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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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是何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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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曼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飘下来的花瓣,花瓣在手心里飞舞,很快又被风吹散了。
  陆小曼顿时觉得鼻头一酸。记忆中的美好片段,就像此刻手中里的花瓣,在指缝间,悄然溜走。
  风吹过她的头发,却挑不起她的心弦。她望着日出,呆呆矗立在那,泪水从眼角坠落。 
  “你还好吗?”莫一凡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细语。陆小曼看了他一眼,抹干眼泪,弯了弯嘴角,坐在地上。
  莫一凡看着她,双眉微皱,也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坐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万物中凝固了。
  莫一凡打破了沉寂,“你们为什么分手?”
  陆小曼眺望着远方,叹了口气,“他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他。”
  莫一凡睨了她一眼。
  “他妈说如果我不离开他,以后就让他净身出户。”
  莫一凡“嘁”了一声笑了。
  “他有个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小学妹,你当你拍琼瑶大剧呢。你不说就算了,干嘛用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话骗人呢。”莫一凡点了点她的脑袋。
  陆小曼苦笑着,没再开口。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是挺荒唐的,换成她,她可能也不信。
  远处蔚蓝的天空,漂浮着一些桃红色的云彩。
  莫一凡双手枕着脑袋,仰躺着看着蓝天,“以前听过一句话,人生很多时候需要自觉的放弃,拥有的时候我们也许正在失去。而放弃的时候,我们又再重新获得。”
  “所以爱情可能就是因为有了遗憾,才变得刻骨铭心吧。”陆小曼苦涩着说。
  莫一凡望着脚下集萃如云的空蒙山色,沉思了一会儿:“但是徐志摩也说过”,莫一凡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在生命完结的时候,有些人得到了他所毕生追求的,而有些人却失去了他与生俱来的。”
  “所以小学妹,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如何舍取就看你自己怎么判断了。我不认识你男朋友,但是我想如果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的话,你应该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在这独自垂泪,苦了他,也苦了你自己。如若不是,我希望你能早点振作起来。”
  陆小曼莞尔。
  周子韩于她是求而不得,舍而不能。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要忘记,谈何容易。
  到达学校已近中午,莫一凡把陆小曼送回到了宿舍楼下。
  “不开心的话就找找朋友出来散散心,不要自己一个人蒙在宿舍,早晚蒙出病的。”莫一凡关切的说。
  “嗯,我知道了。”
  莫一凡摆了摆手,刚要走,陆小曼忍不住喊住他。
  “那个……学长”陆小曼欲言又止,“你说的那句,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这句话是我最喜欢的作家,鲁迅先生说的”。
  莫一凡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昨晚临时查的,没记住。看来以后要做足功课,免得丢人了。”
  陆小曼嘴角一勾,轻声笑了,“谢谢!”
  说完,她便转身上楼。莫一凡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嘴边挂着淡笑。
  他不会告诉她,鲁迅先生作品全集他几乎都看过。他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博得佳人一笑。
  后来陆小曼辞去了学生会的职务,平时只要没上课她就抱着一大堆的书本去图书馆,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小曼突然勤奋好学了,但是林岚陪她去过几次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她在图书馆里变着花样转笔。因为她说这是周子韩每次思考问题的习惯。
  她会在图书馆里画各种各样的猪头,因为周子韩以前对她画过。
  她还会在图书馆里发呆,因为她的书本写满了“周子韩”的名字。
  这一天陆小曼和往常一样抱着书本去图书馆。
  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子嬉闹着,把手里剩一半的冰激凌往身旁的男生嘴里送,“你不吃就是嫌弃我”。男生故意一脸嫌弃的样子,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只见他握着女孩子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女孩子瞬间笑逐颜开。
  陆小曼看了这似曾相识的一面,心里有些发酸,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本,像是在努力汲取温暖。
  片刻间她瞥开了目光,无意中却看到旁边一家手机专卖店。
  她放慢了脚步,走在门口踟蹰不前,望着里面,有些失神。
  是不是该换个号码?既然都已经决心重头来过了。
  她踌躇了几秒,吸了口气,狠下心,走了进去。
  店里的招待员看到她热情洋溢,立马露出招牌式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换个手机号码”。
  招待员效率极高,立马拿出几组比较好的号码让她选择。速度之快让陆小曼忽然又心生后悔,她拽着怀里的手机,有些犹豫。
  真的要换吗?如果真的换了的话,以后子韩可能就找不到我。
  他找不到我,可能会着急的。
  想到这,她的心骤然一紧。
  招待员看到她手里紧紧拽着手机,像是一副怕被人抢的样子,小心询问:“同学,你还换吗?”
  陆小曼看到招待员此刻正疑惑的看着自己,迟疑了片刻,终于把心一横:
  “换吧!”
  林岚从外面逛街回来,经过操场时,无意中看到台阶上坐着一个神似陆小曼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从远处看有点像制作出来的蜡像。
  她走近一看,发现果然真是她,她的双眼此刻望着篮球场,空洞而迷茫。
  “小曼?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还以为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在这看帅哥来了。”她笑嘻嘻的说着,结果却看到陆小曼此刻眼泪浸满的泪水。
  林岚顿时心里一震。
  陆小曼看到来人,赶紧抬手擦拭了眼角。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林岚看了心里有些生疼。
  林岚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轻轻的搭了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陆小曼凝望着远方,语气苦涩而无奈,“我把手机号码换了。”
  过了半响,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们这次真的完了。”她话刚说完,止不住的泉水,宣泄而出。
  林岚慌乱得抱住了她,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换?”
  陆小曼咬着自己的手背,泪还是留不住的往下淌。“每次手机一响,我的心都在颤动,迫不及待拿起来看是不是他打来的,但是每次希望完都注定是失望。我很讨厌那种感觉,我甚至怕有一天自己会抑制不住打电话给他。”
  “小岚,从小到大我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有时候还会帮陌生的老婆婆提东西。就算路上看到有人乞讨,我都会施舍给他们。是不是我哪里还做的不够好,不然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要逼我们分开?如果注定得不到他,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他……”
  陆小曼声音哽咽,退开林岚的怀抱,双手掩着面,泪水从指缝倾泻而出,全身都在颤抖。林岚心疼得也跟着流下眼泪,她拿下陆小曼捂脸的双手,用手背擦干她的泪水说:
  “没有,小曼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因为太多人向老天爷祈祷,所以他忙不过来,还没注意到你。”过了半响又听她说,
  “小曼,去把他找回来吧,告诉他实情。两个人相爱又何必苦苦折磨对方?”
  陆小曼摇了摇头,凝望着不远处篮球场,“没用的,他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而且他的妈妈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那天林岚陪着陆小曼在操场上坐了很久很久,看着她一直对着篮球场发怔。就在她以为陆小曼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耳边响起她嘶哑而干涩的声音:
  “他打篮球也很厉害。”
  然后接着便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情人节

  花开花落又一年。
  晌午,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洒在地面上。街上人来熙攘。情人节促销活动的标语随处可见。
  陆小曼和林岚两个人到达莫一凡指定的KTV。一进KTV和前台报了包厢号,便有服务生过来带领他们。
  “学长怎么忽然想到要请我们唱歌了?”跟在服务生后面的陆小曼边走边说。
  林岚摊了摊手,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陆小曼疑惑地看着她。林岚装作无意识的躲过她的眼睛。她打算先瞒住陆小曼,昨晚她接到莫一凡的电话,让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陆小曼约出来,他准备在情人节这天和她表明心意。
  看她刻意躲过她的目光,陆小曼更加狐疑了。
  服务生把她们领到门口,两人点头示意。一打开门就听到美妙动听的音乐声,而莫一凡此刻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他今天穿着一件卡其色的皮夹外套,黑色的紧身长裤衬托出他笔直修长的腿。碎发散在额头上,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
  陆小曼看着此刻的莫一凡,心里忽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而莫一凡看到陆小曼她们进来后,脸上随即挂起一抹笑,站起身:
  “来啦?”
  陆小曼勾了勾嘴角,和林岚坐了下来,看着莫一凡,“你等很久了吧?路上车子有点堵。”
  “没事,也不是很久。”莫一凡也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阵。林岚打破尴尬,
  “好久没唱歌了,我去选歌去。”说完她便站起身,走到触摸屏前。
  林岚一走,陆小曼感觉空气瞬间都凝固了。她紧盯着显示屏,装作很认真的在听林岚唱歌。她潜意识的不给莫一凡开口表白的机会,她害怕她的拒绝会伤害到莫一凡,她更害怕这份友情会荡然无存。
  莫一凡看着她离着自己间隔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位置,仿佛在刻意疏离,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林岚的歌声婉转,有着沁人心脾之感,身后的两人随着她的音符,心跳也慌乱的跳动着。陆小曼终于按耐不住,拿起旁边另一根话筒,走到她身边,和她合唱起来。林岚讶异地看着陆小曼,又转过头看着一脸无奈的莫一凡,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你先唱,我过去坐一下。”
  陆小曼一愣,便看到她放下了话筒,走到莫一凡身边。
  陆小曼一脸无奈,走过去点了几首歌。她从《好兄弟》唱到《朋友》。她的声音激情高昂,豪情万丈,有意无意的像在传达着什么。
  坐在身后的莫一凡心里一沉,他明白了陆小曼的用意,胸口不禁窒闷起来。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林岚有些于心不忍,凑在他的耳边耳语,给他出谋划策。
  当所选的歌曲全唱完时,屏幕开始自动播放。不知道怎么回事,设定的都是些悲凉的情歌,唱的陆小曼心里揪疼得厉害。
  这种恋爱太罕有
  不须真正拥有
  成全衷心祝福
  然后就放手
  放手 放开所有
  彼此更自由
  放手其实我绝非爱得不够
  放手豁出所有
  还有这个好友
  已经已经足够
  ……
  悲伤的旋律如冷风般流泻于空中,连空气都忧伤悲怆了起来。陆小曼感觉眼睛有些痒痒的,她伸手一揉发现竟然是泪水。她自嘲地摇了摇头。
  林岚和莫一凡此刻正在商议着什么,忽然没听到陆小曼的声音,两人愕然抬头,却看到陆小曼正对着屏幕发愣。两人打了个眼神,林岚站起身,走到陆小曼身边,却看到她一簇一簇往下掉的泪水。
  林岚眉头一拧:“小曼”。
  陆小曼苦涩的笑着,看着林岚,“我没事,就是忽然有些感触。”她顿了顿,又说:“你们先唱吧,我想先回去了。”
  莫一凡看到落泪的陆小曼,心里堵得厉害,他也站了起来,声音尤显悲凉:“我送你们回去吧!”
  傍晚,学校沐浴在落日余晖的晚霞中。校园里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校园里漫步。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林岚的手机响起。
  “嗯,嗯,好,我十分钟后到。”林岚挂完电话,看着两人说:“辅导员有事找我,我先过去一趟。”说完头也不回跑开了。
  陆小曼瞥了一眼她跑远的身影,没有作声。
  莫一凡准备了一天的表白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原本订了一束玫瑰,准备到了适当时候让服务员推着车进来,然后他再含情脉脉说些动人的情话。结果陆小曼一个下午都在躲着自己,花还没来得及送,情话也没来得及说,就回来了。
  他看着西边缓缓沉下去的夕阳,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天际。他忽然有种感觉,如果今天再错过,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想了几秒,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小曼,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说完他的耳后根微微发红。
  陆小曼心骤然一紧,停下脚步,她以为她在KTV已经明显表现出她的态度。
  莫一凡看着陆小曼没有吭声,更加局促:“小曼,让我照顾你吧”
  他的黑眸紧紧锁在陆小曼清水般的容颜上,仿佛正在等待一场生死的宣判,垂在两侧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握成拳头。
  陆小曼转过头来,看着莫一凡因为紧张,额头而渗出的泪水,刚要开口说什么。
  却见莫一凡心一慌,解释着:“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人,我可以给你时间”。
  微风轻轻的吹过,枯黄的落叶轻悠悠地飘落在地上。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
  陆小曼双眸盯着远处,眼神里没有焦距,像是在回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从他走的那天起,我便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的声音很平静,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莫一凡明白她的意思,握紧的双手松了松,苦笑着:“我明白,只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陆小曼抿了抿嘴角,心里有些沉重。这一年来,莫一凡就像一个家人,陪她度过人生的低谷。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他给了她肩膀。在她最需要坚强的时候,他做了她的拐杖。
  她喜欢他,但是却不爱他。
  “希望你还愿意把我当那个邻家哥哥。”莫一凡微微一笑,张开了双臂:“能给个朋友间的拥抱吗?”
  陆小曼还没反应过来,莫一凡便走上前去,轻轻的拥住她的肩膀,垂首轻声道:“一定要幸福。”
  陆小曼嘴角轻轻扬起,抬手回抱了他:“嗯,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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