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应声,然后走向哈雷,取下头盔,扣上之前,说:“如果你是拜托我什么的话,就别张嘴了。”
劳姿脸一黑:“说的好像我除了麻烦你不会干别的事儿。”
“除了麻烦我你也挺能气我的。”
劳姿啐了一口‘他妈的’,走上前:“你现在是大热门,我不跟你吵,我怕你的粉丝在我家门口浇汽油。”
短短三段话被她说出了十几种意思,这话在虞美人听来就好比成份比例不匀的粉笔划在黑板上的声音一样刺耳,但只是刺耳,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祸水,你应该理解我的,一夜之间,你厌烦的这个圈子给了你我不惜倾尽所有想要的东西,我会觉得憋屈是正常的,以前出门大家都看我,现在出门大家无一例外的都看你,你知道我有……”
“我要是没有突然被人置于人前这回事,也不知道在你劳姿眼里,我就该是躲在你光芒背后苟延残喘的存在。要是不想我就这么跟你割袍断义,赶紧滚蛋。”虞美人的怒从心上起正好对应劳姿的恶向胆边生,她甩给她一脸火气,然后抬腿迈上哈雷。
劳姿面色苔青,握拳透掌,眼间氤氲着不甘心。她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起,虞美人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了……她不能跟她红脸,她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需要拜托她:“我来是求你一件事,州牧……”
“伤州牧心、说你俩不合适的是你,不放他自由的也是你,你要脸吗?”虞美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下她也没法分辨劳姿是本来就这么贱还是最近负面情绪接踵而来导致的结果了。
劳姿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虞美人发动哈雷消失在了夜幕中。
忧喜聚门,吉凶同域,大概说的就是虞美人的现状了,收获了爱情,安葬了友情。
到底是十来年的感情,虞美人不可能做到不痛不痒,所以在赶往签约酒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以至于到酒店前的月牙花圃旁,被地下车库的坡路投射过来一道刺眼的灯光晃了眼,大脑就这么空白了,她想都没想就抬手去遮眼,结果也是寸,大哈雷偏偏这时候车轮打滑了,最后连车带人一起跌进了花圃。
……
门侍马上上前来扶人,而此刻的虞美人已经被花圃里绑植物枝干的铝制带子剌伤了胳膊,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瞬间横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虞美人在酒店门侍的陪同下到附近医院包扎了一下,再赶回酒店的时候,已经距离签约开始半个小时了。
推门而入,虞美人一眼就看到了歧本,他拿着手机站在偏暗的落地窗前,手机的莹莹白光把他脸上的焦灼映的一清二楚,她心下一慌,下意识的把胳膊伸到后背,藏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虞美人澹澹发声。
歧本几乎是在虞美人开口的时候迎上来的,他像是一头鲨鱼,准确无误的侦测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从她后背把胳膊拉到两人中间,在看到那只裹得活像只粽子的胳膊之后,他的眼神迅速聚拢成一个毛骨悚然的形状,只听他说:“对不起了。”说完将虞美人打横抱起。
虞美人被歧本抱出酒店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对不起’是对在场其他人说的。
“我只是胳膊剌了个口子,又不是流产,赶紧放我下来……”话说到最后,虞美人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歧本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怕他等会儿一个大嘴巴子糊上来……
上车之后,歧本对小古说:“最近的医院。”
“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没事,就是这个夏天可能会难看一点,你别大惊小怪的。”虞美人没那么娇气,所以她不是很理解歧本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要死了。
歧本转过头来,看着她:“如果伤的是我的胳膊……”
“那我肯定把伤你的地界儿夷为平地!没商量!”虞美人抢话说,完全没经过大脑。
歧本定睛看着她。
虞美人反应过来之后额角抽搐了两下:“你能不能别老给我下套儿,我脑子又不如你的好使。”
歧本轻吁出一口气,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了两口,还体贴的给她擦了擦嘴。
“那个……合同不用签了吗?”虞美人突然想起这茬。
歧本睨她一眼:“这么多人谁会等你?”说完补充:“我签了。”
“给多少钱?”
“那就看你想要多少了。”
“我可以说了算?”
“隽灵枢跟大木阳子打了包票你跟我会参加,虽然那个时候她没想到我们两个会成为一组,但海口也算是夸下了,不掏钱大木阳子不会干,所以你要多少,她就得给多少。”歧本就是这么一个在金钱面前节操全无的人,十分之不要脸。
虞美人抬起完好无损的那只胳膊,手按住额角,防止抽搐,嘴上问:“合同呢?”
“没拿。”
“……那什么时候开拍?”
“明天。”
“从哪儿拍?”
“我家。”
“啊?”
“对方原本是要全方位公开我们的工作内容,但遭到了我的强烈反对,所以他们就又提出拍摄我们的生活内容了。”
“我们?”
“我们。”
“……那回去你去我家帮我装几件衣服。”
歧本听到虞美人这话眉梢扬起,眼窝里透着丝不怀好意:“是不是早就迫不及待搬来我家了?”
“我家最值钱的就是我,我早就被你搬到你家了,剩下的一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歧本颌首,她说的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 发红包,见者有份
☆、第29章
虞美人家。
“你不问我带哪些衣服吗?”沙发上的虞美人揪着眉梢,对正踏进她衣帽间的歧本说。
歧本没回头:“你要相信我的审美。”
虞美人听到歧本这话,伸手摸了摸脸,一脸的骚浪贱:“讨厌~”
“我说的审美里不包括你,你是我活到今天唯一一次瞎……”歧本话还没说完,虞美人就撒狗链子放公主了。
歧本把衣帽间滑门一拉,透过玻璃喜笑盈腮的看着虞美人。
虞美人黑着脸冲他比了比中指。
歧本把帘子一拉,半个小时后,他才出来了。
虞美人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神色。
歧本坐到她对面,倒了杯水给自己,说:“只有那件兔女郎勉强对我的口,剩下的都是一堆什么玩意儿?”
“……”
“我之前赞助过几场秀,主办方送了很多衣服配饰,在九州,明早道奇会拿过来,都是你的。”歧本说着把自己喝了两口的水递向虞美人,强迫性的喂了她一口,不知道是真的怕她口渴,还是怕她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虞美人在他放水杯的时候抬脚朝他屁股踹了一脚:“你敢不敢为我花点钱?”
“你以为赞助费是一笔小数目吗?”
“那不还是为了宣传你的品牌吗?我可听说你会赞助那几场秀都是为了给GM造势,配合第三季度在纳斯达克上市,我才不信你歧本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干出力不讨好的事!”虞美人刷手机也不光是刷娱乐新闻。
歧本回身攥住她两只脚踝,往高一举,逼近她的脸,态度殷切恳挚,一双凤眼藏缀着繁星万顷:“我们美人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吗?”
“是!我就是这么肤浅!认钱认脸!要不是你有钱又帅鬼才让你操!”虞美人裹挟着笑意的双眸目不斜视的瞧着歧本。
歧本猛然直起身,攥着虞美人脚踝的两只手再往高抬,使虞美人整个身子悬了空,呈现给人一副倒挂金钟的体态。
“叫两声我放下你。”歧本嘴角噙着笑,他爱极了虞美人的调皮捣蛋,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修理她。
“疼……”虞美人戏很足,哽咽声说来就来,装的比真的还真。
歧本听到虞美人喊疼,理智全无,智商见底,忙不迭把她放下,半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患肢,满脸的惊慌失措:“哪儿疼?”
虞美人本想在他放下她之后朝他脑门招呼一巴掌的,但这会儿看他这么着急,那一巴掌就没打出去。她缩了缩手肘,顺势倒在歧本怀里,用发心轻蹭了蹭他的脸廓,然后扬起下颌,指了指自己的嘴。
歧本见她没事儿,便宽了心,俯身亲上她妖艳欲滴的红唇。
虞美人被歧本亲的手手脚脚麻嗖嗖的,她伸出小拳头抵在他胸膛,隔开他:“你再亲我我就想脱你裤子了。”说完扬起患肢,又说:“可我现在手不方便。”
“大多数时候你都跟具死尸一样,所以说手坏对我们的有氧运动没有影响,不过以防你第二天再睡到太阳歪,我今天是不会喂你雨露的。”歧本说完把虞美人公主抱起来。
虞美人第二次冲他竖起中指。
歧本无视了她的黑脸,说:“把手放我身上。”
好熟悉的台词!
虞美人脑子一转就琢磨清楚了是在哪儿听过这句话,她仰面看着歧本:“楼梯后边有个小皮箱。”都是美甲装备的小皮箱。
歧本按照虞美人指示抬步迈向楼梯口,突然,灯灭了。
虞美人心里一慌,马上从歧本身上下来,用冲刺速度跑向电箱,摆弄了两下总闸开关之后确定了一件事:保险丝烧了。
歧本在突然一片漆黑之后,就愣住不动了,后背不断窜起豆大的汗珠,并以他无法企及的速度飞快衍生着,倏然间,窒息感团团包裹住他,使他呼吸急促起来。
虞美人返回来之后不顾患肢一把背起早已身体僵硬的歧本,快步朝门口而去,出了家门,投身在路灯和园区探照灯交相辉映的光亮之下,背上那个僵硬的身体才有所缓和。
在歧本家门口,虞美人放下他,俩人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缄默。
“是不是很可怕?”歧本先开口。
虞美人反问:“你是说你还是说病?”
歧本没再说话。
虞美人往他身侧挨了挨,双手环住他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头,试图可以穿透他强劲有力的臂膀去听他的心跳,只听她说:“我在电影学院毕业那年,得了中枢性面神经麻痹,俗称面瘫,当时医生让我做好最坏打算。”
歧本偏头看着她,心情莫名。
“然后我就真的做了最坏打算,跟我妈出了国,学了建筑,打算一辈子跟房子园子亭子打交道。后来我妈所在的剧场有个演员在上台之前香草中毒,导演就拉了我应急。也不知道是天见犹怜还是命带守护神,我在那场音乐剧的表演非常抢眼,喝彩声此起彼伏,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得意。下了台喝庆功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面瘫好了,去医院看过之后医生告诉我脸上所有瘫痪的表情肌都恢复了原态,我后来也因为在剧场的演出拿到了曼哈顿音乐学院的Offer。”虞美人抬起头,望着歧本在明黄色灯光下更显俊朗的脸,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出根手指头指着左颊酒窝:“你看我像是得过面瘫的人吗?”
“……”
“所以说,恐黑又算得了什么,你这么牛逼的一个人克服它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虞美人话间笑意不减,为了加深真实性,她把嘴咧得很开,都快把牙床子咧出来了。
“蠢。”歧本话对虞美人那个傻了吧唧的笑容。
虞美人抬手就朝他胳膊上招呼了一下,完事站起身,大眼一瞪,嘴里吐了句:“我真是贱的。”说完朝歧本家门迈步。
歧本望着她的背影,左手不自觉的摸上刚被虞美人搂过的胳膊,用一种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的轻量声音缓缓道:“为什么要克服?你不是我的光吗?”
虞美人行至门口,想起楼梯口的小皮箱,就又返了回来,路过歧本时还毫不留情的踹了他小腿一脚:“起开!”
歧本嘴角泛起一抹又苦又涩的笑意,点火就着,这个女人从来不懂得把控自己的情绪,不过还好,虽然火信子跃的高,但熄的也快。
虞美人踏进自己家门,摸着黑从楼梯口拉上小皮箱,然后把门一合走向了歧本家,刚进门就上了锁,然后跑向一侧的落地窗前,面向歧本的一张脸笑的花枝乱颤:“叫两声我放你进来。”
歧本按了密码进了门,直直走到虞美人跟前,捏起她的腮帮子:“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我会不知道我家的门禁密码吗?”
虞美人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拂掉他的束缚,苦大仇深的倪了他一眼:“我缺的那点心眼儿一定是都长你身上去了。”
歧本轻笑了声转过了身:“我去放水,给你半分钟脱衣服,别等着我给你脱,我可不温柔。”
“哼!”虞美人哼了他一声就盘腿坐了下来,伸着一只金鸡独立般孤独无助的爪子拉开了小皮箱,取了指甲钳开始很费劲的剪脚趾甲。
歧本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虞美人掰着两只脚丫子艰难的剪指甲,身上的衣服一件没脱,他走向她,不容拒绝的从她手里把指甲钳夺过来,扔一边,然后将她抗在左肩膀:“看来你很喜欢我粗鲁对你。”
虞美人曲左肘勾住歧本的脖子,用了些力道,满嘴胡说八道外加不合逻辑:“我衣服不好脱!我穿了连体内衣!我手疼!我爱你!我想我妈了!我错了!我马上脱!我保证连裤衩都不剩!”
歧本扛她进卫生间的更衣榻上,扒掉了她身上衣服,然后牵起她的患肢扬高,把人抱进浴缸里,细致的揉她身上的肉,揉的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痒……”虞美人被歧本细若无骨的一双手四顾游走在身上,每到一处都引得寒颤纷起、心灵晃荡。
歧本没理她,手上动作不停。
虞美人抬眼看着歧本专心致志的模样,叹一声,打开电视机开关,随便按了两下,蹦出一个片子‘人间中毒’,她挑起眉:“这什么片儿?”
歧本擦了擦左手曳着身子点了快进,车震画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又毫无羞赧之心的现在了虞美人面前。
“你们家这电视真人性化。”虞美人嘴上讪声连连,双眼却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
歧本啪的一声拍在她的屁股上:“这不是你选的片子吗?”
虞美人伸手捂着被打的左半个屁股,一脸愤慨:“你讨厌!”
“嗯,谁都讨厌,就你不讨厌。”歧本起身去拿毛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