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转过身,却听见又是“嗖!”的一声,洛风扬这一次却来不及再挪动步伐,双眸里映着那飞驰而来的穿心箭。
当利箭穿入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后,洛风扬痛呼了一声,之后,便捂着自己的胸口,跌跌撞撞的朝后挪了几步,一脚没踩稳当,摔下了悬崖!
“哗!”水花四溅,洛风扬沉入了水里,睁眼也只能看见头上一片模糊的水面晃动着,几缕血丝朝上冒去,还有自己嘴里不停吐出了串串泡沫……
等黑衣人赶到悬崖上的时候,只能看见那宽阔的急流滚滚东去,却找不到那落水之人的身影。
“妈的,这小子怎么能跑这么快!”一个黑衣人恨恨的朝着悬崖下吐了口唾沫,“他这速度,都快赶上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了!”
“没关系,反正我确定射中了他的胸口,而且从这么高的地方落入急流,也不可能活命了。”另一个黑衣人凑上来看了看,便侧过身子,望向了身后,冷冷的说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回去和你上头的人复命,让他记得把另外一半的赏金送来!”
“有劳各位了!只是,人不见尸很难复命,还烦请各位仔细在水里搜索一下……”树林里,一人踩着枯枝,发出清脆声响。
“哼!我要你主子给我们加赏!”黑衣人的头领不满的哼了一声,便向着同伙打了个招呼,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山崖下飞驰而去。
“多谢各位!”
树林里的人走了出来,盔甲上溅着道道血迹,他走到了悬崖边上,朝着那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川流望去,脸上露出了狞笑。
“大人,对不住了!您就安息吧……”随手一挥,那人将一把红色的枫叶,洒入了河里,像是在悼念逝去了亡魂,这妖艳的红色,或许比那白色素衣紫色官袍更适合那个长相俊美的宰相大人吧……
落入水里的洛风扬,强忍着胸口的痛,憋着一口气,不停的朝水面上游动着。
好在自己的怀里塞了一堆书本,所以那箭并未入里过深,又好在自己从小海边长大,深谙水性,这才能够自救。
不想死,不能死,在没见到那人之前,还要继续撑着……
洛风扬咬着牙,不让自己停下,一旦停下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哗!”一声,洛风扬终于钻出了水面,他努力睁大了双眼,朝四周放眼望去。
宽阔的河面上,不远处,似乎有一浮木……
洛风扬脸色苍白,却不得不又一次移动着自己的手脚,朝那浮木游了过去。
抱紧了那救命的浮木,他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回到岸边,只能搭在浮木上,随着水流顺势而下,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洛风扬气息奄奄,渐近绝望之时,一个穿着深色短袍的人凌空而降,稳稳的站在了那浮木上。
浮木向水里一沉,洛风扬又没入水中,终于松开了手臂,滑落下去。
站在浮木上的人,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随之一跃入水……
第二十五章
十日之后,北窑大军忽然出现在西阙的北部,西阙战情频频告急,不得不分散兵力,调遣数万余人撤出东篱开向北窑边境,又从南诏边缘调来数万人,赶往东篱补救。
南诏援军到达东篱西阙战场,方才歇脚,便接到紧急军情,说东篱十万海军绕过海湾,开向了南诏大地,神出鬼没,打得南诏国毫无抵抗之力!更诡异的是,那统领着东篱军队的将军,竟然就是前些日子还在西阙战场上奋力拼杀的宫墨遥!
南诏王慌乱间,急忙派出密函,调遣援军归国抗敌,南诏军队未能停稳脚步,便又要长途跋涉赶回南诏,将士们无不叫苦连连。
西阙更是叫苦,南诏的忽然撤军,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在从南部调遣来的军队尚未到达时,东篱的十几万大军却忽然偷袭了他们的守军,十几万对几万人马,杀得西阙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北有北窑之患,东有东篱之忧,西阙王苦于双方压力,最终不得不投降放弃。
只是,那西阙王的和解投降书还未能送到东篱王的手里时,裴圣语却收到了另一条令他震惊而又愤怒的消息。
宰相洛风扬归国途中遇刺,生死不明……
“你们这群废物!”裴圣语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案,桌案上摆着的各种瓷器盖子都被震了一下,惊得屋里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裴圣语的身前,跪着一人,那人身披被血染红了的盔甲,满脸乌黑,头发也乱糟糟一团,像是刚刚被人打劫。
“陛下,末将未能护得宰相大人周全,实是失职!请陛下降罪!”那人低着头,苦苦哀号着,满口都是请罪之词。
裴圣语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以泄心头之恨,他可知道他的那条命又怎么能赔得起东篱宰相的性命?
洛风扬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亦是知心好友,此时竟落得生死未卜,裴圣语自然觉得心痛不已。
更何况当年还是那人亲自把人送到自己手中,千叮万嘱要自己好好照顾护其周全,也是自己用尽了心思才让那家伙有了起色,现在人却就这么给弄丢了,还不知道是否……
心里不安着,这样的消息若是让宫墨遥知道了,宫墨遥又会怎么想?裴圣语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寻思了片刻后,方才抬起头,看向台下的人,“朕暂且革你的职,你回家闭关思过去吧……”
“陛下!陛下!”那将官立即磕头谢罪,东篱王见得烦了,就命人将他撵了出去,一面写下密函,准备命人给宫墨遥送信通报。
密函写好了,可是裴圣语却有些犹豫,宫墨遥领旨带领海军前往南诏国了,现在也正在激战之中,不知道这消息是否会影响到他的情绪?
“刘公公,命人将这密函送至边关,等宫元帅凯旋归来,入了关后,再递交给他……”裴圣语叹了口气,人毕竟还是有些私心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在江山社稷面前,他也只能暂时把那人情压在了身后。
“另外,给朕细细搜查,务必要找到洛大人的下落!还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刘公公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怠慢,立即俯首,“遵旨……”
而此时,洛风扬却刚刚转醒,受伤的胸口发了炎症,让他不停的高烧了几日,好不容易的睁开了双眼,才发现自己睡在一间茅草屋中。
浑身酸痛,特别是胸口,虽然北窑王的诗词救了自己一命,但那尖锐的箭头,却还是插入肌肤里几分,让洛风扬痛的龇牙咧嘴。
“喝了……”这时候,一旁传来一个冷得不像是人类的声音,洛风扬一惊,才发现身边出现了一道黑影!
一个穿着深色短袍的人,递上一碗乌黑浓稠的汤药,一边冷冷的命令着洛风扬,“把药喝了!”
他的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薄冰,五官别致,英气非凡,腰间挂着一把看起来比一般长剑还短上几分的黑色剑鞘,一身利索的打扮,看起来很清爽。
洛风扬一摸胸前,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让人缠上了层层纱布,便知道是面前的男子救了自己的性命,于是脸一红,接过了男子递上的汤药,一面谢过,“多谢这位侠士救命之恩……”
“嗯,喝完!”那人坐在了床边,依旧死死的盯着洛风扬,洛风扬不敢违抗,只能皱着眉,捏着鼻子,把那又苦又涩的药水猛地灌下了肚子。
灌得过猛了些,竟让洛风扬呛到了喉咙,忍不住咳嗽,那男子便上前,拍了拍洛风扬的后背,替他顺了顺气息,洛风扬这才有所好转。
抬起头,那人依旧满脸是霜冻,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叮咛着,“你这胸口的箭若是再入里几分,此刻你已经去见阎王了!现在只是有些发炎,所以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了。”
“多谢恩公,在下洛风扬,还未请教恩公姓名……”洛风扬听言便知,面前这人虽然表情很冷酷,性子很淡,但是心地却挺柔软善良。
那人咂了咂嘴,然后挠了下后脑,“粗人一个,不足挂齿,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点吃的东西……”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洛风扬,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他,“你大可放心,那些要谋你性命的黑衣人已经不在这附近了,好好养伤!”
听了这话,洛风扬着实松了口气,庆幸着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洛风扬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后,会不会连带着自己的运道也变换了呢?
可是,事情却真是诡异,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洛风扬左思右想,莫非是有人要蓄意破坏东篱和北窑两国的联盟,而袭击自己再嫁祸北窑?
但北窑已经出兵,就算联盟不再,事情也不可挽回,所以要袭击自己也应该是在他去北窑的路上,却不是现在……
那么又会是什么人?
洛风扬皱起了眉头,忘记了刚刚恩公所说的话,让他不要多想。
他怎么能不多想?一个躲在背地里的敌人,时不时放出几道暗箭,如何能让人安心?
还有这位恩公,听见了“洛风扬”的名字,竟然没有惊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看起来似乎是个云游四海的江湖中人,神神秘秘,也不愿意透露他的姓名,让人不解。
“呵呵……”洛风扬轻轻一笑,手指摸着那药碗的边缘,这一箭挨得,也不知道听闻这消息后,宫墨遥那小子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若是能见到他为自己担心,那这一箭就不算白挨了。
宫墨遥未得到任何风吹草动,他正在南诏厮杀的欢快淋漓,终于杀的南诏王苦不堪言,举起了白旗,派人讲和。
收了兵,安顿下来,宫墨遥方才发觉自己肩膀上的旧伤又在发痛,便叫来了军医替自己处理伤口。
刚把盔甲卸下,将内里的衣服扯开,原本绑在肩膀上的纱布却忽然断为了两截,落在宫墨遥的手里。
宫墨遥一愣,看着手中那沾着自己血迹的纱布,一股不祥预感浮上了心头,他立即将纱布攥在手心里,也顾不上上药,却叫来了专门跟随自己的小兵,“你叫人打探一下北窑那边的情况!”
小兵笑道,“元帅可是糊涂了么?今早不是已经通报过,北窑大军已经挥师西阙边境,西阙国被迫停战了么?”
“啊……”宫墨遥一摸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是太累了吧,连着作战了几日几夜,头不晕才怪。
既然北窑西阙那边都已停歇下来了,这次东篱应该算是大获全胜,但为何自己却总是感到不安呢?
“宰相大人归国了没?”虽然不想提起那个混蛋,宫墨遥却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而小兵却摇了摇头,回答道:“目前暂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哼!”宫墨遥一跺脚,震荡从脚尖一直传递到了肩头,震得自己伤口隐隐作痛,痛的他忍不住皱眉。
“元帅,小心伤口!”一旁的军医急忙上前阻止宫墨遥,宫墨遥气恼的重新坐下,任由军医替自己上药抱扎。
那只该死的狐狸,该不会是因为和那北窑王臭味相投,所以乐不思蜀了吧?
宫墨遥心里不停的翻滚着波浪,可是他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际上,却带着浓浓的醋意,名曰嫉妒……
第二十六章
洛风扬休息了几日后,脸色方才有所好转,烧度也退了下去。
那位不知名的恩公,却一直默默的照顾着他,直到他看起来已无大碍。
“既然你已经没什么了,那就自己走吧!”冰冷的语气,没有任何挽留之词,洛风扬却早已习惯了。
面前的这位江湖侠客,总会捡回来一些受了伤的动物,然后放在这小破茅草屋里养着,等那些动物伤愈后,再放它们离去。
洛风扬苦笑,自己竟然也和这些流浪猫狗一般,只是被这古怪侠客捡回来的可怜动物之一。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恩公为何不愿透露姓名?他日好让我拜谢恩公啊!”洛风扬不停的朝那侠客膜拜,侠客一皱眉头,转过身很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我也只是随意救了你一命而已!你如果再这么啰嗦,我就干脆一刀杀了你,省的烦心!”
“恩……”洛风扬刚要上前一步,眼前一道墨绿色的光芒闪过,一柄细剑便顶在了他的咽喉之处,那侠客双眼发着冷幽幽的光芒,温度降到了最低,“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你可以滚了!”
“可是……”洛风扬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因为他相信面前的侠客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可能真的把剑戳入自己的喉管,若是这样,那人也不会把自己从水里救起了。
“没有什么可是!”侠客扬着眉,心里却很是纳闷,自己这幅模样了为什么却吓不倒面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白脸小生?
“可是我身无分文,又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这让我……”洛风扬偷偷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侠客,侠客听他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却把剑又重新收回到了剑鞘里,很是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算我倒霉!说吧,你要去哪里?”
“东篱帝都圣麟……”
而此时,自南诏一役得胜之后,宫墨遥成了全军膜拜的战神,一路凯旋都有列队相迎,将国民心目中的英雄迎回东篱。
壮士得胜凯旋,原本是件好不得意的事情,可是宫墨遥这一路却显得很沉闷,不知道的人还道他是谦虚稳重,熟不知此时元帅的一颗心却都飘到了北方去。
北窑王已经答应联盟,派出了军马,为何那家伙却迟迟未归?当真不想回东篱了么?
“你听着……那里……是不是跳的很快?”
宫墨遥摸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心脏跳动,手心里感受到的,和离开东篱的那一天,贴在那人胸口上感受到的一样……
那家伙明明还说过喜欢自己,可是一见到北窑王就把他说过的话都忘光了,这还能叫做真心么?
宫墨遥一面骑着马,一面却很不愉悦的皱起了眉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严肃了几分。
身边的传令官也有些不解,明明打了胜仗,正是高兴的时候,为何这位年轻的元帅却不表现出一点点喜悦之情?却还满怀一肚子哀怨似得冷着一张脸?
传令官一边观摩着宫墨遥的脸色,一边猜测着元帅大人的心情,而就在此时,迎面却飞奔前来一匹骏马,扬起层层灰土。
骑马之人在队伍之前停下,快步跑上前,跪在一旁,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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