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她听到楼下来了几个人,叮叮当当一番,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温琴这才上来给她开了门:“要上厕所还是要吃饭啊?”
许冬言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发现防盗门锁换了,竟然从里面都打不开。
温琴不紧不慢地说:“你就别折腾了,这种锁用钥匙锁上就得用钥匙打开,没钥匙你出不去。”
“钥匙呢?”许冬言红着眼睛回头问。
温琴转身往房间走:“昨天才刚到,你就好好歇着吧。”
这二天,许冬言不吃不喝,一心只想着去找宁时修。她见来硬的不好使,放低姿态哀求了温琴几次,可是不管是硬的还是软的,温琴似乎都不为所动。
许冬言心急如焚,后来母女俩干脆吵了起来。虽然以前两人也因为大小事吵闹过无数回,但是从来没有这一次吵得这么凶。
许冬言在气头上,说的话完全没有过脑:“你以前还说就爱我爸一个人,后来还不是改嫁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宁叔在你心里算什么?就算没有爱,也该懂得感恩吧?你整天无忧无虑的,唱唱歌、旅旅游,你以为这种生活是哪儿来的?什么都是宁叔给你的!你却这样对时修妈,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啪的一声,许冬言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温琴的手,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温琴的手依旧还在颤抖着,刚才那一瞬,她是使足了力气的:“谁都可以说我,就你不可以!你想知道我怎么想的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对你爸是爱,对你宁叔也是爱!不管他们两个能给我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认,因为我温琴为了爱愿意押上我的幸福。可是,你对我而言远比我的幸福还重要,所以为了你,我守了十几年的寡,现在也能为了你跟你宁叔翻脸!只要他不理解我的做法,我们随时可以离婚,反正你别想跟时修在一起!”
许冬言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不愿再留在这里,不愿意再多听一句!她转身要走,一回头却发现宁志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时正站在他的卧房门口看着母女俩。
许冬言什么也没说,快步低头上了楼。
温琴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宁志恒已经听到了,可是她刚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脸埋在手掌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宁志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缓慢也很沉重,最后,他在她身边坐下。
温琴想,如果他说离婚吧她也能够理解。可是宁志恒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向自己的怀里。温琴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哭声更大了:“对不起啊,老宁,其实我……”
宁志恒叹了口气说:“时修的身体我也清楚,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往后的日子都得抗排,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出事,你的担忧我理解。”
温琴说:“我既然嫁给了你,为了你们宁家做牛做马我都乐意,但是我就冬言这么一个女儿,我这半辈子过得多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希望她也……”
可是你对我们母女这么掏心掏肺的,我还在背后戳你心窝子,对不起!对不起……”
宁志恒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认识都这么多年了,又同为人父母,你的立场,我理解,不用过意不去,换作是我也是一样。真的,小琴,别难过了。”
宁时修依旧不接电话,看来他跟温琴一样,铁了心想要让许冬言放弃。但是既然知道了这一切,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过了许久,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宁时修,像是在告诉他,也做是在告诉自己:“宁时修,你我之间只有死别,绝无生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渐渐地,天色越来越亮。
许冬言开门下楼,发现温琴就坐在楼下,也不开灯,就那样坐着。听到动静,温琴打开了灯,抬起头来看她:“这么早就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许冬言看着妈妈满眼的血丝,突然心疼了,走到她身边坐下。
温琴抬眼看她:“不折腾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妈,我饿了。”
知道要饭吃了,温琴以为她大概是想通了,情绪不由得跟着好转,连忙起身说:“你等着,妈给你做早饭去。”
许冬言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鼻子酸酸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了,妈,恐怕还是要辜负您的一片好心了。”
不一会儿,温琴就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吃点热乎的吧。”
许冬言点了点头,抬头发现温琴只是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吃:“你怎么不吃?”
温琴的声音有些喑哑:“我现在没啥胃口,晚点再说吧。快吃吧,你小时候最爱吃这种炝锅面了。”
“是啊,现在也很喜欢吃。”
许冬言一连吃了两碗,才满足地擦了擦嘴。
吃完饭,她站起身说:“一晚上没睡,我困了,上去睡一会儿。
温琴说:“快去吧,好好睡一觉,妈不打搅你。”
许冬言上了楼,关上房门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睡觉,而是打电话给小陶。
还没到上班时间,小陶似乎刚起床,迷迷糊糊地问:“你这是到了?”
“没走成。”
“为什么?”小陶清醒了。
“我妈把我锁起来了,还一直盯着我。我刚才发现,我的钱包什么的都不见了,应该是我妈趁我去卫生间的时候拿走了。好在我的身份证是放在衣服口袋里的,还在身边。”
小陶为难了:“看来你妈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了。对了,你联系到宁时修了吗? ”
“没。”
“这么说你也没确定一下他的想法……那你这样值得吗?”
许冬言沉默了片刻说:“他的想法我当然要确认,只是要当面确认。”
“女侠,说吧,有啥需要小的帮忙的?”
许冬言无声地笑了笑,把计划说给她听。
九点多钟时,许冬言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来自小陶:“到了。”
许冬言打开窗子看了一眼楼下,小陶把一个小包放在了楼下靠墙的地上。然后小陶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朝楼上的她摆了摆手机。许冬言会意地去看手机,小陶短信问她:“这么高,会不会有危险?”
许冬言回复说:“放心吧,三楼也不高,最多断个胳膊腿儿的。”
“你可别吓我,要不我看着你?”
“都不行,按照原计划行事。”
小陶叹了一口气,走到单元门前按响了许冬言家的门铃。
听到门铃声,温琴警惕地看了一眼楼上,确定许冬言不会突然冲下来,这才开门放小陶进来。等小陶进来后,她又连忙把门锁上,收好钥匙。
小陶看着温琴一连串的动作,表情有点尴尬:“阿姨,您这是……让我有点害怕啊……”
温琴见状讪笑:“你阿姨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想拐你的话,趁你未成年早就拐了你多少次了,这还不是被那丫头逼的嘛!”
小陶理解地点点头:“我都听说了,她这人就是轴,但好好说,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温琴找到了同盟,很欣慰:“所以你得帮阿姨多劝劝她。对了,你是来找冬言的吧?”
“嗯,她现在在干什么?”
“刚回屋睡觉去了,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你等一下,我上去帮你叫醒她。”
小陶连忙拦住温琴:“别了,阿姨,我等等吧,难得她睡着了。”
温琴一想:“也是。”
小陶笑道:“这事儿您也别太上火,我陪您聊聊天。”
温琴为了许冬言的事情也的确是劳心劳力,许冬言不听话的时候她也觉得委屈。就比如昨天两人大吵那一架,她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冬言吗?冬言却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她,她正好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恰巧小陶就来了。
许冬言在楼上听到楼下温琴和小陶聊着天,这才悄悄地把剪开打好结的窗帘和床单死死地系在腰上,然后尽可能小声地爬出了窗子。
平时看着觉得三楼不高,但是站在外面的窗台上低头一看,许冬言还是忍不住腿软。她尽量不让自己往下看,慢慢地顺着窗台爬到阳台那边,正巧下面有个空调盒子能站人。
这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楼下有人不停地来来往往,看到她都不免好奇地驻足,甚至还有人拍照。她也顾不了许多,一定要赶在保安来之前离开。
可是看上去难度不大、支撑点很多的墙面,却很难让人保持平衡站立。许冬言这才后悔以前怎么没有多练习攀岩。
这时候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哟,这不是冬言吗?你干什么呢?”
许冬言一听,差点从二楼上掉下来,她颤颤巍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太太,原来是对门的保姆刘阿姨。许冬言讪笑一下说:“我家门被反锁了,我有急事,只能这样了。”
“你妈呢?”
许冬言没工夫应付,随口应了一声“出去了”,然后就专注地盯着脚下。十几分钟过去了,她还没下到二楼。
这时候她已经远远看到保安在好事邻居的带领下朝她这边跑过来了,她不由得有点紧张,加快了动作,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看得楼下的刘阿姨一个劲儿地惊呼:“小心啊!”
保安已经离着不远了,虽然被逮住解释一下就好,但是免不了会惊动温琴。她朝下望了一眼,还有不到两米高才到地面,她干脆解开身上的破窗帘,一咬牙,直接跳了下去。
猛然着陆时腿脚有些麻,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她缓了片刻,连忙拎起角落里的小包,拔腿朝着保安来的反方向跑开了。
保安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大叫:“站住!你什么人?”
许冬言隐约听到后面刘阿姨在帮她解释着:“邻居的孩子,被反锁在家了。”后面的话,她没有听到。
终于逃出来了,她心情大好。上了出租车,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小陶:“走了。”
小陶立刻回复说:“祝马到功成!”
许冬言低头翻包里小陶给她准备的东西:新的内衣裤、一些现金、一张信用卡,还有……许冬言拿起那盒子看了一眼,顿时脸红了——这究竟是小陶自己遗留在包里的东西还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许冬言咬牙切齿,正想把那盒小东西丢回包里,却发现盒子背面写了几个字:“锦囊妙计——睡服。”
小陶当着温琴的面不紧不慢地回完短信后说:“阿姨,我们公司突然有点急事,这不,叫我回去呢!我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您和冬言。”
温琴见她白等了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难为你白跑了一趟。”
小陶笑了:“没事,反正上班顺路嘛。”说着,她就拿起包包起身离开了。
小陶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温琴以为是她忘了带东西去而复返,没想到却是对面的刘阿姨。
刘阿姨看到温琴打开门,不由得奇道:“咦?您在家啊?”
温琴稀里糊涂地问:“怎么了?”
“哦,刚才我看到您家冬言从窗户上爬出去了,说是被反锁在家里了,窗帘什么的还挂在窗户外面。我怕没人看着招贼,她说您不在家,我就试试运气,没想到您回来了?”
温情一愣:“冬言?从窗户上爬出去?”
“对啊,刚走没一会儿。”
温琴心里咯噔一下,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冲上楼去。打开许冬言房门的一刹那,风呼地吹向了她。她看着大敞的窗户还有绑在床头的窗帘,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懊恼,还有一丝妥协——或许,这就是命吧!
许冬言订了最近一班飞去乌鲁木齐的机票,再由乌鲁木齐转机到伊犁,到伊犁市区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但好在新疆那边天黑得晚,八九点钟时天色还大亮着。
照理说许冬言应该在伊犁住一晚再走,但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她在市区租了辆车,就朝着小陶给的那个地址驶去。她一路边走边找,穿过几处不知名的荒漠和胡杨林后,终于到了一个峡谷的附近,这里应该距离宁时修他们的工作地点不远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许冬言没有犹豫,开车进了山。好在这次没有找错,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施工队的警示牌。
车开不过去,许冬言下了车走过去,却发现工地里面没什么人,应该是下工休息去了。然而工人们的住处似乎也不在附近,看来是白跑了一趟。
一阵风吹过,有不知名的鸟的叫声在峡谷中国荡。
许冬言转眼看向身后,夜色深沉,山路险峻,她这才开始有点害怕。先去找个住的地方,明天再来吗?她有点等不及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宁时修打个电话,知道她身处险境他应该不会不管不顾。
可是拿出手机后她才发现,山里基本没有信号。
又是一阵鸟鸣,凄厉而尖锐,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线射向她,晃得她睁不开眼——是手电的光。她连忙抬手挡了挡,眯着眼打量着来人。那人身材魁梧,逆光打量下也只能看到裤子和鞋,依稀看得出衣着也比较朴素。
大晚上的,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许冬言突然有些紧张。
“你……你什么人啊”原来那人也跟她一样紧张。
许冬言松了一口气说:“我是之前联系好来跟工采访的记者。”
那人把手电筒放下,让光对着地面,奇怪道:“大晚上的采访什么?”
“飞机晚点,就来晚了。”
“哦,你明天再来吧。”说着,那人就要往回走。
许冬言连忙叫住他:“工人不住在这附近吗?”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哪能都住山上啊?大部分住山下。”
许冬言连忙上了车,调了个头追上那人,缓缓跟着他问:“那大部队住在山下什么地方?”
那人睨了她一眼:“叫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吗?”
许冬言不敢说不知道,也不敢说手机没电了,只好说:“说是说了,但是路不熟悉啊。”
人不耐烦道:“沿着山路一直下山,从山脚下一个朝右的岔路口拐进去,走不了一公里就能看到一排临时搭建房。”
许冬言默默记下路,又问:“那设计院的人也住在那儿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那边问问工头吧。”
“多谢了。”
许冬言刚想升上车窗,那人又说:“你小心点,晚上山路不好走,前几天刚有辆车翻下去。”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许冬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打开远光灯,以十迈的速度慢悠悠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那些临时搭建的蓝白房子并不难找,但这个时候工人们已经熄灯了。
许冬言走到一个还有些光亮的房门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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