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用所有的智商来打赌,杨志杰要不是故意的,他脑袋摘下来任人踩到烂!
真——真他妈的!
一辈子没骂过粗话的他,超想用尽所有的脏话去问候杨志杰祖宗十八代。
「我、我……那个……关于那个赌约,纯属误会一场,我其实……」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在大学生涯中交女朋友,对吧?」杨志杰凉凉地接口。
「没打算,交女朋友?」她望着他,轻轻地,重复了一次。
「呃……我是有说过,但——」
「但是我们逼着他参与赌约,没办法。」
多了杨志杰在一旁存心搅局,他根本没办法好好把话说清楚,眼看情况愈描愈黑,他失去了平日流畅明快的思路,反而不知由何说起了。
「打赌的事,我知道。」
「咦?」不只他,连杨志杰都意外。
「又如何?如果这个赌约让你愿意走向我,我不排斥它的存在。」
料想过各种反应,就是没预料到这一个,他持续错愕。
「是我主动接近你,我很清楚,你从一开始就没那个心,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把握每一个可以接近你的机会放手去争取,你要说我厚脸皮也好,至少我试了。」
「……」所以、所以————他被告白了吗?
通常被告白的人,应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从没被告白过,更拙于应对。
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她,聪慧,自主,永远知道自己想什么、要什么,适时去掌握,不使自己后悔,也是这样的自信风采,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
「我不讳言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喜欢你。杨品璿,我不是帮凶,我是主谋,但是你说,你并没有爱上我。」
「等等、等等!」他承认,他确实说过没爱上她,但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他能不这样说吗?同样的话,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她不懂吗?
她根本没理会他,迳自说:「你说得够清楚了,你困扰、你不想交女朋友,是我太一厢情愿。」
「我没————」他试图说些什么, 但是她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不是听不懂你的拒绝,却还是找了各种籍口去接近你。」她打开包包,拿出淋雨那天他借给她的外套。
「我一直带着,总想留着它,我就还有下一次见你的籍口,现在还给你,这次是真的,我不会再去找你了,再见。」
「徐瀞媛!」他挫败地喊出声,她没回头。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这样,一迳儿认定自己所认定的、一股脑儿说自己想说的,却没人愿意停下来听听他怎么想、怎么说!
他回过头,看着杨志杰,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读不出任何的情绪,平静到————杨志杰有点头皮发麻。
然后,他拾起紧握的右拳,很酷、很帅、很准、狠狠地————用力给它挥出去!
大学四年,从没和谁起过争执、脾气温和出了名的杨品璿,唯一的一次动手打了人!
一拳,就打碎人家两颗牙!
真的是够了!
他不是没脾气,他有!他现在就非常、非常地生气!
一肚子气闷地追出去,那个让他闷到快吐血的女人站在对街,一辆计程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他心急地穿越马路,扬声大喊:「徐瀞媛!」
她抬起了头,目光与他接上,他横越马路,大步走去,唯一的念头只剩下————留住她!
「别……你小心车……啊!」
刺耳的喇叭声和她的惊叫同时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一阵椎心刺骨的痛侵袭了全身的知觉,他连思考发生什么事的时间都没有!
「……混账!我……没……你跑什么……」脑海中最后的意识,是那双紧紧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
一直到许多年之后,再谈起这段往事,仍有酸甜交织,胸口抽紧得无法呼吸的感觉。
「品璿?你睡着了吗?!」窗外下着雨,入夜后格外寂静。她在床边开着晕黄的小灯,灯光下温柔地凝视他。
枕在她腿上的男子正闭目养神,恬然安适。
即使已开了空调,她还是不放心地拉高薄被,不容他有丝毫受凉的可能性。
他拥有一张令女人销魂而痴狂的俊俏面容,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沉淀了大学时代的轻狂稚气,造就更为内敛的涵养与气度。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更为雍容清华的气质,沉稳若定的谈吐,如此出色的一名男子,她拥有了七年。
从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这样的人了,从不轻易动怒,凡事低调,也不爱与人计较,对周遭的一切淡然处之,然而,他唯一一次发脾气、唯一一次动手打人,是为了她。
这样一名男子,要如何质疑他的真心呢?
这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举动,当时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这滩红颜祸水在毕业前都被稳稳贴上「杨品璿女朋友」的标签,并且,从此再没人敢无聊地刻意去挑惹他的脾性和忍耐度,因为必要时候,他的拳头会很硬!
男子低哼了声,半梦半醒间,更加靠向她,依赖着、信任着,就像回到了家。
安心,毫无疑问地以她为依归。
浓郁的温柔,几乎要从胸口满溢出来。纤指轻轻地,一寸寸描绘俊容,这七年间,她一日比一日更爱他,爱到有时候,自己会慌张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深怕自己承载不起如此深重的情感。
「怎么了?」或许是感受到她指尖所传递的情绪波动,他醒来,半撑开困倦的眸子,对上她时,习惯性地给了温柔且安抚的微笑。
「没,只是想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纤指移向他右边额角,那里有一道疤,是清华俊貌上唯一的不完美,平日被垂落的发丝遮住,她提过要他去做美容手术磨平,他却笑说:「我没那么爱漂亮。」坚持留作纪念。
她懂他的意思。
那场事故是为了她而发生的,她天天去医院照顾他,有一回护士当着他们的面问他:「徐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是第一次,他望着她,笑得如此温柔。
「如果她不反对,那就是了。」
因为这场事故,他们走在一起,并且一走就是七年。
过去如何,她不清楚,更无法明确区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她,她只知道,他看她的眼光一日比一日更温柔,这一刻他们是相爱的,他们是彼此的最初,也是唯一。
「记得事故发生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杨品璿问,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简直是情圣。
「你生气地说,浑蛋,你跑什么!」如果不是体力不济,她想,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一句:「害我出车祸!」
这件事到现在她都还很内疚。
「哪有,我不是这样讲的。」
「我确实只听到这样。」
这下,他什么睡意都没了,坐起身瞪她。「如果你没听到————那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和我交往?」
害他以为她是被他受了伤还不忘告白的情圣行为感动……
现在想想,什么情圣,他简直是猪头!
哪有人交往七年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向女朋友告白过的?
「因为,你在看着我、喊着我的名字时,唇角总是会微笑,眼神总是温暖;因为错过你,我一定会后悔;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你会是我这一生,无悔的抉择。」他不知道,她有多眷恋那样的他吗?
他张口、闭口了半天,然后叹上一口气。「要听那句话的还原版本吗?」
「你说说看。」
「————浑蛋!你看不出我爱你吗?又没人拒绝你,你跑什么!」
「真乌龙。」她也笑了,见他表情有些闷,倾向前亲吻他。「别气,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反正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认真在牵我的手,这样就行了,说不说真的没关系。」
他浅叹,捧住丽容回应她的吻。「傻瓜,我是心疼你,凭你的条件,大可以拥有更好的。」
本来就很缺乏追求的程序了,现在居然连点像样的告白程序都没有,这七年真的太委屈她。
益发温存的吻落在她唇际、下颚、颈肤,表达满腔说不出口的歉意与怜惜。
「只要你不变心就好了……品璿,你会吗?」
七年,不算短的时间,不是说很多男人都会闹七年之痒吗?
他一顿,加重力道咬了嫩肩一记。「上个礼拜去吃相亲饭局的人,似乎不是我。」
他知道了?!
她赶紧坐起,慌忙向他解释:「是我爸妈擅作主张,我是被骗去才知道的,你不要————」
「嗯。」他笑意如常,将她拉回怀里,搂着。
「你————」悄悄抬眼审视,见他没有不悦的迹象,轻问:「不生气?」
「如果有个女人,为了我几乎和家里闹得失和,你说我能气她什么?」
她讶然。
自以为瞒得成功,原来他怎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穿罢了。
「我不是存心骗你。」只是担心她父母的反对,会伤了他。
「我明白。」他的条件并不差,她家里也不是真的看不起他,只是人往往会相互比较而已。
什么才是最好的?达官显要?政商名流?他很高兴他的女人心念不动,一心只要他。
「瀞媛,你后悔过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没有,从来没有。」无论再问几次,她还是这个答案。
「找个时间,一起去旅行吧!」单手拂开她睡袍的前襟,双唇熨贴而去。
她张手,绵密收容,闭上眼感觉他。
「品璿————」
「嗯?」模糊哼应,寸寸吮吻而下。「我把避孕用品全丢了。」
她在召示决心,无论父母怎么说、无论条件再好的男人如何热烈追求,她还是只认定他。
他停顿片刻,然后笑了。「或许生个小予心,你父母就没理由反对了。」
她曾经告诉他,如果将来有小孩,想要叫「予心」。
那样的念头,萌芽在最初接触的联谊上,他抱怨自己的名字太难写,当时她就想,将来她的小孩一定不要虐待她,取个笔划少一点的,就叫杨予心好了,予心,予心,给予,我的心。
他注意力却是放在前面个人字,取笑她说:「‘杨’予心?原来你这么早就想到要嫁给我了。」
她羞了羞,表情和那时一模一样。
「难怪你会脸红,我还真是后知后觉。」
而今,共同走过那么多年的岁月,生活安定、经济许可、并且有她始终如一的相随,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陷入柔软丝被中,纠缠的体温火热攀升,她紧紧抱住他。
「我爱你,品璿,很爱、很爱。这辈子,我都不会后悔选择了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其他人,或者不爱了,都不要告诉我,我只要还能看着你、爱着你,就好。」
「傻瓜!」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不能失去他的。外表自信、聪慧如她,骨子里却是个死心眼的痴情女子。
「我无法承诺生死白头,毕竟那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唯一能够决定的是————这辈子的爱情都会留给你。」
这是他给她,最美丽的一句誓言。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她回想起这天,回想起他的话,才明白,在强悍的命运面前,爱情显得无奈、脆弱而忧伤。
一如他所说,他所能决定的,只是给她一辈子的爱情。
而她所能决定的,是这一段,不悔的抉择。
【作者小语】
当初写完情人劫时,较为唏嘘的歧视是这一对,两位女主角————向晚与迎曦,结局端看您如何演绎,还有转圜的看空间,但杨品璿与徐瀞媛这一对,结局却是注定了的,无论结局如何演变,也改变不了杨品璿的命运,他终会病逝,一如他所言,他能决定的,只是给她一辈子的爱情,而非白头到老,因此,我只能将他们的故事,停留在最美、最璀璨的阶段,一如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如何,只能把握当下,尽情去爱,认认真真活过一回,不留遗憾。
【2、牵手白头】
医院刺鼻的药水味透过呼吸系统,刺激得头昏,她脚下未作停顿,往前飞奔。「小姐、小姐,医院不能奔跑——」
不只医院,她也是不能奔跑的,过度的激烈运动使得心脏隐隐疼痛,但她听不见劝阻,也感觉不到疼痛,满脑子只塞得下一道讯息:他出车祸了!
她好害怕,从来没有这么惧怕过——
长廊的转角,她一头撞上不明物体,同时听到一声闷哼。
刚输完血,又莫名其妙与人撞成一困,韩子霁头昏眼花地跌坐地面。
「啊!」她惊呼,不是因为跌疼了,而是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
韩子霁皱眉,冷冷瞥了一眼。「又是你。」
怎么?他是欠她的吗?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她,连医院也不放过。
她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你干么啊?谁家死人了?哭成这样。」
她探手一摸,才发现落了满脸的泪水。
「到底怎么了?」忍不住就是问出口了。她哭得那么可怜,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吧?他看在眼里,心房一阵紧缩。
她摇头、再摇头,还是说不出话。
「不说算了,懒得理你。」心中一股傲气作祟,不愿承认情绪受她左右,他沉着脸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人。
「韩……」
他顿住,身体微僵。
「少叫那么亲密,又不是我女朋友!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分手了,两个月零七天前,而且还是你提的。」他咬牙道,口气简直就是记恨了。
「你——记得?」季向晚有些讶异。原以为他是不在乎的,这段关系可有可无的……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像要掩饰般地沉下声音。
「谁想记得那种事!被甩的人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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