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无心道,“你一定在疑惑寄晚书说的北归尘只告诉了他一人而为何你觉得众大臣都知道一事。”
“你觉得是什么?”花葬立马问。
无心努力克制着笑意,但嘴巴还是扯到了耳根子。
果然被嘲笑了……花葬简直欲哭无泪。
“没事,女孩子嘛,就要蠢蠢傻傻地才可爱。”无心“严肃”地安慰着花葬。
“你才蠢,你才傻,你全家都蠢傻!”
这下无心是忍都忍不住了,“我没有全家,我是自三途川上自然诞生的。”
“你你你……”花葬语结。
无心深深看了她一眼,“炸毛花。”
如果你正在睡觉,却被苍蝇蚊子扰得不得安宁,你就会知道花葬此刻的心情,是的,抓狂,不停歇地抓狂。
于是花葬正要抓狂,忽然,莫名其妙地,就又冷静下来了。
为什么?
人家都说你是炸毛花了你还要炸毛!
估计这种事情也只有真正的炸毛受才干得出来〒_〒。
这种时候,一定要高冷。
别人越说你炸毛,你就越要高冷,这有点类似今天的装逼,但,在架空的亿万年前的古代,不装一下高冷,怎么能显示出你高大上的逼格?
于是花葬双手环于胸前,冷冷看着笑得不省人事……等等,不是不省人事,应该是笑得花枝乱颤,也不对,貌似抢了惊鸿的形容词?反正就是很欠扁的意思就是了。
于是花葬冷冷看着欠扁的无心(无心:我怎么就欠扁了?给我一个解释。)。
无心感觉到花葬眼里的冰刃,还是很给面子地……继续欠扁着。
娘的,花葬磨牙霍霍,为毛笑成这样了还是这么好看!
一定要冷静啊喂!
日光在长安洒下的影子移动了几寸后,无心恢复了正常。
“走吧。”他面无表情。
果真是刚刚笑得太大力以至于现在面瘫了吗?花葬稀里糊涂地想。
走出几步,花葬停住,道,“你还没有告诉我。”
无心差点又一个没忍住,还好他修为深厚,他优雅捋了一下鬓发,道,“还真是执着呢。好,答案很简单,因为是北归尘在说谎。”
花葬感觉迎面而来一盆冷水,她的猜测,有一点是正确的,北归尘在骗寄晚书,他在忌讳他。
可是,为什么?
“啧啧,丫头,你想的太多,”无心摇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许多事情,都是没有缘由的。我问你,你为何对薄情如此执着?”
“我……”
“是吧,说不上来,”无心伸伸懒腰,“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多想,给自己添烦恼。”
花葬沉默。
无心或是有些不忍,又道,“北归尘是在保护你啊,蠢丫头。”
花葬抬头。
“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无心道,“北归尘忌讳寄晚书,一定有他的道理,但寄晚书忠心耿耿,他忌讳的,可能就是寄晚书的其他秘密了,比如说身世什么的。”
看花葬好像越来越迷糊,无心心一横,道,“明确告诉你吧,是因为寄晚书太忠心了,本来一国之君自己想要撒手人寰的事,这是要与众大臣商量的,毕竟这关系江山社稷,你总得给子民一个交代,北归尘就是担心在朝堂上议此事,寄晚书不会同意,到时候又扯你下水,枉费他一番设计,他想保护你也保护不了了,所以他才私下对寄晚书说,我,将不久于人世,我信任你,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就想这样安安静静离去,我走后,你照顾好花葬姑娘,送她回长安。一个忠心的禁卫首领,听到帝子都这样对他说了,这都永寿城托孤了,啧啧,他能不誓死顺从帝子之命吗!”
“可是北归尘却又告诉了其他人,”花葬道,“寄晚书真可怜。不过,北归尘就不能偷偷地只告诉其他人吗?”
无心优雅瞥了她一眼,“被寄晚书发现,怎么办?”
“那他告诉寄晚书后,还是告诉了其他人啊!”
“丫头蠢蠢的,真可爱。”无心抹了一把汗,“自己忠心服侍的帝王要离自己而去了,还留给自己那么重的使命,嗯,你觉得,寄晚书还会分心去管众大臣如何如何么?我说过,寄晚书,太忠心,而且死忠心。”
“明白了。”花葬恍然大悟,“但你说,他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无心意味深长地看了花葬一眼,“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痴情一片非君不嫁的人,竟然是灭你全家的仇人,你应该如何?”
“所以说寄晚书是北归尘的仇人?”花葬机智地套问。
无心吸了一口气,“啧啧,蠢丫头真聪明。”
“到底是什么!”花葬怒问。
“不是仇人,对北归尘来说,比仇人更可怕一些罢。”无心道,“然而他想多了。”
“什么意思?那寄晚书到底是不是他仇人啊?”
无心默默咽血,“丫头,我说,我是你仇人么。”
“不是啊。”花葬呆呆回答,半晌乃反应过来,娘啊,人家在拐着弯嫌弃她啊!
于是这厢道,“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无心挥挥手,“别多想。”
好的,她不多想。
无心的意思一定是她冰雪聪明。
嗯,一定是这样。
只听无心有气无力道,“丫头,你还是想多了。”
“我哪有想多?事实啊!”花葬反驳。
“行行行,”无心道,“娘啊,惊鸿啊,我宁可你来荼毒我啊!”
咦,他召唤的是他娘还是惊鸿?
还是惊鸿娘?
……
你们什么也没看到。
【三生谷。
惊鸿喷嚏连连(疑惑):“受风寒了么?”】
“惊鸿是谁?”花葬认真道,“你娘么?”
无心:“……谢谢,我很英气。”
【三生谷。
惊鸿(喷嚏):看来果真受凉了。】
花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心:“炸毛花,别解释。”
花葬:“炸了!”
无心:“哦。”
“接着刚刚那个话题。”花葬没好气道。
“你是我仇人?”无心反问。
“是是是我是你仇人行了吧,”花葬应付道,“快告诉我。”
无心淡淡道,“无心从来不对仇人说多余的话。”
“……你是我仇人吧!”花葬泪奔。
无心认真思索,“大抵是的罢,如果情敌算的话……啊呸!”
“情敌?”花葬不解。
看着花葬纯洁的小眼神,无心瞬感自己的邪恶,“啊,没有。你还想知道什么?但只是限于寄晚书对你说的话,别的我不会告诉你。”
“好吧,”花葬妥协,“跳过寄晚书与北归尘令人迷惑的关系,我想知道寄晚书说的梨落国师与四大公子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们是你的对手?”无心挑眉。
“是啊。”
“他还真是高看你了,”无心毫不留情道,“梨落与四大公子,怎会与你构成这种关系。如果非要说他们与你对立的话,那就只能是你与他们的利益发生了冲突。”
“什么利益?”花葬脱口而出。
无心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准确的说,我也不知道。”
“那人知道吗?”
“你想问那人?”无心道,“你还真是胆大,不过那人,会不会告诉你,可是个谜呢。”
“看样子是不会了。”花葬失望道。
无心“啧”了一声,“你之前不是一个人分析了很多么?有可取之处。”
“我怎么知道是哪一点。”花葬白了他一眼。
“你这丫头,缺家少教的,真应该让薄情好好教育你一下。”无心道。
“是啊,我没爹没娘的,自然是没家教了。”
无心语塞。
“反正自被那人赶出来后,我已经流浪十一年了,又没人肯教我,我没有采花杀人放火已经不错了,你还要要求我什么?”
“哎呀,你们这种风雅的男子怎么知道我这种平头百姓的苦啊。”
“啊,做人真是难啊,做好人难上加难啊。”
“我不就是有个小小的疑问么,你还不允许了?不耻下问不好么?你自己不告诉我吧还不让我用我自己的方式表达一下心中的愤懑了?”
“可怜我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姑娘,竟然被人这样嫌弃,啧啧,苍天何在。”
“唉,要是我会一点小拳脚一定把你们这些瞧不起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暴打一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报应!”
“我说,这年头,大抵都是看脸的时代?为什么老天爷就不睁眼看看你这人不同等待人的态度呢!他老人家出去遛鸟了吗?雷公电母呢?怎么没有一道劈你的雷呢。娘,我的心好累。”
……
花葬正诉苦诉得嗨,蓦然瞥到无心冰冷的目光。
“好,我自己探索。”花葬摊手。
“说完了?”无心问。
“完了。”
“平和了?”
“和了。”
“上路吧。”无心抬步。
花葬压抑住内心的小宇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美男无心何在?”
无心头也不回,“无心在。”
“无心听令!”
无心没好气道,“姑娘请讲!”
“本,对世界充满好奇不耻下问精益求精勤劳勇敢励志乐学的,姑娘,决意弄清这一切,特命无心逢问必答,不得隐瞒!”花葬大声道。
无心默默一记眼刀甩到身后。
“到底听没听见!”
“是是是,”无心优雅拱手,“在下记住了。”
“嗯,”花葬琢磨道,“梨落与四大公子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故意与我对立,他们大抵都不想北归尘如此死去,所以他们想要我救北归尘,对吗?而寄晚书不想我,或者说迫于北归尘,不想我去救,寄晚书认为梨落与四大公子是在等着我趟水,所以他觉得他们与我站在对立面,是吗?”
“啧啧,傻丫头终于开窍了,”无心道,“对,又不全对。”
“哪里对哪里不对?”花葬问道。
“都对,又都不对,”无心回答道,“因为你说得不全。”
“那是什么?”
“你想想,四大公子与国师梨落为何需要你去救北归尘?”无心问。
“他们不想北归尘死啊。”花葬道。
无心点头,“嗯,虽然你说的是废话,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
无心又道,“四大公子与梨落的目的是相同的,就是让北归尘苏醒,不过梨落知道北归尘的设计不可能实现,就是说,梨落知道无论北归尘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要怎样保护你,怎样不扯你入水,北归尘都是白搭,因为你不会听话,你会救北归尘,所以梨落就只看看不说话,既然北归尘的苏醒已经是必然了,他根本就不用着急。当然,他是真心希望北归尘苏醒,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我就不给你科普了,知道那么多没用。”
“那么四大公子呢?”花葬问。
“问得好,”无心点头,“同样很简单,四大公子也不想北归尘死,这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当然,北归尘死不死对他们也没影响,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四大公子以慈悲为怀,自是不愿北归尘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同样,他们洞悉全局,也知道北归尘的苏醒是必然,他们自然是不动声色,看着此局的发展。”
“哦,那么寄晚书是小题大做了,”花葬道,“他们都是顺着事情发展,而正是因为寄晚书太忠心,对北归尘的交代十分上心,所以才会觉得他们是故意等我入局,扯我下水。而事实上,梨落国师与四大公子,只是清净惯了,不屑作为吧。”
“是了,”无心叹气道,“只是难为了公子均息,能有这样的定力与胸怀。”
“公子均息?”花葬反问。
无心看了看街道两边垂地的长杨细柳,道,“这样的好景,竟是一点也不比落起雪来差呢,只是少了那样的悲凉。”
花葬也看了过去,“长安向来如此,吾乡长安,如今,我是真的归来了。”
“能一直安心居此,”无心意味深长,“也是好的罢?”
花葬道,“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是。但,我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置之事外。”
“花葬,你果然永生逃不离。”无心收回目光,“也罢,人各有命罢。”
“无心,”花葬忽然喊他。
“怎么?”
“你岔开了话题。”
“什么话题?”无心不解。
“公子均息。”
“啊,四大公子之首啊,怎么了吗?”无心仍是一脸迷惑。
“……算了。”花葬弱弱道。
就知道跟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
不过,人要有良心,虽然无心很欠扁,但貌似无心真的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
起码她现在不用纠结寄晚书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而且,她既然知道了北归尘是想保护她,她就更不能让他这样死去。
无论会发生什么,任它来吧!
“无心?”
“嗯,又怎么?”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花葬轻快地笑,“长安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好啊。”
“最起码现在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啊,”花葬懊恼道,“你觉得呢?”
“你可以永远不用想。”无心答道。
“……什么道理,”花葬揉脸,“无心你这个人,你你你,你开始给我印象不是这样啊!”
“开始是什么?”
“青衣如玉,优雅无双啊。”
“现在不么。”
“现在依然是如玉青衣,只是可惜了你这幅好皮囊,竟然动不动就嫌弃我,真是一点也不优雅了,啧啧。”
(无心:我冤枉。)
“无心素来优雅,怎会嫌弃姑娘?”
“你没有么?”
“像姑娘这种明媚的女子,无心岂忍心嫌弃?无心自是喜欢都来不及了。”
“真的啊?”
“是啊。”
……
二人渐行渐远,身影被枝叶切碎,斑驳在一地,像是拼凑的流年。
吾乡,长安,吾归矣。
------题外话------
⊙▽⊙先致歉。之前本来这篇上周日就要发的,结果这货正文里出现了一句吐槽被驳回了。我真的是预计8。17发的,结果,对不起,现在补上来,下面是我之前写好的题外话。再次抱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