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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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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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镖客来报仇,公孙雷和他打得不分胜负,抛出母亲名头才将人吓退,不料这镖客正是红花鬼母当年仇人的徒弟,他师父闻讯后立即约了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友连夜过来。公孙雷哪里是对手?当时便被打去半条命,最后强行吊死。只可怜他那发妻,眼睁睁看着一切不说,还听别人将他那些寻花问柳的罪状一条条数出来,气得当场晕死过去。

客娉婷自知无力救公孙雷,也明白他所造之孽确当一死,所以并未抵抗太多。谁知他们处死了人不算,那镖客和他的师弟怒火未熄之下,竟一个冲进了屋,一个要擒客娉婷,打算行侮辱之事报复回去……幸而天可怜见,偏生这么巧这一晚我们也有事连夜赶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女孩说到这里,已是几度掩面落泪,她一番好心却连遭厄运,想来也是心酸不已。练儿抚肩安慰着她,眼中却已是怒火中烧,这火既是对那打算行报复之事的师兄弟,只怕更是对公孙雷而起!此事果然另有隐情,我与她换了个眼神,点点头,便转身对院内叫道:“老爷子,烦请住手!”

这时院中打斗已十分激烈,对手里那老头大叫一声,似是刚给掌力扫中。铁飞龙劈中了对手主力,迫得他鞭法散乱,正在乘势破敌之机,闻言不免有些犹豫,练儿见状又亲自喊道:“此事不能全怪他们,义父住手!” 铁老爷子这才愕然收掌,跳开了几步,不解道:“说什么呢?他们携旧怨报复,迫死人命,凌&辱妇孺,心狠手辣,罪恶滔天,怎可以轻易饶过?”

不待我们接口,那干人吃了亏,知道不该硬碰硬,早抢话道:“谁说是携旧怨报复?我们是想来寻红花鬼母的,但既然她已死,她的仇我们不必说了。”说罢那老头又伸手一指公孙雷尸身,咬牙切齿道:“可她的宝贝儿子,迫&奸我徒弟的妻子,令她悬梁自尽,如今我们将他吊死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事情解释开来,铁老爷子也终于明白了。那帮人自以为占了道理,紧接着又想算我们不问情由出手伤人的罪,却没说几句,就被练儿迈前一步,冷森森道:“我有话说!”目光往几人面上扫过,这些人俱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人物,竟也给瞪得退了半步。

练儿这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男人造了孽,你们将他吊死也便罢了。关他的妻子与师妹什么事?哼,哼!你们当女人是好欺负的吗?”见别人说不出话来,她语调稍缓,又道:“都是老江湖了,做得不当受上一掌,也是应当。至于你这徒儿,居然想侮辱我娉婷妹妹,本属罪无可恕!姑念他是因爱妻惨死气怒攻心,我饶他一死就是!”

这剑尖刺穴是练儿的独门绝技,他人无法可解,几乎连我都不例外,所以那镖客给刺中后至今尚在地上辗转惨叫。她话声一顿,突然飞身纵起一脚向镖客腰间踢去,旁边的和尚大怒道:“你做什么!”却拦阻不及。待要再出手,练儿早已跳开,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看,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那镖客给她一踢之后血脉流通,竟真霍地站了起来。练儿又道:“还有一个徒弟,仇不是他的,他借口去欺侮妇孺更是不该,我要让他留下一点记号!”手指一弹,独门暗器定形针倏地出手。那人刚给老爷子一摔已是伤筋动骨,此时正倚在树上喘息,银光飞到全不知晓,待到反应过来两边耳垂已给各穿了个小洞。

做完这些,练儿哈哈一笑,负手回来道:“义父,娉婷妹妹,我都替你们发落了。如何,还满意么?”客娉婷自然全无意见。老爷子也点点头,向对面高声道:“几位老朋友,红花鬼母已逝,她儿子的孽亦已还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这干女儿的脾气比我更硬,你们再无理纠缠,只有自讨苦吃!”

有这两位高手在场,就算不服气又能怎样?铁飞龙给了这么个下台阶的机会,这几人果然也就顺势下来。那老头说了几句套话,拱拱手就带着徒弟气呼呼地转身往外去了,他一去,那和尚和道士也纷纷离开,转眼都走了个干净。

对手散去,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那边的厢房突然传出了婴儿哭声。“哎呀,孩子!”客娉婷顿时又跳起来,拔腿就往里跑去,我们三人也都跟了过去。之前老爷子闯进救人打碎了窗棂,房门也是虚掩的,推门而入,就见不大的厢房中一盏油灯在风中摇晃,床榻上一名妇人形容枯槁地躺着,将婴儿紧紧抱在胸前,襁褓中的孩子在不停哭泣,那妇人却是一动也没再动。

“嫂嫂!”客娉婷大惊失色,扑上去一探鼻息,无奈已经晚了。练儿大怒道:“怎么会这样,莫非是先前那人下得毒手?我去追来算账!”我赶紧一把捉住她,老爷子也阻拦道:“等等玉娃儿,我之前冲进来时那男人只是行轻薄之语,尚未把她怎样,当时人还是好好的,这点我老头子可以保证!”

正在乱作一团时,客娉婷倒是先反应过来,她抱开婴儿验了一验尸身,就幽幽叹一口气,道:“别寻了,若说是谁害死了她,那也只能是一个人——我那混账师兄!你们来看,她身上半点伤也没有,面色也如常,可见并非受外力所伤,至于死因……唉,我是知道的,公孙雷到处挥霍家财,她产前产后都身子失调,加之心情郁郁,本就衰弱得很……再经这一大变故,只怕是气急攻心,一口气没能挺过来,就……”

她说得神色黯然,铁老爷子随后凑上去查验了查验,也认同了客娉婷的看法。铁飞龙是个老江湖,连他也同意了,我与练儿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原本以为恶人得惩,好人得救,想不到转眼之间又生出这等变故,难免叹息。

这村庄荒僻,一夜之间连失两条人命也没什么地保出来管,既然没人管,江湖中人就更是不讲究,练儿索性建议就将两人干脆葬在这后院之中,做个坟,也就算对得起红花鬼母了。客娉婷对练儿言听计从,何况这两月来她也确实做得足够仁至义尽。于是说动手就动手,老爷子寻来几把农家常用的铁锹铁镐,众人就埋头动起手来。

饶是动作再快再不讲究,待到两座新坟草草建成时,天边也现了鱼肚白,远远听得到村庄的鸡鸣声,又是一日新的开始。

在微熹的晨光看看彼此,多少都有衣角染土,略带狼狈。我们几个倒还好,客娉婷她连日操劳,又是一夜担惊受怕,如今早汗湿发鬓显出了疲态,却还蹲在那儿努力往墓碑上刻字,那墓碑是硬木所制,小刀划上只留浅浅印子,自然十分难弄。

练儿见状,不知为何却对我这边先一笑,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却见她已笑吟吟走过去道:“娉婷妹妹,你还是歇歇吧,这点小事姐姐我来替你做就好了。”说完不待客娉婷推辞,将她按到一边树荫下坐好,又对我这边招招手,道:“喂,你也过来,陪陪我妹妹说话。”

这又是闹什么古怪?自己狐疑地望了练儿一眼,总之还是先依言走了过去,客娉婷听得这呼喝十分尴尬,赶紧推却道:“玉罗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独自坐下休息已是不该,哪里还需要人特意相陪?再说就算是自己人,呼来喝去总是不好,使不得。”

“怎么还叫玉罗刹?”练儿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只笑嘻嘻指了指她自己,道:“我真名叫练霓裳,你今夜也该不止一次听到她……”说着指了指我,“练儿练儿的叫了吧?以后你我姐妹相称,我还有一个妹妹叫珊瑚,你若不弃也随她叫我练姐姐就好。至于呼来喝去什么……喂——”她又复抬头向我这边叫道:“我对你呼来喝去,你可有不满?”

……所以,这又是在外人面前展示那“不消气就一直拥有的权利”么?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敢怠慢,何况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所以自己微笑即答道:“怎么敢不满,不是说了唯玉罗刹您老人家马首是瞻么?当然是乐得遵命。”说罢几步过去,寻客娉婷身旁的一块干净地就坐了下来。

见我笑眯眯依言坐下,练儿轻哼一声就站起来,她理了理衣襟,然后拔剑在手,回头道:“娉婷妹妹你看好了,这个刻字么,一点也不难!”

说罢,就见那身影惊鸿般掠起,恰如一阵风袭向那两块木碑,接着就见银光闪动间木屑纷飞,而插在泥里的木头却纹丝不动,再过少顷,那翻飞的银光蓦地一收,消失在剑鞘之中,墓碑上早已经留下了入木三分的字迹。练儿不喜读书,但年幼时在师父的督促下字却还练得可以,乍一看颇有几分龙飞凤舞的味道。

“如何?”她自己对此显然也颇满意,回头得意的看向我们这边,客娉婷自然是发自肺腑地叫起好来。或者是身边这位已经赞扬了,自己不知为何有些不想附和,便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道:“不错,不错,不过比起当年,师父在华山之巅飞身刻下黄龙洞三字时的飘逸隽秀,似乎还要逊色那么几分哦……”

话一出口,原本以为没准要捅马蜂窝,哪知道对面的女子只是皱了皱鼻,笑意旋即又重回到了脸上,这倒比动辄瞪人来得捉摸不透,我见她笑吟吟走过来,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多少便有些不妙的感觉。

却就在此时,来了救星。随着一阵婴儿咿呀呀的啼哭声,随后就见铁老爷子灰头土脸地抱着襁褓跑过来,边跑边道:“嗨,嗨,你们三个小妮子怎么回事?我说把善后的琐碎事交给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弄……”他瞥了一眼已刻好字的墓碑,改口道:“这不是弄好了么?那还在后院站个什么劲?这小娃娃怕是饿了,可怎么办?”

“咦义父,你怎么知道她是饿了?您能听懂?”练儿奇道,换来老爷子没好气地一眼,倒是客娉婷一骨碌站起身来,回答道:“啊,是这样,这孩子生下来就奶水不够,平时都是去村里人家讨牛羊奶来补的,天色也亮了,我这就去一趟,很快回来!”

客娉婷留下这话就一溜烟跑出了后门,练儿望着她背影笑了笑,又对我瞪了瞪,碍于老爷子在场不好表示什么,百无聊赖之下索性凑过去逗那婴孩,还伸出手去戳人家的脸。老爷子正忙着哄孩子不哭,好不容易略见成效哪里能容破坏?赶紧一巴掌拍开练儿的手,圆睁双眼道:“你这丫头也是!若有捣乱的功夫,我这里有张单子,你去襄阳城跑一趟采买点东西来,这儿要啥没啥,孩子失了娘亲是很麻烦的……对了,顺便把珊瑚也叫来,咱们或要留几天。”

“义父你倒是挺懂这些的么……”练儿被拍开手也不恼,眉眼弯弯接过字条,又想什么般,开口道:“说起来,这孩子左右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主儿了,若是您老人家觉得顺眼喜欢,何不就拿去玩好了。”

这建议当然又引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他呵斥道:“说得轻巧,一派胡言!这孩子虽无父无母,但论辈分仍有姨娘,那客娉婷就是,哪里轮得到咱们来瞎做主?咱们只是逗留几日救急而已,莫要胡说八道给人听去心中不快,还是办正事去吧!”

“是,义父。”练儿一笑,施施然行个礼,又转头对我嘱咐道:“我奉旨行事去了,你老老实实地可别乱走,若回来寻不见人,当知后果如何哦。”笑吟吟威胁完了,跺脚凭空一晃,人影就消失在眼前。

听衣袂声远去,自己还没怎么,铁老爷子先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嘴里念叨道:“这丫头,还真是……”待要继续说下去,怀中的孩子却又啼哭起来,惹得老爷子赶紧闭了嘴,换做轻声哄道:“哦不哭,哦不哭,娃子乖,很快就有吃的了……”

看着一心一意哄着怀中婴孩的铁飞龙,不禁就瞥了瞥客娉婷消失的后门,最初也在盼着她能快一点回来,可盼着偏着,到末了,又不知不觉转头,望向了练儿正赶去的襄樊方位。

此时此刻安静下来,才察觉心中确实有点什么的,却不知道这点什么究竟是缘于哪里,哪一面方向。





☆、血脉



虽说是觉得心中隐隐有什么,但终不知这是什么。

之后各方面都没出过什么岔子,先是客娉婷顺顺当当讨来了奶水。她也没对村人多费口舌,只道公孙雷在外面惹来仇家,以至夫妻俩双双殒命,幸有侠客路过救下孩子,如今正嗷嗷待哺。其实昨夜的异动村中人大多晓得,加上那公孙雷平素就是非颇多,也并不觉奇怪,只是一边摇头唏嘘一边送了许多牛羊奶,倒够数顿之用了。

另一方面,铁飞龙则出乎意料地显出了照看孩子的本事。他一改平素粗鲁,叮嘱人做这做那乃至亲手换尿布哄孩子,反而比照顾了十天的客娉婷更井井有条。与这两人相比,自己就显得外行许多,且不说没什么经验,此世更是缺那许多便利,连用小勺哺乳都是个技术活,我只试了一试就当机立断交还给老爷子,自己只去做些打下手的杂事。

待到临近晌午,孩子早已打着奶嗝在铁老爷子臂弯中沉沉睡去,这时候练儿也一阵风似地落回了院中。她左手拿着包袱右手拉着铁珊瑚,虽显得风尘仆仆,倒也是神采奕奕,问起来就笑道途中一切顺利全无意外,连采买东西都未遇过刁商。

至此,我便觉得之前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妥只是一贯的多心作祟,毕竟自己怎样的性子自己有数,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发生当然最好,便就此放在了一旁。

各自忙了半宿加一早,大家也都乏了,客娉婷下厨去简单热了点米粥切了点咸菜,众人围坐着吃了顿清淡的果腹了事。那女婴似也冥冥中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连睡梦中都绝不愿离开人怀抱,老爷子只得弄了个篮子将其放在饭桌边,没事逗弄两下,这才算对付过去。

待到吃饱喝足,总算是定下心来。围坐桌边,老爷子一边逗弄孩子,一边问起客娉婷之后打算如何处置这婴孩,大约是半日间处出了感情,他之前呵斥练儿时虽说得全不在意,但此时言辞之间分明颇为关心。

客娉婷一直忙碌到现在才得以喘息,显并未深究过这一问题,此时问起就显出了愁容,她左思右想,最终叹道:“除了这儿,世间我仅有娘亲那里可去。但她如今虽得享荣华,却……多行不义,我也不想再回去过那昧心的贵气日子。何况师恩如山,只余这一血脉,我说什么也得将之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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