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看她,“到时候两个人都受制于你,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安全的?”
顾清笃的脖子总算缓和了,脸上的笑也更邪了:“反正你也暴露了,我不介意你跟着一起回去。”
楚馨慈看看他,又看看荣霜,有一种心事被看穿,好像被扒光了一样的感觉。
姜赞要树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只要完成这个任务,至少横在她和孟昭离之间可见的最大障碍就没有了,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已经不再完全信任这个义父之后还全心全意的来帮他做这件事。
可她没想到顾清笃回来这么一招!
“我能不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带走荣霜啊?”凛风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实在是不想再看戏了,这几个人半天都说不到点上,把他急的。
不过他也知道谁也不会给他这问题的答案,总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接着说:“荣霜是你们想带走就能带的走的?以为把小将军弄成这样就能要挟她了?”
顾清笃还在笑:“别人不敢说,这个小子嘛,我觉得可以。”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荣霜忽然暴起,却不是向着他们,数根老藤朝向孟昭离缠过去,她自己也飞了起来,绑着孟昭离的枝条和她默契的起落,两人周身环绕起一圈又一圈的淡绿青烟。
孟昭离在绿烟的缠绕下逐渐平躺了起来,浑身都放松了,不再似刚刚那种不省人事的感觉,头忽然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顾清笃和楚馨慈看清她竟是在试图替他治疗,同时挺剑上前,张咸和凛风也没闲着,几人又斗了起来!
荣霜被打扰,加上刚才的伤,无法再专心替孟昭离治疗,便将他交给支撑他的大树,帮着凛风和顾清笃打到一起。
顾清笃知道这次再不制住她恐怕再没机会,顾忌她法术高强,这次每一招都是杀招,荣霜此时伤势不轻,刚刚又为孟昭离输送不少,有些不支,在他的猛攻下被乌金剑砍断了几根老藤!
妖气越发瘀滞,竟被顾清笃逼得连连后退,趁着这机会,顾清笃又去抓孟昭离,想直接就带走两人。
楚馨慈虽然在勉力对抗凛风,注意力却始终在孟昭离身上,见顾清笃朝他过去,她也急了,拉了张咸挡着凛风的攻击,自己去拦顾清笃,见她来拦,顾清笃丝毫不留情:“你疯了!坏了师父的要事,你知道什么后果?”
“我不管什么后果,你要动他,就是不行!”楚馨慈疯了一样朝他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还记得张咸吗?
☆、咸不闲
她像疯了一样的喊起来,那边被凛风逗小丑一样玩弄的张咸也疯了起来。
本来,凛风钳制着张咸,他就算折腾,也逃不出去,但这时,不知道他是怕楚馨慈受伤啊,还是眼瞅着楚馨慈为孟昭离发疯心里不平衡了,忽然“啊”的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凛风最是奇怪:你以为大声叫唤就能逃走吗?他掐着张咸后脖颈子的手上加了劲儿,看你待怎样!
张咸却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全身发力,而是就这么挂在凛风手上,抽~出佛尘手上结印念念有词。
众人见他故弄玄虚,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楚馨慈继续和顾清笃怒目而视,荣霜趁机暗中调息驱除伤口处的乌金黑气。
没人理会张咸,反倒给了他安稳施法的机会。一大串咒语念完,他倏地曝起,额间紫色的花朵冒着紫气,两只眼珠也同样变成了紫色,手上发力,佛尘在手中以可见的速度由白变紫,朝着凛风一甩,凛风全身即被紫色的火焰包围!
凛风虽关注着手中的张咸,却没料到他这招竟如此厉害!
普通的火他是不怕的,但这紫火不知是什么玩意,一沾上他便如油锅里点了火星似的,腾地烧起来!顿时便将张咸扔了出去。
张咸却不似之前那般没用,此时借着紫火缓缓腾空竟不落下,佛尘再一甩,两个紫色的大火球朝着荣霜他们的方向飞来!
一个显然是朝着荣霜来的,另一个竟是向着孟昭离!
荣霜看得清楚,瞬间腾空转身,剩下没受伤的两根老藤飞向支撑着孟昭离的枝条,轻易的将那些纸条打断,又利索的将他朝另一边拨拉过去,孟昭离顺着老藤的翻~弄打了几个滚,身上的枝条就都解了下来。
他自己也在地上轻轻重重的撞了几下,刚刚在荣霜的治疗下迷迷糊糊的神智总算清晰了,一抬头正看到一个紫色的火球将那株支撑自己的树烧起,另一个将她吞噬!
他不顾一切的扑向荣霜,将全身烧着的她抱在怀里顺势就在地上滚了开去,紫火将地上的枯草烧着,但是很快便熄了,碰到他身上也是仅仅能燃一个开始,无法真地烧起来。
一直躲在远处的谢荞漳疯了一样的跑向凛风,开始还不敢靠近,见他在火中痛苦的支撑,整个人都傻了,余光中瞥见孟昭离抱着荣霜在地上打滚,似乎火势便小了,她一咬牙一跺脚扑上去抱了凛风也要滚。
可是凛风太高大,她又太矮小,凛风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一样,闭上眼收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妖力,化作比驮她飞时还小一圈的狼狗缩在她怀里,她这才将他抱住,狠狠的在地上滚起来。
顾清笃和楚馨慈虽不明张咸为何突然这样厉害了,也都知道这是制住荣霜难得的机会,顾清笃挺乌金剑便朝她刺去,但那两人不仅抱在一起滚在一起,还因为火烧的衣物都混杂在一起,刺了几下都没刺中。
楚馨慈担心他伤到孟昭离,跟着追过去。
两个火球在山石边的坡地上滚得越来越快,后面三个人也都拼尽了力气追着。
紫火被压灭了,张咸便再甩出,夜半三经的山林子里留下两条紫色的火焰带,这边灭了那边又起,长长的滚出了百丈有余!
终于地面趋于平缓,两个火球的滚势弱了,逐渐停下,张咸的火球还在甩,被楚馨慈制止:“够了,去看看他们还活着么?”
“人只要没摔死就没事,两只妖就难说了。”张咸轻蔑的说,他的头脸上还冒着紫光,人还再飘,完全没有落地的意思。
果然,孟昭离和谢荞漳两人身上全都是滚了一路的摔伤,哪怕是刚刚被烧过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痕迹。
荣霜和凛风就比较惨,荣霜的老藤断了一路,此刻她虽清醒的看着张咸,却一根藤也抬不起了。而凛风连幻化成~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直小狗窝在谢荞漳怀里,身上的毛还有好些地方被紫火烧掉,露出同样烧伤的皮肤。
见他们还活着,张咸瞪起双眼:“妖怪好厉害!看我的冥火烧不死你们!”说着又是两团紫火朝他们扔过去。
这时的孟昭离和谢荞漳都感受到那火碰到虽热,但对自己的伤害真是没什么,眼看着火又来了,没有力气再躲,便都将身边人(狗?)再次揽在怀里!
张咸见状也怒急:“好!真以为你们没事吗?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连连朝他们扔火球,可那两人就也跟他死磕,死死抱住不撒手。
顾清笃见状只觉得无奈,这火球也太废了,不知道他能扔多久,也不知道扔到最后能有什么效果,那两个强大的妖怪现在都无法还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想着他就挺剑再向荣霜刺去,这回他们没了打滚的不确定性,他刺的可是又稳又准,眼看就要将孟昭离和荣霜刺成一串糖葫芦,冷不防楚馨慈突然出来挡住,两人打了起来,他气不打一处来:“你真要反了?你忘了师父交代你什么?”
“义父只让你带树妖回去,你伤孟昭离干什么?”
“废话!现在的情况,不动他怎么带走树妖?!你让开!你再这样,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顾清笃急了。
“笑话,你又什么时候当过我是同门?总之你动他就是不行!”楚馨慈也毫不退让,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顾清笃的对手,心急之下喊道:“张咸,别管那只狗,只烧树妖!”
张咸其实对荣霜和凛风是同样的怀恨,但是楚馨慈的话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十分不甘的把冥火球都引向了荣霜,孟昭离的压力顿时增大。
楚馨慈才又对顾清笃道:“反正他们现在也受制于冥火,你再等一下!”
顾清笃看孟昭离那副宁死也不放开荣霜的样子,再看看楚馨慈已经乱了的样子,冷笑道:“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背叛师父,你知道什么下场吗?”话音未落,已将她一掌向一侧拍出,扫除了自己与孟昭离之间的障碍。
乌金剑再次刺向孟昭离的后心,这次他用上十分里,足够将孟昭离和荣霜两人刺穿的力!
应承着比刚才还多了一倍的冥火,孟昭离完全没有余力躲避,荣霜的妖力被制,什么法术都试不出来,而且一动就会被孟昭离挡不住的冥火烧伤,两人只剩了等死的份!
变化只在一瞬间,顾清笃甚至没看清剑是如何刺入楚馨慈胸口的,张咸最后一个火球完全打歪,紫色的冥火朝着夜空孤零零的飞走,毫无阻挡的火球在一片漆黑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划出完美又很孤寂的弧线。
楚馨慈不但挡住了刺向孟昭离的剑,还双掌拍在顾清笃的胸口上,两个人同时重伤倒地。顾清笃的手还扶在剑柄上,另一手抚着胸口,嘴角的血还来不及擦去,无法相信的看着她,“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但他心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完成姜赞的任务,看着此时此刻还朝自己笑的楚馨慈,忽然觉得后背发凉,手上用力将剑拔了出来就要再去刺她身后的孟昭离!
这下楚馨慈连声都没出便倒在一边,张咸急红了眼,两个火球打向顾清笃,扑到楚馨慈身边将她扶起,又是喂药又是渡气,嘴里碎碎的念着:“姑娘!姑娘你醒醒!你怎么这么傻呀!姑娘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冥火对顾清笃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化解了冲力没一会便灭了,挺剑便还要上前!
他面前地上的一片小石子,忽然打着旋的竖了起来,在他呆住的片刻停了一下,然后好像发现了他才发现了目标一样呼啦啦全都招呼到他身上,脸上。
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顾清笃连连后退好几步,将乌金剑插在地上才止住了后退,抬头看见谢荞漳怒气冲冲的又升起了一堆小石子要朝他扔过来,急忙挥剑格挡,这才稍稍减少了被石子击中。
不过谢荞漳也就威武了这两下,再想驱动石头,石头们也就只在地上蹦跶几下,起不来了。
她警惕的看看敌人,又将凛风抱在怀里,跑到孟昭离他们身边躲起来。
荣霜和凛风的妖气都被冥火和乌金黑气制住,荣霜动都很难,凛风更是连人形都无法幻化,孟昭离此时才松了手,转身去看楚馨慈
张咸发疯似得摆~弄着楚馨慈,孟昭离趔趄着上前推开他,虽然他也没什么力气,推得软~绵绵的,但张咸此时已经崩溃了,倒也被他一下就推开。
楚馨慈胸口血流如柱,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轻轻将她的头托住,搂在怀里,楚馨慈睁开了眼,张嘴想说什么,却吐出一大口血。
孟昭离想起自己重伤时的情况,眼中都是绝望,他看向荣霜,可是荣霜别说以血救人了,她现在就连动一下都费劲!更不要说之前替他渡气续命,眼下的荣霜和凛风,自保都困难!
荣霜看出他的心意,道:“我就是想救她,也力不从心了。”
楚馨慈抓孟昭离的袖子,艰难的说:“不要,我不要……她救。”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们看不起小道士!哼!
☆、可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孟昭离泣不成声。
楚馨慈对着孟昭离笑道:“我曾经刺你一剑,现在再替你挡一剑,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孟昭离使劲儿的摇着头:“没有,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她接着道:“可是我怪我自己,行刺之后,我就知道害我全家的不是你.我去找过义父,可是,没有义父我也早就死了,他害我全家,又利用我,我应该恨他才对,可是没有他我就不能再见到你。”她一边说一边咳,胸前全都是血。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带你回去治病,你坚持着!”孟昭离胡乱按着她的伤口,又捧着她的脸,照顾了这边照顾不了那边,已经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
楚馨慈抓~住他的手:“别费力气了,没用了。”这时她终于看了一眼荣霜,也只是看一眼,然后又对孟昭离道:“我这个逃犯,躲在将军府,是我自己去暴露的。花黎和金尧是我引来的,昭离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
“我知道,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孟昭离有些语无伦次。
一旁的谢荞漳很小声的说:“我可没说过。”怀里的狼狗拱了拱她,她翻了翻白眼闭了嘴。
楚馨慈有些微惊,继而又笑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剧烈的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头发里,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叹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我真是……可笑……”
笑完,她的目光趋于柔和,焦点终于找到了孟昭离:“这一次再跟上你们,目标就是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义父对她特别在意,顾清笃这次不能带她回去,义父一定还会想别的办法。”这话里的她显然就是荣霜。
顺着她的话,众人也猜到那个黑衣人就是顾清笃,再看时,却哪里还有人影,想是趁着刚刚没人注意他,自己先跑了,谢荞漳跑了几步想追,可是周围一目了然,真是追无可追。又奔回来靠在荣霜旁边。
唯一没去注意顾清笃的张咸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馨慈身上,但楚馨慈完全忽略了他,他跪在她身后,伸手缓缓给她渡气。
楚馨慈说了许多话,半天缓不过来,感觉背后有暖流,知道是张咸,待到能说话了,才对他说:“别费力气了,让我和昭离哥哥待一会。”
张咸举着手呆住,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楚馨慈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松开抓着孟昭离的手,在怀里摩挲着,半响拿出那支金步摇,一见这个,荣霜在身上摸了摸,想想应是刚才滚了那一路掉了,被她捡起。
楚馨慈艰难的举着金步摇:“夫人对我说过,这个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