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飞奔向刚才的吃早点的永和豆浆店。一路将行人远远的甩在后面。一路上，上班的人群纷纷向我致意崇高的敬意，我暂且这样认为吧。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在这个缺乏运动的社会里，我就是尔等的榜样。虽然我的胃很疼，但是我的心，更疼，所以我不能降低速度。
终于看到那家豆浆店了，终于看到胡海那辆放在大街上就让人认不出的新不新旧不旧的车子了，虽然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不好，它在动了。
我马上扑了过去。它正好颤抖着从停车位倒了出来。
“砰——”的一声，我趴在了它的车屁股上。
“你有病啊？一大早的就想讹人？”胡海从车上下来，大呼小叫着将车门狠狠关上。我爬在车子上死皮赖脸的笑着。
他愣了。
过了一会儿。无奈的摇头。
然后，笑了。
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再次摇头。
我缓和了一下疼痛的胃和紧张的神经，从车子上滑了下来，朝着他伸出了手：“手机拿来！”
“你是来打劫的吗？”虽然如此说，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我接过手机，顿了一下，说道：“等我成功之后，就去找她！”说完我才开始拨号。有些话，虽然未经过大脑，却说的最真心。
“你好，对，我是王建。那批货已经到了是吗？在什么位置？什么？由于太占地方不能放在室内？被移了出去？什么？好，我马上去接货。”
转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那批树苗。我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这一堆一堆的树苗，我仿佛来到了光明灿烂的未来。在心里暗下决心，将货发走，下午就去找张媛。
“愣着干啥？快找车啊！”胡海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道，他一直陪我找到这里。
“恩，好的。你有事儿的话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我一份儿发货单：“请你检查一下，没事儿的话签收。”“好的。”我结过单子，“数目没错，我点过了。”然后潇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买树苗的都有。买这些死树干什么？当木材把还没长成！”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路过，摇摇头说道。
一句话刺中了我的神经，我拉住他说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年轻人，你别怪我好奇，我是想问你一下，这些死树你是做什么用的？”
我顿时面如死灰。
“你别介意，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就当我没问。我真的只是好奇。”那人可能是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吓人，就想要走。
我费劲儿挤出一丝微笑：“您说什么呢？你说这些树苗是死的？不可能啊！这是我花大价钱买过来的，怎么可能是死的呢？不会的！”
另外跟在那人身后的年轻一点的男人说话了：“我们教授是专门研究植物的，连个树苗的生死还会弄错？”他一脸的孤芳自赏。
那教授一抬手：“如果你不介意，我在帮你细细查看一下原因？”
我慌忙点头：“好好，你看，你快看！”我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就算这里有一枚炸弹在等着我，我也义无反顾的跳了。毕竟二百万的保命钱扔了进去。
我马上打开一株树苗的外包让他查看，并且还让到了一边，他看了一眼，摇头。又打开另外的一株，先是上下都看，后来就只是看一下根部。就摇头。如此看了几十株，我看着他一直摇头，我的心越来越沉，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老教授，到底怎么样啊？”
“这些树苗都已经了无生机。显然是被冻死的。真正的原因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三月飞雪。”
“那——还有救吗？”我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儿救命稻草激动的看着他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
老教授无奈的苦笑：“年轻人，你当这是在演白蛇传吗？这不是玄幻，没有枯木再逢春的奇迹！！”
“不会吧？不会的！”我当时就麻木的呆呆站在原地。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了。
反应过来，将那些树苗的外包装都剥了开来，是的，都是死的，连我一个平常人都能看出它的死活，何况是一专门研究植物的教授呢？！
第三十五章 朗朗晴空血泪滴
我坐在货车站的货台下面，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我还能想些什么呢？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风雨神经足够的强韧了，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脆弱的不堪一击。恨不得痛哭一场。恨不能，一死了之。但是，这些，都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放晴了，雪，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滴滴答答的水滴，那污浊的水从房顶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那样洁白的东西融化之后会是这样的肮脏？汽车飞驰而过，溅起一片泥水在路人的衣服上，路人一边骂着一边掏出手帕擦拭。
昨夜就像是一场梦，美丽洁白的梦境，不现实，却强留在你的脑海里，让你有了渴望和憧憬，才更痛苦和绝望。
忽然就记得了那句歌词，如果人生是一场梦，我宁愿长嘴不愿醒。我不要醒不要醒。可是梦中也会有痛苦的绝望呀！到底哪里是梦？哪里才是真？
“哥们儿？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发货的车吗？”胡海有来了，“我担心你手机没电，不好和家里联系，给你送个备用的来，你快将手机卡换上吧。”
我苦笑，坐在泥泞的台阶上没动。
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卡换在了他拿来的手机上。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还没有发货？！”他疑惑的查看着凌乱的现场，“出什么问题了？”
“不用了。”我没魂儿一般的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什么不用了？为什么不用了？”他着急的问道，“我都已经把张媛给骗出来了，就等你这里事成之后连美人儿一块儿给虏获回家呢！？你怎么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树苗都死了，所以我说不用了，不用发货了！你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都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找厂家呀！我们这还没接货呢！怎么就——不——不是这，不能就这样算了呀！好了，手机可以了，你给发货的那边打电话！”他说着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抬头看看他，感觉希望渺茫的很，而且我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气场，感觉打过去也是自讨没趣。所以就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手机。
“你不打是吧？我打！”说着他就开始翻看手机里面的信息，可能是看到那条短信，“是这个号码吗？我这就打过去。”
我没有阻止他。打过去问一下也好。但是结局好像已经在我的脑子里面了，所以我没有勇气。
“什么没责任？你们这么能没有责任呢？是！天灾？行！就算是天灾，那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吧？！我们见到的东西全是死的，这该是多大的一笔损失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好的，好的！行，先这样！”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和我预期的一样，所以根本就没必要问。
“他们说，这属于天灾，这几天会派人过来协商的。”胡海说了，我没有接话，他可能感觉也说不下去了，一瞬间冷场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那个，下午我约了张媛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这是个几乎机会，你一定要去哦。”
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费了很大劲儿才将她约出来的，你不能就这样浪费掉我的心血好不好？！”胡海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才能面对她？我没有脸见她。心中思绪万千。也许脸面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终的是，我可能都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机会，不管是和是散，我觉得你都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对吗？”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时间快要了，你要尽快做决定！”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我是在是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不管发现什么事情。
“你要尽快做决定！如果迟到的话我不知道你不会见不到她。而且很有可能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从此之后天涯相隔，彼此路人。你真的就不想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吗？！！”他的着急和我无动于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非真正的无动于衷，只是，我的脸，已经失去了表情生动的能力。
“你倒是说话呀？！我求求你了！该死！我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爱咋滴咋滴吧！！我走了！！”他好像也有些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了，有些喜怒无常了。转身就要离开。
“我没说我不去。我去。”我的声音是那样的嘶哑而空旷。
“太好了。”他站住，转身，“我就知道你会去的！虽然天有不测风云，但是俗话不是说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要想开点儿，有时候我们不能够逆天就要适当的顺着天。”
我点头，并不想多说话。也许我害怕，我空旷的声音会出卖了我空洞的内心。
——
我星巴克的窗户外面我看到里面熟悉的剪影时，我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她在那里等我。或者，她不是在等我，她只是在等着和胡海谈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而她，肯定不知道，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就是见我。如果知道是这样，她会怎么样呢？
我笑了。
“你没事儿吧？快进去吧！”胡海推了推我。
套用一句小学作文里面经常用刀的词语就是，我的腿好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迈不开步子。
“快去呀！”他又推了我一下，然后迅速回到了车里。
我站在窗外，看里面的那个人，时而低头看手机，时而抬头向着门口处看上一眼。她，瘦了，却更加的美丽。也许只是在我的眼里。太长的时间没有见面，满腔的思念全部都转变成了美的因子，弥散在她的周围，使她散发出仙女一般的魔力。
我忽然觉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也好。一直这样下去。然后就满头白发，瞬间永恒。
胡海纠结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说，你在磨蹭什么呢？没看到她已经等不及了吗？”
“快点啊！”
“哦——”此时的我像是一个白痴。
“要笑啊！不能板着一张脸，一定要笑啊！我跟你说，你是男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今天不能把不愉快带到她面前！笑一个——”他冲我咧着嘴，试图感染我。
“我笑得出来吗吗？”
“我相信你，笑得出来！笑——必须的！你看她——你最爱的女人——她在里面等着你的回归。多么幸福的事情，想到这里，一切都是浮云——”
我承认他的能力很强，我笑了，我被他说的笑了。也许很木，但，那是笑容啊！
“好了，出发。”他从我的身后将我推进了咖啡厅的门口。
我脸上还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容。
张媛微微皱着眉头东张西望着，然后看到我的瞬间，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目光在我的脸上停顿了一下之后低下头去，我分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动容。她冷若冰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动人的深情，只不过稍纵即逝。我可笑，可能是我太过自恋的缘故吧。
我还站在门口，凝聚足够的勇气走向她。我的腿终于可以动了，我走过去，一步一步的迈进我的期望又害怕的是生活，最后站在她的身边，嘴唇抖了两下，吐出一个低沉到懦弱的音节：“好——”没有了下文，我也不知道想说“好吗？”还是说“好久不见”。总之嗓子里酸酸的哽住了不知道是一大团一大团的什么东西。
她突然起身，站起来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路过我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掠过。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门，直到看不到身影。
难道就这样的视而不见？难道？难道我就这样的卑微卑贱？难道？
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冷笑。
服务生走过来：“请问先生您要喝点儿什么？”
“苦不堪言。”我喃喃自语着。
“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过了一会儿端上来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窗子外面，昨夜还冰天雪地，今日又艳阳高照。想想看，人生不过如如此，不可能总是低谷吧！现在已经最坏了，以后只能越来越好。
就这样，我的眼前一亮，张媛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过她的旁边多了一个男人。两个人低头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关系很不一般。很本能的我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毕竟换做是谁，都不想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可是来不及了，她们眼看着已经进了星巴克的门。这可真是躲没处躲来藏也没处藏。不是张媛你这么短短的时间去领个男人过来就是成心给我看的吗？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就释然了，我为什么要躲藏？低下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我的眉头顿时就拧成了两个大疙瘩。
第三十六章 苦不堪言离别处
没的说，这咖啡可真是够味儿。以前只知道咖啡苦，现在才真正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咖啡名字叫“苦不堪言”，对我现在的心态真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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