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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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纪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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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她扭头冲奴仆道:“我不回去,回去就会死的!”话落朝颜惜的方向跑去,神态虽不正常,身形却甚为敏捷,那一队奴仆被她甩得远远的。
  看到颜惜时她眼睛一亮,惊喜道:“致远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你快带我走,他要杀了我!”
  颜惜微愕,他和父亲颜致远有些相似,但并不全像,正常人绝不会把两人混淆。脑中一转,颜惜想起在云霄阁内的流言蜚语,道:“云夫人,我……”
  那女子没等他讲完,左顾右盼慌张道:“不行,我不能跟你走。”她皱眉,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在这里还有任务没完成,我不能跟你走!”
  话一说完,她疯疯癫癫笑起来,看着身后追来的仆从,窜入了梨花林中。
  那群仆从忙不迭又追进梨花林,其中一个眼熟的回过头,为难道:“颜少主,夫人她半夜病又发作了,让您受惊了,小的向您陪个不是。”
  颜惜点点头,那仆从已经追着跑远了。
  刚才那疯妇便是云过尽的夫人,上一任老阁主萧行的幺女,云翎的母亲萧芷兰。
  据说萧芷兰未出阁时,曾与胞姐萧芷茵同为武林轰动一时的美人,风光无限。她后来嫁与父亲的爱徒,也就是下一任云霄阁阁主云过尽。一年后,萧老阁主因病逝世,她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每每发作起来便大呼小叫,伤人砸物,不仅刺伤过云过尽,还将幼小的女儿抛下水井。云过尽不仅未曾嫌弃,反而二十年如一日,为她四处求医,至于姬妾更是从未置过,惹得舆论唏嘘不已。
  花枝簌簌摇晃,人群钻进梨花林,践踏一地的雪白花瓣,隐约听见阁主夫人还在那里高喊:“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颜惜沉默良久,抬头看着沉沉夜空,道:“娘,你就是跟这样的人争了一辈子?你看,多么不值得!”
  ……
  梨花园内有人心事寂寥,而不远朝阳阁,亦有人眸光变幻似海深沉。
  “坤岭派锦如海死了?”云过尽坐在靠椅上,看着跪倒在地的属下高远。
  “是,今日辰时的事,新继任的掌门是锦如海的幺女锦若薇。”高远点头。
  云过尽道:“跪着做什么,起来说。”
  高远起身,谢过了掌门恭敬地答:“此事意料之中,此次崆峒、雨雾、淼山三大派联手,打着剿灭鬼域宫余孽的名声,到处传扬坤岭与邪教鬼域宫有勾结,引得武林对坤岭纷纷指责,然后以武林正道的名义对坤岭痛下杀手,坤岭往日再怎样威风,也不可能与三派抗衡。”
  云过尽在听到鬼域宫三字时脸色一沉,“什么武林正义,还不是为了那一日草。”
  “阁主英明。”高远点头,“新立掌门之事好生蹊跷,锦如海明明有三个成年的儿子,虽然被三派击杀了两个,但还有一个侥幸活了下来,可他没有立这活下来的儿子为掌门,而是立了自己娇滴滴的幺女。”
  “他这么做必有他的算计。”云过尽默了默,问:“一日草还没有消息?”
  高远忐忑道:“属下办事不力,带着人翻遍了整个坤山,还是未能找出,请阁主降罪!”
  云过尽略有失望:“算了,这也不怪你,那老狐狸向来心思难猜的很。”缓了缓,他面上浮起忧虑,自语道:“时间不多了,一日草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扭头向高远道:“好了,这事我自有打算,你下去吧,把越潮岛主请来!
  高远点点头,领命退下。
  高远退下后,云过尽站在窗前,摇曳的烛火映出他两鬓如霜,他的背影明明是习武之人的挺立,却总有种一种疲倦感,四十有五的年纪本正值精壮,而他却满面沧桑,仿佛经历了太多坎坷,不知过去是怎样的往昔,才能将本该俾睨天下的武林剑圣摧成了这般模样?
  武林中总有太多隐秘,而太多的隐秘则是不堪回首。
  良久云霄阁主转过身,目光转到了墙上挂着的丹青画卷,那画卷里舞剑的红衣美人光彩照人。
  须臾房间的门被推开,颜致远走了进来。
  云过尽回过头来,开门见山道:“锦如海死了。”
  颜致远一愣:“死了?那一日草呢?”
  “还没找到,约摸那三大派也没得手,不然不会还团团围在那,死磨硬缠。”
  颜致远沉思片刻,“你是想……”话未说完与云过尽对视一眼,二十年的交情让他已默契洞悉对方的意图。
  云过尽颔首,“是,我打算亲自去坤岭一趟。翎儿的血咒,拖不了多久了……”
  颜致远道:“如此也好,亲自去多少总会有些收获。”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长久深厚的交情,两人之间从不谈客套虚无的话,云过尽没有拒绝,两人又商议片刻,决定明天就动身。
  ……
  第二天吃早饭时,两老爷子把要出远门的事跟自家儿女交代清楚了。
  云翎本来还好奇追问,云过尽拍拍她的背,说跟颜致远出去办点要事,云翎便也不再多问。
  而颜惜则提出要跟父亲一起去,颜家老爷子一口拒绝了,说:“你留在云霄阁,我有要事交代你。”
  颜惜不解,颜致远道:“再过些日子就是下月初一,你照顾好翎儿。”
  颜惜回想起上月初一在玄英山禁地的那晚,瞬间明白,问:“她每月初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致远答应过义弟不将血咒之事吐露,便连自己的亲儿子也瞒着,打着哈哈道:“哦,翎丫头那些年在外隐居时,生了一种怪病,现在也没好。”
  颜惜将信将疑:“什么病?”
  颜致远敷衍地道:“既然是怪病,那怎么好解释……总之你照看好她便对了……”又朝窗外大喊:“云弟你都准备好了,等等我一起走!”话还没说完步子一迈,瞬间不见了踪影。
  得不到回应的颜惜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起身至案几前,修书一封,将信笺捆在鸽子上,雪白的鸽子便拍扇着羽翼,带信振翅飞远。
  颜惜眯起眼,目光追寻着远飞的信鸽,自语道:“素年,交代的事,可别让我失望。”
  

☆、第四十五话  吃我豆腐

  下月初一来的很快。
  那天云翎进入了一间奇怪的密室。
  这真是一间密室,铜墙铁壁般严密,想来往常云翎假死时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进入密室之前,云翎去了云霄阁内某个角落,神情有些焦躁,似乎在等什么。
  等了近半个时辰,云翎不安地自语:“怎么还没有来?往常都是这时候啊?莫不是月隐出了什么事?”
  她打算继续再等,可是身体的症状却不容她再耽误下去,疲倦感一阵阵袭来,力气渐渐被剥离抽去,还有一阵阵的寒凉侵进骨子,仿佛冰天雪地的风,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最终她撑不住进了密室,临去前还在月隐经过的暗道留下两人才懂的暗号暗语。
  密室门口,颜惜正在那站着,夜色中他身姿笔挺,如一株挺拔净秀的青荷。云翎一怔:“你来干嘛?”
  颜惜道:“我爹让我今儿晚上做你的护卫。”
  云翎没多问,已明白了颜惜的意思,感激道:“多谢。”
  颜惜笑道:“不谢,看在那天你送了我那么好的生日礼物的份上。”
  云翎没再讲话,开启某个机关,两人便走入了密室。
  一进密室,一阵暖意便四面八方热烘烘传来,温度仿佛由适宜的春季骤然进入炎夏。颜惜忍不住扯了扯衣领问:“怎么里面这般热?”
  云翎指指密室内的一张床,道:“因为它很热。”
  颜惜朝那床走近去,发现是一张玉制的床,这床看起来跟普通的玉大不相同,颜色呈淡淡的红色,用手一摸,居然灼灼散发着热量。
  云翎抱着双臂搓了搓,解释道:“这是我爹为我在极热之地辛苦搜寻的暖玉做成的床,每月初一我便躺在这床上,用天然的高热来驱逐体内寒气,同时服用荆安配置的药物,缓解体内寒症。”
  颜惜若有所思,“云伯父有心。”
  云翎小声道:“是啊,这么好的东西,只可惜管的了初一,管不了十五。”
  她的话音太低,颜惜没听明白;问:“什么初一十五?”
  云翎惊觉失言,,“没什么,我说我冷。”
  颜惜热得有些受不住,脱了外衫,对云翎道:“你快些上床去。”
  云翎盯着颜惜不停解扣子的动作,“你脱衣服干嘛!”
  “热。”颜惜将外衫一丢,瞧见云翎戒备的脸,又气又好笑:“你不是怕冷吗,还不快点上床去捂着?”
  云翎躺到了床上,盖上厚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五六床被子,捂了好一会,苍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缓和后她对颜惜说:“你可以离开了。哦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颇有些为难,“如果你今夜碰到月隐……就是上回那月公子,麻烦你跟他讲声,我在密室一切平安,叫他快些回去,不要担心。”
  颜惜颦眉,想起上次见月隐之时跟现在刚好隔了一个整月,便问:“他每个月初一都会来云霄阁?”
  云翎期期艾艾,还是承认了,“是,他每个月都来云霄阁见我,不过是抄密道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可不要告诉我爹。”
  颜惜心下疑惑更深,“他为什么每月都来见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冒着私闯云霄阁这么大的险?”
  云翎支支吾吾,“我们是好朋友嘛……他晓得我有这个毛病,便每月来探我一次……”
  云翎神色有些心虚,颜惜哼了一声,“是啊,那月公子气度高雅颇有谪仙之姿,想必这世间女子都愿意跟他成为‘好朋友’的!”他一派端庄坐在那,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只不过末尾好朋友三字被他咬得重重的,略微有些酸味。
  云翎一向粗枝大叶,哪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含义,便随口应付道:“月隐着实挺迷人的。”瞧着颜惜还在,催问:“你怎么还不走啊,我都好好呆这了,你不用再守着了。”
  “一提那月公子便赶我走么?”颜惜的笑一顿,夹杂了薄薄的怒意,却更加迷人的笑起来,“本少偏不走,本少就在这里呆一晚上。”话落把密室另一侧凳子搬了过来,拼成一张简易床,往上一趟,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颜惜这种以君子风范为重的人,素日里通常是以惜自谦,当他称自己为本少时,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身份的自恃,另一种便是不悦。眼下他连着说了几回本少,云翎直觉告诉自己,颜惜眼下是第二种情况,这让她有些莫名,待想细究,一阵猛烈的寒意自体内蔓延开来,她禁不住打了个颤。
  颜惜侧身躺在几张凳子拼就的简易床上,这明明是寒碜不过的临时床,他也就那样随随意意一躺,可偏给人一种优雅从容的感觉,仿佛他身下睡的是那深海万尺下龙宫的玲珑水晶床。此刻他以手撑起上身,看着云翎慵慵懒懒道:“冷吗?冻冻你也好,将某个不中用的脑子凉快一下,兴许是件好事。”
  云翎白一眼身边说风凉话的人,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回击:“你……混蛋……幸灾乐祸,月隐真是比你好太多了……”
  颜惜霎时翻身而起,瞅着云翎泠然一笑,二话不说便去扯她的棉被,向旁边一丢,没了棉被暖气一散,云翎便觉坠入了冰窟窿中,整个身子彻骨的冷,她抱紧自己愤愤然道:“你……要干嘛……”
  颜惜朝她扬起一抹雍容的笑:“拿走你的被子,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云翎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你……趁人之危……”心里暗暗将颜惜痛骂了千百遍,却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颜惜笑得愈发欢畅:“你今日才知晓,我是这样的人吗?”
  云翎冻得实在挨不住,哭丧起脸来,“我错了……”心底暗想,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明早恢复如初,再来好好算这笔账。
  颜惜瞧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最终将被子还给她。可那被子太厚太多,团在一起乱七八糟压在云翎身上,小山似得,云翎受不过伸手将那被子整理清楚,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将她稳稳按在枕头上,随后手的主人用嫌弃的腔调说:“盖个被子都不会!”旋即将被子一层层为她盖好,连边边角角都一丝不苟的扎紧,生怕漏了半点风进去。
  云翎躺在如碉堡般的被子里,瞪大眼睛盯着颜惜,以示自己的愤怒,心里无声抗议道:“本来我铺好了,还不怪你一扯开,这才全乱了!”
  颜惜悠悠回过脸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云翎害怕他重新掀起被子,立马满脸堆笑,“我是仰慕的表情。”心里暗暗呸了自己一口,虚伪地补充道:“啊,我发现你今日穿这身碧绿袍子好好看,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啊。”
  颜惜脸上虽没什么反应,嗓音里却颇愉快,“你今日才仰慕,会不会太迟了?”
  “以前眼拙嘛!”云翎为了守住自己的被子,再次在心底连呸了自己几次,然后无耻道:“其实你一直风采卓绝,便是被那武林称作第一美男子的天水心,也不及你半分。”
  这话假的令人发指,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天水心。颜惜却颇为受用,他浮起和煦笑意,“那跟那月公子比呢?”
  云翎第三次呸了呸自己,毫不犹豫地、刚正不阿的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话,“那还用说,自然是你了。”
  颜惜脸上笑若四月暖阳,他伸出手去,欲将云翎肩膀处的被子拢紧。云翎却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话,惹得今日阴晴不定的颜少主翻脸来掀被子了,坐起身打算不论如何都得抱着被子共存亡。
  她这一起身不要紧,要紧的是,颜惜也刚好俯下身。狭小的床上空间内,毫无疑问“砰”一声,两个人撞上了。
  下一刻,颜惜鼻翼间闻到莲花的清甜气息,一个柔软的物体,正带着湿润的凉意贴在自己下巴上。
  颜惜垂下眼帘向下探了一眼,一怔。
  ——云翎的嘴唇正不偏不倚贴在他下巴上!两人正以极其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
  云翎似乎也被这一变故惊的不轻,正睁着水汪汪的眸子愣在那,浑然忘了撤退。
  须臾她捶胸顿足喊起来,“颜惜,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没想要吃你豆腐。”确确实实是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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