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家寨主磕了几个头,却还是站到了那边去。
无论原因何在,无论再怎么尊敬,到了最后,玉罗刹对许多人而言,终究不过就是一个可以舍去的头领而已。
看在眼中,练儿的神色只有不屑,而自己的心中却越发地沉。
不想她输,纵然刚刚安慰人的那席话颇引人向往,但果然还是不想她输,因不想她被否认,不想她因为我出一口气而承受伤害,虽然她口中说无所谓。
这也是命理的一种吗?若没有我,这一切便不会发生吧?
心中发沉,甚至可说有些提心吊胆,这时刻,也许自己比练儿还更在意这场胜负的结果,人群断断续续的动着,犹豫着,权衡着,增多,减少,再增多,待到某一刻,终于再不动弹了,分做两堆人,对峙着,凝固了一般。
这时候已经是日暮低垂,深山里总是黑得快,场坝中已点燃了许多松明火把,噼里啪啦的轻响着,空气中飘荡着木头的烧焦味和油味儿,看了看明显一边多一边少的人群,练儿笑了笑,吐出一字,道:“报。”
她身后高个儿女兵一躬身,答道:“山中执岗守哨的十余名姐妹不算,连领头者一起,站出来的不多不少,九十有一,余下者一百八十人,寨主,人心所向,您赢了。”
这话其实不必她说,在场有眼识数的统统心中都有谱,只是一经公布,许多人还是变了颜色,败者预示着离开,那领头的女人面色苍白,咬了咬牙,抱拳道:“寨主……不,练,练女侠,是我自以为是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在下保不了姐妹骨骸,也算不得一名好手下,唯有就此离开,这几年来,承蒙有山寨和您的庇护,纵然不是个好手下,大恩亦不敢忘,若将来有机会,定当报答!”
也不知是衷心之言,还是场面话,总之说完这些,她就转身欲行,她身后那群人也同样抱拳行礼,默默转身,败者垂头丧气,胜者又何尝会欢欣,松明摇曳的火光投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显出了沉重。
诚如所言,这本就一场双输的比试。
可唯独有一人,怡然看待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切天经地义。
台上的松明燃得并不旺,所以淡淡的火光中,练儿唇边的笑意并不明显,而眼中的神采更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看出,看着这样的她,仿佛似看着一只在与群体分开又重聚后,重新得以强调统治地位,消除了一切疑义的狼王,恍惚间,真不由得令人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慢着!”正当自己恍惚神识时,却见她又开了口,失败者惶惶转身,不知要面对什么,而练儿给她们的答复是:“离开归离开,却也不必这样走,你们中大多是定军山入寨的,这寨中有你们应得的一份,我练霓裳也是讲道理的,该给的绝不会克扣,得了银两后,要安心过日子的就去过日子,若不愿意,据我所知,河南有一名女盗名唤红娘子,名气虽不如我,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手下也有一众女兵,你们去投她吧,也算有安身之地。”
此话一出,自己看得清楚,休说本就支持她的那些手下,就是这一帮不满她所为的人,眼中也分明流露出了感激和惭愧。
熟悉如我,自是明白,练儿不会有这样的心机,所以这不是心机,也不是算计。
这是,她真正的能力,和胸襟。
。
☆、唯有你
…
待那批人彻底离去,已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练儿命人取来了银两,论过去功劳一一分发下去,定军山时期寨中确实积累了不少余财,当初被剿时有好好藏起逃过一劫,之后一并运来此地,是以这钱财数目很是大方,绝没有苛待了谁。
赠银赠马,相送离别,气氛虽还算不错,但总是难免违和,令人多少感觉不自在,人去之后,天色已是完全地黑夜沉沉,望着剩余的手下,练儿三言两语重新分派了各人手司职管事,而后自若地跳回高台,笑道:“好了,走的走了,咱们也别再闲着,都闲了半年了,也该重新做做买卖站稳立威了,省得让人家觉得咱们这一支女儿寨是好欺负地!”
随即她吩咐下去,派出手下查察附近有无什么搜刮民脂民膏的恶霸大户,尤其提了那悍妇讲到过的什么黄老爷,若是鱼肉百姓,自然不能放过,然后吩咐其余人加紧操练,准备即日开张。
她这一席话所用时间不长,寥寥数语,却讲得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端地是感染力十足,静观台下,那火光映衬下的一张张脸像都受此影响,一扫适才深沉凝重,似将先前种种抛在了脑后,也透出了跃跃欲试之色,仿佛期许不已。
前途若满是令人忙碌的希望,那过去的事就很容易过去。
突然有些慌。
处理完了一切,练儿便回过头来,从半个时辰之前,自己就始终在她身后这么静静看着,一言不发,因为确实没发言的必要,她处理得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
所以,一直以来,是我小看了她吗?
而那些担心,会是多余的吗?
“做什么,傻呼呼神游太虚了么?喂!”视线中有手晃了晃,眨眨眼,转眸瞧向她,眼前女子正志满意得地笑着,见我回神,便道:“想什么呢?都去各做各得了,事情妥了,咱们也回屋吧,先做正事,明日再去寨门前看看给你解气。”
这才发现台下的百来号人正在三三两两分开散去了,有两名有些面熟的寨兵正搬着那深色包裹往正门方向去,想来是要按吩咐做,铁穆二人也早不见了踪迹,大约是准备出发,按计划行动了。
冲她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练儿也并不预备与我多说什么,见我对她笑,也嘻嘻一笑,心情甚佳的模样,牵手道:“走,咱们回屋。”就扯了人转身而行。
身不由己跟随她脚步,去到两步开外,还是忍不住回了回头,这时场中之人更少了,只余百来号人,散去时必然也是比近三百来号人时快捷许多的,今夜,怕有好些屋不会燃起光亮吧,因已是人去屋空了。
会这么想,并非不满练儿所为,只是……
不愿想得太多,但脑中总会自己浮现出一些念头,抵抗不了,只得压下,装做没什么般保持若无其事,免得影响了练儿心情,再说影响了也是于事无补。
练儿果然是心情极好,脚下生风般牵着我的手往回去,我们俩手上都没个光亮,这天色黑了,对她是没什么影响,可自己本就有些晃神,眼神更不如她,当下被拉到几乎乱了步子有些难跟上,最后紧几步上前,急道:“慢些,慢些,走那么快做什么,不是都没事了吗?”
“怎么没有?”谁知道她回头瞥过来一眼,脚下迳自不停,只是稍缓了缓,道:“因为阿青恰好回寨来禀报,又见不着你,我才想先去解决那边的事也好,可先前你占了我便宜,我却还没能占回来,这事才是要紧!今夜你可不准赖!”
此时正好足下踢到石块,一个趔趄几乎不稳,谁想得到她急匆匆是为了……眼看小屋遥遥在望,虽说自己不介意,可也不想一回去就给……勉强笑一笑,和颜悦色劝道:“抵赖自是不会,可练儿,夜还长,晌午折腾到现在,你不饿么?你不饿我可也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果腹,梳洗完毕,再说这些事不迟,好么?”
“你饿了?”她用怀疑地视线上上下下扫了一圈,仿佛审视般,最后大约觉得也合情合理,勉强道:“也行,可,真不准抵赖。”
“怎么会。”笑着回执了那手,盯了那双眸正色道:“你把自己给了我,我怎会吝于将自己交付给你?这正是天经地义,天公地道的,莫说抵赖,就是你不提,今夜我也是你的。”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练儿的神色却似乎有些异样起来,可惜夜幕笼罩,瞧不真切,只知道她似不自在地歪了歪头,再又点点头,半晌才道:“那,也成,说起来我也好似觉得有些饿了,嗯。”
得了她首肯,松了一口气,果然回屋中候了不久,就有专人送来了饭菜,虽然近日练儿身体看似已无大恙,但这饭菜还是算病号饭在做,按吩咐其中荤腥颇少,看得出来练儿一直吃得不很乐意,但碍于我一直在陪她同吃也不好抱怨,兴趣缺缺吃完,开始拿我在溪水边为她采来洗净的莓果解乏,顺便问起之前行踪,我顺口答了两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没说洗濯之物是什么。
缓些时间,是因有此需要,也是想借此调整自己,可惜不够争气,脑子念头还是时不时地飘出来,洗漱之时,终于没能抑下,边拧着盆中湿巾,边忍不住开口道:“这些时日,寨子里的事你还是谨慎些吧,走的人走了,不见得留下就都全是实心实意的,尤其负责你贴身事物的,那些人确实可信吧?做事仔细么?”
“你果然又在操心了?”她正埋首水中,惬意享受着那水气的凉爽,闻略抬首,咪了眼道:“放心吧,以前还没什么,这次病了一场就全换了性子细的人,都是阿青和……就是以前照顾你的那两个,记得么?你总信得过她们吧,人也是她们挑出来的,没事。”
“哦……既如此也好,对了,还有那帮百姓溜进来的左峰处,我也想着可靠之人整治一下,在外人手中是祸,若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倒不失为一处秘径,可以防万一,你看如何?”仍是低头拧水,顺口道,再将拧干的柔布递给她。
练儿一把接过,胡乱拭了拭水淋淋的脸,心不在焉道:“随便,你做事总是爱小心周全的,要弄就弄吧,这个我不管,要点什么人和东西尽管问底下人要就是。”说完随手把抹完脸的柔布往盆中一扔,舒一口气,突而蓦然起掌,掌风过处,几扇微敞开的窗户应声而闭。
再睁眼时,那一双眸子就透了异样神采。“好了哦。”她笑盈盈看过来道:“也洗漱完了,再没别的什么事了。”
怎么会不明白她此言何意,从刚刚开始,我们其实都在等这没什么事的一刻,该来的总要来。
轻轻笑了笑,若要给她,就不该留下什么遗憾。
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练儿刚刚擦脸不是很仔细,眉梢上残留着小小的水珠,晶莹剔透,微微反着烛火的暖光,惹得人心中痒痒地,情不自禁伸出手,小心为之抚去,她不明就里地眨眨眼,倒是没躲,坦然任我动作。
末了,腰间却是蓦地一紧。
唇上是灼热的气息,还有含糊的话语,“你真坏……”字句被含在口中,融在唇齿之间:“都不告诉我……今天才当着……那么多人面讲出来,我要……哼,好好罚罚你……”
有些晕头转向,一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敛神想了想,才猜测这应该是指之前自己在台上所叙述的那段回忆,练儿似是忘记了在客栈中最后是她自己不准讲的,只含含糊糊嘟哝着处罚一类的话,动作却令人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此时当然不是什么抗辩的时机,因瞬息思考似又引来了新的不满,这次她倒不说话了,也再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激烈更甚。
胸口泛起阵阵难受,掺和了酸涩,仿佛要爆炸一般,看来几次三番后她也对此道是愈发地精进了,想要得偿所愿击败人赢下比试,剩下应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为自己这个不合时宜地念头隐隐觉得好笑,引她指尖来到衣扣边,助其动作,免得衣物无辜遭殃,当凉意渐多时,伸手想去捻灭灯芯,却还未等够到,就一个身不由己地天旋地转,视线所及之处换做了床榻上方的帐子。
“练儿……熄灯……”叹着,轻喘,拍了拍凌驾其上压制了自己的人,这压制虽然霸道却并不讨厌,再霸道的动作,女儿家的气息和纤细身子也带不来半点威胁感。
“不要。”声音就在耳边,是真正就响在耳边,耳垂上感觉到了坚硬的桎梏和柔软的舔舐,还有一阵阵呼吸的热度:“你白日里看得清清楚楚了吧?那我也要看得清清楚楚才算。”
于是无话可说,唯有仰头承受。
或是个性使然,身上之人动作仍是骤雨般激烈的,虽激烈,可其实却比白日第一次尝试时有分寸了许多,虽还谈不上熟稔,却已经大致知道该如何控制了,或是拥有的天赋让她能轻易掌握其中的诀窍吧,这优势,在各个领域都有效,只要她愿意。
只是,当那有分寸地湿软行走到颈间时,某一点上,再次传来了灼痛般的狠狠一紧。
却没有再次闷哼出声,在习惯她的作为这方面上,或者自己也有些奇怪天赋吧,只不过明日要记得选件能好好遮盖痕迹的衣衫才行了……脑子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
最近一次接触不过就在区区几个时辰前,再次触及,对这具身子练儿早已经驾轻就熟许多,探索也不再是好奇为主,而是有了目标和想法,并且要急不可待地想要去实现。
那名为敏感的开关,似乎在她心中已然有了概念。
这无疑很要命。
原来还会留心她动作,适当调整配合一下,好令之更方便动作些,可渐渐地,这配合开始支离破碎,控制权一点点被切实地取去,掌握进了那双手中,还有,唇舌中。
那唇舌是极灵活地,孜孜不倦在上为恶,双手却兴致勃勃而下,所到之处毫不顾忌,上下之间莫不是时时激起了一阵阵奇异感受,那是混合了疼与痒,还是酸涩与难耐的滋味,涟漪般由触碰处传开,扩散去四肢百骸,却不消失,反而越积越多,令人一点点地热,掀高了温度,咬住了牙,却耐不住脑中的渐渐晕眩。
她很清楚她在做什么,因她已明白这最终是为了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全盘由着她摆弄,想如何便如何。
浅浅地几次试探之后,那一刻来临的却并不突兀,练儿自己经历时并不将之放在眼里,此时却轻轻喂了一声,仿佛无师自通,抬起首来覆上唇间,先是带来湿热到令人窒息地吻,而后才带来了充实的疼。
睁开眼,四目相对,在那双眸中找到了自己。
这便是,最好的栖身之所吧。
“这才像样……”突然听她笑,眸光炯炯,同样是坦呈相对,却与之前的魅全然不同,带了掌控局势的快意,道:“刚开始你似有些心不在焉的,现在这样才是应该。”
“练儿喜欢这样的我?”喘息调整着,顾不得那潜在体内的存在,此时还算是规矩,却仍有着不容置疑地存在感,存心不去理睬,只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