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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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斩-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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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边哭边趴在他身上摇摇头。随后又跟他说,慕渊,我以后不好看了,可怎么办?

    他却拉开我,又低头伸手轻轻抚过那道伤疤。那伤痕太长太深,以至于我用两只手都无法完全遮挡住。慕渊,我求求你,你别再看了,好不好。

    他却说,你又说谎骗我,这么深的刀口,你怎么可能不疼。

    眼泪被他擦了又擦,延延,在我眼里。这世上没人会比你更好看。

    真的?

    他认真点头,嗯。

    泪水都被他吻去,他将我抱到榻上。

    剩下的衣物早就被他除去,他也轻柔**地吻了一遍又一遍,却迟迟不动。我知他其实急切,也知他在顾忌什么。

    只好跟他说,慕渊。你放心吧,我这伤口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师傅说过了,阴阳针线过,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个,你,可以

    他终于再犹豫。身子往前一送。可我知道,他就算在难受,也依旧在克制着,一直撑在我身体上方,怕压到我丝毫。

    关键时刻,他及时退了出去。迷蒙中,我听见他说。延延,孩子,咱们有一个就够了。

    第二日,老太后宫里来了人。说是要请我过去一趟。我没想到老太后已经病得如此严重,她躺在榻上,身侧已经完全离不开人。我又回来的事情被传的神乎其神,想必她也已经听说了。

    延延,她是不是来过了?

    太后口中的她,应该是指师傅了。

    回太后,是。师傅她帮我换回身体后就走了。

 177 此后佳期(3)

    太后又问,“泠风她有没有说什么?”

    “回太后,师傅说,该见的总会再见,该还的,谁也欠不下。尘◎缘@文@学◎网”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泪流下。过了许久,她才转过头来,对候在左右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与延延丫头说会话。”

    待左右退下,病榻上,她又缓缓朝我伸出手。自我上次来归还幻香之后,太后便一病不起。现在初晓更是干脆住在了太后宫里,日夜陪伴。我看了看太后枯瘦苍白的手,有些犹豫。抛开先前幻香的事不说,我有孕时,宫宴上,她先是替慕渊留下了那个徐家小姐,后来又几次要为慕渊纳妃。

    我知太后做这些其实都没错,谁叫她是太后。可我就是小气,尤其对慕渊的事上,最近似乎愈发变本加厉了。或许,当自己变得不完美之后便总要提心吊胆吧。又或许,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完美的,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太后的手已经有些发颤,我还是上前握住了。

    “延延,你在怪哀家。”

    “我没有。”

    她又说,“你有。往日,总能听见你不停喊皇奶奶。你自小就声音清亮好听,可这次,你来了这么久,都没喊哀家一声皇奶奶,一口一个太后。你还说你没有怪哀家?”

    我不再看她,也没有说话。

    “延延啊,你只知道怪哀家,你可知哀家为什么要给你幻香?不过是因为哀家知道,他与他那个爷爷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他心里在想什么哀家也一清二楚。若不如此,他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了。除了你留下的那个孩子慕宸,他谁也不让进兰因宫。慕宸的事,他事事躬亲,恨不得那襁褓中的孩子**之间就能长大,好将这江山都交到他手里。延延,不是对你不义,而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此了无生趣,寂寥地过一辈子,你明白吗。那滋味,太苦太苦了。”

    我来的时候还是是下午,等我从太后宫里出来回到兰因,慕渊已经在等我吃饭了。他并没有问我去了哪,见了谁,只默默坐在我身侧布菜。

    临来时,太后将那小瓶幻香交给我说,“延延,替哀家把这个东西扔了吧。不管他能不能认出我来,这次,我都要干干净净去见他一次。”

    慕渊夹来的菜我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干脆将筷子放下。总觉得自己从太后宫里出来得急了,欠她一声皇奶奶。慕渊看看我,似乎要问我,他还没说话,门外便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扑通往地上一跪,俯身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殡天了。”

    “什么?!”

    我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不过才一顿饭的功夫。

    我与慕渊赶到的时候,太后宫里已经哭声一片。不多时,宫里白绫再度飘起。

    皇陵里,太后按国礼入葬。回来的这几日,我常常在想,太后她究竟有没有见到师傅。她前半生一直在扮演另一个女子,后半生又伶仃一人,这其实才是最残酷的惩罚吧。

    圆圆给我的药我一直都小心拿着。这些日子,每每要沐浴,我便悄悄在水里放进一颗。圆圆说的没错,这药果然能治他身上的疤痕。师傅说的也没错,我身上的疤痕是没有办法除去的,估计真的要跟我一辈子了。

    木桶里,水汽氤氲,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他与我对面而坐,我满意地摸着他的胸膛,肩背,“今晚最后一颗药已经被我放进水里了。慕渊,等明天,你身上的伤疤就都能褪干净了。”

    他却皱着眉头,低头摸着我的肚子,“为什么你每日都与我一起沐浴,我的伤好了,你的却没有。”

    我想了想,同他说,“先前师傅总爱说一个词,叫代价。也许,这就是我回来见你的代价吧。”我低头看看腹上那条疤痕,渐渐习惯了,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只是他看起来好像依旧比我还要难受。就连亲密之时,他也多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慕渊,你该不是真的嫌弃我了吧。”

    他将我轻轻揽进怀里,道,“你瞎说什么,你拼着命为我生了个儿子,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你刚才不高兴。”

    “延延,我是………”

    我知他要说什么,靠在他肩上,“慕渊,其实生慕宸那天也没多疼,圆圆提前给我吃过药了。而且,现在也早就不疼了,你也不要难过心疼了,好不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伤口虽然缝过,其实早就愈合好了。除了难看一点,跟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你其实,嗯,可以用力一点…”

    话音未落,他便抱着我蓦地起身,抬腿便出了浴桶。

    “慕渊,不行不行,今天你还没泡够时间呢”

    他却充耳不闻,一身水渍未擦干,径直到了**榻上。一边压过来一边道,“可以用力一点,延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话是我说的不假,可很快便又后悔了。等到喊他轻一些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第二天,我没能起来去接他早朝。直到兰因宫外传来他的声音,我才知道他已经下朝回来了。我坐起身来,揉了两下眼睛,他恰巧进来坐在**侧。我打了呵欠,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的痕迹,不由瞪他一眼。他一边自然拿了我的衣衫帮我穿着一边问,“初晓请辞的主意,是你给出的?”

    我一听,倦意消了大半,拉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主意是不是妙极了?还有,孟其是个什么态度?”

    他将我襟扣系好,道,“我看啊,你这主意实在是不怎么样。这下,宫里少了个太医不说,还少了个提刑官。”

    “你是说孟其也跟着请辞了?”

    “嗯。”

    “我就说嘛,人总是要等到快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慕渊,依我看,你应该趁机打孟其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伤了病了没人嘘寒问暖,也没人给他用心写那么长的医嘱是个什么滋味。”

    慕渊却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他若是再继续执迷不悟,就不是打他一顿那么简单了。”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衣裳已经穿好,我凑到他跟前,揽过他脖子碰了碰他的唇,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小气。”

    他听了并没有辩驳,只笑了笑,随后将我扶下**来。大概爱就是要小气的吧,小气到不能与人分享丝毫。能做到大方的,也不算爱。

 178 此后佳期(4)

    今日中元节,我坐在西城破巷小院里许久了。昨天难得收到了师傅的来信,毫无例外,她果然是又缺钱了。我依信上所说,一早就来这儿等她。一个时辰过去,她才终于来了。她最近越来越言简意赅,见了我,只说了四个字,丫头,钱呢。

    我将银票拿出来给她,她数了数,满意笑道,有个当皇后的徒弟也还算不错。

    她似乎很忙,收了钱一刻也不停,转身就又要走。

    哎,师傅,你先别走………

    好歹是银票还没捂热,她停下来,你还有事吗?

    师傅,我就是想问问。圆圆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快了。

    我又一把拉住她,快了是多久?

    快了嘛,就是耐心等待。我前天去看他,他梦里还喊你来着。

    我叹了口气,合着她这话跟没说也差不多,到底也没给我个准日子。

    还有还有,师傅你先别走………我将小院的门关上,师傅,你一定知道前几日千佛山顶那场大火,**之间,一座寺庙化作灰烬,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师傅冷笑一声,情生于心,剪掉的东西早晚会长出来。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戒疤菩提也救不了他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竹黎

    师傅推开我,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今日中元,我忙得很,这回是真的要走了。剩下的等下次来再说吧。

    下次,下次一定毫无例外又是她缺钱的时候。来都来了,送走师傅,我自然得到门口的小酒馆坐坐。

    一进门,我便招呼小强。小强

    小强见我来了,明显殷勤不少。我的身份他知道,但还有别的酒客在,他也未戳破,只将我让进来,随后自觉抱了酒正要到我常坐的那个位子上。

    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对了,您那院子没给别人吧。前几日小馆里来了一个姑娘,您别说,那眼神动作跟您还有几分相像。

    我笑笑,也没同他多解释。我常坐的那个桌子边儿上,有人快我一步,小强酒还未放好,那人便先一步在位子上坐下了。似乎也是个常客,小强也认得,他知我每次来必会坐那个位子,道,武爷,您若是方便,就换个位子吧。这会儿酒客少,厅里还有这么多座儿可以选呢。

    那人坐着没动,抬眼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小强,道。谁先来就是谁的,凭什么要爷让?况且,我大哥忠义武侯的名头,谁人不知不晓,从来都是别人让爷的份。一个女人,也要叫爷让座?!

    小强抱着酒坛,看样子仍想劝他几句。我不知忠义武侯是个多大的官,但好不容易一个人出来喝酒,实在是不想惹麻烦。万一让慕渊知道了恐怕以后就不让我出来了。

    我拉住小强,算了,算了,一个座位而已,我坐别的地方就是了。

    小强点头,又给我寻了新的地方。酒坛才刚启封,满出一盏,小强道,您慢用。

    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刚刚坐下,酒还未喝,刚才那人便又出了声,怎么,是不是知道我忠义武侯府的名号,也知自己惹不起,想这么着就算了了?

    小强听见声音又过来劝,武爷,座儿终究还是您的,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当我武门好欺吗。当年与西夏殊死一战,二十九将惨死二十一,我武门有幸,战功赫赫,如今连皇上都要让三分,区区一个女人,凭什么让爷让座!不行,今天这事,必须给我道歉。

    小强又道,武爷,您消消气,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是为您好。

    那人声更高,为爷好?真要是为爷好就让那个女人过来给爷道歉!

    小强看看我。面带难色。不过是道个歉而已,我干脆将酒放下,过去同他道,方才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依旧不依不饶,这就完了?

    歉我也给您道了,不然呢?

    他竟然在那座位上坐下来,一指自己面前的酒盏,道,真有诚意道歉,就给爷满上。

    我看看他那酒盏,笑道,这位公子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失礼之处,我方才已经赔过礼了。莫说你要我倒酒,你信不信,就是皇上要我倒酒,只要我不愿意,他也喝不着一滴。

    他一拍桌子,厉声道,咱们两个,究竟是你口气大,还是我口气大。怎么,我堂堂忠义候府,使唤你一个刁民草芥都使唤不得了是吗?还是说,你非得亲眼看到武侯来了才肯服软!

    我冷笑,莫说你不是忠义武候,就算你真的是什么五侯六侯,这酒,我也不倒。

    他指着我道,好,你这刁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

    他话还未说完,我便看到他指着我的那手上插了一只筷子。而他正哀叫着捂着手躬下身去。

    回头一看,慕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刚才扔出筷子的人正是他。他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你刚刚,叫谁刁民草芥,又叫谁给你倒酒。

    那人疼的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却依旧不肯低头,咬牙道,你们两个,惹了我忠义武侯府,等我大哥来了,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慕渊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武候府。

    正说着,那人突然一指我身后,随后喊着,大哥,你可来了!

    那个被他喊做大哥的人倒是没管他这弟弟,进来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立刻推了他,走到慕渊面前,什么也没说,躬身跪了下去。我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忠义武侯了。

    大哥,你怎么

    那所谓的武侯转而低声道。你这孽障,还不闭嘴过来跪下!

    那人似乎也不傻,见自家哥哥都恭恭敬敬跪了,也只好忍着疼,低着头跪好。

    酒馆虽小,酒客也不多,但好歹也是有别人的。本来我跟慕渊说的就是出来见师傅,一时兴起才来喝酒。这下倒好,酒没尽兴,眼看还要喝出事端来。于是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慕渊,算了吧。我还想去桥头老杜家买小笼包呢,要是晚了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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