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早!”霍斯祁看着麦恬一脸的憔悴;淡笑着打着招呼。
“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想做什么;但是你觉得自己不好过;你三叔又何尝好受过!”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她相信霍斯祁这次回来不会单单只是完婚;他看她的眼神那么赤果果的显示着他有目的。
“三婶多心了;不要厚此薄彼的只关心三叔;你哥你也该多花点心思;这是检查结果!”霍斯祁将手里的几张纸递给了麦恬;金丝眼镜框后面那一双深沉的眼眸中都带着笑;那是极冷的笑。
麦恬接过那几张纸;目光一直看着霍斯祁;手指有些僵硬颤抖;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几张纸。
“他说他为了你丢了命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好;现在你好了;他的命也要没了!”看着麦恬那颤抖的手指;霍斯祁的手指也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打着;那么的有节奏;就像是在弹钢琴一般。
心就那么咯噔一下;僵硬的收回目光;第一页纸上那几个醒目的字就这么映进了眼里——胃癌晚期!
麦恬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纸;这不可能;怎么会;他才三十多岁;绝对不可能;浑身都在颤抖着;就连牙齿都在颤抖;麦恬从未觉得自己浑身这么的冷过;就连六岁那年;那个在地下室暴风雨的夜晚;她都没有这么冷过;好像要死掉了一般;身子慢慢的僵住;这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医生那里我已经嘱咐了不准说;三婶最好也收收你的情绪;如果觉得有愧;就对他好点;哪怕只是一天一碗热粥也好!”霍斯祁看着江铎从电梯口出来;手里拿着早餐。
江铎是一直跟在霍斯祁身边的人;当年是霍斯祁替他挡了一下救了他的命;所以江铎这么些年一直呆在霍斯祁身边。
江铎长相很硬朗;不善言谈;但是心思却很细腻。
江铎冲着麦恬点了一下头;便推着霍斯祁走进了麦仲饶的病房。
麦恬一直那么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也没哭;甚至眼睛都没有红;她是想要叫住霍斯祁的;问他这是不是检查出了问题;可是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是所有的情绪都卡在了喉咙处;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她就快窒息了……
手指颤抖的抓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这样才能呼吸;她这是溺水了吗?为什么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喉咙被堵住了;她不能死;她要照顾他的;她死了他怎么办?他那么疼自己;会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的……
“咳咳……”麦恬猛烈的咳嗽着;苍白的小脸因为咳嗽而涨红;身子顺着墙壁瘫软下来;麦恬咬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生疼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落着;怎么都控制不住;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麦仲饶当天下午就出院了;麦恬知道他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得;在车上;麦仲饶一直在看文件;霍斯祁没有跟着一起;现在要去的地方也是霍斯祁安排好的;麦恬今天才知道;原来麦仲饶一直在酒店住着。
麦恬几次和他说不要再看文件了;可是他就只是笑笑;让她乖一点不要打扰他;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变;似乎又什么都变了;麦恬看着车窗外;昨晚的雪下得不小;树上都挂上了一层雪;那晶莹雪白在阳光下那么的璀璨闪耀。
“这些都是被厉市压下来的!”秘书又递过来几个文件;眸色凝重。
“没说我住院吧?”麦仲饶看着那些文件;眉心紧锁;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说您回了一趟s市!”
“嗯;我生病的事情不许露出去半个字!”麦仲饶又咳嗽了一声;麦恬打开温水瓶;递了上去。
麦恬知道厉市就是厉擎烨;他们之间的争夺她不想参与;她现在担心的是麦仲饶的身体;霍斯祁临走的时候说过;不让他工作是不可能的;只能看着他;三餐注意;他会联系国外的专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总不能这么等死。
霍斯祁准备的是一处公寓;介于麦仲饶的身份;太好的地方不合适;公寓是三室的;宽敞明亮视野很好;里面的家具摆设也很简单;看得出霍斯祁很用心;因为风格都是麦仲饶喜欢的实木色。
“房子也看了;放心吧!让江铎送你回去;我还有很多文件要看;别在这里给我捣乱了!”麦仲饶脱下了米色的毛呢大衣;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偏暖色的。
“你住哪一间?我看那间不错;你住那间;我住旁边的;江哥就住对面那间吧!”麦恬没打算回去;她这个时候怎么能走;身边没个人照顾他怎么行;吃外面的东西;怎么养胃;她看了很多关于养胃营养餐的药膳食谱;她每天都做给他;希望会有点用。
她能做的也就是陪在他身边了;剩下的她相信霍斯祁会做;虽然霍斯祁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但是麦恬知道他对麦仲饶是真的很关心在意。
“别闹了;都是结了婚的人了;我就是咳嗽;又不是得了绝症;哪里用得着你住在这里照顾!”麦仲饶眉头紧锁;对于麦恬这样的安排十分的不赞成;语气都有了几分严厉。
“我就要住在这里!你再说句让我走试试?麦仲饶!”麦恬忍着自己的泪水;因为麦仲饶那一句无心的绝症而心里揪着痛;她不能在他面前哭;那么只能任性了;他最受不得她的任性。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任性!去做饭吧!”麦仲饶无奈的挥挥手;说完转身向书房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麦恬看着麦仲饶那边走边咳嗽的身子;双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可是那远远不及她心痛来的更疼。
吃过晚饭;麦恬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没有来电没有信息;她的手机今天只响过一次;那是顾晓打来的;问她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她去上班却没见到她;她说霍晏行安排她进了秘书室;沈初晴也一同在秘书室……
她顺带问了顾晓一句;霍晏行今天去公司了吗?顾晓说去了;她还说;看好你家三叔;小三太猖狂;沈初晴看他的眼神那就是赤果果的爱慕倾心;毫不避讳……
麦恬看着手机;微微的笑着;她麦恬的东西又岂能允许她人窥视。
“剥点橙子吃吧!嗓子不舒服!”麦仲饶习惯饭后吃点水果;这是他这么多年不变的习惯;坐在沙发上;对着麦恬说道。
“好;江哥买回来的橙子很甜!”麦恬放下手机;起身去了厨房。
麦仲饶拿过麦恬的手机;滑动打开;又锁上;滑动开;又锁上……
突来的震动;让麦仲饶手上的动作一僵;是一条信息……
看着桌面上的信息内容;麦仲饶的嘴角微微一勾;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信息的内容;随后转发了出去;手指轻轻一动;随即删除了……
又拿起麦恬的手机;点击信息删除;而过又将电话打了过去;响了一声便挂断;随后;开启自己手机上的信号屏蔽辐射功能;将麦恬的手机又放回来原位。
麦仲饶打开电视;依靠在沙发上;一个一个台的换;直到出现了美食频道;才停了下来。
“吃吧!吃几块就好;别吃多;胃不舒服!”麦恬将切好的果盘放在了茶几上。
看了一眼电视是她最喜欢看的美食节目;他什么时候想到的都是自己;就像他喜欢看钓鱼频道;可是每次打开电视找的永远是美食频道;只因为她喜欢。
“是挺甜;手机里有北北的相片吗?我想看看!”麦仲饶小口小口的吃着麦恬切好的橙子块;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苦涩。
“有;很多;还有视频!”麦恬赶紧拿过手机;翻开相册递给了麦仲饶。
“长得真好;小嘴巴真像你;我对北北有愧;麦家那个环境;我要是对他好了;其他人只会加倍对他不好;我这个父亲做的失败!”麦仲饶摸着北北的照片;眼眶微微泛红;一个男人欲哭无泪比哭出来更让人心疼。
麦恬看着麦仲饶;她知道他心里有北北;也想北北;她今天一直在想明天要不要把北北接过来;这样的时候;她和北北陪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
“你和霍晏行商量一下;收养了北北吧!我看得出他很喜欢北北;北北这孩子对我太抵触;总要让他有个家!”麦仲饶关掉了手机;依靠在沙发上;神情疲惫;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阻止那呼之欲出的眼泪……
“这孩子从未叫过我爸爸;可是在监狱里;除了想你;我就想他叫我声爸爸……”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和麦恬说话;麦恬看着麦仲饶的样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第75章 他说,去卫生间
落地窗前;一抹纤细落寞的身影站立在那里已经许久了;外面的灯火通明似乎都入不得她的眼。
已经两天了;霍晏行都没有给自己打电话;麦恬放下手机;刚刚和北北通过电话;北北说霍晏行两天没回来了;他去了哪里?
犹豫再三;麦恬给顾晓打了电话;她现在是总裁办的秘书;应该知道他的行踪。
顾晓接电话时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些疲惫。
“银子;你在哪里?”顾晓开口就直接问了麦恬。
麦恬那天和顾晓通电话;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在麦仲饶这里;她知道顾晓的脾气;她不想自己再和麦仲饶有所牵扯;不是有意要瞒她。
“在我哥这里;他生病了;照顾他!”麦恬将头轻轻的贴在玻璃上;感受到微凉;脑子似乎也不那么混沌了。
“那你知道我在哪里吗?”顾晓呼出一口气;和她的猜测一样;从麦仲饶回到北城那天起;她就知道;麦恬和他没完。
“哪里?”顾晓不会说废话;她这么问一定是有事。
“医院!”顾晓那边很安静;似乎是在楼梯间;有回音。
麦恬的心咯噔一下;北北说霍晏行两天没回家了;是霍晏行出事了吗?这是麦恬的第一直觉;身子僵硬着;呼吸变得急促。
“别乱想;不是你家三叔;是战况;出了车祸!”顾晓感觉到麦恬呼吸的急促;她知道麦恬一定是胡思乱想了。
昨晚厉擎烨问她;知道不知道三叔和麦恬怎么回事;按理说战况这么大的事;麦恬不应该不到场;所有人都在那里陪着;唯独少了麦恬。
她本想打电话问问银子的;可是厉擎烨说;不准她掺和他们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在等麦恬主动给她打电话。
战况出了车祸?麦恬的心一疼;不知道为何心会那么疼;她和他之间不应该有这么深的牵扯的;怎么就这么疼?心里的焦急不亚于自己的亲人出了车祸。
“哪家医院?”麦恬边问边向衣帽间走去。
顾晓交代了医院和房间号;麦恬匆匆换了衣服便出了门;她离开后;本应该睡下的麦仲饶也走出了房间;对着江铎交代了一句;江铎便离开了;麦仲饶看着窗外璀璨的夜空;那一双温柔细润的眼睛倏然变得冰冷。
麦恬到医院时都八点半了;本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但是说了病房号后;畅通无阻的被放行了。
战况的病房是单独楼层;出了电梯就有持枪守卫;麦恬心一沉;想到战况的身份;这应该是队上派来的兵;自己能被放行;应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要来;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进来。
这个楼层就一个病房;麦恬知道这是禁区;都是给身份特殊的人住的。
转了一个弯;麦恬就看见前方窗前;背对着她站了一抹伟岸的身影;白色的衬衫挽到手肘处;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修长健硕的双腿;男人轻点了一下手指间的烟;烟灰零零散散的掉落地上;顺着烟灰掉落;麦恬看见了白色瓷砖的地面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烟蒂。
麦恬呼出一口气;她有几天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了?冷战吗?他这是要冷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吗?他们之间又有什么问题?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她和他说了麦仲饶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现在在意的人是他;他为何就不能理解她?
麦恬的脾气说到底是有些倔强的;如若是她做错了事情;她会认错;可是她没有错的事情;她不会先低头;也许霍晏行也认为他没有错;所以就有了现在的僵局;她不给她打电话;他便不给她电话。
因为医院的空调很足;上电梯的时候;麦恬就脱了毛呢大衣;挂在手臂上。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霍晏行缓缓的转过身去;在看到麦恬的时候;那双幽深冥黑的眼眸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将手中的烟蒂捻灭;姿态随意的站立在那里;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小女人。
麦恬一身休闲装;白色的卫衣;黑色紧身小脚裤;白色运动鞋;霍晏行看出来;这不是她平时穿的衣服;应该是这两天买的;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衣服;他知道她这两天和麦仲饶住在一起;同一个屋檐下……
走廊的气流一下子变得稀薄又夹带着尴尬;对;是尴尬;相对无言的尴尬;他们是夫妻;此刻却比陌生人还生分。
麦恬攥紧了手中的毛呢大衣;转身就要向病房走去;可是就在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子猛然的被一股力道给拉扯住;随即她那还处于僵硬下的身子就撞进了一堵肉墙上;夹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胸膛;那么的熟悉;竟也是那么的想念……
麦恬越是挣扎;霍晏行就禁锢的越紧;两人的拉锯在无声中进行;女人的小脸越来越涨红;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急切粗重。
霍晏行不语;那紧紧咬合的脸颊;预示着他的不悦;冷鸷的眼神又怒又恼;这个小女人生来就是折磨他的吗?她现在瞪着她那猫儿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一脸的委屈样;她还委屈?
“不想让人看见;你就继续!”麦恬涨红的小脸;娇嫩诱人;小嘴儿里说出的话都带着丝丝的热气;勾人心。
语气生硬却带着撒娇的味道;那明艳动人的小脸;那娇嫩欲滴的红唇;都散发着缠人的味道。
“怎么?我见不得人?”霍晏行双眸微眯;迸发出危险的光芒;那低沉黯哑的嗓音夹带着丝丝的不匀气息;充满着诱惑;紧紧圈住麦恬腰身的大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那娇嫩匀称的腰身。
麦恬并不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了;虽然自己心里告诉自己不用去在意外界是否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实;可是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在;男人会不会把他的妻子公布于众;尤其是霍晏行这样身份的人。
麦恬至始至终都承认在霍晏行面前;她向来都是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挑逗的动作;一句暧昧的情话;都会让她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她对他向来没有抵抗力;不是她没有出息;只是对他霍晏行没有抵抗力;毫无……
麦恬咬着唇不说话;那倔强又娇羞的模样;看在霍晏行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委屈;他怎么就让她这么委屈了;说到委屈也是他心里不痛快好吗?
“几天不回家;对老公孩子不闻不问;你还委屈了?”干净修长的手指攫住麦恬那小巧精致的下颚;削薄的唇抿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可却是满满的不悦。
“你对我就有闻有问?委屈不委屈我乐意!”这些天积压的思念;隐忍的委屈;都顷刻爆发出来;从知道麦仲饶得了胃癌那一刻;她的心就紧绷着;那根线随时都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