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雨抬起头,瞪了洛风扬一眼,将画卷重新抱回怀里,不满的说道:“洛大人,若是陛下不愿选秀,下官才更是头疼!下官这就回去找陛下,洛大人若是出宫去,恕下官不送了,告辞!”
说完,柳秋雨抱着画卷转身就走,洛风扬站在他的身后苦笑,看来柳秋雨是生自己的气了,所以自己也就不提醒他,此时去找东篱王,只会是羊入虎口吧?
裴圣语早已料到柳秋雨会折返回来,只不过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
当柳秋雨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裴圣语正慢悠悠的提笔作画,见柳秋雨满脸通红气势汹汹,裴圣语也猜出他已经看过了那些所谓的美人图。
“柳大人,朕虽然给了你特权入宫不需通报,但你好歹也先敲下门知会一声吧?莫非这就是你柳家的礼教么?”裴圣语抬眼看了下柳秋雨,便继续埋头作画,悠闲自得,完全没有愧疚的表情。
柳秋雨跪拜,咬着下唇,“陛下!臣一时情急,忘了礼数,望陛下赐罪!”
“算了……起来吧!”裴圣语叹了口气,这才停笔,抬起头看向太史大人,“这么快折回,莫非柳爱卿已经替朕选好了妃子?”
“陛下!”一提起此事,柳秋雨的气就不断的冲上脑顶,如果不是还存着一丝理智,他早已犯下欺君大罪!
将画卷展开铺在了东篱王的面前,柳秋雨指着那一幅幅肉欲横流的画面,怒道:“陛下可是在开微臣玩笑?”
裴圣语瞥了两眼画卷,讥笑道:“哎呀,怎么这些美人图到了爱卿的面前就变得这么不堪入目了呢?爱卿把这些东西拿来给朕看,是不是在暗示朕什么?”
“陛下!”柳秋雨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气的牙齿咯吱响,双眼死死的瞪着裴圣语。
裴圣语欣赏着柳秋雨动怒的神色,一面笑着走上来,“爱卿这么气恼,是不是怪朕现在才注意到爱卿的心意呢?”
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裴圣语坏坏一笑,凑过嘴去,在柳秋雨的唇瓣上亲昵的蹭了蹭,柳秋雨顿时睁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裴圣语。
裴圣语抚摸着柳太史的脸颊,依旧开着玩笑,“好了,柳爱卿对朕一番爱意,朕已经感受到了,爱卿不用这么热切的盯着朕看……”
柳秋雨一咬牙,忽然扑上来抽出了东篱王腰间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满脸通红的怒骂道:“昏君!竟然敢……我柳氏一族代代忠良,今日却因我而乱,微臣对不住列祖列宗,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他把双眼一闭,心一横,举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秋雨!”裴圣语心里一惊,早已飞扑过来,夺过那把宝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柳秋雨雪白的脖子上只留下了一道红痕,整个人也瘫软了下去,心里七上八下,泪水忍不住的流淌出来。
“你竟然敢用死来要挟朕?”裴圣语看着那人脖子上的血痕,声音微微颤抖,如果自己迟一步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柳秋雨垂着头,不再言语,一颗心也在后怕着,原来这就是死,死了之后自己就再也无法看见那个人,也无法陪在他的身边告诫他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看着柳秋雨惊慌不安的颤着身子,裴圣语的气渐渐的消了大半,他只能叹了口气,或许的确是自己太过焦急,太过浮躁,把对方逼到了死角上,明明知道他是个思想保守顽固不化的木头,这样的挑逗玩弄只会让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把扶起了柳秋雨,将他抱在怀中,柳秋雨挣扎了两下,东篱王却难得认真的在他的耳边低吟道:“别动,就这样让朕抱一会儿……”
磁性的嗓音震动着耳膜,柳秋雨其实并不排斥这温暖的怀抱,但是古旧的思想却让他难以接受,只能将裴圣语的话当作圣旨,是圣旨的话,就不能违抗了!
柳秋雨渐渐的平息了心中的不安,一面如同自我安慰般的喃喃答道:“微臣遵旨……”
裴圣语的身子一顿,苦笑道:“这也算是圣旨么?”
随后,裴圣语松开了手,轻轻的将柳秋雨推出了自己的怀里。
冷风灌入,吹着柳秋雨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柳秋雨呆呆的看着东篱王,其实心底有些眷恋那人的温度。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贴近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了,每一次都是自己挣扎着推开那人,或者用言语逼走他……
那人会不会因此而感到伤心?
柳秋雨稍稍平了平心里的慌乱,抬起眼,看向裴圣语。
裴圣语淡淡一笑,表情陌生僵硬的让柳秋雨心里一揪。
“柳爱卿放心,朕以后都不会再随意开柳爱卿的玩笑了。毕竟大家都已经成年,早就过了随意哄闹的年纪,只是朕一直放不开而已。既然爱卿无法忍受,甚至要以死相逼,朕当然也不会这么不识趣,依旧死缠烂打……”
裴圣语一转身,走回自己的龙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他在大堂之上的神色一样。
“也难为爱卿一直陪朕这么多年,朕必定让爱卿很为难吧?爱卿尽管放心,朕不会再让爱卿头疼,爱卿所言甚是,朕也是该成亲纳妃了,不然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裴圣语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但柳秋雨却一直盯着他的脸,像是希望他告诉自己,现在所说的话也全部是在开玩笑。
“柳爱卿怎么了?为什么发愣?”裴圣语低眼看着柳秋雨,笑着问道。
柳秋雨立即晃了晃脑袋,垂下头,“臣在……若陛下真是如此想法,微臣感到万分……荣幸……”
话有些涩嘴,让一向习惯了这些套话敬语的柳秋雨也不免绕了下舌头,裴圣语叹了口气,“好吧,朕也是该稍微成长些了,不然你们这些臣子岂不是要背后笑话朕?唉,柳爱卿以后不必这么警惕了,朕不会再随便碰你,除非是你自己愿意……”
听了这话,柳秋雨松了口气,好像减去了不少的压力,但是心里却会有些难受,有些酸涩。
难道一切就真的这么轻松的结束了?那人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抱着自己,说着令人心跳脸红的话,不会再和自己这么的亲昵……不过那样,不正好是自己所希望的么?
只要忽略这些不该有的情愫,就可以解脱了……
柳秋雨暗想着,一面向裴圣语跪拜道:“微臣为陛下感到高兴,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微臣请求暂时告退……”
“柳爱卿请便……”裴圣语托着腮,看着柳秋雨一步步小心的退出了屋门去。
等那人再次消失后,裴圣语在屋里重重的叹了一声,将桌案上的画卷拿了起来,细细观摩着。
画卷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几乎要没入花丛,那人举着书卷,一脸认真的朗读着,一点也不在乎周围翩翩飞舞的七彩蝴蝶。
手指触摸在画中人的脸上,裴圣语显出了一丝落寞,那人始终不会注意到自己都用着什么样的目光去看他的么?
要捕捉到柳秋雨的心,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一些,不过,并不能难住自己……裴圣语收起了画卷,忽然轻松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第五章
日子焕然一新,柳秋雨忽然觉得自己清闲了许多,每天退了朝后,就可以安静的窝在书堆里看书,没有人会来打扰自己。
但是,习惯并不能那么轻松改变的,每当听到脚步声,柳秋雨都会忍不住的抬起头,看是不是东篱王派来传召自己的。
不过,自从那一天起,裴圣语却再也没有召唤过柳秋雨前去御书房。
柳秋雨握着书本,心思却始终无法定在书页上,总是看着看着,眼睛就会飘向窗外。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柳秋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总是出错,同事的几位大人见状无不叹气摇头,说最近柳太史似乎精神不太好,应该回去休息几日。
宰相和元帅的大婚之日也悄然而临,众多文臣们平日私下讨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这两位大臣的婚事,柳秋雨虽然并不想听太多别人的私事,但却避免不了听同屋而事的臣子们在他的面前嚼舌根。
“唉,听说这几天都是元帅送宰相大人回府呢,嘿嘿,据说那两位大人感情可好,在马车上都能亲热起来……”
“那车夫说,整辆马车都晃动的厉害,真看不出来,这两人在朝堂上如此不合,私下竟然会是这种关系……”
“很早不就有谣传,说宰相大人有秘密同性相好,估计啊,就是元帅吧?这两家伙,还故意在大家的面前吵闹不休,分明欲盖弥彰!”
“还好陛下圣明,看出他们的诡计,直接让他们结成一家子,也省得那两人天天在朝堂上大吵大闹了,陛下这一手果然是厉害!唉,你说是不是,柳大人……”一官员摸着胡子看向了柳秋雨,眼里带着讥笑。
柳秋雨一惊,知道别人已经发现自己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脸一红,鼓鼓囊囊的说道:“但同性成婚的确是礼法不容,陛下此行不妥当,若让列祖列宗听闻……”
“柳大人,这可不是下官说你什么了,你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说什么,你却在为陛下着急什么?”一个白胡子老臣子笑道,“陛下虽然平日看起来有些顽劣,但他做事都很有道理,陛下做出的决策,往往都是有他的目的用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可以放心,只要顺着陛下的意做下去就行了,你可千万不要又傻傻的去和陛下进言,说此行不妥当什么的啊!”
“啊?”柳秋雨张大了嘴巴,他不明白,明明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有错的事情,大伙儿为什么还要为那个人辩解,说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
“柳大人,看你这副表情,该不会已经……”白胡子老臣苦笑,一边斜眼看向周围的众多臣子,众臣也总算是了然于心,怪不得这几日不见东篱王像平日那样频繁的传召柳秋雨,柳秋雨这番进言必定惹怒了龙颜,所以现在被冷落也是正常。
“唉,柳大人,做人特别是做官,都不能这么直啊……”白胡子老臣安慰似的拍了拍柳秋雨的肩膀,叹息道,“就算你与陛下从小在一起,但也不代表在陛下的面前什么都可以直说,这一点宰相大人就比你聪明些,所以陛下一直更多仰仗宰相大人的意见呐……”
“是我太过冲动……”柳秋雨低下头喃喃道,双手紧紧抓着官袍,心里有一丝妒意。
洛风扬来到东篱不过八九年的时间,自己却陪着裴圣语二十年,但那个人为什么宁可选择依靠洛风扬,也不愿意依靠自己呢?是自己的能力太弱,不如宰相大人,还是自己的性格不如宰相大人那么招人喜欢?
有点嫉妒洛风扬,如果宰相大人真的喜欢宫元帅,那为什么他们可以仗着裴圣语这道圣旨无视天下人的鄙夷,还反而能接受满朝文武的祝福呢?
“陛下宣太史令柳秋雨柳大人觐见!”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通报,柳秋雨吓得一哆嗦,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跟随着内官而去。
那个人终于肯见自己了,柳秋雨的心中有一丝窃喜,脸上自然也遮掩不住喜悦之情,当他就这么走进裴圣语的书房时,裴圣语的双眼一亮,似乎看见了什么契机。
不过,裴圣语并未动声色,此时的他,就是躲在蝉儿背后的螳螂,按兵不动,掩藏着自己的杀气。
“微臣柳秋雨见过陛下……”柳秋雨一面跪拜,一面偷偷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让他几日以来无法不想念的人,带着点欣喜,但是看见裴圣语的脸后,他又有些担忧起来,为什么裴圣语看起来瘦了,而且还那么的憔悴?
“起来吧,柳爱卿,明天就是洛宰相和宫元帅的大喜之日,朕也想去登门庆贺,柳太史替朕打理下,明日和朕一起微服私访如何?”裴圣语的声调平缓,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柳秋雨有些心慌,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反应比较迟钝,竟然摸不清王心里所想,看不清裴圣语的用意,好像被一堵墙隔离在那人的心房外了,明明自己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
“微臣遵旨,不知陛下要微臣准备什么?”柳秋雨低声问道,裴圣语嗯了一声,便一一说来,让柳秋雨记下后,裴圣语就打了个哈欠,挥了挥衣袖让柳秋雨退下。
柳秋雨有些失望,但裴圣语所为的确是一个王交代臣子办事的正常过程,除此之外,他还能指望裴圣语对自己做什么?总不能让王留着自己吃晚饭吧?
无心情做事,柳秋雨随意打点了几下,自己这臣子做的怕是要让列祖列宗都笑掉大牙,虽然他并不想争宠做个宠臣,但至少希望能够成为君王的依靠,能够成为裴圣语得力助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只能打点些琐碎。
可是那个人,却偏偏不愿意依靠自己,有什么心事他宁可和洛宰相说,也不会在自己的面前说出来,自己就是这么没用,不能让人信赖。
柳秋雨失眠了一夜,但是次日的一早却还是照样爬了起来,按照裴圣语所说的,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小书童模样,早早就在宫门外等候了。
没过一会儿,宫门稍稍打开了一道缝儿,裴圣语一身书生打扮模样钻了出来,见到了柳秋雨后,他微微一笑,嘘了一声,便带着柳秋雨迅速离开了东篱皇宫。
出了皇宫没多久,朝阳才从山头上爬了出来,日晖洒在君臣两人的身上,让柳秋雨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
裴圣语伸了伸懒腰,一面打着瞌睡,今日因为宰相和元帅成亲,他连早朝也推却掉了,索性放了众臣们一日假期,估计此时臣子们也都兴致勃勃大早起来守在将相府门口,打着赌猜测着究竟是谁娶谁嫁,而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又怎么能少的了他东篱王呢?
“陛下……”柳秋雨也有些困,今早竟然起的比平日上朝还早了半个时辰,他有些不明白,宰相和元帅不是要到祀时才会开始成亲之礼么?可是裴圣语却在卯时就赶来这大街上所谓何事?
裴圣语忽然站住身子,一回头,靠近了柳秋雨几分,吓得柳秋雨差点向后退去。
但裴圣语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在柳秋雨的耳边低声说道:“既然在宫外,就要记得喊朕为公子,或者少爷!”
“哦……”柳秋雨反应了过来,急忙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脸红了几分,“那,语少爷?”
“嗯,乖!”裴圣语微微一笑,伸出手,摸了摸柳秋雨的头顶。
柳秋雨红着脸低着头,却露出了一大段白皙的脖子,看的裴圣语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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