旧友,留给她一袋碎银后就不见人影了。宫小蝉拿着“遣散费”流连在各种小铺子前,随身携带的小布袋很快装得满满当当,碎银不知不觉也花了个干净,她在一家贩售宠物的小铺前逗留许久,最终还是遗憾地将那只很合她眼缘的白狐放回笼中,正打算寻个僻静处办正事,忽然身旁响起一个清亮的嗓音——
“姑娘,这可是你的耳坠?”
宫小蝉一怔,循声抬眼,一张浅笑的面庞映入眼帘。
陌生人。身上气息有点微妙,不像普通人。
视线下移,一只珍珠耳坠在他手中,银质流苏折射微光。
宫小蝉微惊,一摸耳朵,左边耳坠尚在,右耳垂上却空空如也。
“……好像是我的。我可以看看吗?”
陌生人微微一笑,递出耳坠。宫小蝉笑着伸手,眼底却微微戒备:虽说她的五感差了些,但也不至于丢了耳坠还毫无所觉吧……
将真气暗暗聚集于手,甚至谨慎地屏住了呼吸,然而直到她将那枚珍珠耳坠捏在手中,却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松口气,笑意真诚了些,她正要道谢,一阵晕眩感却骤然刺入脑海。
……糟糕。
视野中的景象迅速模糊,陌生人还在笑,像看到猎物入网的蜘蛛,绿衣在夜风中幽幽飞扬,仿佛鬼火。
她悄悄摸了摸手腕,感觉到须弥种子印记的凹凸感,这才在在安心感中合上眼。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季川的卜算还挺准的……向南则凶啊。
……
嗅觉是最先恢复的。
糜香的气息漂浮在鼻腔,又甜又腥,仿佛夜来香花瓣混合着血液,绵软、腐烂、刺鼻,与入微宫里的淡雅檀香截然不同。
异味加快了意识的清醒,宫小蝉隐约听悉悉索索到的声音,由远而近……她使劲撑开眼,然后僵住了。
冷汗瞬间飚出来!
任何一个花季少女,面对满满床帏的长脚毛蜘蛛时的反应大抵都差不多的。宫小蝉也算见识过不少恐怖画面,但这一瞬也有不顾一切逃进须弥境中的冲动。
“啊,吓到你了?对不住对不住。”
口吻诚恳的男音响起,接着一张白皙的脸移入她眼帘。
宫小蝉不敢动,眼珠转转。
绿衣男人微微俯身。“没关系的,没有在下的允许,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不会吃人的。”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他们很喜欢你哦,你呢?”
宫小蝉口不能言,眼里飞刀子。
“哦,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忘了你还不能说话……”
男人的手拂过她的下唇,宫小蝉感到身上那种沉重感退去了些,她动了动还有些麻木的唇,问:“……你是谁?”
“呀,还没介绍自己呢,真是失礼了……”
“……”现在的绑架犯挺有礼貌的嘛,但能不能别整这些虚的,直接放了她?
她一个走神,绑架犯已经自报家门完毕,还附送了灵宠铺前他见到她时的内心感受:“……你让在下感受到了什么是一见钟情枯木回春!在下决定,一定要让姑娘你成为在下的第八个鼎炉!”
“……”←呆住。
“……”←脑海中浮现“鼎炉”的定义,阴阳双修,被翻红浪……
“……”←第八个鼎炉……前面还有七个……大被同眠,大被同眠,大被同眠(这是重点?)……
“……去你丫的!”←回神了,开始发飙:“你才当鼎炉!你全身上下全是鼎炉!我……嗯?等下,我衣领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贴着脖颈,毛刺刺软乎乎,还在蠕动……
“蜘蛛蜘蛛蜘蛛嗷嗷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
二零一六年一月的最后一天!!啊啊我已经闻到鞭炮的火药味儿了!幸福的气味!(鞭炮声=过年=放假=不用上学/上班=宅一天)
话说今天我尝试用手机登陆网页版晋江(网址开头),半天都搜不到《师父帮帮忙!》,灵机一动改搜《仙蛊殊途》,瞬间get到好多!然后……我的注意力就被一个推文论坛上的评论吸引过去了_(:3」∠)_这位外站的读者先是表扬了一下《仙蛊殊途》设定新颖文笔动人(作者飘飘然中),然后重点来了,ta觉得那文女主真是被虐得挠心挠肺的,但是男主被虐得还不够爽歪歪kimoji……
一瞬间心情好复杂……(远目
☆、找死!
绑架犯其实不可怕,就怕绑架犯真有文化。
自称“卓”的绑架犯情意绵绵地对她说了一箩筐的情话,总结起来就是他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又怕她当场拒绝,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药晕了带回来再朝夕相对‘日’久生情”……
生情个鬼啊!宫小蝉气得胃疼。嘴上说得好听,好像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跪舔任何人的脚背,结果还不是无视她的意愿吗?
绑架犯一路抱着她往庭院深处走,沿路绵连不断的灯火像是照着幽冥路。
两扇黑铜镂花大门,上面爬着绿沉沉的老藤,他轻轻一推便开了,露出门后两旁草木杂乱的碎石小径。
“这是我和你的庭院。”他骗过头来,柔声道:“今后我们就在这里共度朝夕,喜欢吗?”
宫小蝉板着脸:“我更喜欢海岛。”
女子的呻|吟声忽然传来,尖针似的,宫小蝉一愣,绑架犯冲她一笑,“让你不舒服了?别怕,我这就去处理了她们。”
“从今天起,这里只有我和你。”
眼里的柔情满得溢出来,嘴里却说着理所当然的残酷决定。
疯子!可怕的是这个疯子还很理智,他不紧不慢地给她下了禁制,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路旁充作座椅的木桩上,摸着她的脸:“我很快回来。”
他一眨不眨地凝视他,仿佛看不够似的,缓缓低头……
一瞬,宫小蝉下了决心。
我要用瞳术弄残这混蛋!
使用瞳术需要稳定强大的精神力,脑袋由于药物的作用还在闷痛,等下的反噬绝对会让她痛不欲生,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望定他的眼睛……
【住手。】
开始转深的眸色停顿,宫小蝉听到身体里那个许久未响起的女音说:【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当机立断,宫小蝉冷声道:“放手,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这句话像一张定身咒,将绑架犯定在原地。
暂时安定了外患,宫小蝉以心声急问:【你认识他?】
【别动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我拖不了多久,他……慢着,他是谁?】
【……】
【喂?】
【……说你累了,让他带你回房里。】
【……你这什么破招,他要我当鼎炉哎!还“回房里”?他瞌睡你让我给他送枕头?】
【他不会为难你。】
【你哪来的自信……】
死马当活马医,宫小蝉只能说:“我累了,想休息。”
绑架犯默然地盯着她,宫小蝉背后冷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男人像突然回过神,那种仿佛透过她注视什么的眼神消失了,担忧道:“脸有点白……”
他张开手,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朝庭院深处走去。
宫小蝉有点慌,以心音问:【喂,他要做什么?】
身体里的声音却像突然聋了,任她怎么问也不回应。宫小蝉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琪和平时很不一样。
这段路恍若没有尽头,漫长得宫小蝉觉得每一步都浸在冰水中。她路过狭长的廊桥,途经一栋又一栋独立院落,沿途灯火森森。
七栋,有的破落衰败,有的光鲜亮丽,甚至能看到墙面上新刷墙灰的湿迹。
那仿佛痛楚又仿佛欢愉的呻|吟声,就从这些院落中传出来。诡异的是,那里面还夹杂着苍老妇人的声线。
宫小蝉被抱进了第八处院落。他广袖一挥,原本昏暗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一直以来,这人在她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但从他们踏进主卧室起,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她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感觉自己陷入一片沼泽。他握着她的皓腕,揉捏骨骼,缓缓给她度入内息。
宫小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一方面他还保持着对她灵力的禁锢,另一方面她又确实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温暖内息,顺着两人相触处散入四肢百骸。
“感觉好点了吗?”
……她要是答“是”,就要开始办“正事”了吗?
“好冷。”她睁眼说瞎话。
绑架犯面露疑惑,加大了内息的输送速度,半晌,他忽然顿住,像发现了什么不思议的事情,紧盯她,宫小蝉正狐疑不安,他却猛地撕开她的衣领,手按上她的锁骨就开始乱摸!
宫小蝉觉得一个月的愤怒配额都在这一瞬烧光了!太阳穴突突跳!“混蛋你干什么?!”
“嘘——”男人眯着眼,手指抚过肌肤激起无数疙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体质……”
宫小蝉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