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这样可好?我可是听说大姐姐为了给您做寿,背着我寻了不少好东西呢,全都比我送的那些个要好。”
第十六章
对于言昭宁的主动挑衅,言昭华只是笑笑,反笑道:“妹妹送了什么,既然觉得不如我的,那又为何要送呢?我送的东西,不敢说比妹妹的好,但也是用了心的。”
言昭宁被言昭华的话给噎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谦虚的话会被言昭华拿出来嘲笑,谢氏也忍不住了,接着说道:“两姐妹什么好不好的,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番心意,母亲您说是不是?”
谢氏笑靥如花,对柳氏这般说,柳氏慈爱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将手里的参茶递还给了身边伺候的嬷嬷。谢氏看了一眼染香和青竹手里捧的东西,礼盒正是她让人给言昭华送去的,里面装的是两尊镶金嵌玉的葡萄酒杯,那酒杯通体纯金,内外皆镶嵌五彩宝石,富丽堂皇之余,也确实值些银子,这东西若送给其他人摆放观赏,兴许还能有些说法,可送给国公夫人柳氏嘛,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谢氏自然也不怕言昭华送出东西之后,柳氏若责怪她不提点言昭华,到时候她完全可以推说,这是华姐儿自己坚持要选的东西,毕竟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是。
一切都已经在肚子里算计清楚,言昭华自然而然的对染香和青竹招了招手,两个丫鬟就一如排练好的那般,将东西恭恭敬敬的呈送上来,双双跪下,将东西举过头顶,口中说了几句恭贺之词,柳氏身边的桂嬷嬷,还有另外一个先前被派去迎接言昭华她们的那个嬷嬷一同走过来,将染香和青竹手里的礼盒接了过去,拿到柳氏面前。
谢氏在一旁等候命令,柳氏对她使了个手势,谢氏便领命上前,走到礼盒的正前方,伸手打开了锦盒正中央的镀金锁扣,礼盒缓缓打开,谢氏脸上的微笑也渐渐的僵住了。
刚打开一半的盒子就被谢氏猛地又关上了,抬头正好对上言昭华眼带刀锋的目光,谢氏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的目光给震慑住了,心慌在不断蔓延。
柳氏瞧着有些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打开一半?”
虽说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柳氏疑惑的目光却是直接扫向了言昭华,见她一脸淡定,目光深沉……柳氏就放心了。
谢氏转过身来,面对柳氏,表情有些些尴尬,颤动着嘴角,一边对言昭华递去了怨愤的目光,一边说道:“这,华姐儿准备的东西似乎是错了的,我这便叫她拿回去,重新让人送来。”
说着就要转身喊人,却被柳氏喊住,说道:“什么东西也会弄错?华姐儿,你自己说。”
言昭华被点名就站了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口齿清晰的说道:“回外祖母,没有弄错,我送的就是这礼盒中的东西。”
谢氏似乎有些着急上火,拼命忍着怒气说道:
“不要胡闹了,这可不是小孩子家闹着玩儿的地方。”
言昭华无所畏惧,天真一笑:“太太说的哪里话,我纵然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闹着玩儿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言昭华就亲自走到了那举着礼盒的桂嬷嬷面前,不给谢氏反应的机会,就伸手将桂嬷嬷手里的礼盒给打开了,露出礼盒中的真容,一幅卷着的卷轴映入柳氏的眼中,谢氏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言昭华顺势又将另外一个礼盒也给打开了,里面也是卷着的卷轴,不过篇幅似乎要小一些,但数了数,共有四幅之多。
言昭华拿起那一幅大的卷轴,桂嬷嬷立刻放下空的礼盒,与言昭华一同将那幅卷轴给展开了,露出卷轴中的内容,惟妙惟肖,神情俱佳的五女拜寿,针脚十分细密,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功夫,柳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谢氏,让谢氏担忧的心猛地一沉,就连桂嬷嬷都忍不住夸赞:“哎呀,大小姐这一幅五女拜寿绣的可是真有特色,从头到尾全都是双针引线法,竟一针不差。”
桂嬷嬷便是柳氏身边最懂绣艺的嬷嬷,能让她这样说定然是绣的不错的,柳氏心里觉得奇怪,却不表露,当言昭华将大幅的卷轴收起,喊了四个丫鬟,同时将另一只礼盒中的四幅卷轴同时打开后,柳氏心中的疑惑就差不多有了答案了。
忽然眼尖瞥见了言昭华献上的绣品落款处的一个名字,柳氏顿时红了双眼,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那卷轴的对面,弯腰看着落款处,桂嬷嬷见柳氏要看,赶忙让丫鬟把卷轴举高一些,柳氏这才看清了落款处的字样,一时竟有些失神。
言昭华心中颇为感念,说道:“母亲的闲字便是‘梨山仙人’,我绣的时候心里想她,不由自主的就落了这个款。”
柳氏伸手抚摸着那四个绣字,耳中听着言昭华的话,再硬的心肠也不禁软了下来,此时此刻,她依然还记得薇姐儿自己取这闲名时的模样,往昔历历在目,怎能叫人不暗殇呢。
强忍住心里的感触,柳氏深吸一口气后,便点点头,说了一句:“好孩子。”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对桂嬷嬷说道:“将华姐儿送的贺礼收了,这事……待会儿后堂再说吧。”
谢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偷偷的瞥了一眼柳氏的神情,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柳氏虽然重感情,可也不是笨的,刚收了宁姐儿的绣品,如今又看见了言昭华的,心里不疑惑才有鬼呢。
可恶的言昭华,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手,此时谢氏知道自己中计了,可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的一夜之间,就变得这样厉害,似乎对她的下一步行动全都了如指掌,知道彩霞是她的人,知道她不肯放弃绣品……将她遇到事情所做的反应摸的门儿清,彩霞不可能拿错东西给她,那也就是说,言昭华早就对彩霞有所防范,心机深重的对彩霞演了两天的戏,用假的东西迷惑了彩霞,然后她又猜到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就将计就计让彩霞偷了假的东西送给她,真的其实早就被藏了起来。
若是谢氏猜想的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了的话,那么谢氏真的要好好的重新估算一下言昭华的能力了,居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外头传来一阵传唱:“恭王府世子驾到,给老夫人拜寿。”
恭王府世子这几个字一经传出,厅中就热闹起来了,尤其是几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些没出嫁的姑娘们,恭王世子裴宣的名头谁会没听过呢,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今日有机会得见,自然欣喜在心头了。
裴宣来了,就连柳氏也不能怠慢了,对谢氏和言昭华她们摆了摆手,让她们各回各位,别把事情在旁人面前漏了馅儿,闹大了伤的也是定国公府的脸面。
言昭华倒是淡定,由着被安排了后面的位置,此刻脑中才回想起来,定国公府世子夫人顾氏貌似是裴宣的表姐,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恭王府会特意前来了,上一世言昭华和谢家并不亲近,故而对这些事情也就只是耳闻,并未上心。
顾氏和定国公府嫡长世孙谢樊亲自领着裴宣进门,顾氏是裴宣的表姐,嫁到定国公府做世子夫人也有些年头了,容貌生的和裴宣竟多少有些相似,美艳不俗,但仍有瑕疵之处,不比裴宣单从模样上就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不用开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摆出来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言昭华和其他没出嫁的姑娘们一起,站到了一边,言昭华和谢馨柔这些年纪小一些的姑娘全都被安排到了后面,前面站的都是可以议亲的姑娘,此情此景,言昭华只觉得好笑,在场这么多人里,有资格在恭王府面前说得上话的,用手指头算算都不会超过三个,谢馨柔算一个,镇国公府八小姐算一个,荣安郡王府的小郡主也算一个,只可惜这三个人里,谢馨柔算是裴宣的外甥女,要叫裴宣一声舅舅,差着辈分,镇国公府的八小姐前儿已经许了人家,也不可能,再说那荣安郡王府的小郡主,脸上带着面纱,就身份而言倒是够了的,只可惜一张脸不给力,从右耳朵根子往脸颊方向,一块比鸡蛋还大的胎记……可除了这三个天之骄女,剩下的也就是和言昭华差不多身份,都出身二流侯府,伯府,在普通人家眼中,她们兴许还算得上是侯门千金,世家小姐,但遇上了真正当权的皇族贵胄,她们的身份也就配做个侧室,侧妃什么的,像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言昭华上一世就没有纠结过,遑论这一世了。
左右环顾两眼,发现周围姑娘的眼睛无一不化作热情的火苗,若是火苗能成真,只怕挡在她们面前的纱帘都已经被烧的灰飞烟灭了。
“老夫人寿辰,可喜可贺,晚生祝愿老夫人身体康健,益寿延年,父王有要事缠身,不能亲自前来,还望老夫人谅解。”
裴宣的声音颇为低沉,配上他那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倒是十分贴合,仿若情人间的低语,叫人听着就不由来的脸红心跳起来。
柳氏不敢怠慢,先前通传裴宣进来之时,就已经走下了脚踏,自棉帘之后亲迎裴宣,听他这番说话客套,面上自是高兴的,顾氏脸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她是恭王妃的侄女,和裴宣是表姐弟,两人虽差着年纪,可裴宣是娘家人,老夫人这般看重,顾氏觉得很有面子。
顾氏谈吐不俗,品行端正,温婉大方,素日伴随柳氏身侧处理家事已是独当一面的能手,柳氏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若论身份,柳氏是加一品的国公夫人,裴宣身份再高,那也是晚辈,柳氏就是坐着不动,那也有资格受裴宣一礼,但柳氏客套,也想给儿媳顾氏多几分体面,这才相迎。
裴宣是外男,虽与顾氏是表姐弟,但辈分虽高,人却还年轻,又是未婚,在场未出阁的闺秀众多,故按礼制他不能多坐,柳氏与他一同坐在主坐下首,谢樊陪在裴宣身旁,一口一个表舅叫得欢快,跟柳氏说了好一会儿书院里的趣事,将气氛吵得热火起来,谢樊是世子谢渊的长子,今年十岁,就在柳氏生辰之前,国公连同世子便去替谢樊请了世孙的爵,如今谢樊可是正经的袭爵之人,前途自不必说了的。
第十七章
裴宣他们也只是坐了片刻,给柳氏拜了寿,全了礼仪,便不再多留了,谢樊和顾氏也跟着出去了,裴宣是顾氏的娘家人,因此顾氏今日主要的任务就是招呼好这个表弟,柳氏对恭王府如此盛情比较感念,裴宣出去之时,她还特地起身送了两步。
先前那寿礼之事,暂且未提,一直到中午,宾客们皆去了前厅听戏用饭,谢氏和言昭华才被柳氏喊入了内室之中。
桂嬷嬷伺候柳氏坐下,她是柳氏的陪嫁丫鬟,年轻轻时就守了寡,柳氏不忍便将她重新召回身边伺候,这一伺候就是二十年,主仆情分自是不同的,通常处理家事的时候,桂嬷嬷被特许可以留下伺候不避开。
“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虽年纪大了些,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糊弄谁呢?”
柳氏坐下后,因为没有其他外人,内室总共就只有四个人在,所以,并没有说其他寒暄之言,直接问道。
谢氏脸色稍霁,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听她说道:“母亲息怒,这事儿容我细说。我自十五岁嫁进长宁候府,就把华姐儿和谦哥儿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从小到大,百般宠爱,从未有过一句苛责之言,对待华姐儿比对待宁姐儿要好的多,府里有什么东西都是先紧着华姐儿,我……”
谢氏说了这么许多话,句句情真意切,可柳氏却听的有些不耐烦,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的事情,直接说就好了。”
柳氏一直就是个八面玲珑的爽快人,人前可以母慈子孝,仁爱众人,可人后也不是那等软弱好糊弄的,当初让她去做薇姐儿的继室,就是看在她小时候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扎在人堆里,总是不怎么起眼,低调的很,料想这样的人嫁入长宁候府里,该不敢对薇姐儿留下的孩子怎么样,而这些年,她也确实盯着,谢氏纵然有时候会耍一些小心眼,可在大面儿上还是说的过去的,而华姐儿对她也十分贴服,所以柳氏这些年才放任她,可今日之事看来,这谢氏早非往昔的谢氏,只怕让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倒是把她的胆子给养大了。
谢氏心里对柳氏这个嫡母是有惧怕的,从小到大的积威,再加上柳氏的能耐,就连她的生母龚姨娘都劝她在柳氏手底下讨生活需得更加谨慎,不过,在谢氏看来,那都是从前她无依无靠,只能攀附柳氏的时候,如今她已经在长宁候府站稳了脚跟,已非当日吴下阿蒙,任人欺骗,也非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就不信为了这么点事,柳氏还真的敢对她怎么样,因此说起话来便更加无所畏惧了。
“是,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推脱什么,只是想告诉母亲这些年我对华姐儿是掏心掏肺的疼爱,可我没想象到,我这样的举动竟然养出了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母亲可知,今日宁姐儿献上的寿礼,原是我用价值万两的东西与华姐儿相换的,宁姐儿对母亲诚心一片,想送母亲几幅亲手刺绣做寿礼,可是华姐儿不知从哪里也得知了消息,暗地里偷偷的绣了那么多东西,便是要与宁姐儿一较高下的,可母亲也知道,华姐儿的绣工那是跟宫中嬷嬷学的,也是我在她小的时候有意栽培而成,宁姐儿素来不更事,她绣的不过就是一些小孩儿闹着玩儿的东西,与华姐儿这样的绣工哪里能比,我想着,若是宁姐儿和华姐儿同时献上绣品给您做寿礼,旁的人还不知长宁候府后院在闹什么幺蛾子,以为两姐妹不睦什么的,不是平添流言嘛,我想着宁姐儿既然有这份心,我便成全了也无妨,便去找华姐儿商量,问她能不能将绣品送给宁姐儿,反正姐妹俩之间时常会送些手绢荷包什么的嘛,华姐儿会绣花,那随后再绣一幅便是了,可您知道华姐儿说了什么,她说让我用一万两银子买……”
言昭华看着这无耻的谢氏,听她颠倒黑白,胡乱编造一些没有的事情出来,只觉得气极,竟笑了出来。
谢氏不给言昭华开口反驳的机会,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