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急忙对她叫道:“快打坐将黑气逼出,不可着急。”自己又朝那人攻去,那人却见猫妖已走,再不与凛风纠缠,强攻几次便逃,而凛风忌惮他那匕首,又担心荣霜和地上的谢荞漳,几乎被他压制。
荣霜缓过一口气对他道:“我没事,追。”凛风这才又跟那人缠斗,却是越打越远,很快就看不见了。
荣霜在屋顶上打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感觉气息顺畅。再看双手,那黑气淡了不少,地上的赵晓栓已经醒了,正和谢荞漳眼巴巴的仰望着自己,这才舒了口气翻身下房。
荣霜走近他俩,略一检查,两人都没什么事,对他们道:“你们可以自己回家么?”
两个人节奏一致的点了点头,赵晓栓如同大赦般哆哆嗦嗦,竟还不忘问了一句谢荞漳:“谢家大小姐,我我我我送你回去吧。”
谢荞漳似乎受到了比刚才所见所闻严重的多的惊吓:“你先看好你自己吧。”转而对着荣霜,有点犹豫的问:“他没问题吧?”
荣霜笑道:“我这就去助他,你们快回家去。”
目送他们一阵,荣霜才又飞身上房,刚刚和那黑衣人有过接触,她探出根须探查感应一番,朝着西边追去。
越过了几趟民居屋顶,忽然感觉那黑衣人的信息越来越淡,倏地就没了!接着就远远的见凛风蹲在前方屋顶,靠近时见他脸上围着一圈黑气,正在调息。
显然,追丢了。
待凛风身上的黑气逐渐淡去,她才开口:“是当年那个人?”
“是,身材身法都是同一人,还有那匕首。”凛风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坐在房檐上,撇了撇嘴:“又栽在这人手上,真是史无前例呢!”
“那人也没什么,只是那匕首稀奇。”荣霜道:“看来猫妖和他都是一伙的,他就是背后指使之人么?”
凛风想了想:“据当年贺大人的线索,应该还有一个,比这个人矮一些,楚家小姐就是那人亲自劫走的,目前我们所知就这些了。”
“那张大柱当年也是被劫走的孩童之一,看他刚刚的反应,恐怕是他带了太多固元珠的缘故,猫妖和那黑衣人劫走他,看来猫妖和黑衣人跟那个极乐域也有牵扯。”荣霜道。
凛风点头:“这些人太狡猾了,几次三番暗算!你还能追踪下去吗?”
荣霜闭上眼感受了一会道:“记得上次那个吃妖的堕仙吗?他们应该是能感受到我的追踪,特意隐去了信息。”
两人无语半响,荣霜道:“回去吧。”
凛风看看她:“小丫头呢?”
“我让她们回家了,放心。”二人这才赶回将军府。
已近傍晚,将军府的丧事接近尾声,来拜祭的宾客大都已离开,贺拙年也不在了。二人本想将白日里发生的情况告诉孟华州,但见他十分疲惫,也就忍住了没说,想等着过两天,再说。
将军夫人的病逝,加上连日赶路,孟华州不仅看起来苍老很多,身体也是到了极限,全凭一股信念支撑。
隔日凛风和荣霜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不去烦孟华州了,只把那天遇到的情况告知贺拙年,贺拙年便加派了人手在暗中注意极乐域的活动。
夜晚凛风再去谢家,发现谢荞漳被父亲禁足,这恐怕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父亲严厉管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见她无恙,也就没再去打扰。
笼罩在将军府的悲伤气氛,总算在仆人来报的新消息后,有了稍稍的振奋。
莫声棋回来了。
莫声棋老爷子这一次外出采药,堪堪消失了半年有余!孟昭离之前日日都会去探一探莫清槐,开始他还能和他坐一会说说话,后来变成歪在床~上听他说,再后来就只能躺着看看他,好在还算清醒。
这几日因母亲的事情,他也没空亲自去看了,但也都日日让浅伤或者归平抽空去探望,每次也都没什么好转,这日听去探病的浅伤直接带着风尘仆仆的莫声棋前来拜祭。
莫声棋与孟华州叙了好一阵子话,又遗憾自己若不是为了儿子远走采药,也许还能再为沈念初诊治,孟华州也只能叹斯人命中注定如此,病了这些年,也是一种解脱。
之后孟昭离问起莫清槐的病情,莫声棋只说今日之所以匆忙前来拜祭,便是马上就要为儿子治病,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出门。孟昭离还想再多了解一些,莫声棋只道待熬过一些日子定无大碍。
看他的神情,这次似是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信心满满。
如此孟昭离虽然依旧惦记,也只能收了心,交代了归平浅伤每日都去莫家问问情况,两个小厮知道自家少爷与莫少爷的交情,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忘。孟昭离这才略定了定心,安心为母亲守灵。
过不几天,便到了孟华州再次启程返回边疆的日子。
贺拙年与大将军商量,请求凛风留下帮助调查极乐域的事情,孟华州也没有异议。现在几乎往来将军府的熟人都知道有凛风这一号人物,并且他跟贺大人的关系还不错,而且他的妹妹也住在将军府。
一听凛风不跟去边疆了,荣霜立刻站到孟华州身边,表示自己才不要留下,她如今可以以这个成年人的身份在人间行走,已经在京城晃了几个月,早就盼着可以出去。
丧母之痛还未散去,身边的亲朋友人又都要离开,莫清槐也不知情况如何,孟昭离最为失落。但他性格使然,只自苦却并不表露,默默的为孟华州打点上路的吃穿用度,孟华州虽对他严厉惯了,此时也是百感交集。
将他招到身边:“昭离,这些年……,辛苦你了。”
孟华州这次回来总共在家不到十天,事情又接二连三,父子二人从未好好的说过话,此时又是临别在即,听闻父亲此言,孟昭离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哽了半响才道:
“孩儿,没有照顾好母亲。”
“当年,莫医生就说过,她这病病根就在我身上,这都是命。”孟华州一叹,流露出孟昭离从未见过的老态来:“为父这次再上战场,不知……不知归途何日,你自己在家,不可荒废学业和武功。”
孟昭离清了清鼻子:“请父亲放心,孩儿从未敢放松。”
孟华州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千言万语无从开口,刚刚明明想安慰一下儿子,却又变成了督促,手搭在他肩上,不由得用了些力量,实实在在的捏了一把。
感受到肩头的力量,孟昭离心里一抽,觉得父亲对待自己与以前不同了,但具体是怎么不同他又不确定,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伏在父亲膝头。
孟华州也任由老泪纵横,伸手抚着儿子的头,说不出话来。
*****
边关呼传捷报,太子领兵大破敌军,迫使浑夷退出咸山外三百里,收复参城指日可待,遂太子传书请兵三万支援。
这算是这一年来最大的一场胜仗了,又是太子在孟大将军不在的情况下打赢的,老皇帝十分欣慰开心,毫不犹豫答应太子的请求,虽未正是发诏书说明,却在言谈间表达了希望太子统率边关大军的意思,孟华州心领神会,主动让出将位。
不日,大将军便再次出兵北疆,却再没有了上一次出征那轻松的心情,只有贺拙年和楚战前来相送,凛风更是陪着到城外。
荣霜这次不必在变幻隐身,也穿上盔甲扮做将军的贴身护卫跟随大军出城。
三万大军不能算多,出城之前却也是声势浩荡,寻常百姓是不敢出门围观的,行至西城门,凛风看见谢荞漳不知怎么爬上的房,正在往大军这边张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有味道的一章
☆、老朋友
谢荞漳并不晓得凛风这次并不跟大军离开,上次一走就是三年,回来就食言,变成大狗驮了她妹妹。这次听说将军又要出征了,她鬼使神差的就跑了出来,总觉得必须要再确认下他答应过的事。
凛风等到大军都出城,才悄悄靠近在房顶上都等傻了的谢荞漳。
“你没走?”谢荞漳看着悠闲的从地面上走到房顶的大狼狗,缕着他的毛问。
“谁告诉你我也要走了?巴巴的跑来房上看,这么舍不得我啊?”即使是狗,也难掩他得意的姿态。
谢荞漳揉搓他的脖子:“我来提醒某人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了!上次你走不也是没人告诉我,结果回来就食言!”
眼前一花,凛风化了人形抱着头躺在她旁边:“那件事就不能过去吗?”
“得看你表现。”谢荞漳随口说,接着顿了顿又问:“那个小无赖,就是那天那个,他也是妖怪吗?”
“不清楚啊,本来是要捉住他搞搞清楚的,结果他被别人捉走了。”凛风无所谓的答道,想了想又问她:“你对那个张大柱,毫无印象吗?”
谢荞漳奇怪:“有啊,他不就是那天撞我那个,后来被你们带走说要送衙门。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把他放出来了?不然也不会……”
“不是,我是说以前,你小时候,认识他吗?”凛风打断她。
“没印象,不认识!”她答的斩钉截铁干脆利落。
凛风看着她:“再想想。”
谢荞漳呆了呆,然后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我可是谢家大小姐!我怎么会认识那种……”话才到此,好像想起了什么。
凛风眼睛一亮,提醒他:“想起来了?”
谢荞漳的眸子却暗淡下去:“原来你是说那件事,我几乎都忘了的。”
凛风坐起来,把她拦在怀里,“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不去想就不存在的。这件事一直都没有结束,你现在回忆起来,总要比它真的恶化的时候措手不及的好。”
谢荞漳撅着小~嘴:“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吗?”
“现在还不知道啊,但愿不会吧。”凛风想起张大柱暴起时的变化,第一次可以说他带了太多固元珠,可那次仅仅眼睛和皮肤有些微变化。第二次他身上只有两颗固元珠,却彻底的妖化了,真的很不确定。
把谢荞漳送回家时,两人竟然见到赵晓栓在谢府外徘徊,谢荞漳道:“那天回来我爹就不准我出家门,今早出来时,就见到这小子一直在,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凛风一挑眉:“既然你被父亲禁足,又是怎么出来的?”
谢荞漳白了她一眼:“我爹只禁了我三天而已!你在想什么啊!难道我从此都不许出门吗?”
凛风笑,不再与她玩笑。
*****
且说荣霜与大将军一起行军,便不能如回京时那般速度,跟随着大军赶路,这次总算亲身领略了一番沿途风物。
所以尽管军队是离乡背井的,将军是心情沉重的,可她还是十分欣喜的。
只是依旧无法过于开怀,好在她也不是多么开朗外放的性格,十分擅长自娱自乐。
走了近两个月,大军已接近边境,气温越来越冷。大军来到与咸山属同一山脉的羽行山,这里是以前进入咸山交界处的最后驿站了,所以一般都会在这里重点补充一次粮草行囊。
这种时候都是荣霜最开心的时候。大军人太多无法进城,一般都会在城外安营扎寨,再派人去附近城镇采买和准备,她都会跟着去。
羽行山附近已没有大的城镇,只散落几个村庄,也都是没名字的小村落,为了区分,就已村子里最多的姓氏叫起来,分别是赵家村,陈家村和马家村。
负责采买的孙副将一路都照看着荣霜,他一只都很纳闷大将军为什么要这么个女人做贴身护卫,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想试试的女人!这一路也是真够让他头疼的。
采买也算是个操心的细致活,还要照顾一个跟孩子一样的女人,他虽有些不忿,却又觉得大将军也许另有深意,对着荣霜是一种只要你别再给我惹祸就好的心态。
他们粗略的一转,便把三个村落转了个遍,实在太小,又实在太穷,很难采买够三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啊,正为此发愁,忽然听闻了一个算不上相干却有些意外的消息。
村外的羽行山上,闹了妖怪!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荣霜正在一个卖小玩具的摊子前,那摊主用竹子,草,干树皮等看似废物的东西做了许多小人小马小房子摆着卖,只是那些材料都枯萎了,黄的,干裂的,粗糙的不得了。
荣霜手一碰到便知这些都是这摊主捡的枯枝做的,手艺虽不错,但卖相着实一般,怪不得他面前一个顾客都没有,于是便拿起一只小马想着吹一口气,让它们变得鲜活一点。
这一路上孙副将可是被她吓怕了。之前她吃过面人,发钗,绸布,甚至一只草鞋……每次一都险些要了孙副将的命,他知道这个贴身护卫是大将军看中的人,却不知她为何行为如此怪诞。
结果,她刚把那竹签扎的小马放到嘴边,就被孙副将一把抢走:“荣护卫!这个也不能吃啊!”
荣霜没好气,伸手去拿:“我知道,我不是要吃。”
孙副将却眼疾手快的把那玩具放回摊子上,急急忙忙推着她离开了,她还在挣扎:“我是看它们的成色,你看都枯了,不好看啊。”
他这样一说,摊主不乐意了:“这位官爷,我到也想做好看的呢!现下里谁还敢进山摘新鲜的叶子去啊!”
虽然对他的话有疑问,荣霜还是在心中腹诽:“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用活着的叶子做这些!”
孙副将却被他吸引了,也不急着推荣霜了:“这位小哥,山里怎么了?为什么不敢进去?”
他们的问话吸引了周围的村民,一时间围上来好几个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听了一阵,孙副将大概明白了。
这些村民世代都住在羽行山脚下,本是靠山吃山的,最近不知哪里跑来了一只妖怪,法力无边,占山为王,这附近的村民再也不敢进山打猎采集了。
要说这三座村庄在羽行山脚下世代生活了这么多年,靠着这座山也是衣食丰足的,就因为这个妖怪,才致使他们这段日子越来越穷困,甚至有些村民不得已离乡背井的讨生活去了。
他们虽也报了官,可县官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地,那官老爷派人来看了看,就没了下文。眼看着荣霜他们也是官,围上来的人说着说着便有呜呜哭起来的了。
孙副将回到营帐中想孟华州报告了这个情况,并提出,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