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流年是道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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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流年是道暖伤-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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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和小莺一起去校门口。我没有看到钟叔的车子,反而是琳表姐等在门口的花坛边。高跟鞋和一身职业套装加上时尚的短发,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我有点儿惊喜。
  “来接你啊。”琳表姐伸手揉揉我的头发。
  “这是小莺,同学兼好朋友。”我拉过小莺,介绍给表姐认识。
  “你好啊,小莺,我是琳,阿思的表姐。”
  “你好……那个,我搭公车回去,要走了,再见。”小莺好像有点赶时间,匆忙走了。
  我和琳表姐拦了一辆出租车,朝超市的方向去。她说要一起买菜,一起做顿饭给我父亲吃。
  “爸爸回来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嗯,今天他生日,你忘了?”琳表姐的话提醒了我。
  在琳表姐的帮忙下,我挑了一条领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父亲,虽然他并不缺这种东西,但当我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他手上时,他竟然露出久违的笑容。皱纹在脸上每个角落尽览无遗。那个笑容让我开心了一晚上。
  琳表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意大利料理,我在旁边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吴妈和李姐忙得忙头大汗。
  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晚那样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饭,彼此有说有笑,气氛融洽。上一次,我都记不清是哪一天了。饭厅上刚换的设计前卫而且价格不菲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温馨的光。角落里播放的钢琴曲以合适的节奏和音量飘荡在空气中。食物的香味让我食欲大振。
  一切美好得让我有流眼泪的冲动。
  夜深了。我拉合窗帘,调好冷气,爬到床上躺下才把台灯按掉。睁着眼睛看这黑暗,适应后又不觉得很黑,还能看见窗台上小莺送我的那盆太阳花。
  闭上眼睛,看到云梓天的脸,挥之不去。今天下午在超市遇见他。他一个人推着购物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跟谁聊天。隐约听见他问电话里的人还要吃什么,或者有什么要买。他的语气很柔和,脸上是愉悦的表情。我想,他在和欣容聊电话吧。
  在饮料区,他看见我,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我勉强扯着嘴角给他一个微笑,心跳得很厉害,还好应该没有脸红。当他消失在拐角处之前,我清楚听见他对欣容说:“我遇到你好朋友阿思……”他称呼我为阿思。只不过有几次短暂的交集而已,他已经像熟人那样称呼我了。这样说明我们是朋友了吧,我应该高兴的,但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因为欣容吧,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好朋友许欣容。其实我倒不想他把遇见我的事告诉欣容。虽然知道他是好朋友的男朋友,但还是无法不喜欢他。我始终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幻想和希望。我会等的。
  接下来的几天,课业出奇的繁重。很多同学都从假期综合症挣脱出来,开始为文理分班做准备了。
  课间和小莺一起去洗手间,碰到宋紫君和某女生谈话,她们正说着欣容的坏话,见到我们进去,话锋一转,聊到某某老师。
  “阿思,数学课你会害怕么?”小莺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不会……吧。”我也不清楚,该怎样面对卫臻。我非常不想再见到他了。
  “等下那节是数学课。”小莺有点担心。
  不过她的担心多余了。当三班的秃头老师走进教室时,班里响起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卫臻调去教高一的了。小莺抬头朝我微笑,我也回给她一个笑容,然后撞上欣容调皮的表情,她也会心一笑。
  人生总是朝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偶尔那么几次才是命中注定的。
  课上到一半,年级主任巡堂来了,他经过窗前时,我抬头瞟了一眼。他不是单纯巡堂,秃头老师被叫了出去。我伸长脖子探到窗外,主任在秃头老师耳边嘀咕了几句。
  “许欣容同学,主任请你出去一下。其他同学安静,我们继续上课……”
  我吃惊地目送欣容和主任消失在走廊尽头,窗外刺进来的阳光模糊了我的双眼。
  许欣容
  九月的午后还如同立夏那般酷热难耐。宿舍搬到六楼,我提着两袋行李走在前面,陈大伟帮忙提了一些跟在后面。汗水已经再睫毛末端,眨一下,便掉下来。
  刚开学,竟然倒霉到和宋紫君成为同桌,本来也没什么,但她在搬好桌子坐定之后,瞥见脚下的一团垃圾,自然得有点刻意的用鞋尖踢到我的椅子下。这摆明是挑衅,我没忍住,说了她一句:“还亏你是卫生部部长,用钱买的吧。”
  宋紫君并不是省油的灯,她立即回了一句难听的话,于是我们就吵起来了。班长过来劝,还私自调开了我们俩。莫名其妙的,又和她结下梁子。真搞不懂,每次在她面前,我都忍不住,把自己变成泼妇。心情都被她搞砸了,下课后跑到顶楼给云梓天打电话,说了一通宋紫君的坏话,心里舒畅多了。
  “我染了头发,居然没被抓欸,希望学生会不要检查仪容仪表,不然就惨了。”我下意识用手抓了抓头发。
  “如果抓到了你就说天生这样,没办法啊,呵呵。”云梓天开玩笑说。
  自从那次打掉孩子,他对我的态度更加温和了。也许是对我觉得有所亏欠或者内疚什么的。其实我们谁也那样年轻那样不懂事,会犯错误,会愧疚,会难过,只要不逃避,总会好起来的。我一直相信,经历过种种的我们,会走得更长久。
  因为九月中旬有一个校外比赛,所以一开学就要紧锣密鼓地练习了。高三毕业走掉了两个实力相当不错的学姐。还好教练在新生军训的时候挑选了几个有一定基础的新人加入。
  “学姐好!”
  听到这称呼时,心里还是有点感概,已经成了学姐级的人物了。当初也是怀着兴奋激动和无比的期待踏入这所学校,踏入青春这块荆棘丛生的花地。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一年。
  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和热情的时候,只要望向升旗台旁的石阶,就会看到小莺和阿思坐在那里,有时陈大伟也在。心里就会很踏实。
  练完球回宿舍的途中,云梓天打电话来,他说他在超市,问我要买点什么,于是就聊了起来。他还说看见阿思,他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在一起。
  “阿思好像是独生的,怎么会有姐姐呢?”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家里有哪些人。
  “搞不好是后妈。”云梓天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你快别乱说,脑子里净装这些。”
  “我脑子里装的可都是你欸。”
  “谁知道啊,南中美女那么多。”
  “说的也是,有学妹给我情书,哈哈。”
  “那你慢慢看你的情书吧,我洗澡去了,就这样。”我把电话挂掉丢到桌上。想掏钥匙开柜子的时候,翻遍了口袋都没有,大概又落在教室了。朝浴室探了探,有人在洗澡,反正也没轮到我,回教室拿吧。
  这个时候的宿舍区很热闹,相反教室区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做清洁的值日生。回教室在抽屉里找到钥匙,离开时听到三楼与四楼交界处传来谈话声,本来也没在意,不经意瞥了一眼,竟然看到宋紫君,还有班上的某个男生。
  “中秋节之后班上的班干部竞选你记得帮我拉一下男生那边的票。”宋紫君对那个男生说。
  那个男生信誓旦旦的样子:“没问题,保证你选上。”
  “谢啦。但别说出去了。”
  “放心啦,我以后值日还劳你多多关照。”
  意识到他们要下来了,我赶紧下楼离开,要赶在宋紫君之前回到宿舍。
  没想到宋紫君那么明目张胆地耍手段,还好平时班上的男生跟我蛮好的,平时在纪律方面也没少给他们通融。
  翌日数学课,竟然是秃头老师来上。不知为何,阿思似乎很高兴。课上到一半,被主任叫了出去。我一头雾水跟着他到了教务处。
  许光泽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里握着手机,骨节发白。他抬头看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到陌生。
  “主任,那我带欣容回去了,打扰您了。”许光泽站起来,拉着愣在一边的我。主任做了一个“去吧”的手势便没再理我们了。
  “你干什么?”我挣脱他的手。
  “出去再说。”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推我走。
  “我还要上课。”我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肩膀。可他的手还在继续推我向前走。
  他有点急躁地说:“家里的事比你上课重要得多吧。”
  心里咯噔一下,家里出事儿了?我瞥了一眼许光泽,他的表情怪怪的。从小到大和他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吵架是经常有的事,后来各自读了寄宿学校,连话也聊不到几句,一点儿也不像兄妹。
  经过门卫室,许光泽递了一张请假条给门卫,然后指了指我。他还知道帮我请假,那倒好,不用急着回学校了。
  他没有带我回家,找了家饮料店就进去了。坐定后点了两杯饮料。
  “你是在耍我吗?”我瞪着他。
  “先在这里谈谈。”他没有看我,低着头,两手握在一起,仔细看就会发觉,在颤抖。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我掏出来看,是小莺发来的短信:你没事吧。我抬了一下眼皮看许光泽,他还低着头不说话。我回小莺:没事,很无聊。过了十几秒,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哈?不是主任叫去么?我按着键回复她时,许光泽终于说话了。
  他说:“爸妈离婚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按键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到他幽怨而愤怒的眼神。
  “离了?什么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虽然之前小三有来找过母亲,可离婚的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光泽的眼神变成质疑和不屑,他说,“骗谁啊你!”
  我被他激怒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他错愕地看着我。真庆幸自己的手够长。
  “许光泽,如果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质问我为什么没阻止爸妈离婚,那我告诉你,你省省吧!”
  我一口气说完就赶紧离开。其实我心里很害怕的,从来没打过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握着手机,一直走,走了好一段路,摸到口袋里还有一些零钱,于是在站牌的地方搭上公车。车内只有几个人,昏昏欲睡似的。九月干燥炙热的日光悬在乔城上空。我发现自己出了一身黏黏的汗。
  在南中门口下车。还没到放学时间,校门口空无一人。我在那棵繁茂的玉兰树下的公共椅子坐下,只有一个角落不太脏,打开手上握着的手机,发了一半的短信,继续把它打完,发送给小莺。
  就这样坐着,蝉鸣一波一波的传来,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扬起了尘埃,偶尔有载客的摩托车公在面前经过会朝我按喇叭。我用鞋子蹭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头。那双鞋是用打工的钱买的,名牌的帆布鞋子,用掉我好几百。宋紫君也许没有说错,我是虚荣,我不甘心比别人落后,无论是能力上还是衣着打扮。我不追求十分完美,只要能比得上别人,被大家认同和关注就可以了。从小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爱和物质上的满足,我明白,只有靠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所谓的幸福。一直那么用力地活着,到头来得到些什么,甚至连为了得到什么都不清楚了。
  下课铃从校园里传来。几分钟后,开始陆续有学生出来,然后越来越多。乔城的所有中学校服都是统一的白色,蓝色领子,只有各校校服胸口的徽章不同。所以我坐在门口一侧看起来不会很显眼。不过还是有学生经过会看我。我倒没觉得不自在。
  放学的学生渐渐少了,手机显示时间也过了六点,云梓天还没有出来。于是我打电话给他。
  “我在教室,清洁中,”他顿了顿,“你不用训练么?”
  “我在南中门口……”我不想解释为什么,只想要见到他。
  五分钟后,云梓天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我面前。我过去一把抱住他,隔了几秒他也伸手抱住我。然后他的自行车失去支撑,愤怒地在我们面前倒了,我想笑,放开了云梓天。
  他把车子扶起来,跨了上去,我坐到后座。
  “去哪里啊你想?”云梓天问。
  “肚子饿,去吃饭。”我摸摸肚子。
  排球教练打了几通电话,我没有接。陈大伟也打了电话来,于是我关机了。
  云梓天骑得很快,在车辆拥挤的马路上娴熟地穿梭。
  那天吃完饭后云梓天送我回学校。我连晚修也翘了,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做梦,睡得很好,像昏死过去。
  之后许光泽没再找我。星期五回家也没看到他。母亲不知道他有回来找过我。
  “爸呢?怎么还没回来?”吃饭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母亲。
  母亲一脸漠然,她说:“我们离婚了。”
  其实我心底里有点儿高兴,因为离婚了,小三才不会再来骚扰母亲。可是细想,母亲不就要去找工作了,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别提多难找。我悄悄打量母亲,她依旧是一副刻板冷漠的嘴脸。
  中秋节那天是星期三,放了一天假。我和小莺、阿思约好去逛街看电影的,结果只有小莺赴约。她告诉我阿思不方便出门。我和小莺坐了很久的车去乔城最西边的古城门,去看神仙脚印,租了双人自行车骑到山上去看望夫塔。其实本来我是打算去逛百货商场和步行街,看看衣服鞋子,吃吃街边小食,没想到小莺心血来潮,要去游古迹。对着那些自然风光和历史古迹,我会打哈欠的。不过这次还好,玩得蛮开心。
  回城区的公车上,小莺挨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散落的刘海遮掉半边脸。就这样被依靠着。因为有你们,我的人生变得不可缺少。
  我和小莺的家是同一方向的,于是一起回去。天已经暗下来,华灯初上,因为是中秋佳节,街上比平时多了几分节日的气氛。我和小莺手挽手边走边聊天。女生总是自然地做这种亲昵的动作。那是好朋友的标志。
  路过一家酒楼,一对男女正从里面出来,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就像我和小莺的动作那样。
  我看清了男人的脸,被震惊了。没想到的是,小莺也震惊了。我们俩几乎是同时喊出声的。
  “爸?”
  “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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