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也就不再说话。等到从电梯里出来,关铭问她:“回家?”
许冬言犹豫了一下,说:“是啊。”
“坐公交吗?”
出了门就是公交车站,她究竟坐不坐公交,关铭一会儿就知道了。早知道就不说自己是回家了……许冬言正犯难要怎么圆刚才那个谎,就看到宁时修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了。
她顾不上再应付关铭:“我有事先走了,明儿见。”说着就朝宁时修停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许冬言上了前面一辆黑色Q5,关铭不解地挠了挠头:“那不是宁总的车吗,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难道又是顺路搭车?”
宁时修没什么约会经验,没有提前购票,两人吃完饭赶到电影院时,好的片子都没票了,只有一部恐怖片可以看。
宁时修看了看许冬言:”你会害怕吗?”
许冬言不屑:“这有什么好怕的!就这个吧,不然也没别的。”
于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就选了一部网络评分刚刚过五分的恐怖电影。然而,无论电影拍得怎么样,许冬言还是会怕的。她从小就一个人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她这个人想象力又尤为丰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精神紧张,她几乎从来不看恐怖电影。但是今天可是她和宁时修的第一次约会,她不想就这样早早地结束。
他们进去时,电影已经开演了。但这个场次观众席上都空荡荡的,满场也只有几对情侣凌乱地散落在观众席的角落里。
许冬言本想随便找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但宁时修还是拉着她找到了票上对应的位置。
宁时修看电影,就真的是在认真地看电影。可许冬言不敢看得太认真,她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邪恐怖的音效却无孔不入。让她完全无法不关注剧情。
她悄悄看了眼宁时修,发现他真的像听课一样认真,而且不管画面如何恐怖血腥,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抓起她的手,稍稍侧头说:“这片子拍得挺烂的。”
“为什么这么说?”
“完全不合逻辑、穿帮镜头也多。”他像研究课题一样严谨地帮她分析着,“你见过跑步跑骨折的吗?还有竟然有人当众勒死自己也没人阻拦,这也太说不通了吧?阴魂不散的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镜头已经太老套,吓不到人了。还有,这里提到了催眠、可催眠又不是什么法术,在病人配合的情况下才可以帮助治疗,但这电影里的催眠师竟然可以随随便便地控制别人心智,真是当玄幻电影来拍的吗?这结局也是毫无营养又白痴——难怪没人看。”
许冬言怔怔地听完他这么一番分析,不禁问他:“你看电影都这么看吗?”
“不然呢?”
“不会觉得很容易出戏,很无聊吗?”
宁时修笑了:“习惯了。”
虽说这样看电影很无趣,但许冬言发现,经过他这么一分析,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继续问他:“那爱情片呢?你看爱情片会不会联系现实生活中的情况,觉得剧情发展得也莫名其妙?”
宁时修飮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我从来不看爱情片。”
“呃……好吧。”
电影结束,影院的灯亮起,宁时修笑了:“不过以后恐怖片我恐怕也不会看了。”
“为什么?”
他看着她,笑了:“以后怕就直说,有这时间,我们还不如干点更有意义的事。”
说话间他声音喑哑,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许冬言的脸蓦地就红了。
晚上回到家时,温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他俩一起回来,不由得一愣:“怎么一起回来了?”
许冬言说:“哦,刚才在外面遇上的。”
温琴也不在意,点点头继续看电视。
宁时修问:“我爸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刚喝了点酒,先睡了。”
“那您也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温琴笑:“快去吧。”
许冬言正要跟着宁时修一起上楼,却被温琴叫住了。
她心虚,不知道温琴要跟她说什么。没想到温琴却特别神秘地问她:“你遇到你哥时,他是一个人吗?”
许冬言一愣,松了口气:“是啊。”
“那他从哪个方向来”
许冬言想也没想就胡诌了一个:“东边。”
温琴皱着眉若有所思:“那不是闻静家的方向啊……”
许冬言看着温琴失望的神情,不解地问:“妈,您就那么希望他俩在一起吗?”
“那当然了。”温琴回答完,又警惕地看着许冬言,“你干什么?这事儿你可别使坏啊!”
“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许冬言不屑,“我就是不理解您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闻静,您又没见过她。”
“我不是喜欢闻静,而是但凡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子我都喜欢,只要你哥能看上。”
“什么样的才算各方面都不错?”
“有个稳定的工作、长得比你漂亮点、身材比你丰满点、性格比你好一点、人比你勤快点……我看差不多了。”
许冬言不屑:“我说温女士,我和他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啊?”
“你呗!但你妈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客观,时修多优秀啊,真比你强太多了。”
“嘁,宁时修他能找个我这样的也就该烧高香了。”
“你啊?你亲妈都这么嫌你,以后我真担心你婆婆受不了你。”
许冬言冷笑:“有您这婆婆在,谁嫁给宁时修,谁就有的受喽!”
温琴无所谓地耸耸肩。许冬言又问:“你们急什么啊?您不是在老年合唱团玩得挺好的吗?这么急着抱孙子啊?”
温琴瞪了许冬言一眼:“比起你哥我更急你。他只要有个对象谈着,什么时侯结婚生孩子都没关系。反正男人嘛,三十几岁还正当年。你呢?你有最佳生育六年龄在那儿限制着呢!”
许冬言一听真是引火上身了,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来:“困死了,我先上楼睡了。”
经过宁时修的房间时、没想到他的房门突然打开,她一下子被他拉了进去。
她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问:“干什么?”
他把她压在房门上,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问:“刚才聊什么呢?”
许冬言瞪了他一眼:“没聊什么。”
“我怎么听到有些人没说我什么好话啊?”
许冬言推开他,走到床边坐下,心里有点不痛快。宁时修跟着坐在她身边:“就为温姨那几话,也值得生气?”
许冬言挑眉:“谁说我生气了?”
宁时修笑,拉她到电脑前:“说点正事,这周末出去玩吧!
“去哪儿?”
“周边可以自驾的几个地方,你看去哪?”
两人趴在电脑前研究了好一会儿,确定了行程。许冬言站起身来打着哈欠:“我去睡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宁时修一把拉住,跌坐在他怀里。
宁时修闷哼一声:“你可真沉啊!”
许冬言恶狠狠地瞪他。他笑:“你妈说得对,你这脾气确实不怎么样,除了我估计没人能忍。”
许冬言还想发作,宁时修亲了亲她额头,拍了拍她后背说:“快去睡吧。”
许冬言说:“你也早点睡。”
“嗯,养精蓄锐,为周末做准备。”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宁志恒突然提议:“这天气转暖了,我们两个老的商量了一下,要不周末去郊区自驾游吧?说起来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怎么样啊,冬言?”
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许冬言连忙抬起眼看宁时修,发现宁时修也在看着自己。
见许冬言不说话,温琴拍了拍她:“你这孩子走什么神?你宁叔问你话呢!”
“哦,挺……挺……挺好的。”
可是一回答完她就后悔了,毕竟她更期待和宁时修的二人世界。
宁志恒很高兴,又问宁时修:“时修呢,周末有没有空?”
许冬言抓住时机连忙朝宁时修挤了挤眼睛,可宁时修一睑懵懵懂懂的表情,似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又努了努嘴,恨不得直接替他回答。
温琴看不下去了:“我说冬言,你眼睛怎了?”
许冬言连忙揉眼睛:“嗯,有……有……有点不舒服,没事。”
趁着温琴不注意、她又朝宁时修微微摇了摇头。这回宁时修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对宁志恒说:“我这周未恐怕不行。”
”要加班‘?”
“嗯。”
宁志恒想了想:“你没空就算了,要不这周我们三个先去。”
许冬言一听,欲哭无泪:“宁叔,我刚想起来,我这周也有事,约了同事。”
温琴说:“什么同事啊?你就推了呗,下次再跟你同事约。”
许冬言急中生智:“不是一般的约会。”
“那什么约会?”
“婚礼。我都答应人家了,人家婚礼总不能因为我改期吧?”
宁志恒皱眉道:“那是,既然答应人家了,就得去。小琴,你看,要不就咱俩去?”
温琴懒懒地叹了口气:“就咱俩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咱俩去就没意思?上次去三亚不是挺好的吗?”
“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呢,你行吗?”
“我说你别瞧不起人行吗?”
宁志恒跟温琴还在争论,宁时修朝许冬言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起身,一前一后出了门。
路上的时候许冬言有点担忧:“到时候我们会不会跟他们遇上?”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回头问问他们俩怎么定的,实在不行,我们再改行程。”
“民宿没那么好定吧?”
“那就去同一个地方,遇上的概率本来也很小。”
“万一遇上了呢?”
宁时修看了许冬言一眼:“遇上就遇上,反正早晚要和他们说。”
“你不怕他们不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你也说了,我宁时修能找到个你这样的就该烧高香了。”
许冬言没说话,脸上的笑意却在渐渐扩大。
远在一千公里以外的S市。
陆江庭离开了B市后,并没有找其他的工作,而是和几个朋友开了家新公司。他一早约了几个广告商谈合作,下午又回公司开了个会。会议结束时已经六点钟了,同事约他一起吃饭,他婉拒了,因为王璐还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回去时,正好要路过王璐最喜欢的蛋糕店,他想给她带点什么,就打电话给她,电话却一直占线。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把手机扔在旁边的副驾座椅上。过了大约十分钟,趁等红灯的工夫,他又打给她,依旧是占线。绿灯不知什么时候亮起,后面的司机在烦躁地按着喇叭,陆江庭再次发动车子,朝着城东的公寓驶去。
大约一刻钟后,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他上楼开门。王璐已经不再打电话了,正站在窗子前不知在看什么。
陈姨从厨房里出来,笑着和陆江庭打招呼:“您回来了。晚饭做好了,那我先走了。”
陆江庭点点头:“辛苦您了,陈姨。”
听到陈姨离开的声音,王璐转过头,像是才注意到陆江庭:“你回来了。”
陆江庭将车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接电话?”
“哦,刚才在和我妈打电话。什么事?”
“没什么。你吃药了吗?”
王璐坐在沙发上,她的神色比几个月前更憔悴了。她抬眼看着陆江庭:“吃了。”
陆江庭拿起茶几上的药瓶掂了两下,又看了王璐一眼,她立刻移开了目光。
他拧开瓶盖,倒了两粒药在手上,连同一杯水,递给她:“吃药。”
“我说我吃过了。”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陆江庭也不收回手。僵持了好一会儿,王璐垂下眼,拾起他手掌上的胶囊放在嘴里,也不用水送,一仰头咽了下去。陆江庭这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王璐起身往卧室走:“我去歇会儿。”
“吃完晚饭再歇吧。”
王璐没回答,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他到次卧换了衣服,正打算去叫王璐吃饭,手机响了,是陆父打来的。他接通电话:“爸。”
“吃饭了吗?”
“正要吃。”
陆父沉默了几秒问:“王璐最近好些了吗?”
陆江庭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顺手关上了次卧的门:“好一些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璐莫名其妙地患上了躁郁症。其实她前期状态并不明显,偶尔发发脾气,心情抑郁,两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她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对陆江庭也越来越不信任,有一次会至莫名其妙地发睥气咬伤了陆江庭。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陆江庭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璐那样。那事过后,王璐坦言,她觉得自己心理发生了变化,可能真是生病了。于是他陪着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是她患了躁郁症,而且不轻。医生说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最需要家人的关爱,陆江庭这才辞了B市的工作回来照顾她。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他有时候很懊恼,因为他完全不知道王璐在想什么,只记得前不久医生说过,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陆父叹了口气:“你也不能一直陪着她,要不把她送回她爸妈那儿?”
“爸,我总觉得她这病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她。”
陆父无奈:“儿子啊,我知道你一向心肠好,但这种事哪儿有往自己身上揽的?那病凭什么是因你而起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你对她没的说。”
陆江庭不再说话。对于父亲说的话,他也希望是如此。
陆父继续说:“不是爸说你,你这样要被她拖累一辈子的。”
陆江庭沉默了几秒,也很无奈:“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她会好起来的。”
陆父重重叹了口气:“好吧,随你吧。”
“您找我就是问这个?”
陆父突然犹豫了:“我是想问你方不方便回来几天?”
陆江庭立刻警惕起来:“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妈查出点小毛病。”
陆江庭没再问,如果只是小毛病,父母根本不会让他操心,既然告诉他了,就一定不是小毛病。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过几天就回去。”
“好吧。”
“照顾好我妈,也照顾好您自己。”
“你也是。”
王璐的胃口依旧不怎么好,只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陆江庭奔波了一天也累了,他收拾好厨房,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王璐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但是他知道她并没有睡。
他轻轻叹了口气,贴着她躺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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