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恋长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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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恋长安雪-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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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定力不够罢了。”
  “孤息,如今的局面,皆是你咎由自取。”惊鸿道。
  “尊者错了,”孤息不卑不亢道,“在下早该知道与那个人下赌注是何后果,何必劳烦尊者亲口告诉在下,一切皆是在下咎由自取?”
  惊鸿不禁大笑,“好,孤息,有豪气。我只问你一句,等一个人,倾尽一生,值得吗?”
  孤息的身形一动,良久,他淡声道,“尊者想说什么?”
  “值不值得?”惊鸿挑眉。
  “那要看等的人是谁了。”孤息道。
  “所以想来公子等的人对公子而言,很是值得了?”惊鸿眼中盛了满满的笑意。
  孤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孤息,我明白你的感受。”惊鸿收敛了笑意,缓声道,“当年的薄情,也是这样的。他等了很多年,等那个小女孩长大成人,结果,却是他失去了她。”
  孤息没有接话。
  “那个小女孩本是三途川上的亡灵,是他为她改变了轮回的宿命,是他令她如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在幽冥之域。可,他还是失去她了。”他接着道。
  “那个小女孩,是花葬?”孤息问。
  “花葬?”惊鸿抬眼,旋即轻轻摇头,“那个小女孩,不是花葬,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多久?”
  “彼岸的花不知开了多少次,又落了多少次。”
  “彼岸红花,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孤息沉声道,“是很久了。”
  “那个小女孩,我曾有幸见过一面。”惊鸿微微蹙眉,“凌厉,凛冽,那是本不属于那个年龄的老成。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当年那个在梧桐树上,月下吹笛的少年,得不到她。没办法,他不懂如何打动她,他不懂如何表达,他只知道不动声色地等待,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就是那个小女孩离开他的原因?”
  惊鸿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是忘川比不上人间繁华。人间温暖,谁不贪恋?”
  “……贪恋,”孤息的目光有些久远,“她也曾让我救她。”
  “寒阶本就体弱,”惊鸿道,“生死之事,由不得她。”
  “为什么,”孤息忽然问,“为什么那样对她?”
  惊鸿蹙眉,“没有人想那样做,只是她尘念太深。不肯过奈何的亡灵,都会被打入弱水。当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的亡灵,宁肯灰飞烟灭,也不愿失去前世誓约。”
  “所以?我所谓的等待,只是她的无法转生,尊者给的解释,就只是一句她尘念太深?”孤息的神色忽然冷冽起来,“那么,当年清词的事,想来也与尊者与那人脱不了干系罢?”
  惊鸿叹气,“均息已知这所有的真相,也无需我再来多言。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一切告诉你,一定有他的道理。知道太多并不好。”
  “尊者将这问题丢开的真快,”孤息冷冷挑眉,“那么尊者的意思是令在下去问公子了?”
  惊鸿没有生气,“你可以问他,但已经两百多年了,他既然早已和清词相忘于江湖,这些事情,想必也与他无忧,你既旧事重提,他会不会告诉你,也是未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孤息双眼中一片暗沉。
  “我们?”惊鸿眼中有些迷茫,“不是我们,是那人,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目前来看,他想偿还多年前的罪孽了,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孤息别开眼,“尊者此次前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闻言,惊鸿忽然抬眸,淡淡笑了笑,“没什么。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必的。”
  “为什么?”
  “你对寒阶的执念,想来不足以成为令你生出仇恨的理由。”惊鸿淡声道,“我所要解释的,已经全部解释清了。寒阶不能转生,确实是她尘念太重,亡灵其实是承载不起那样重的尘念的……”
  “你……”
  “你就不想问问,寒阶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么?”
  孤息脸色一变,“不必了。”
  “是你啊。”他说,神色有些妩媚,“她为了你,宁肯受弱水销骨蚀魂之痛,也要带着对你的眷恋,踏上黄泉。”
  “为什么。”孤息问,握紧了双拳。
  “为什么?”惊鸿反问,“孤息,你知道的,太晚了。一切的罪孽,本来可以早就结束的。”
  “这不可能。”孤息摇头,“你们不可能是好意。”
  “那么,在你看来,我们为何与你赌这场局?”
  “……”
  “我们是神,本不必插手人间之事。可是那人,我说过,他其实,最不善于表达,他需要一个理由,洗清罪孽。”惊鸿说。
  “……公子曾说,可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我没有理解。”孤息道,声音有些喑哑。
  “……他说的没错。”惊鸿沉声道,“答案很简单。那个人,他开始懂得了,他懂了为何亡灵多执念,他懂了情字的深沉。他开始反思过往的错,这场赌局,我一直坚信,他是故意进入的。因为他想要结束这一切啊。”
  “……我输了。”孤息道,眸中一片清明。
  惊鸿笑了笑,“那么,还想知道清词的事么?”
  孤息亦是淡笑几声,“不必。既然是过往,是公子都已看透的过去,我何必如此上心。”
  “我想我突然明白薄情的意思了,”惊鸿忽然道,“或许他不是想用红花除去你的衔怀,而是——”
  孤息笑了笑,“由我自己解开。”
  “嗯,”惊鸿点头,“我现在有点佩服四大公子了,其实均息,才是那个一开始便洞晓全局的人吧?”
  孤息道,“公子睿智,我等难及。不过,我好像突然明白清词的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惊鸿挑眉,“愿闻其详。”
  “清词尘念太重。”
  惊鸿淡笑不语。
  孤息认真道,“我想这也是公子为何那般淡定的缘故了。他早知她不能真正忘记他,可她带着那样的尘念,必定无法转生。于是,按照六道轮回本来的规律,她的亡魂便要留在三途川中,永生永世。”
  “没错。”
  “可是,如果这样,那么那个人,为何还要偿还?这必定还有隐情。”
  “是了,”惊鸿道,“这就是贯穿了几百年的谜底。”
  “你指的是?”
  “那个人答应了清词的请求,让她带着尘念再次轮回。”
  “可是尘念太重,所以那个人一定拿走了她的一样东西。”孤息道,“惊鸿,这其实同花葬救北归尘需要一物相抵的道理,是一样的罢?不是那个人真的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而是他们的灵魂,真的承载不起神的馈赠。”
  “你很聪明,”惊鸿挑眉,“也让我想透了很多问题。正是如此,所以为了令清词的灵魂同六道轮回的规律保持平衡,薄情拿走了清词的两魂三魄,这看似造成了清词灵魂的残缺,但其实是,最折中的办法。”
  “你口中的那人,我现在,开始对他有一点兴趣了。”
  惊鸿摇头,“没那么顺利,这样做,违背了天理,所以清词每一世的转生,都无比的痛苦,残缺的灵魂,注定她只能逐渐地遗忘。所以那个人,他开始内疚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对的。”
  “可清词犹是记得公子,对吗?”
  “是呢。”
  “这样就足够了。”孤息笑道,“我明白公子的苦心了。”
  “如今看来,均息不插手此事,也是想你走完这遭,了你心结,也助你脱离困扰四大公子的诅咒。”惊鸿道。
  “你知道那个诅咒?”孤息挑眉。
  “传言四大公子难逃情劫,”惊鸿道,“因为四大公子是超越凡人的存在,所以封存了六界五族的秘密的流年诀,决不会放过四大公子任何一人。”
  “果然。”孤息沉眸。
  “所以天地间,只能有神的存在。”
  “我忽然有点同情起梨落来。”孤息眯起双眼,“他也是超越凡人的存在呢。”
  惊鸿大笑,“这你不用同情。”
  “这是何意?”
  惊鸿突然沉下眸子,“对梨落的诅咒,早已应验了。”
  “是?”
  “求所不得。”
  求所不得。
  流光一去不复返。
  

☆、第三十四章:山河在眼,我身何安

  三十四°山河在眼,我身何安
  烟波绿的天幕下,是一望无际的锦绣山河,日月与星辰交相横斜。在曲水人家处,在短桥疏柳处,在每一个渔舟载雨归来的黄昏,这里从来不少的,便是繁华。浣纱的女子高高挽起螺髻,木质的钗子在青丝里微微透着古拙的光,清风吹过来了,青丝飞散了,打马的少年自杨柳岸行来了,驻足了,回眸了,于是因缘悄然许下了,直到最后一刻前,执着了,等待了,以为永远不会辜负了。
  岁月的炉火精心烹煮了一壶又一壶的云水生涯,然而最终,却只有与这纷扰红尘毫不相干的人,才能淡然饮下这杯清和。而大多数人,在命运的轮回里,苦苦挣扎,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一世又一世的相似。能逃脱吗?能逃脱吗?那么,想逃脱吗?
  “我不会逃开。”花葬道,“你不必费尽心思。”
  男子的紫色衣袍上龙纹衮绣,他挥袖将一个卷轴扔在花葬面前。
  花葬目光刚定在卷轴上,便被卷轴明黄的色彩惊得错愕良久,“……这是?”
  “告天下诏。”北归尘淡声道。
  “昭告天下的……是何事?”花葬的手指绞住衣角。
  “朕没有告诉过你么?”北归尘淡淡抬起眸,“废国师。”
  “除去瞒着不知真相的黎民这一点,国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弘安江山的事,”花葬突然道,“陛下这样做,未免有点太不能服人。”
  北归尘蹙眉,他忽然站起身,冷冷看着花葬,“花葬,你果真以为朕不敢杀你,还是,不舍得杀你?”
  “陛下要杀要剐,那是陛下的事,陛下要将花葬逐出永寿,那也是陛下的事。”花葬道,“但陛下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要将辅佐了弘安三代帝王的国师如此废除,残忍地流放,敢问陛下,陛下此举如何服人?”
  北归尘冷冷一笑,“朕不需服人,这天下,也无人敢道朕的不是。”
  “陛下以为这样可以俘获人心?”花葬问道,“没了国师,陛下如何面对弘安先帝?”
  “人心自然向朕,”北归尘唇角弧度冷冽,“而我弘安先帝那边,也自有朕百年之后去交代,何须劳烦外人操心?”
  花葬忽略掉他话中“外人”二字,“所以陛下这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加下去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北归尘反问,“你又何必如此担忧。还是,你更希望朕细细盘数国师的罪名,一并昭告黎民?”
  “……”花葬语结。
  “说不出来了?”北归尘负手而立,“花葬,不要同朕理论,朕从来不听理论。”
  “陛下,废了国师,你会后悔。”
  “朕不会后悔,”北归尘悠悠然道,“朕看国师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如若此次废去国师,朕,应该会十分欢喜。”
  “……是国师救了你。”她说。
  “救了谁?”北归尘反问,“他救的人,早就不是北归尘了。北归尘,早已经死了,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彻彻底底死了。”
  “陛下!”
  北归尘一摆手,“不必多言,朕意已决。你还是多多考虑考虑自己罢。”
  “明日,”花葬看了看窗外暮色,“明日我自己会回去,不用劳烦陛下。”
  “嗯,”北归尘点头,侧脸隐入烛影中,“离开,离开好,离开这所有的罪孽,不要再纠缠不休。”
  “归尘……”花葬看着他明暗交织的侧脸,心下突然闪过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哪个人?”北归尘面上落了霜雪,“朕喜欢的人,很久前,就消失了。”
  “北归尘?”
  他兀自说了下去,“那个人早就消失了,在我的梦里,那一场又一场永不止歇的雪。”
  “那个人,知道吗?”
  北归尘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花葬,我曾说过,那是禁忌。而你,你也曾问我为什么要执着得不到的东西。”
  花葬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北归尘凉凉道,“花葬,你究竟,在试探什么呢……”
  “我……”花葬呼吸紧了紧,“我只是……”
  “够了,”北归尘烦躁地摆摆手,“朕不想同任何人说起这些。”
  “我只是想知道……”
  “你什么也不必知道。”北归尘看着她,“尤其是,那些你选择遗忘的记忆。那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事情的真相。”
  “可是流年决……”花葬费力道,“那个红花禁地,其实你不是偷偷进去的罢?你为什么骗我。”
  “我为什么骗你,”北归尘的声音凉寂,“花葬,你所想的,已经很多了。我若是自一开始便告知你,我究竟是如何看到的流年决,这样的真相,你绝对不会想听到。”
  “如果我想听到呢?”
  “你当然不会想听到,”北归尘淡声道,“花葬,人都是自私的,在感情面前,什么,都是脆弱的。没有什么是不朽的,即使是你我,也绝对会因那个真相生出嫌隙。”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嫌隙?”
  “我怎么知道?”北归尘反问,“花葬,你已经知道,准确说,你已经猜到我究竟是如何进入红花禁地的了罢,那么,你自己究竟还在执着什么答案呢?是等我亲口承认?有什么好等呢?事实本已是如此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早已无力改变了。”
  “可是我就是想听你亲口承认。”花葬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开始,所有的都是错的。”
  “好啊。”北归尘冷笑道,“你很快便会相信了。”
  “告诉我。”
  “你想的没错,祭天仪式前我们的那次谈话,你就应该猜到了。只是你一直潜意识地抗拒着承认,为什么,花葬,我说过,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我现在亲口告诉你,我所谓的禁忌,就是那个人,你如何想?我说我愿意归去,也是为了那个人,你又如何想?”
  “……”花葬说不出一句话。
  “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想的,”北归尘冷寂道,“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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