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留不现实,还有老房子呢。。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林科脸上的褶子由深变浅,依旧是笑;却有点不自然,
“啊…这点我知道…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要那个老房子。。。毕竟夫妻一场。。”
严希慢慢的抽烟,安慰他两句后就给他分析,说财产怎么往出转,离婚财产短期内转移不行,法院肯定会判无效,要干就趁早,投资,买单,甭管怎么弄虚作假,总之统统转出去,严希之前帮很多欠债的公司转移财产,对此颇有研究,在法院眼皮底下愣是把转到国外的钱捂住,最后国内这边判成了破产清算。
所以离婚财产这块儿,对严希而言就直接是小菜。
严希将烟摁在烟灰缸里,对着林科长说了一个钟头,把这伙计忽悠的一惊一乍的,两眼放光,拉着严希的手就开始称兄道弟,
“老弟,真有你的,长见识啊。。李法官就是靠谱。。”
严希自然的把手收回去,
“你看你的财产是你自己去弄,还是放心委托我。。”
话说来了一半儿还顿了顿,“其实你自己就行,这事真不难,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做。。。。”
林科想也没想,抬手一挥,
“拉倒吧,老弟,老哥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再说你刚才给我说的那些玩意我也听的一知半解,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都忘了一半儿了。。”
后又来拍严希的肩膀,
“我就算信不着你,我跟李法官也是老交情了,我也不能信不着他吧。。”
严希听的懂他这话里的意思,会心的笑了。
这意思,回头出了事林科是收拾不了他,可得罪了李法官,这以后中院的案子严希就别想做了。
“林科,你放心行了。”
等吃完说完,俩人从饭店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对面的菜市场已经关门了,加上不少饭店打样,周遭一下子暗了不少。
几条流浪狗在鲜有人际的街道上捡着残羹冷炙,有几个醉汉在饭馆门口大声喧哗,男人的面色酱红,青筋暴起,毫无美感。
黑夜像一块脏兮兮的绸布。
林科的车停的有点远,严希站在原地,看这人挺着肚子往车位走,心里泛起一阵厌恶。
可转眼又想,要说脏,估计自己比这人还不如。
明妓嘲笑暗娼其实挺没必要的,大家都是婊。子。
本来想着回家,半路上赵庭长来了个电话,非叫严希去城南的一家洗浴中心,严希怎么编谎这人都不依不挠。
严希一手举着电话跟人胡扯,一手打方向盘在道儿上左拐右进。
这边的路况不太好,路面儿不仅窄,巷子也多,车想出去就得拐着走。
电话里的老赵不太高兴,
“行了,我说不过你还不行么,你妈你是靠嘴吃饭的我可比不了,你就给句话,来还是不来吧。”
严希正要说话,却是眉间一紧,猛的踩了一脚刹车。
***
石久跟蒋云清在自己的屋子里聊到很晚。
蒋云清就坐在自己面儿前吃西瓜,边吃边絮叨。
这样石久想起以前俩人在一起的日子了,也是蒋云清坐在那边吃,自己在这边看着,听他说些有的没的,感觉特别平静。
就是平静。
石久觉得一天天上班儿那些事烦的要命,就喜欢回家对着一个老实孩子,简简单单的,他喜欢吃石久就给他买好吃的,他喜欢打牌石久就在旁边看着他玩,总之平平淡淡的,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都不用想。
俩人半个晚上都是在追忆从前,末了蒋云清忽然开口,
“石久,你有什么愿望。”
“我就想头发长多点,能两天洗一次头。”石久回答的很诚实,“一天洗两次有点累。”
蒋云清哈的一笑,“少逗我。”
“真的啊,谁逗你了,”石久有点委屈,“那你呢?”
蒋云清想了想,
“戒赌吧。”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蒋云清就起身准备走了。
但走之前还非要去买什么甜味花生。
石久家附近的吃食地方不少,附近有一家大排档,也是晚上开,石久带蒋云清去吃过一次,结果这小子就念念不忘,馋的时候大老远都能打车从过来这边买,眼下人在石久家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小摊离石久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石久本想开车送他,可蒋云清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一定要石久骑自行车载他去,非说要要感受一下青葱年少的岁月。
石久没办法,就把他妈平时上班用的自行车从地下室拖出来,带着蒋云清去买花生。
这自行车前面还带个筐,都是平时石久他妈装包装菜用的,石久骑着都觉得有点丢人。
等俩人买完了花生,石久载着蒋云清回家后,忽然起了点小心思。
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来严希在西餐厅给蒋云清弹琴的事了。
还记得当时把蒋云清甜蜜的啊,看了都让人齁嗓子。
石久对此一直不太服,自己也是多才多艺,偶尔抄袭情敌的秀技模式,该也没什么大碍。
因为石久上大学的时候很爱玩自行车,整天骑个山地车在学校里秀立定,技术过硬,虽说眼下多年不练,车况也不太好,但估计成功率还是不会太低。
蒋云清本来在后头坐的好好的,结果半路给石久撵下车,说车有问题,石久要下车检查。
抱着花生下车后,蒋云清有点意外,
“怎么忽然坏了,不是刚才还好好的么。。”
石久重新骑上去,装模作样的骑的歪歪扭扭,“操,你看,你看,完了,坏了,这车骑不了了。。。。”
蒋云有点愧疚,
“早知道咱们开车出来了。。”
石久看他那样儿暗暗得意。
深吸口气,石久卯足了劲朝巷子外低头猛骑,选开阔之地来了个燕式平衡,回眸一笑,正欲提轮,就给后面拐出来的黑色奥迪撞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晨八点更。
跪谢枪君的火箭炮,和深深的地雷~~
☆、车祸
好在严希刹车刹的早,距离自行车还有半米距离就把刹车踩到底。
当时石久光顾着耍帅,结果自行车甩尾撞在车头上,就这么把自己从车上甩出了半米远。
车筐也掉了,滚到路边的阴沟里,瘪的不像样子。
蒋云清吓的扔掉手上的花生,慌张上前,
“石久!”
蒋云清这一嗓子都喊岔了音,几步上去,正想去揪从车上下来的肇事司机,结果刚揪了人的衣领子,自己也愣了,
“…你…。这也太巧了吧。。”
严希没时间跟他多说,拿开他的手,就俯身去看地上的人。
男人蜷成一团,缩在满地的菜叶子里,颤颤巍巍的,抬了手朝这边指了指,
石久疼的眼眶发湿,“操…你他妈怎么开车的…傻逼。。”
刚才蒋云清那一声喊的实在有点惨烈,加上严希又紧张,所以就没太听清。
可这会跟人脸儿对脸儿,虽说石久脸上还挂着二两泥,严希也能认出他来。
严希宁愿是个陌生人,毕竟是自行车擅自拐上机动车道,要真叫来交警,还指不定是谁的责任呢。
但石久不一样。
有理没理自己都得破费。
熟人是一方面,再一个好歹也是个小干部。
“是你啊…真不好意思。。。” 严希眼露尴意,“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报警了,先带你去医院检查治疗,回头该怎么赔就怎么赔给你。”
石久给撞的眼冒金星,好容易回复视力也是一愣,
“你啊…操。。。你开车倒是瞅着点啊…我还没找对象呢,就这么死了我多不甘心啊。。”
严希听他还能说笑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看在我这上赶着来给你渡劫的份儿上,你可别生我气啊。。”
蒋云清把石久扶起来,
“石久,你还好吧…”
石久看见蒋云清就臊的慌,
“。。好啥好。。蛋都他妈要碎了,操,这哪是渡劫啊,这是肢截啊。。”
蒋云清听他说话声底气十足,也跟着放了心。
后又转头去看严希,
“怎么办,给救护车打电话?”
石久咧着嘴,脸都皱成一团,
“…别等救护车了。。。赶紧送我去医院。。我要是在这等救护车过来我能疼死。。”
严希想了想,“也行,我载你过去吧。”
蒋云清一听严希发话,便将石久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想着把人扶起来,可自己这刚一用劲,石久那儿就嚎的跟生孩子一样,
“我操别拉了…真他妈的…根本起不来。。腿跟屁股巨疼。。”
蒋云清汗都出来了,白一张小脸,
“那我背你吧。。”
说完就要去拉石久的另一只胳膊。
严希看蒋云清跟拉住石久两条胳膊就想把人撅起来也挺无奈的,上前拍了拍他,
“行了,我来吧,你去开车门。”
严希先是试着把石久背起来,可石久躺在地上跟敏。感的跟女。优一样,碰他哪儿他都叫,根本没法坐起来,严希干脆心一横,两手一并,靠着一股猛劲儿就将人横抱起来。
石久一看这小子能抱动自己都惊了,
“我操,哥们,你行么,别把我墩地上啊。。”
严希拧着眉头吸气,额角起一道青筋,
“。。。别使劲…太…沉…了。。”
蒋云清敞开后排座车门,在严希受不了之前来抬石久的脚,俩人一鼓作气就将石久扔到了后面。
石久惨叫一声,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严希长喘口气,两个手臂直哆嗦,
“。。。这人。。。这人真够重的。。。胳膊差点要断了。。”
蒋云清上来给他捏捏胳膊,
“那我晚上去你家给你按摩。”
严希揉着胳膊上了驾驶位,“再说吧,先把人拉医院去。”
***
今天是林科他们科室组织招标的日子。
一大早处里招标会议中心停了一排豪车,奔驰宝马遍地都是。
石久夹个小本准备去开晨会,路过会议中心的时候,眼看着老马在门口站着,正给同来的几个供应商发烟,结果这烟还没发完,侧脸看见石久,便一个健步就窜上来。
石久本来想跑,但为了身体着想硬是忍住没跑。
前两天刚让姓严的那孙子开车给撞了,虽说医生百般跟自己解释说检查结果真的显示没事,没骨折没内伤的,只给他开了一瓶碘伏一板儿消炎药就打发他走。
可石久还是不太相信,平时活动都很注意。
老马上来拍石久的肩膀,
“石科长,你看,约了你好几天了,啥时候有时间吃饭啊…”
石久侧脸看这人一眼。
满眼疲惫,一副宿醉的样儿,估计昨晚上又没少喝,还得起大早过来招标,也挺不容易。
“老马,这样,我现在要去开个会,一个小时候回办公室,到时候你去找我一趟,咱们见面儿说。”
老马眼眶微撑,
“行啊。。石科,说好了啊可。。”
石久继续往前走,
“嗯,你放心行了。”
刚到会议上,石久的手机先是来了一通电话,被石久挂断后,又来了一条短信。
是严希发过来的。
说是自行车已经买好了,问什么时候给他送过去。
经过之前的撞车事件,好几天都混在一起,俩人似乎比原先熟了些,看这小子对自己负责尽心的样,石久也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但是觉得他不讨厌的时候石久都警告自己不能对情敌的糖衣炮弹屈服。
石久看一眼在上头讲话的领导,低着头在桌子底下打字。
‘你买的车带筐么?’
半分钟严希的短信又过来了,
‘带筐?你喜欢骑女式自行车?’
石久心想自己连女人都不喜欢骑,更别提骑女式自行车了,这他妈不是变相埋汰我么,
‘你撞烂的是我妈的车,我妈平时骑,有筐她好装东西。’
后又接着发了一条,
‘下班时送来吧,主楼308。’
放下手机,石久觉得腿有点难受。
热辣辣的疼,那天晚上自己的大腿擦掉了一层皮,擦伤十余处,现在右腿还紫着呢。
真是甩帅不成反献丑,搞的蒋云清现在一提起来就笑话自己。
他妈的。
最可恨是哪个严希,站在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妈了个逼他是罪魁祸首他也有脸笑?
石久心里堵的慌,光觉得有一口恶气没出,想了想就又低头给严希发了一条短信,
‘车换了么?’
‘换了,这回带筐,我已经在回所里的路上了。’
‘哦,我妈说她不要筐的了,辛苦你再给换一下吧。’
石久放下手机,觉得有一点点解气。
至于老太太那边,让她去考驾学车照不现实,回头自己给她买个电瓶车骑着吧,这大夏天的骑自行车也怪累的。
严希很快给他回了短信,
‘我给你买这个是可拆卸的,阿姨怎么喜欢怎么来。’
石久锁了手机屏幕,开始专心听领导讲话,潜心学习,是不是还拿出笔来备注几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事。
旁边的女科员还戳了他一下,笑容腼腆,
“科长,错别字。。”
石久和蔼笑笑,起笔勾掉,然后正了正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想了好一会正确的也没想起来,就在旁边注了个拼音。
石久当年上学的时候就语文不好,高考都没及格,不过男人么,语文差点很正常。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估计林科那边的标已经开始了。
石久借故去厕所,出门给计划科小田打了个电话。
就是当初那个做错计划的小科员,石久帮了她一回,昨天下午还给石久送了一小袋无籽儿葡萄。
石久收的挺高兴,不仅因为葡萄好吃,看小田很领自己之前那个情,石久也挺欣慰的。
小田电话接的很快,
“石科长?”
石久佯装诧异,“哎,怎么打你哪儿去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石久赶忙趁着她挂电话前寒暄,“你不是今天招标呢么?没去么?”
“哦,我就在会场啊。。”
为防止招标结果外泄和场外供应商干扰,一般招标会场都禁止各位评审带电话。
可眼下这情况,连小田这种小计划员都接的这么轻松,估计整场十几个评委都能接电。
石久笑了一声,“那你也敢接。”
小田跟石久也很诚实,
“就那么回事呗。。”
石久更开心了,“行了,不耽误你工作。”
挂断电话,石久转身回了会场。
散会后,石久夹着笔记本往自己办公室走。
阳光猛烈,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落在地板上,泛着一层蜜色的碎光,一双皮鞋踩在上头,从拐角过来,高大的身体背对着光线,脸竟有些阴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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