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抱了起来,激动地在我耳边问我:“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
我被他抱得心悸不已,脸一下红了起来,小声地说:“想,很想,你怎么来了?”
“我和刑风一起打保龄球呢,刚好他接到你们打过去的电话,我就和他一起过来看看,怕你被人欺负。”他把我放在了地上,让我转身,随后轻轻地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故意压低了声音问我:“晚上我就住你宿舍,不走了好不好?”
“那怎么行?”我连忙摇头,我说:“晚上我们发出声音会被听到的,那公司一下就全知道了。”
“怕什么,”他大言不惭地搂着我的肩膀,带着我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又故意坏坏地说:“我会在你激动的时候捂住你的嘴巴的。”
我瞬间脸更红了,他趁势往我胸前偷袭了一把,贱贱地说:“我想死你了,恨不能找一切机会能够见你。”
“我也想你。”
我们不由自主都停下了脚步,彼此默默地注视了对方好一会儿,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和我热烈地拥吻起来。
等刑风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公寓附近的烧烤摊上坐下来等他了。这一片公寓区中间有一条小街上每到了夜晚便被小吃摊摆得密密麻麻,正是常年住宿在公寓里的工薪一族们吃夜宵的最好去处。
吃烧烤是我提出来的。
每一次下班路过这里,当看到年轻的情侣们围坐在小小的方桌上亲热地吃着烧烤的时候,我都十分地艳羡。
我觉得我内心的愿望十分地朴素,我并不渴望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并不追求有多么丰腴的物质,而恰恰是这烟火气息浓郁的小日子,倒令我心驰神往。每每这时候,当看到那些女生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我都会问我自己,我和靳言是否是一个彻底的错误?
坐在路边简陋的小板凳上,桌上的盘子里堆满着色相各异的烤串,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观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
两个男人出众的外形与这个简陋的小吃摊格格不入,亦显得格外突兀,时不时引来女生的尖叫和无数打量的目光。自从和靳言、刑风不知不觉走在一起之后,我已经渐渐习惯了女人对我的敌意与嫉妒。我知道,在她们眼里,我是一个多么幸运的女人,能和这样两个男人同桌。
我们要了一箱啤酒,靳言一看啤酒的品牌就直皱眉头,但随即一看我的表情,还是勉强接受了。相比之下,刑风倒是并不介意环境的好坏或品牌的优劣,他似乎是那种好坏全收的人。
“路过这里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吃夜宵,烧烤的味道还不错。不过靳言,你不是从来都不吃路边摊吗?”刑风笑着问道。
“那得看跟谁在一起。当初我们两一起私奔去河南的时候,我连工地都去了,人家递过来的黑乎乎的馒头我都吃得下去,你可别小看我。”靳言说道。
“是吗?”刑风顿时起了好奇心,问起了我们当时一起私奔时的情景。靳言津津有味地回忆了起来当时的每一幕,我不由得暗暗惊讶不已,他竟然连很多微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当初留在了河南,或许我们现在……”靳言说到这里,突然目光暗淡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变得不开心许多。
“别想了,你们还小,留在河南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太现实。你如果再不出现,惹急了你爸,你爸真的会掘地三尺去找你。到那时候,你就别想像现在这样过得这么滋润了。”刑风连忙安慰,拿着酒杯和靳言碰了碰。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妈的,一想到就烦!”靳言愤愤地骂了一句,把酒瓶甩在了地上,引来了一帮人的注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望着他,心像被滚落的巨石一下击住,沉闷地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呵呵……明天就要订婚了,明天就要订婚了,这才是他真正来找我的原因吧?我说怎么可能晚上会突然出现,原来……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我惊慌失措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明天?这么快吗?这么快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夫了?”
“小书……”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揪住自己的头发,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想吗?”
我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刑风一把拽住了,刑风依然是那一副局外人的语气:“至于吗你们?搞得这么琼瑶做什么?所谓订婚也不过就是两家人利益需要的一个仪式而已。形式的东西,没必要那么在乎。你们还小,他们也不可能让小言和紫嫣现在就结婚,不过是大人之间的利益纠纷拿孩子的婚姻做棋子铺路罢了,何必那么介怀!”
刑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坐了下来,又对靳言说:“先忍忍,等你大学毕业能够做自己的主了,想娶谁还不是你自己的事么?”
刑风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我和靳言一下上升起来的情绪给浇灭得无声无息。我起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靳言快速跟了过来,刑风知趣地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里。
靳言一路拉着我的手,我们默默无语地朝着公寓的大门一点点地走去,心情沉到了谷底,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遇见你。”快到公寓大门时,我站定脚步,红着眼对靳言说道。
他听我这么说,难过得脸一下揪成了一团,他拉着我的手问我:“潘如书,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或许根本就不应该相遇,更不应该在一起。靳言,你好好和沈紫嫣在一起吧,我祝福你们。”我松开了他的手,快速朝宿舍的大门走去,眼泪一个劲地流,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心里却是如此地不能接受。
“潘如书!”他大声在我背后大喊了一声,随后无比痛苦地大吼了一声。我忍不住回头,见他痛苦地蹲在原地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袋,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情不自禁地走到了他的旁边,被他紧紧一把抱住。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心被狠狠撕裂的感觉,我们抱头痛哭在一起,为这一份无法停止也无法继续的缘分而深深哭泣。
“如果可以,我也宁愿不要遇见你。”他在我耳边哽咽着。
“我们互相忘记彼此吧,靳言,这样太痛苦了。”我亦哽咽着。
“你做得到吗?潘如书,你做得到吗?”他质问着我。
许久,我轻轻“嗯”了一声。
080 她是怎么背叛你的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他缓缓地问我:“你当真?以后都不和我见面了?”
他痛苦不已的模样让我心如刀绞,我泪如雨下的同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点了点头:“嗯,我想了很久,就算没有沈紫嫣,我和你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说你现在要和她订婚了,我们更没有可能。你不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我也不想承受这份地下情带给我的羞辱与罪恶感。所以,趁我们彼此都还感觉美好的时候,不如早点分开吧。”
“羞辱?罪恶感?潘如书,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目光里透出了一种绝望,他又说:“我可以玩完就不负责任地走掉,我可以完全把你视作草芥一般,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可是我没有那么做。而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现在只觉得羞辱与罪恶感?”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是你让我感觉羞辱与罪恶感,而是从今以后,你和沈紫嫣才是真正的恋人,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而我如果和你继续在一起,那种身份会让我觉得十分罪恶。我们还太年轻,即便我等下去,也未必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我们从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可能,所以……靳言,我谢谢你对我的真心,但是我们并不合适,希望你以后和沈紫嫣好好在一起。”我哽咽着说道,当我不知不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些日子困扰我、使我焦虑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我们在太年轻的时候选择了在一起,是我们在根本无法决定人生的时候相遇了,是我们注定是不会交集的两个人却有了交集,是我们本不应相爱却相爱了……所以,我焦虑,我彷徨,我始终感觉不到恋爱的甜蜜,我饱受着各种思绪的折磨。而当我下决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虽然痛,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可是靳言并不能理解我话里的真正含义,或许男人的视角和女人的视角根本就不同,我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茅塞顿开,相反,他对我的误解更加深了,他冷笑着说:“我说过了,我和沈紫嫣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你见我有对她好过吗?潘如书,你想要什么结局我问你?你要什么,你提出来,我现在能做到的都给你。什么叫我们没有可能?我问你,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怎么就没有可能了?难道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不开心吗?”
我不断地摇头,我觉得我们的思维模式根本没有处于同一个国度,他有他的理解他的看法,我有我的理解和我的看法。他认为他能够给我他所有我最想要的,可恰恰是最需要最能证明我们感情的形式,他根本无法给予。
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声嘶力竭地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分开?就因为我即将要和我讨厌的女人订婚了,你就要和我分开吗?我和她在一起究竟因为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你明明知道前因后果,却为什么要放弃?潘如书,你告诉我,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解释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的情绪已然崩溃了。在他的世界里,得到和拥有显得如此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他拥有了全世界,拥有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可是我,即便被他拥有,我也同样一无所有,我们又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我们都哭红了双眼,他把我拖到了小花园的深处,坐在灌木丛中的椅子上,共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我说要走,他却怎么都不让。
他拉着我的手,语气又软了下来,他说:“潘如书,别和我分开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一想到从今以后见不到你,人生对我而言就没有了一点意义。”
“第一次你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冲进包厢的时候我真的让我和恼火,你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指责我不对的人。当时我来了脾气,我觉得我得好好治治你,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所以我把你带到了我家。可是,当你换上睡衣出来的时候我就动心了。你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眼睛像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东躲西藏,你的身体就像是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小白杨,瑟瑟地挺在寒风之中,让我有一种很想去保护的欲望。”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了以前,语气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伤感与惆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率与坦诚地谈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些情绪,不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论调,亦没有闪烁其词地顾左右而言他。他仿佛从一个桀骜不驯的粗俗公子哥儿,一下变成了真诚坦率的纯情少年。
我一下整颗心都投入进去了,我太想听到这些话了,我太想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感受了,我太想知道究竟是为何他会爱上我了。不远处的天空燃放起了烟花,那一声“砰砰砰”的声响,似在我心尖上炸开的一般,让我不由得心悸。
“那天晚上本来只想捉弄一下你的,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你,居然还会挑衅我,敢真的咬我一口。我心想我一定要让你为这一口付出代价,其实不单单是这样,当时你走光了,我看得脸红心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想都没想就要了你。我想像你这样在会所里上班的服务员,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早早就有男朋友了,或者早就经历过人事了,所以当时看到床单上的那摊血我就傻眼了。我都不敢想你居然是一个chu女,可看你脸上的表情,你身体的反应那么笨拙那么生疏,我觉得你又不像是装的。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激动吗?我居然成为了你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你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多大的成就感吗?”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眼神里闪着光,仿佛那是这一生弥足珍贵的回忆一般。
“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把我所有的第一次都夺走了。”我静静地说道,手顺手往自己的腿上一拍,一只蚊子的生命便终结了,我腿上隆起了一个巨大的红包。
他见状,抓着我的手,拉着我开始沿着这小花园的羊肠小道慢慢地走,他说:“我知道,你接吻的技巧特别生疏,被我拥抱的时候身体还会抖,一看就是从来没有被人开发过的荒地。”
“你才是荒地。”我哭笑不得地回了句嘴。
“隔天醒来的时候我挺愧疚,那时候酒也醒了,我也问自己,靳言你怎么了,怎么能对自己会所里的员工做这种事。可是一想到你的第一次给了我,我又有点莫名的激动和幸福。我觉得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但我又不太好意思,我从来没为女人做过什么。所以想来想去,我想我还是送你钱吧。既然你工作那么辛苦,应该是挺缺钱的,那我给你钱,你应该会很乐意,这样两不亏欠,我也不用对你觉得抱歉。”他又说。
“所以你就让阿杰给我一张十万的支票?那时候在你眼里,我不过就值十万块钱么?”我虽明白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但还是忍不住刺激他。
“不是,那十万可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给你了我一个月就没钱了,谁知道你还不要。我当时特别诧异,我觉得这个小服务员还挺清高的,所以对你就又多了一点点兴趣。”他说完,又笑了起来。
十万元可能是我父亲工作一辈子的工资,可是对于靳言而言,却不过是一个月的零花钱。这种差距让我的心震颤了一下,感觉刚刚升腾起的那些情愫,一时又被这让人无言以对的现实给摧毁了。
“那时候你还和沈紫嫣在一起的对吗?我看见她坐你车了。”我不由得问道。
他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他有些不开心地说:“这种时候,你干嘛要提起她来?”
“无论我们是逃避还是承认,她都在那儿,不是吗?”我说完,下意识甩开了他的手。
他又再度攥紧了我的手,他说:“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一起打架,感情一直都不错。你见到她在我车里的那天,是我们分手后她第一次来找我,说她放不下我,想和我复合,和我好好在一起。”
“你爱过她,或许那种爱到现在还有,对吗?”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