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乐就是凄凉的幼女。
我觉得他们这么说极是不妥。首先,商乐连我“后娘”都称不上。
这还要从我“阿爹”开始说起。我“阿爹”是这魔界的之尊,和天界如今的天帝帝誉,灵界的王陆吾一样,司掌着自己的领域,对了,按照凡间的说法,那叫做地头蛇。在我看来,阿爹和另外两位一样,都是顶顶厉害的地头蛇。
听阿蛮说,“阿爹”是三万年前才当上这魔界之尊的,今年我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万九千多岁,所以对“阿爹”当年威风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阿爹”却不是我的亲爹爹,我的亲爹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对我往后的日子没有影响的事情我丝毫都不感兴趣。
所以吧,就算商乐是阿爹的侍妾,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其次,我觉得魔界的妖魔鬼怪升不了仙确实有它的道理所在——看事情永远都这么表面。看着商乐长着一副“女主角”的样子,就真的以为她善良。我长着一副“女配角”的样子,就以为我恶毒,私以为,最毒妇人心也。我现在好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和比我长了差不多八万岁的妇人比呢。
不过我也不和他们计较这么多了,因为本公主已经决定,要出去好好历练一番。
“慕瑜,怎么了。先把汤给喝了。”
唉,我最最亲爱的阿爹,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我去到他膝上趴着,闷声道:“阿爹……”
阿爹摸摸我的头,轻声笑道:“傻丫头,怎么了,都这么大了还赖在我怀里撒娇?不是让你别叫我‘阿爹’了么?”
阿爹自从告诉我,他并不是我亲爹爹时,便让我改口直接叫他筑殷。我猜他是觉得我这样叫他,生生把他这么一位英俊儿郎叫老了好些个辈分,让他原来汹涌的桃花望而却步。
我觉得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那一身白衣,哪儿像个魔王?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英俊书生。而且那万儿八千年,我也算白白占了他个大便宜,如今准备要离开了,也该让他可以甩了我这个拖油瓶。
“筑殷……爹爹”直接叫阿爹的名字真是好生不习惯,叫完以后我总感觉下一瞬间便会有一道天雷霹在我身上,我不由地缩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番。
筑殷爹也不管我叫得怪异:“嗯。再过十多天便是你的加印礼了,就不要再在外面四处闯祸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
加印礼与凡间的冠礼和笄礼是一样的,只不过加印礼是我们魔族特有。魔族的人在三万岁成年的时候,在圣池里面浸泡三日后,身上的某一处会生出一个刺青。这个刺青因人而异,不同的人刺青的位置和图案都各不相同。在这个仪式之后,魔族的样貌和力量都会有所变化,例如眼睛的颜色会变成紫色。紫色越深,就代表这个人的魔性越强,力量也相应的更强。而紫色越浅,就代表这个人其实也挺有去做神仙的天赋的,这些魔族力量的一般都会比较弱小。
不过魔族里面却有一个例外,就是筑殷。他的瞳色浅到近乎透明,感觉只有一丝淡淡的紫色烟雾埋藏在其中,可他却是我们魔族的尊上。在这个力量代表一切的种族,我不知道他强大什么程度。
关于那个刺青,有人说,那是上天给你指的一条明路。因为有人在加印礼后手臂上多了一个锤子的图腾,往日便去做起铁匠来,结果成为了魔界第一铸剑师。不过有人却说,这个图腾是你上一世死前留下的伤痕。他们在圣池里面净身的时候,脑中会闪过他们上一世死前的画面,被火烧死的,最后身上多了个火焰的图腾,被刀砍死的,身上便多了一把刀的图腾。也有人说是代表着上一世身份的,魔族里面有不少的图腾是一朵花,各个品种的花,也有是一条蛇的,也是各种形态的蛇,所以便有人猜测身上如果是花的话,有可能上一世是灵族的,如果是蛇的话,有可能是魔族的。
我猜,加印日后我身上也有可能是多了一条蛇,因为我觉得自己天生便是属于魔族的。凡间的女子都说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
“慕瑜,是我做的东西不合你口味吗?怎么都吃的这么少?”商乐一副眼睛鼻子嘴巴都纠在一起模样,我真真甚是厌恶。
于是我起身,拿着那碗鸡汤倒进了角落一个盆栽里面,再把碗端端正正地还给她。做完这些,我觉得我真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即使再不喜欢她做的东西,我都绝不往她头上浇,而且也不会随便乱摔东西。
商乐这下简直就是扑到筑殷的怀里面了。唉,我还是做得不对,竟然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往日里,筑殷即使做事做得再晚再累,总会到我的院子里面呆上一会儿。即使我经常都跑出去玩,有时候玩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却也还能见到筑殷在我房内坐着等我。我不明白他也没什么重要的话与我说,为何非要每天都见着我。
有一次,我去了灵界找陆羽和陆颜玩,去了三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我看到魔界简直是一片混乱,不过他们在见着我之后,都感天谢地地说到:“公主你终于回来了!”我当然不会理会他们这般不知所以的行为,只想着玩得累了,要赶紧睡上个三天三夜补回来。
回到房中的时候,却看到筑殷定定地坐在圆桌边上。那也是我第一次见着了筑殷从一个英俊书生变成了一个邋遢的汉子模样。那时他眼底都是青色,眼中也是血丝遍布,样子狰狞得很,看着我时明明就是怒气冲天的样子,可与我说的却说:“累了吧,那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我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筑殷都不会说我。我去了陆羽那儿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他只是怕我舍不得回来罢了,毕竟我曾经在他们那儿住了三千年。
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愧疚。那句话,他该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时,我看到筑殷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商乐,不禁幸灾乐祸地弯起了嘴角。这个女人当年在知道筑殷每天都会去我那里之后,便起了心思,每天都变换着法子弄各种各样的食物给我吃。
我那时还是感谢她的。虽然只是我后娘,但对我如此尽心尽力,也难得了。可是,在一天筑殷说要出去办事一个月后,她那第二日便没有来了。
那天我站在门口等了她很久,初时还以为她是病了来不了,拿着筑殷给我的各种灵丹妙药去她院子里找她。一路上因为跑得急,掉了好些我自己都没舍得用的丹药时,才后悔忘记用法术直接去到她的院子里。
因为我是第一次去她院子,不识得她住的房间,所以不小心找到厨房里去了。于是我问那里面的小厨娘,商乐是否身体不适,怎么不见她去我的院子。那个小厨娘估计还年轻,不晓得说谎,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才道出她家夫人好得很,正在午睡呢,她还在帮她夫人弄着起床要吃的点心。
那时我便明白,商乐并不是真正想对我好,只是对我好,她便可以多看筑殷几眼,多与他相处一会儿罢了。
第二章 陆羽
因为被商乐那么一搅和,原本心情甚是明朗的本公主不禁又走往了格斗场的方向。不得不说格斗场着实是个好去处,每当我心情烦闷的时候,看到场下用生命在搏斗的人们,我的心情便自然地愉悦起来。
格斗场是一个巨大的圆,每隔一百尺左右便有一个侍卫在那里守着。围着格斗场的每面墙都有三人多高,墙上都刻画着一个黑色的太阳,黑色的阳心被一圈金色冉冉的火焰包围着。那是我们魔族的图腾。
如今在场上,正有一人和另外一个人兽样的对手决斗。那位人兽兄的头部正中央弯弯地长着一个锐利的犄角,而下身也变成了四肢着地,那长而尖的指甲就像十把可以杀人的刀。他虽然是长得如此彪悍,可是我发现他下手的毒辣程度和他的模样完成不是一个等级——每每在他尖锐的犄角要贯穿人样兄弟的前际,攻势总会缓了下来。
这样明显放水的比赛本公主觉得跟吃了潮湿的饼干一样提不上劲。
“场下正在对决是谁?”我吃着阿蛮帮我剥好的瓜子,稍微向椅子后靠了靠,怏怏地转头问阿蛮。
我这一问,便看见阿蛮的眼神一下亮了好几分,手上剥瓜子的速度也快上了好几倍。
“殿下,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您!那位人兽兄是个犀牛兽!听说就前几天,他向正和他决斗的那位青衣公子表白了!”
我族向来开明,同性之间相互表达爱意的不少,可是跨越种族的还是寥寥。就例如,让本公主和一只狗结婚生子……光是想象一下,我便抖落了手中的几颗白玉般的瓜子肉。
想到这,我马上把视线集中到那位青衣公子身上,究竟长得多么神奇,才能让一只犀牛看上啊。
因为主席观赏台虽已是最接近格斗场的,可要看清场下人的长相,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我只能依稀辨别出,那位青衣男子长得很正常,白面红唇的。这不禁令我心生些许失望,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一位。若硬要把他们配对起来的话,勉强只能想象一个彪形大汉喜欢上了一个清俊小倌的平淡故事。
于是,我的视线又往犀牛的身上挪了过去,想要把他想象成一个英伟蓄须的将军,几秒后,我叹了口气,还是把视线移回了青衣男子的身上,魔生在世短短万载,我还是不要做勉强自己的事情为好。
可是越仔细观察着那位青衣男子,便越觉得他的身形动作熟悉得很。
“阿蛮,你觉不觉得那位青衣的很是眼熟?”
“殿下,青衣那位就是陆羽公子啊!你看,上面那对决的牌子上写着呢!”阿蛮指着我正对面的木牌道。
陆羽那家伙,果然尺度越来越大,我等凡魔是轻易及不上的。别人都喜欢拈花惹草,他如今大概喜欢倒腾牛粪去了。
突然,观众们都热烈地起哄:“回家!回家!回家……”
因为格斗场广阔空旷的缘故,所以声音的回响萦绕在场中,更觉震撼。一时间,我觉得这幅场景甚是诡异——格斗场中陆羽被犀牛抱着双腿,本来应该是给陆羽致命一击的犀牛,正跪在地上用他那粗糙的脸颊不断蹭着陆羽的裤腿。而场下应该呼喝“打他!打他!”的观众,竟然让他们双双把家还。
我活了三万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想到如今陆羽应该是一副黑脸,我不禁得意——
几天前,我们一起约着去凡间的青楼玩耍。我认真地和他说:“陆羽,我觉得你创业是很有前途的!”陆羽听毕,更加风骚地摇着他的折扇。我继续道:“我觉得你要是变成女人在这里接客,那你这辈子就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一代了”。
陆羽听后,也没有生气,只不过脸色有点诡异。他自诩翩翩君君,所以从不与人吵闹,一向的解决办法都是“拳头之下出真理,不服打到你服”。不过如今大概念在我与他青梅竹马的份上,他就用他自以为最威武的姿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眼神示意我“走着瞧”!
我用法术隐了身迹,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走路扭成麻花一样,无语地摇头叹气。有些自出娘胎以来便跟着你的东西,是怎么也甩不掉的。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走进那青楼的门口,便有一个人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对他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就像患了眼疾一样,眼珠子里面映着陆羽的身影,一动不动,一遍又一遍赞叹道:“小兄弟,你长得真俊啊!真俊……今晚不如就和爷过了吧?”说完,那个人还把手不经意地搭上陆羽肩膀,抚摸起来。
我不禁掩嘴偷笑,有句话描述他刚刚的行为十分贴切——自作孽,不可活。那位搭讪陆羽的兄台,长得比他爹还有阅历。不知道陆羽这么蠢,他家人知否。
估计是我笑得不够收敛,陆羽转头瞪了我一眼,那岂不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于是,那位搭着他肩膀的兄台便遭殃了,被陆羽给一脚踹飞到楼内的扶梯上倒挂着。如此有艺术性的姿势,倒也对得起调戏了灵界王子殿下的他。
不过今日与那天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事实告诉我们,命中注定是你的,怎么也摆脱不了。
其实陆羽的内心远比他外貌凶悍多了,如果谁看他一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样子,误以为他是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那么那个人日后定会遭殃。从前,我就是那个遭殃的人。
“殿下!殿下!”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阿蛮眼角下那颗小小的黑痣便占据了我整个视线。光天白日的生生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一把把他推开,用衣角擦擦因为寒冷而流出来的鼻涕,然后问:“作甚。有事好好说。”
“殿下……您没发现现在安静得很吗?”
“嗯。确实。”我闭眼打了个哈欠,随后又伸了个懒腰,觉得今天也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用膳了。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在看着您呢!”
我假装淡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场观看比赛的人的头都是向着我的方向。证实了阿蛮没有说谎后,我不着痕迹地慢慢挺直腰杆,拿起一杯茶优雅地喝起来:“他们看我做什么?”
“陆羽公子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那就是您。还指着您,说您都来看他比赛了——”
听到这里,“砰”的一声,我把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捏碎了,那兔崽子,竟敢又利用我,本公主的闺誉就这样被他扫荡得一干二净了。
“殿下……稍安勿躁……全界的妖魔鬼怪在看着您呢……”
我正咬牙切齿地试图挤出一个善意地微笑,阿蛮看着我不知为何不着痕迹地越离越远。
突然,前一刻还在格斗场上的陆羽和犀牛,这一刻已经来到了我面前。陆羽那小子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垂眸,轻声却又有力道:“自五千年前,我见到她的那一日起,我便喜欢上她。从前我不相信缘分,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只是一身狼狈,我却……”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惴惴的欢喜,容光在曜日下流转,我看得有点晃神。
“如今因为犀牛你,我终于可以告诉她,我喜欢她五千年了!”
第三章 过往
原来已经过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