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的心思明朗的呈现在脸上，潘伟轩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故意说出这些话来给怀柔听。
“她都是什么时候会有好转，之前有没有好转的迹象，真的什么都能记起来吗？”
“这个我不能确定，之前也有过好转的迹象，阿婆都想起来了，可是最后却又复发了……唉，阿婆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却得了这样的病。”
潘伟轩不无感慨的叹气，语气里带着对柳曼文的怜悯，怀柔也同样对柳曼文感到怜悯，虽然不清楚柳曼文之前的事情，不过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恐怕是任何心高气傲的女人都不能忍受的。
两人说着，潘伟轩已经带着怀柔走到了二楼右侧的房间，抚摸了白色大门上的雕花，潘伟轩的眼里带着温柔。
“这就是曼珍姑姑的房间了，里面的东西都摆放的跟曼珍姑姑住时一样，我再去看看阿婆，你自己随意吧。”
潘伟轩说着，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随着房间被推开传出一股陈旧的味道。
多年未曾住过人的房间，总会带着一些缺少生人气息的陈旧气，房间内的摆设跟柳曼文的有些相似，却没有那么夸张的帷幔。
一进房间被吸引的就是四面墙几乎三面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放了许多的书册堆积着，房间的大书桌上同样也摆满了书，可见当时的柳曼珍是多么的爱书成痴。
房间里最后一面墙靠着的，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大床是铁质的，床前床尾都有铁质的镂空镶边的花型，床上铺着鹅黄色的床单被褥。
窗边是个简单的梳妆台，上面放了几个装饰品的小盒子，房间里干净整洁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除了书架就是书本，说是女子的闺房倒不如说书房更加恰当一些。
怀柔走进了房间里打量，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触，这就是自己母亲年轻时所居住的房间，怎么看都怎么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潘伟轩在怀柔进房间后就退了出去，可能是想给怀柔一个安静的空间独自待一会儿，不可谓是个细心又懂人情世故的男人。
手指顺着书架滑过，这一排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名著书册，从古至今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从进门开始的书架一步一步往房间深处走，有一些书是怀柔没有见过的，想必是当时的产物，透着一股年久的味道，可依旧保存的完好。
抽出一本放在掌心翻阅，里面的书页能看出破损，应该是曾经被主人多次翻阅过造成的，一连抽了几本各个不同书架的书本均是如此，可见自己的母亲当时应该是个书痴。
想到潘伟轩口中形容的母亲，美貌和智慧是并存的，怪不得会让当时的那些青年才俊面面不忘，一个既有美貌又有才学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被人重视。
不过可惜的是母亲的婚姻，竟然是以私奔为开端，想必当时的母亲内心里是有着冒险精神，虽然表面性格温和乖巧懂事，内心里也一定是充满了激情和不羁。
把手中的书册放回书架上，怀柔转个身看到书桌上摆放的复古镂空的精美彩色台灯，书桌上还摆着一本打开的书，书旁放着一根钢笔，给人一种主人只是离开一下便会回来继续阅读的错觉。
实木的雕刻花纹的书桌宽敞，比床边的那个梳妆台大了两倍，桌面上摆放着台灯、笔筒、书本和两盆绿色植物，简简单单的摆设再无他物，能看出物主并不是那种喜欢奢侈的人。
墙壁一处浅淡鹅黄色窗帘，隐约透过光亮似乎是通往阳台的房门，房间的主色调是鹅黄色和一排排白色的书柜，最不起眼的是角落里的一个大衣柜。
怀柔信步缓慢的在房间走着看着，来到梳妆台前一个圆形的画框吸引注意力，可惜的是空有画框却并没有照片，但是在这之前里面应该是有照片才对的。
梳妆台上也是简单的摆放了两三个首饰盒，一面椭圆形的梳妆镜映出了怀柔的样貌，首饰盒是复古的镂空雕花长方形样式，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套珍珠款式的首饰，从珍珠耳环到项链再到手链泛着莹莹温润的光泽。
盒子内部分为了几层，往下看第二次是翡翠宝石的一套，再往下是玛瑙宝石的、金银首饰的等等，做工精美样式古朴足可见当时身为少女的母亲并不愁吃穿用度。
放弃了打开剩下盒子的念头，怀柔拿起桌面上摆着的一柄木梳，木梳上同样雕刻着牡丹花纹，色泽淳厚却有些发污，想必是因为放置太久无人使用的缘故。
整个房间摆放让人看得感慨主人的简约，出了书就是暑假和书桌，就连这个梳妆台的角落里都摆放着一本书，更不要说房间的床边柜子上。
房间像是时常固定的打扫过，虽然房间透着股陈旧的味道，不过却干净整洁的没有一丝灰尘，就连地上也是一尘不染。
手掌抚摸着光滑的桌面摩挲，怀柔想象着年轻时少女时代的母亲，当时母亲是怎么做在梳妆台前梳理打扮的呢？
天生丽质的大概不需要过多的装饰，便可以明媚动人，这些首饰只不过会锦上添花，为母亲增添一股贵气。
顺着方向怀柔又来到了衣柜前，与书桌同样的雕花能看出是一整个系列的家具，吱呀打开柜门映入眼帘的皆是鹅黄色居多，看得出母亲是有多喜爱鹅黄色。
衣架上面挂着裙衫，有旗袍，有连衣裙，还有大衣和风衣等等；上面悬挂衣衫，下面则摆放着鞋袜，圆头的小皮鞋，舒适的手工绣花鞋等等。
衣柜最上面的一层则放着帽子，有遮阳帽，有冬季戴棉帽，还有轻纱覆盖装饰的纱帽，应该是当时为了搭配衣服而准备的。
☆、第九十九章 谈话崩裂
看了一圈，怀柔可以猜测出年轻的母亲当时一定是个时髦的美人，衣柜里果然还是鹅黄色的裙衫多。
拿出一件连衣裙，柔软的触感质地很好，款式简单即便是现在穿也不会过时。
怀柔的心情已经过了最初的激动，现在环视母亲以前的房间，有的只是心灵上感动，让她对自己的母亲又多了一些了解。
走向床边抚摸柔软床被，拥起枕头贴在脸颊上，怀柔微合双眸轻轻蹭过，也许是错觉让她竟然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
一声轻叹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怀柔惊讶的抬头去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管家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让老管家看上去像是个学者。
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杯热饮，老管家满眼的感慨看着怀柔，随后冲着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倪小姐，抱歉打扰到您了。我让下人给您准备了热可可驱寒，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老管家说着进门，托盘放在了屋内书架旁的桌面，没有立刻跟怀柔说话，反而满脸感慨的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怀柔看着老管家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故人，看老管家的年岁想必应该也是从很早就在这里工作的，放开枕头怀柔观察着老管家的神情走了过去。
老管家的目光从书架一排排掠过，最后目光停留在书桌前，手掌抚摸着厚实的桌面神情却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表情让怀柔很在意。
“这个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当初曼珍小姐总喜欢坐在这里看书，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画面。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照来，透过斑驳的树叶投射在曼珍小姐的身上，美的就像是一副画似得……”
老管家的声音带着沧桑，脸上带着回忆往事的神色，慢慢的声调听得怀柔忍不住去幻想那副画面。
“我总会给曼珍小姐放上一杯花茶，曼珍小姐就会冲我微笑，真是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还会跟我说谢谢。嗨呀，曼珍小姐是真的很美很美，能伺候这样的人啊也是一种享受了。”
似乎是从回忆中脱离了一般，老管家伸手拍了拍脑门，有些歉意的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怀柔，连声的抱歉在看到怀柔的双眸时愣了愣。
“抱歉抱歉，看我这老糊涂，让您见笑了倪小姐。您的这双眼睛，真的是继承了曼珍小姐，看到了您就像是看到年轻的曼珍小姐。不过，您的这五官有些深邃，大概是继承了您父亲的血统吧。”
呵呵笑着老管家满脸慈爱的看着怀柔，怀柔一直没说话听着老管家说，让怀柔有种老管家是自己爷爷的错觉。
听着老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要对自己用尊称，怀柔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听到老管家说起自己的父母，想必当时也是对自己父母熟悉的人。
倪小姐的称呼让怀柔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老管家喊得人并不是自己，可是现在她已经要努力去适应这个倪姓，毕竟她的父亲是姓倪的。
“您别叫我小姐了，我也听不惯，喊我名字或者叫我小柔都可以。刚才听您说，您跟我母亲应该是旧相识，那我父亲您了解多少呢？他叫什么名字？”
听倪怀柔（以下方便大家记忆，女主称呼改为全名）的要求，老管家呵呵一笑，看着倪怀柔忍不住点头欣赏的说：“呵呵……不愧是曼珍小姐的女儿，性情还是很相似，不过我还是喊您小柔小姐。”
看到老管家的一脸坚持，倪怀柔只好点了点不再强求，也许对于一个一辈子都在这样环境下工作的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多多少少带了些奴性，这也是她无法改变的。
“我跟小柔小姐的母亲却是是旧相识，大概是从小柔小姐成年后，我就在这里工作了。但是对您的父亲，我是了解甚少的，因为老夫人不允许他们交往，所以我也就没有机会知道他们太多的事情。不过您的父亲确实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年轻人，不然您的母亲也不会跟着他一起私……离开这里。”
后半句话老管家改了口，也许是觉得说私奔会让倪怀柔有些不舒服，贴心的改为了离开两个字，倪怀柔倒是不在意这些。
“嗯，我从潘伟轩那里大概知道了些事情的情况，不过他也不知道我父亲的事情，除了老夫人外是不是没人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了？”
倪怀柔皱起眉头，连老管家都不知道她父亲的名字和具体事情，那是不是证明她只能从老夫人口中得知真相了？
“这个……恐怕真的没有人知道了，曼珍小姐当时结识倪先生是在校园里，倪先生又是从国外回来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知道他们事情的人除了老夫人外，恐怕真的没人知道太多了。”
老管家在倪怀柔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也彻底打消了倪怀柔心底里存在的最后一点侥幸，果然是只有老夫人才能回答她的问题了。
刚才已经看到了柳曼文的精神状况，恐怕想要从柳曼文口中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还不如祷告她自己可以尽快恢复记忆更可靠些。
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母亲姓甚名谁，到了自己父亲这个关键点上又被卡住了，果然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察觉到了倪怀柔脸上的失望神色，老管家犹豫了片刻小声的凑近了她。
“其实老夫人的病也不是不能……”
“柔柔，阿婆好点了，想见你。”
潘伟轩的声音打断了老管家神秘莫测的脸色，看到潘伟轩进门立刻起身跟倪怀柔拉开了距离，对着潘伟轩恭敬的弯腰鞠躬。
“少爷。”
“嗯，你先下去忙吧。我带柔柔再去看看阿婆，现在阿婆的精神好多了，你不是想问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吗？不如再去试试？”
潘伟轩看着倪怀柔解说，老管家则顺从的率先离开了房间，倪怀柔一听潘伟轩的话马上严肃的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又回到了那个有些浮夸的房间，此时的柳曼文看上去确实安静了些的，不再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但是脸色却有些苍白并不像是精神好。
“阿婆，我把柔柔带来了，您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潘伟轩依旧语气温和，面对柳曼文的时候耐心十足，即便是对待婴儿也不过如此了吧。
柳曼文自从两人进屋就一直呆滞的看着手中的书，直到听见潘伟轩的才抬起头看向他们，当看到怀柔时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你就是曼珍的女儿，你叫倪怀柔对吧？我见过你，曼珍带你来的，你跟曼珍小时候长得挺像的。”
柳曼文的话都是倪怀柔听过的，从柳曼文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不过想到柳曼文是自己母亲的养母，应该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亲人。
“嗯，我是倪怀柔。老夫人，您知道我父亲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说实话怀柔对于柳曼文的感觉很奇怪，听潘伟轩的讲的自己父母的事情，是柳曼文一手阻止导致他们受了很多苦才在一起，她应该对柳曼文有些怨气的。
可是柳曼文却又是养育了自己母亲的养母，按理来说她还是应该喊柳曼文一声外婆才对，不该对柳曼文那么的排斥，毕竟那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
话出口的时候，倪怀柔还是把外婆改为了老夫人，因为她对柳曼文确实是不熟悉，加上刚才柳曼文的反应，难保柳曼文不会在她喊出外婆后，说她是为了财产什么而来的。
“喊什么老夫人？你应该喊我外婆的，你母亲毕竟是我的女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那也是我拉扯长大的！你这孩子，犯什么糊涂啊。既然你回来了，就住下吧。你可以住你母亲原来的房间，外婆会好好照顾你的。”
柳曼文的话让倪怀柔有些无法接受，刚才柳曼文可是对她和她的母亲脸上咒骂的，白眼狼这话也是柳曼文自己说的，现在却又对她的态度这么和蔼，还真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这么快的情绪转变。
“柔柔。”看到倪怀柔不说话，潘伟轩手在底下推了推，提醒倪怀柔应该改口答应的。
对于潘伟轩的小动作，倪怀柔这是皱了下眉头，看向柳曼文的时候并没有改口，因为单从感觉上来说，倪怀柔可以确定自己是不太喜欢柳曼文的。
“不了，我有地方住。您还没告诉我，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我想知道他是谁。”
倪怀柔的话刚说完，柳曼文的脸色就变了，刚才的慈爱神色完全变为了厌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看的倪怀柔有些惊叹，柳曼文的情绪波动果然是不正常。
“你父亲你父亲！你和你那个背叛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