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恋长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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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恋长安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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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息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原地痴伫的女子,道,“这女子有执念了。”
  均息没有应答。
  寂息又道,“公子都不发表一下感言么?”
  “谢谢。”均息道。
  “真是。”寂息摇摇头,“做你友人真可悲,真不晓得孤息平日里是如何熬过来的。”
  均息淡淡看了他一眼。
  寂息又道,“有时我真想剖开公子的心,看看公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均息没有应声。
  寂息皱眉道,“心中无情,却又有情。无男女之情,而胸怀天下。这样的公子均息,果真令苍生可望不可求。”
  “闭嘴。”均息清冷吐出两字。
  “好。”寂息无奈挑眉。
  均息停步,玉笛骤现,光芒闪动间,二人已消失在梅林。
  “公子果然博爱泛滥。”
  “其实枫别雨也算是有几分姿色。”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我换话题。”
  “刚刚说的我知道了,我是说这根本不是赌局。”
  “与其说是赌局,不如称之为计。”
  “我说对了。”
------题外话------
  唔,公子寂息。↑
  

☆、第二十一章:檐雨落寒阶

  二十一°檐雨落寒阶
  弘安七年。
  永安。
  簪挽墨发的女子神情专注地于溪水旁浣衣,时不时抬手轻拭额上细汗,清风自江面拂掠而来,女子发上素白的带子宛如蝶翼,随风而动。
  江畔高楼,几度凄然几度秋。
  身着墨绿衣衫的男子眉宇俊朗,尽是风流,纸扇轻收,男子停步回头,“均息,我永安之景亦是不错罢?”
  “嗯。”白衣的男子眉眼甚是清冷。
  “公子惜字如金。”玄衣男子从后面踱步上前。
  均息看了他一眼,“四人中,只有孤息甚是啰嗦。”
  玄衣男子感触颇深,“公子真相了。”
  孤息修眉略挑,“解释一下何谓啰嗦?”
  “如你这般。”玄衣男子眉间略带冷意。
  “寂息,你难道要每个人都如均息那般不解风情?”孤息收起纸扇,“或是你这般冷如寒冰?”
  “均息并不是不解风情,”寂息道,“我也并不冷如寒冰。”
  “你是在说你自己很热情?”孤息忍着笑意,“寂息,你是在开玩笑么?”
  “我从不开玩笑。”寂息如是道。
  “公子以为呢?”孤息看向一旁素衣若雪的男子。
  均息并不言语,眸光清冷地看着皓水江楼旁洗衣的女子。
  寂息抱臂走过来,眸色深沉。
  均息淡淡道,“是局罢。”
  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寂息皱眉。
  孤息顺着二人视线看了过去,风吹红叶,一江秋水染。素衣的女子身处其间,竟美得不似真实。
  三百多年平静的心湖,微微荡漾了。
  寂息视线从女子身上收了回来,略略瞥了孤息一眼,有细微冰冷的弧度自唇角勾起。
  “哎,你看那是不是四大公子?”忽然有女子询问同伴。
  “数数看,不对呀,四大公子不是应有四人么?这才三人啊。”同伴回道。
  “你傻啊,说不定是其中一位公子有事所以没与他们在一起呢。”
  “咦,你看那个墨绿衣衫的人是不是公子孤息?”
  “好像是!公子孤息是永安人,我对他还是有印象的!要是能转过来就好了。”女子的声音甚是懊恼。
  “那个白衣的公子看起来也不错。”
  “玄衣的看起来也好美哦。”
  “我知道!白衣的是公子均息!四大公子列传上不是记载公子均息常以白衣示人么?”
  “诶,好像就是!如此说来,那个玄衣的一定是公子寂息了!”
  “不好玩,我们家公子瞬息没有出现。”
  围观者越聚越多。
  寂息皱眉,“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均息淡淡点头,“嗯。”
  “孤息?”寂息询问孤息。
  孤息眉眼间漾满了笑意,“寂息,你觉得那个女子如何?”
  “倒是有几分姿色。”寂息道,“公子以为?”
  “走罢。”均息转身。
  白衣翩跹。
  人群中又是一阵竭力压抑了的欢呼,“真是公子诶!”
  “真的好美……”
  “去,落儿,大胆将你手中的绣球抛过去!”
  “司琴姐你说什么呢!我哪儿有绣球!”
  “我们落儿这是芳心荡漾了!”
  “我看呀,落儿这次出游,名为赏秋,实为思春!”
  “就是就是!”众女子跟着调笑道。
  唤做落儿的女子羞红了脸,粉拳一甩就要逃离。
  寂息把这些都看进眼中去,“均息,你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均息淡淡抬步。
  寂息抱臂,“走了,孤息,别看了。”
  孤息纸扇一挥,笑得千种风流,“我总觉得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子出现了呢。”
  寂息冷冷看他。
  孤息若无其事摇摇扇子,大步走远。
  寂息道,“你命中注定的女子来了。”
  “嗯?”孤息停步,一团粉红撞了上来。
  “嗷!”粉红痛苦叫道。
  孤息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一张明艳的脸映入眼帘。
  寂息摊手。
  孤息十分感谢寂息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登时无限温柔地问道,“方才是在下无礼了,姑娘可还好?”
  粉红的脸以奇异的速度开始蒸腾,“唔,公子无需自责,是、是民女自己不小心撞到公子……”
  “民女?”孤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民女,民女唤做落儿。”
  “落儿?”孤息仍是笑着,“落儿姑娘是永安人?”
  “……嗯。”
  寂息:“……”
  奶奶个腿,这样也行?
  寂息对孤息强大的勾搭能力感到深深的无言。
  “若是姑娘无事,在下便先行告辞了。”孤息虽是笑着,低沉的声音中自有一分疏离。
  唤做落儿的女子方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孤息扶着,忙起身,脸红道,“多谢公子!”说完忙不迭跑开。
  那一群女子中,唤做司琴的瞪大了眼,“扯,扯啊,这也太扯了……”
  (寂息:同。)
  众女子:(花痴状)好帅哦。
  目光从那一团粉红上收回来,孤息看着寂息,笑得恣肆怨毒。
  寂息冷冷挑眉,“还不错。”
  男子英气挺拔的脸上漾开一丝古怪的平静。
  寂息警惕道,“你要如何?”
  孤息英挺的眉略略蹙着,“我又能如何?我无非是想你帮我小小一个忙。”
  “若是男女之事,”寂息道,“你还是算了。”
  “这我懂,”孤息道,“你又不是女的。”
  “公子也不会同意。”寂息又道。
  “这我也懂,”孤息摇了摇纸扇,“均息亦不是女子。”
  寂息道,“你自己去。”
  “寂息,真没义气啊。”孤息笑道,“我命中注定的女子已经出现了,你怎能不帮我?”
  “你觉得这会是个好结局?”寂息反问。
  “怎么说?”
  “因缘劫。”寂息冷冷道。
  孤息踱了几步,“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好,”寂息皱眉,“但愿日后你不会后悔。”
  “浮生若梦,”孤息道,“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你实在应听均息的话。”寂息道,“他是过来人。”
  “我走完这趟,也就是过来人了。”
  寂息抬步,“那女子唤做寒阶。”
  “寒阶?”孤息道,“你又如何知?”
  寂息没有回答,继续道,“寒阶生性冷漠,倾国姿色,及及笄之年,已是门庭若市,然而她心如止水,一一回绝了求亲者。你觉得,你可以打动她么?凭你一句‘命中注定’?”
  秋日的阳光打在男子轮廓分明的脸上,他说,“能。”
  江边女子的素衣动了动。
  孤息收起纸扇,墨绿衣袍附上了风华。
  男子收敛了笑意,低沉的嗓音中尽是志在必得的自信,“我相信她会明白。”
  “明白你的真心?”寂息看了一眼江边女子,道,“她不是一般女子。”
  “我孤息中意的人,”孤息望着江面,“又岂是寻常女子?”
  “你或许该知道她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寂息道,“若非偶然?”
  “我不管她今日出现在这里是何种缘由,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清风吹起男子几缕鬓发,为这个英气的男子添了几分柔美,“我只知道,我看上的女子,定不会负我真心。”
  “好,”寂息拍手道,“孤息,记住你今日所言。”
  “嗯。”
  “去吧,”寂息抬步走远,“去告诉她,看她是会拒绝你,或是其他。”
  “不一起么?”
  “公子已先行离开了,我也要回长宁了。”寂息没有回头,“许久未见瞬息,或许我该去青陵看看他。”
  “保重。”
  “嗯。”
  孤息看着男子离去,笑意爬上眉间。
  风动一山秋色。
  女子起身,素衣迎风而动。
  风情附上了女子唇角微冷的弧度。
  “公子有事?”
  男子上前,“他们说你素来冷漠,可我不信。”
  “公子不信什么?”
  “我不信我以一番真心对待姑娘,姑娘仍会冷若冰霜。”孤息笑道。
  “公子多想了。”女子冷冷回道。
  “姑娘想让我想什么?”孤息笑着,“在下无非是想得到姑娘认可而已。”
  “认可?”女子蹙眉,“你叫什么?”
  孤息略略俯身,“在下均息。”
  “均息,”女子道,“寒阶。”
  “在下已知姑娘芳名。”孤息起身笑道,“只是不知姑娘现在,是如何看待在下的?”
  女子转过身来,“弘安四大公子之一,公子想要寒阶如何看待?”
  “哦?”孤息看着女子,“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一起云游四海?”
  “寒阶有自己的生活。”
  “若是在下愿意同姑娘一起过那样的生活呢?”
  “公子,”寒阶定定看向他,“公子觉得寒阶听了公子这样的话应该有如何的反应?是为公子一面之缘却许下一生的痴心或是轻浮而感动亦或是不齿?”
  “姑娘觉得在下是轻浮?”孤息再次上前,“姑娘对这样的在下感到不齿?”
  寒阶眸若寒星,“不然公子要让寒阶如何想?”
  孤息却握住她手,“寒阶,我是认真的。”
  女子冷定地欲抽回手,却被孤息看似温情无限实则毫不放松地牢牢抓住,“请公子自重。”
  “在下面对自己想要得到的女子,姑娘觉得在下能自重到哪里去呢?”孤息闲闲地笑。
  “公子想要如何?”女子看向他双眸。
  “如此携手,千秋不负。”
  “寒阶从来不信诺言,”女子道,“寒阶只信自己眼睛所见。”
  “那么在下便陪姑娘一起过那千秋。”
  “公子不必许下千秋。”
  “这是何意?”
  女子抽回手,站定身形,“只需要十年。”
  “十年?”孤息反问。
  “是,只要十年。”女子点头,“若是公子十年之后仍能有今日的一番心意,寒阶自然无话可说。”
  “若是在下真的等过十年,”孤息拱手,“十年后在下定高头大马,许姑娘嫁衣如霞。”
  女子径直走过他身边,“那也要等公子等过十年再说。”
  “姑娘,”孤息道,“不管这十年间会发生什么,姑娘在在下心中,永远是今日初见的模样。”
  风吹起男子三千青丝,他笔直地伫立在风中,宛如天人,他说,“白衣胜雪,风情绝月。”
  “多谢,”女子略略转回头,“寒阶告辞。”
  女子走出几步,垂眸低语,“公子在寒阶心中,亦是。”
  如果故事真的从此开始,没有磕绊,也行他们真的会在一起,也许四大公子列传上就会多一则公子孤息的归隐,也许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这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流光荏苒,弹指十年。
  这十年间,孤息每日临江而立,搜寻那一抹素白的影。
  均息曾说,世人总是不愿意承认宿命里的使然,世人总是迷恋没有结果的花朵。
  但是在孤息看来,三百多年他都过来了,即使余下的生命太过寂寞,太过漫长,可至少,他有一个永远不会破灭的希冀。
  那是那个女子留给他的,最初,也是最后一个诺言。
  此生唯一的一个罢。
  他常常想,若是那日那女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他微微笑了,即使拒绝又如何,他当然不会放弃。
  可,那会不会造成更大的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此刻,当他再次站到这浩浩江水畔时,隔了十年的光阴,依旧是四面清风,可唯独不见他的姑娘。
  山上的红叶像是十年前初遇的记忆,映在他眼里,分明是灼灼的滚烫。
  他开始日复一日地等了下去。
  因为他相信,终有一日,他等的那个人,会施施然自月光下走来,她对他浅浅地笑,天地间,只剩了他二人。
  很久很久以后,当年的这段故事在茶楼谈客的口中,有了另一个结局。
  公子孤息,善音律,精书法,重情义。弘安七年,他曾于永安皓水江楼旁邂逅一女子,此女子生性冷漠,却又与公子孤息定下十年之约。十年之后,公子孤息并未等到所等之人。但他仍似飞蛾扑火,执着此间。人道经不住似水流年,留不住此间少年。公子孤息倾尽一生,只因了执念二字,他本可一世荣华,却为她,相思生发。
  从此一夜谢尽永安花。
  他终于等到风华不复,少年白头。
  很久后,均息问他,若是这一切,从开始,便是一场局,他该如何。
  他说,即便是局,也要咬牙走下去。
  他说,他知道故人已故。
  他说,他心中有她。
  他说,三十二年,日日夜夜,他做着同样的梦。他看到她单薄的身体在红花丛中穿梭,他看到她的脚踝系着白色的棉绳,他看到她被打入弱水,生生世世,无可轮回。
  他看到岸边立着一抹胜雪的白衣,他看到他腕上缠着美艳的白花,他的身后烈火如歌,掩映着流离的大雪,真真是绝代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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