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离,分别这般久,才真正体会,何为国,何为家,好似有些一直缠绕在心里的东西,突然找到了头绪,更找到了出路一般,心情舒畅,久久感怀。
“龙悦陛下!”车外传来周猛好似洪钟般的声音,这称呼听起来甚是别扭,周猛却叫得溜道。之所以如此叫,一来,龙青云毕竟是一国君王;二来,在他周猛心里只有一个陛下,那便是天翔帝南宫俊逸。故此,便有了这么个最别扭也最合适的称呼。
放下车窗帘,龙青云沉声问道,“何事?”
大军未停,周猛骑马紧贴于马车而行,听得龙青云接话,周猛嘴角扬笑接着说道,“龙悦陛下事隔如此之久回国,是要准备给龙悦朝堂一个惊喜呢,还是让前锋校尉前往皇城禀报。”
车内传来轻笑,“虎啸大将军人长得粗,可那心却比女人还细!”
“哈哈哈,龙悦陛下的话,说得真是恰当好处,周猛谢过了1”对于龙青云的那般别样的夸赞,周猛非但不气,反而大笑的谢之。
大丈夫不仅大事上运筹帷幄,小事小情之上更得能屈能伸,方显真英雄本色。这句话,是帝后当初对其说过的,他周猛到死也不会忘,就算去了地府也要带着这句话,做鬼,也会做个鬼冢英雄。
龙青云不觉对车外那五大三粗的将军,欣赏尤佳。南宫俊逸手中有如此才能良将,南宫俊逸之幸,天翔之福,更何惧有人再胆敢兴兵做乱。
车中沉稳的声音再起,“那就有劳将军,派出军中校尉,速到京城支会荆越,朕,回来了!”
“好,龙悦帝放心,周猛定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周猛郑重言道。
龙青云虽身在金陵军营中,可是心始终未离开龙悦朝廷,这般是一个帝王最基本的本份。而金陵绝非死城,无论是天翔或是凤栖,尤其是龙悦,但凡大事件大消息,金陵军中样样知晓。这也就带出了周猛那句漂漂亮亮的真义,如此一来,能让龙青云暂且信任的也只剩下与其共同经历生死考验的荆越。
如此行事,为得是保密,可是,眼下这浩荡的五万人马,如何藏得住,难不成各个插上翅膀贴天飞不成。
这是天翔军的事,龙青云不言不语,周猛那般心细之人怎会不知。待真正要进入龙悦边城时,周猛的阵法果然摆了出来。出发前,周猛与其副将把一行所过之处的地形图看了个仔细,甚至已经默背于心,龙悦不比天翔,龙悦地域宽散一些,一城到下一城之间,完全可不走官道,更可不必从城中通过,取道山路,虽绕了些,却是大军最好的隐藏之法,至于这山路如何走,周猛自由盘算,主人家的路,主人当然最清楚。于是离开边城百里时,大军停下休整,前锋军却派出探子,待到隔日午时,派出的探子带回了一老一少两个人。
龙青云心中满意而笑,此招极是聪明,用当地人带路,这山路自然顺畅太多。
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大军,被带来的一老一少不免神色恐慌了起来,而周猛不知怎样的一番言语,那两人恭敬的看向马车处,更不住的点头,神色不但没了先前的慌乱,更信誓旦旦。
大军留下一百精干,其余人马全交由副将掌管,走山路,绕过所有城池,除非突生变故,必须得过镇穿城,否则,大军不可露出真身。
“将军果真好办法,将军该不会告诉他们,是朕让其带路吧!”龙青云对走过来的周猛直截了当的问道。
周猛笑,直言不讳的说道,“这是当然,不但他们在为自己的陛下效力,周猛不也奉我主圣意,护得龙悦陛下安然无恙到达皇城吗?”
“哈哈哈,五万大军说多真是不算多,说少?那五万却可做出大事来,不经任何城镇,只走山路,好比一把快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突降皇城,可怕,着实可怕啊,还好,将军是给朕护驾,如若反石二击?”
“如若在此种时候,天翔反石而击,龙悦大危矣。龙悦陛下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那一战,龙悦陛下难道忘了不成,帝后都那般威严霸气,不容侵犯,一旦我主陛下亲临,定会是另一番震荡云霄的境界。说句不客气的,龙悦陛下与烈火绝比如何,他不自以为聪明的入得皇城,刺杀我主,更占了天下第一关,可结局呢,不但人不得善终,烈炎更顺应天意,臣服于天翔。再看看我天翔,大战过后,对于臣国是何种的宽待礼遇,国还是烈炎人的国,君还是他烈家的君,百姓的生活不但安稳,更不用担心再起战事,因为,星帝一统天下,又怎会再起战事!”打断了龙青云的话,周猛好一翻慷慨激昂之词。
“将军好口才,是在劝朕效仿烈子焰,也臣服于天翔,认南宫俊逸为天下第一君?”龙青云似笑非笑的说着,那幽深的眼神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如何想,而周猛也不会去深究其心意。
“龙悦陛下不必夸我,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到底意欲为何,龙悦陛下自由分寸。我等傍晚时分进城,龙悦陛下先歇息吧!”周猛说完后,客气的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边境无战局,城防自然松懈的下来,周猛挑选出来的百来号人,分三批在天黑前入得龙悦边城。越往西行,龙悦的繁盛与富足体现越多,可是,暗中似有似无的阴谋气息,当局人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而在龙悦最繁华的所在,皇城,那里依然是往来商客云集之地,白日里,酒楼茶坊人进人出、生意兴隆,沿街小商小贩叫卖之声连连。游客、行脚僧侣、达官贵人、官家小姐夫人……让皇城的大街,人流不息,热闹不止。落日后,随着月明星灿,酒楼与茶坊渐渐静了下来,而另一处所在兴盛于热闹才刚刚登场,那里歌舞升平,酒肉穿肠,色美艺绝。可谓是个,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好去处。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国家的君王此时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是否会平安回归。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圈子,有着自己的处世之道,皇帝没了,可以再换;银子没了,会想办法弄来;可是这样的一个忘忧忘愁的好地方,可不能一日不来。
皎月高悬,清清冷冷的看着这人世间的酒醉人迷。嘻嘻哈哈、贱言俗语、淡淡琴声、迎进送出,太多太多的声音,砸花街上空盘旋,不到破晓,不会散尽。
花街之上,最红最火,银子快挤破楼门的当属沉香苑,但凡是皇城中人,无人不知沉香苑的姑娘最美最娇最媚,各个都是狐狸精转世,而那苑主人虽半老,却风韵尤胜,她的老相好、老姘头,没有二十,也得有十八,如此有手段的妖妇调教出来的姑娘那能差到哪儿去。
沉香苑后院的小门被人从里打开,两道身影闪了进来,此处不但安静,更只有开门之人手中所提的那个灯笼,有些光亮。没有丝毫言语,提灯之人在前引路,身后跟着进来的两人。
前方的灯火越来越明,一座建于苑后的别致小宅,显现眼前,提灯之人停了下来,抬手在红漆院门上敲了敲。一道门缝随之而来,里来的人探出头来,看了看提灯的人,又看了看其身后。不言不语,将门打开。
行至上房门外,开门人伸手挡住了进来的三人,“在此等候,我禀报主子!”
待开门人打开上房之门时,极尽暧昧的声音传来,房中主人所做何事,不言而喻。
静静的等待中,前楼浪荡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地方选得好,有谁会想到此等迷醉揽色之处,竟然可密谋出国之大事。
时间再悄无声息中流逝,来人很是规矩的等候着,虽然从里到外只隔着一扇雕花木门,更在抬手间便开打开,然,没有一个人去动房门,不想更不敢。
“进来吧,主子叫你们!”
提灯之人未动,仍手提灯笼,待两个黑衣人进入后,提灯人转身便走。
主屋正房中,迷漫着一股浓重的,更是人尽皆知怎样才会营造出来的气味,白纱帐内,女人光洁的身子若隐若现,娇喘声更时有时无。一位只用深蓝外袍遮身,露出健硕胸膛的男子,走向软榻懒散的躺了下来。
“如何?”男子声音慵懒中更露出些许沙哑。
“来了!都来了!”
“噢?他们到底是挺快啊!北边来人暂且放下,传令下去,无论用何手段,他,没必要再回来,也绝不准他再回来。”男子阴狠的命令道。
“他身边有天翔人保护,多说有五六十号人!”
男人不屑轻笑,更狠劣的说道,“天翔人又怎样?人生地不熟的,又带着那般狂傲好战之人,有些事未必讲得清楚明白,不明不白的事太多了。”
黑衣人得令,不再言语,恭身退了出去,而那男子,再次起身将松散的外袍脱下甩到了地上,不多时,床上再掀巨浪。
夜,永远不会真正的安宁下来。花楼放浪中,阴谋在继续;高墙深院中,迷惑也在继续。
“荆府”门外白皮纸灯笼高悬,隐耀之光将“荆府”两字映亮。紧闭的大门内,四处皆是灯火高悬,荆越的主楼尤为光亮。
“可有查到?”荆越急问。
“具体何意不知,不过,有一点属下觉得可能与丞相的反应有关。”
“快说!”荆越双眸精亮,催促道。
“是,将军可知费丞相最宝贵什么?”见荆越不满的瞪视,说话之人接言道,“费丞相为人,满朝上下有谁能说出一个不字,众人皆以为丞相甚爱忠君爱国的美名,其不知,大错特错,丞相为人坦荡,从不在意那些个虚名。其实,丞相最宝贝的便是那近五旬时得来的唯一独子。”
“对啊,丞相老来得子,甚至是宝贵,虽有一女也是人中之凤,却远不及此子来的珍贵。难道是费家小少爷与此事有关?”荆越顿开茅塞。
“出没出事,属下不知,不过,费家小少爷并不在府中,而且已经许久了。费家虽将此事压得紧,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而且那费小少爷在府中甚得人缘,主子们可强忍着不说出一言半语,奴才担心之余不免说些让人寻味的话。”
“好,太好了,姜涛,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你可是为龙悦陛下立下了大功了!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忍受不够就从军中调,此事必须尽早查明,否则,丞相总是这般沉默,早晚出大事,兴许,已经开始了。”荆越神情凝重,焦虑的说道。
“将军,这大战结否已许久了,天翔到底如何意图,长久囚押陛下,他们不会想彻底反吞了我们龙悦吧。万一真被属下言中,那可是翻天覆地的人祸大灾啊!”姜涛担心的说道。
荆越重重的摇了摇头,声音更是极为肯定的回道,“不会,经过那一战,凤栖到没什么,却让本将军见识了一个女人的厉害,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将军说的是那个天翔的帝后?”
“没错!她说是奉天翔帝旨意,前来助凤栖护国!”荆越声音突然轻了下来,许久前的大战,他毕生不忘。
“天翔帝到底是出奇制胜呢,还是,根本就是个无能的君主,竟然让自己的女人出来打仗!”
姜涛的话,让荆越突然笑了起来,笑姜涛的无知,笑姜涛的浅识。却未给出解释,至于天翔帝到底如何,他也很想知道,更想大开眼界,这厢不表。
周猛一行人护卫着龙青云,快马加鞭直奔皇城而来,这一路上,前半月来,还算平静,可越往西越接近皇城,路难走的很。
这第三次的狭路相逢,突然袭击,已算不了话不投机,火气一点就着,明眼人自看得清楚,这是有备而来,这是针对他们有备而来。周猛从未踏上过龙悦的地盘,自然不会有仇敌挡路,更置于死地。可是,龙青云非然,这明显有人不想让他这个龙悦帝安然无恙的回京。
“整点人头,凡是带伤的,一律上车,所有人吗无需再相隔而行,既然有人有备而来,那我们更无需遮掩着,百来号人一起出发。我们这些过江龙,可得小心地头蛇,稍有不慎,让那些艰险小人得了志去!”周猛看似说得轻松,可是,龙青云却满脸满目的阴冷。
离开了这么久,竟然有人这么有本事知道他突然的回归,更处处设阻,每次必现绝杀。再看周猛挑选出来的这一百精干军士,若不是有他们护着,有周猛的步步为营,他这个帝王?至于会如何下场,龙青云自然不会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的想下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安然无恙的闯过去,今日对他的,待回到皇城,回到宫中,重新坐回那把金龙大椅时,他要加倍的讨回来。
“将军想好,如何通过林都郡了?”龙青云严肃的问道,再也没了往日的那份置身事外,如今百来号的天翔军,再加上周猛,他们所有人已牢牢绑在了一起。
周猛回过身,面上不见往日的笑容,也是严肃异常,“林都郡对于我们这些外乡人来说,一概不知,但是龙悦陛下既然问了,想必定知林都郡的特殊。本将军已细查看过那里的地图,此处多为山林,最适合暗兵设伏,所以,本将的答复便是三思而慎行之。无论如何走,此处必须在白日里通过,就算提前到了,宁可不过,也要等到白日。”
龙青云微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来,“若是朕,定会在林都郡山林之中,设下最后的绝杀,否则,过了林都,皇城不但近在眼前,更一马平川甚是好行。错过了此等天赐的地利,他们只有悔死,或是被朕杀死这两条路可选。”
周猛神色威严,武将之风,智者之谋,在这个身形粗壮,相貌粗旷的男子身上巧妙融合。
相对这厢的渐入险境,南宫俊逸的人马到风平浪静的很,如若风再懂事一些,再离雪儿稍稍远些,那么,霸妻男的心情会更加舒畅。
“逸,别再跟风生气了,它毕竟不是我们人啊,它有它自己的脾气,你气不来的!”房门紧闭,被南宫俊逸拥入怀中的雪儿,好心相劝,这一路上,这样的说词她是张口就来,从早到晚,各有霸气的一人一兽就没停止过争斗。
“你又向着它!”
唉,又来了,每次她那么说过后,她的男人便会让人感觉很委屈似的来上这么一句,彻底让她无语的一句话。奈何,奈何,她的男人,她不哄谁敢哄。
仰起绝美的小脸,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