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小水池上,锦鲤在脚下游来游去。曦曦侧身坐在凳子上,双手在腿上轻放。模样温婉恬静。
他们结婚后,两个人日渐熟悉。感情也慢慢深厚。曦曦渐渐在他面前露出在人前温婉平和的另一面。
有调皮刁钻,有热情如火,偶尔也娇蛮任性。
后来在自己的破坏下,从冷若冰霜,终于到了冷淡疏离。
可如今不管是好是坏,那些真实的,只属于自己的,都将要变成回忆怀念。
看着她白嫩纤细的手指,那空空的无名指。让他怀念起在婚前自己要她答应嫁给自己时,许下的诺言。
我能做到对婚姻的忠诚。对妻子忠贞。
想到在婚礼上交换戒指时他发下的誓言。
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还有在亲友面前许下的诺言。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这一切自己什么时候忘记的呢?真的只是那二张照片吗?他不敢深想,原来他还是个不敢面对内心的胆小鬼。
一阵微风吹过,曦曦紧了紧风衣,深秋的时节燕城的天气很凉了。罗世晨知道应该结束了,也知道如今这是她对自己的尊重体谅。不过他还有许多的话没说出口。
比如他在外玩乐的时候,一直等着她。想着她把自己带回家。
比如他曾经无数次午夜停车,看着自己家里灯光,想着她。
比如他把家里的台灯换了,是她喜欢的款式。还给她又养了一缸的鱼。
比如他还爱着她,也一直只爱着她。那个无意中撞进自己怀里的可爱女孩。
深秋的落日晕黄的光,照在大红的风衣上。反射出血红耀眼的光。罗世晨的眼睛突然被刺的酸痛难忍,轻轻闭上了眼帘。
曦曦其实也有好多话没说,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了。也容易引起误会,也许还会让罗世晨陷入悔恨愧疚的深渊。
不如就这样散了吧!往事随风,各自安好。
最后的残阳终于沉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天色暗了下来。起风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会。”罗世晨的口气轻轻。
“好。”
经典的高跟鞋,停在罗世晨眼前。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腕,平静的看向突然拉住自己的男人。
“我,我就是想问问?当初情人节,你和林婉在酒吧的时候,能有些什么人拍了你的照片,发给我。你心里有猜测的目标吗?”
罗世晨问了他们婚姻破裂的关键。
这个问题曦曦刚才也想过。毕竟说起来她和罗世晨婚姻都是从那一刻开始转折。
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像受到那次的影响。多米诺排骨效应一样,连续崩塌直到变成悲剧。
而且她的心里到是有个怀疑的对象。
可如今无证无据,何况这个人和他们都关系复杂不好处理。轻轻对着眼神深邃幽沉,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罗世晨晃了晃头。轻描淡写的说。
“我也不清楚,谁这么无聊。”
“哦,那算了。”
缓缓松开手里握着的白皙手腕,眼看着大红的风衣下摆从眼前消失,只留下带着体温,散发出来清淡熟悉,让他不由自主悸动的香水味。
久久在鼻端不曾散去。
要跟大姐和世宛告辞。没想到罗大姐又给曦曦剥了个橘子递过来。
看来是有话和自己说了。她们也真的很久没和见面了。确切说离婚之后,只有在大哥的婚礼上见过的。一晃都两个月过去了,时间真快。
罗大姐本来也不是什么弯弯心肠的人,何况她们做了7年多感情和睦的姑嫂,感情不差。干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罗大姐:“曦曦,世晨跟你说了吧。”
曦曦:“嗯,他解释了。我们婚姻的破裂来自于一个恶作剧。”
罗大姐:“那你那你能原谅他吗?”
曦曦摇摇头,“大姐,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新婚的世宛到是咬着下唇,提问了个跟现在没关系的问题。
“曦曦,如果当时小哥在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幡然悔悟。你会继续婚姻吗?”
想了一想,实话实说。
“如果当时他跟我坦白。因为误会而放纵的那一夜。虽然会因为他对我不够信任,有些失落。又犯了大错。
但是应该可以宽容,在慢慢消化那个错误。”
听到这罗大姐马上抢白的问:“可中间有一段,世晨是回家安份过得。你为什么没试着给他机会呢?他没跟我说什么?是我猜到的。”
罗大姐的话很坦白。这一回曦曦沉默了很久。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再也无法弥补的伤害。这个却是她不在想提起的。
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小厅,淡淡沙哑的声音回响。
“我曾经跟我大哥说过,相爱的人三观要相同。你们别笑。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最起码相守一世的夫妻,是需要的相同价值观的。可他那时候和我的价值观已经渐渐背离了。他把夫妻间理所应当的忠贞,忠诚,当成自己的付出,自己的筹码。
当他拒绝不了那些诱惑,去尝试那些纸醉金迷,新鲜娇颜的时候。并不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因为道德观已经改变了。
我就算给他机会。反复的沟通。就算他为我守住一时,也坚持不了一世的。
男女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本质的觉悟。就算我哭闹,甚至让父亲出面管住他。是,他再压制下,没有办法只能在家里守着我了。
可他委屈求全,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望眼欲穿,和我枯守在房子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罗大姐还是替弟弟委屈惋惜。听了这番话有些气愤的说。
“那你怎么不说?也许你挽回了,和世晨现在还是好好的。难道妻子没有责任和义务,规劝丈夫让丈夫走上正途吗?不教而诛,你没学过吗?”
面对罗大姐愤愤不平的指责,曦曦没有生气。毕竟是血脉相连。就像是哥哥晓晓犯了再大的错,她也要为他开脱一样。可以理解。
回过头看着她们,拿起一个桔子抛了抛。
“大姐,我就算挽回了他一时,让他守在家里。他也会三不五时顺从自己的价值观,顺应欲望的,去玩玩那些所谓的逢场作戏。纯粹的肉体。不过是为了家庭的和睦,会暗暗的,隐蔽的,不让我知道。
可是姐姐,女人对于自己枕边人的敏感,你应该能了解。都不用蛛丝马迹,第六感就能告诉你不对头。
我是受不了那些的。”
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弟弟的错自己这样说很不公平。罗大姐放缓语气,在一次用自己的观点,劝说试着挽回弟弟的爱人与家庭。
“曦曦,他们男人其实不过是虚荣心,或者看别人都那样子,顺应大环境,或者纯粹的肉体发泄下欲望而已。
精神上的爱,还是都在自己爱人身上的。只要两人放下那些过去,心在一块。过些年总会好的。你看那些年轻是闹得不可开交的夫妻,老了不还是老来伴,一起相濡以沫。”
。
第 69 章
看着罗大姐的眼睛,曦曦知道她不是仅仅为了自己弟弟说好话。心里是真的认同她自己说的想法。曦曦心里叹口气,怎么女人也认同男人这种自欺欺人的借口。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罗大姐说透了。也不考虑她是否认同。是否能接受。
“大姐,在我看来所谓纯粹的肉体,没有付出任何感情心动。这些都是男人为欺骗爱人的解释和借口,是掩饰自己欲望的龌龊理由。
我始终无法理解。不说要买首饰,买车,买房,用心维护的小情二奶。也不说一些需要花些心思,时间的暧昧。
就算是一手金钱一手买卖的一次性|干脆的交易。也要看着养眼,心动情动,才能让男人的欲望起来,然后才能做下去,享受吧。
所以,又怎么能说没有一点精神牵绊。
他对于那些女人的欣赏赞美,付出的时间金钱,甚至于身体的抚慰,都是本该属于自己妻子的权利。
如果就像他们说的灵肉分离,妻子也每天在嘴上说着永远爱他,只爱他一个,却和另外的男人玩玩暧昧,做做纯粹的肉体运动,享受着新鲜刺激,等自己玩累了到年纪玩不动了。
在回家和男人相守,度过下半生。
他们是不是还能说出只要你精神上只是爱我就好,这种欺人欺心的话呢?
叹口气,看了大姐一眼曦曦很真诚的说:
“姐姐我只是个俗人,从来只相信那些做出来,落到实处的爱情。
实在没办法,透过那些男人无所顾忌纸醉金迷的肉体享受。看到他们精神上,所谓的爱,只爱,唯爱,妻子的本质。”
看到被自己一番好像带着点冷嘲热讽,实话实说,弄的哑口无言的罗大姐。想到她一直对自己的维护,爱护。如今过来劝自己,也不是过爱亲人的本性。曦曦放软了口气。
“何况我和他的信任已经打破。信任这东西。构筑维系起来很难很难。可要打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打破在建立就不是原来百倍千倍的功夫可以的。
就算我们放下一切重新开始,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在他晚归应酬,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不去疑神疑鬼。怀疑他又在哪里风流享受。
这样的日子时间长了,不说他受不了,就是我自己也无法忍受自己变成怨妇。还怎么能岁月静好,温馨度日呢?
破镜重圆太累太难了。天时地利人合,还要无数的机缘心血,就算那样,也是有看不见的裂痕时不时在心底隐现的。
我真是个俗人,只想要自己过得轻松快活些。索性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的好。”
听了曦曦这绝不可能回头的话,想到弟弟对于她的一片真心。罗大姐急了。
“曦曦,可是世晨这回是真的后悔了,知道自己错了,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你该了解,人对于得不到和已失去是最无法放手的。而在失而复得之后,会加倍的珍惜。你再给世晨一个机会,他会比你们最初还百倍千倍对你好的。”
说话的罗大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没在继续下去。曦曦看着她了然的一笑。
是啊,自己的弟弟是失而复得,会百倍千倍的对她好。魏迟又何尝不是呢。
“那你和魏迟呢?破镜重圆就不累吗?”说这话的是世宛。世宛的话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就事论事而已。
拿起窗台花瓶里的一支黄色的月季。眉眼间带了点无奈又幸福的笑。
“我和魏迟能重新在一块,都在于他的不懈努力,坚持着不放弃。
如果不是他一直花心思维系,我们也早就断了。而且我们两并没有本质上的错误。就像我说过的。
我是个俗人,综合太多的因素,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力的,让自己最轻松快活的生活来过。
也算是人之本|性|吧!”
那倒是,她们在听说曦曦和魏迟一起后也是打听过的。这些年魏迟对她忠贞不二的心,是圈子里好多人都知道的。
何况他一直洁身自好的等着坚守着,要是自己,恐怕也是一样的选择。
罗大姐和世宛都没在说什么,曦曦也望着窗外红的正好的枫树,若有所思。
小厅里没有人在说话。而小厅的拐角,听得心痛如绞的罗世晨,咬牙撑着露出个笑,对着怀里对他发楞的佑佑,嘘了一下。
抱紧她转身匆匆下楼去了。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去。秋风渐渐转冷。
罗世晨从那次谈话后彻底消失在曦曦的生活里。就连所有的网络联系也没有了。虽然还保持着关注的状态,却像之前一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在11月末,结婚3个多月的世宛回到燕城,带回来巨大的好消息。她怀孕了。
世宛回来安胎就住在娘家。不过带回来些给继子嘉嘉的东西,正好让去看她的罗世晨送过来。没想到嘉嘉跟叔叔晓晓出去兜风试车玩去了。老宅里除了徐妈妈在家,并没有别人。
搬了东西放在客厅。看着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徐妈妈。罗世晨很无奈。也知道自己当初不对,可这么多年了,徐妈妈也气性太大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微笑上前跟几年没说过话的徐妈妈主动道歉。
“徐妈,当年我真不是故意的,确实是一时失手而已。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好在曦曦也没什么事,就算了。”
这话让徐妈差点炸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曦曦没事?你造了大孽了。你这混蛋,这家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一边喊着,一边三下两下的把罗世晨推出了门。
回去的一路上,罗世晨总觉得怪怪的。这些日子身心俱疲的他,过的是清心寡欲。几乎都不出去应酬,饭每天都吃得少了。
每晚上到养成喝几杯,再睡觉的毛病。
没事就在家整理书架,到是翻出不少和曦曦以前的照片。看了之后甜蜜中夹着酸楚,堵心的难受。不看又控制不住,对过往美好的怀念。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变态了,不然怎么喜欢自虐。
回到家躺在客厅里,翻来覆去都是徐妈妈火冒三丈骂自己的话,曦曦没事?
你造了大孽了。难道当时曦曦受伤了。
自己之后一个多月回到家里。也没发现曦曦不对啊?
不过是脸色不好,对自己更冷漠了而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自己错漏了什么?
如今有时间又没什么娱乐的他,整天回想的几乎都是他和曦曦的一点一滴,没办法控制不了的想。
听了这个话,自己翻来覆去的想不明白,更要究根问底了。
好在他的手段还是很有的,很快借着别人的口,慢慢套出曦曦家三年多前警卫,司机,小保姆一系列人的消息。
等到东西送到他桌子上的时候,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生不如死,万念俱灰的感觉就是如此啊!
瞬间瘫软在老板椅上的人,身体犹如被千金重锤,以雷霆万钧的力道反复击打。
浑身骨骼筋脉,寸寸碎断,死人一样动也不动,眼中了无焦距,瞪了天花板很久很久。
魂不附体的他到了訾家的老宅,家里人上班的上学的,买菜去的小保姆,屋子里依旧只有徐妈妈在。
游魂一样的他站在楼梯口,当年自己无意中一甩手,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