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收的这样仔细,一定是个重要的人,是相爷画的吗?是他……重要的人?
她听见回廊外有脚步声来,她忙将画卷收好,重新放回去,站起来时绿灵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我抓了一剂退烧药,从善小姐快喝了,好好躺下出出汗。”绿灵吹了吹手中的药。
从善过去,接过汤药一口气喝了,苦的皱了皱眉,她得好好的,不然相爷回来还得挂心她。
“苦吗?”绿灵接过碗放下,去给她铺床。
她摇了摇头,在沈青那里再苦的药都吃习惯了。
绿灵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道:“从善小姐好好捂着出出汗就好了,你可一定不能生病啊,不然少爷该担心死了。”
“是吗?”她拉了拉被子。
“当然!”绿灵道:“你不知道每次出事少爷有多担心,当初少爷把你从大理寺放跑,圣上就把他召进宫去,被傅伯接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吓死我了!”
“什么时候?”从善蹙了蹙眉,她竟然不知道……
“就是你被抓到大理寺,少爷带了阿鸾姑娘去救你的那个时候。”绿灵叹息的道:“那个时候少爷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害我难过了好久。”
就是他已经猜出她的身份,将她交给封崖,让封崖带她走的那个时候吗?闻人寻……对相爷用了刑?
“就是我偷偷溜回来,看到相爷在打幽草的时候吗?”从善问。
绿灵想了想,“是那个时候,那时候少爷刚能下床,那个皇帝下手好狠,杖刑,少爷回来昏迷了好久才醒呢。”绿灵愤愤道:“现在还有疤!”
相爷……为何从来不告诉她?
她一直奇怪,相爷让阿鸾替她顶罪,放跑她,闻人寻怎么会忍得下这口气……
从善拉了拉绿灵的手,“坐下陪我说说话。”
绿灵坐在床榻旁边的小凳子上,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你好好盖着,别乱动。”
从善笑吟吟看她,“你和我讲讲相爷以前的事情吧,就是他小时候,我不知道的事情。”
绿灵想了想,“少爷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我那个时候还太小了,被少爷从拐子手里买回来,后来他离开老家,我舍不得他,他就带着我和傅伯一块来了京都。”
“老家?”从善好奇,“相爷的家不在这里?”说起来她从来没见过相爷的家人。
“不在。”绿灵道:“少爷祖籍扬州,后来和家里闹翻了,被打了一顿,从族谱里剔除名字,离开了扬州来了京都。”
“为什么闹翻了?还冲族谱里剔除?这么严重?”怪不得相爷一直没有提过家人。
绿灵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记得闹的特别凶,少爷在祠堂跪了好久,说要是老爷和老太太不同意,就当没有他这个庶子。”
相爷是庶子?
从善对相爷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可绿灵一问三不知,相爷从家里来京那时才十三四岁,绿灵才三岁多,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后来在京中过的很清苦,好在那时候的闻人寻经常接济他们,直到相爷十五高中,金榜题名,少年状元郎,才春风得意,一帆风顺。
相爷……也是一步一步走来的,当年他年少孤苦,一定吃了很多苦头,这其中酸楚他从来没有提过。
她慢慢睡着了,她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下了大雨,大的她也开始头疼,她挂心相爷怎么也睡不安稳。
有人忽然匆匆忙忙走到她的门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猛地惊醒,看到外面已是黑透了的夜。
傅伯在外面叫她,“小姐,快些醒醒!”
她心就是一提,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快步奔到门下,猛地将门拉开,急问:“怎么样了?相爷还好吗?”
傅伯一脸着急道:“小姐别问了,快些穿好衣服随我进宫去吧!”
她的那颗心悬在嗓子眼,想问什么发现喉咙颤的厉害,她在那一刻非常非常想掉眼泪,心慌的像是要被掏出来煎烤了,她扭头去将鞋子穿上,随便套了个外袍,将发一抓道:“走,我们走。”
她这个时候不能慌,她要冷静下来,就算出什么事,她也不能自己先慌了。
傅伯带着她匆匆忙忙的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奔在大雨的夜里朝皇宫而去。
从善紧抓着自己的右手,不知是下雨还是九公主那一下,她的手指一直在疼,疼的她发颤,“傅伯……”她声音有些虚哑,一身的汗已经褪的干干净净,“你老实告诉我,相爷出什么事了?”
傅伯不看她,只是道:“小姐别问了,您进宫就知道了。”
她抓紧手,再不问一句。
那路又长又慢,每一刻都难熬,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从善跳下马车,傅伯亮了牌子带着她惊直接入了宫。
有个小太监在等着他们,也不多话,带着他们一路往菁华殿去。
一路上禁军一队一队的巡逻,宫中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让从善害怕,这一定是出事了,出了大事了。
他们一路沉默的走到菁华殿。
菁华殿里点着灯,外面守着许多禁军,殿门紧闭。
小太监上前道:“圣上要找的人带来了。”
禁军便推开殿门让她进去。
她在那殿门口站了站,圣上?不是相爷找她来的?她回头看傅伯,发现傅伯已经不见了,再想看什么,禁军忽然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她踉跄着险些跌倒,在大殿中刚刚站稳,身后的殿门就关了住。
这大殿里没有人,连个宫娥都没有。
她站在那里不敢动,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去摸袖子里的匕首,忽然想起来自从去了沈青那里就没有再带过匕首……
不等她下一步反应,背后人“噗呲”笑了。
是个女声……
“你怕什么,这里已经没人可以害你了。”那人松开她笑吟吟道。
是阿鸾的声音……
她回过头就看到阿鸾一身缟素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她瘦了一些,可精神是好的,眉目含笑,竟是比从前精神奕奕的多。
“阿鸾……”从善看她那身打扮,惊问:“闻人寻死了???那……相爷呢?他怎么样?”
阿鸾拉住她的手,惊了一下,“呀,你的手怎么颤成这样?还这么烫?”
有人从那内殿里掀开帘幔快步走了出来,从善猛地回头就看到温江雪疾步走到她眼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那眉头就在她眼前紧紧的一蹙,蹙的从善眼泪一涌就砸了下来。
也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哭。
温江雪抓着她的手,忙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了?哭什么?”
“你吓死我了……”从善埋在他怀里,再难形容的难过,她真以为……相爷出了什么事,以为她又被老天爷惩罚了。
温江雪顺着她的背,抱着她哭笑不得道:“我好好的,不过是阿鸾想要给你个惊喜,逗逗你,没想到吓着你了……不哭了不哭了。”
“怎么是我。”阿鸾也哭笑不得道:“明明是温相爷你要逗她,你看将从善吓哭了。”
她在怀里哭的伤心,温江雪又想笑又心疼,将脸贴了贴她的额头,忽然蹙了眉,“从善,你的头为什么这么烫?”又抓她的手,忙问:“你的手颤什么?冷?还是疼?”
从善颤巍巍的抓着他的手,只觉得头晕目眩,难受至极。
“从善?”温江雪捧着她的脸,“你发烧了?”
她看着他,看着他,心里万般的情愫无从表达,“你不能有事……相爷,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是她的救赎,如今唯一的救赎。
“我没事。”温江雪抱着她的脸,又贴着亲了亲,后悔到了极点,他不该这么大的雨还带她来,“你哪里不舒服?从善,你手疼吗?”
从善像是大劫一场,脑袋一栽,歪在了他怀里。
温江雪一惊抱住她,“从善!”
“快叫太医!”阿鸾忙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快要完结了,开了一个比较新奇有趣的直播文,对,女主是古代土著,但是获得了一个‘直播器’,像你们直播她奸臣老公的黑化路,是宠文!你们来不来!收不收!可以一起发弹幕→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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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八十三
太医慌慌张张的被宣进来,一通诊断说只是发烧了,开些药退了热就好了,手上的毛病他却看不出来。
温江雪不放心,封崖也不放心,没过一会儿就带了薛雪过来。
薛雪一进殿,看见坐在榻边的温江雪和站在榻边的封崖和阿鸾就笑了,慢悠悠的过去道:“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幕啊,新欢旧爱,红颜知己全到齐了,并且还是在这旧爱即将登基为帝的这天夜里,该找个画师画下来。”
封崖咸淡的看他一眼。
温江雪板着脸道:“你若是再多啰嗦两句,什么新欢旧爱,你连明天的朝阳都看不到了。”
薛雪撇撇嘴上前,坐下为从善诊脉。
大殿里寂静无声。
阿鸾在一旁将温江雪和封崖扫过,噗呲笑了,“原来从善以前喜欢封大人啊,现在喜欢温相爷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
温江雪看她一眼道:“我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喜欢过封大人?”什么新欢旧爱,她之前对封崖只是没有见过世面被封崖对她的一点点善意给迷惑了双眼,那不叫喜欢。
薛雪“哼”的笑了一声道:“相爷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以前在暗部的时候,我们封大人可是为她上过药,第一个见到她女儿身的人呢。”
“薛雪,少废话。”封崖打断他,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给从善找麻烦,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温江雪一眼,随口道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清。”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温江雪心里的火气噌噌的往外冒,语气无所谓的冷笑道:“从善跟我说过,那时候情势所逼她没得选,不过她小女儿心态,和我一起睡时还藏着那些伤疤不愿意给我看见。”
薛雪一惊,阿鸾也是一惊,连封崖都是微微蹙了蹙眉。
“你们……”阿鸾忍不住问道:“你和从善已经……在一起了?”睡一起了???
温江雪看着昏睡的从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正迟早是要睡一起的。只是笑笑道:“等封崖登基,接九公主回宫我就正式迎娶她。”
“当真?!”阿鸾一喜,“我要去吃喜酒!”随后又道:“可是闻人寻刚刚驾崩,怕是不能办喜事吧。”
温江雪想了想道:“先一切从简迎她入府,等到过些日子再补办。”
“这样……可以吗?”阿鸾不太懂民间的嫁娶,只觉得补办喜宴闻所未闻。
“怎么不可以?”温江雪却道:“她无父无母,我无长辈亲戚,一切随她喜欢,怎样都可以。”
“那倒……也是。”阿鸾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什么规矩礼数,在他温江雪这里……似乎都不是什么。
薛雪哼了一声,“在世就不能免俗,你虽无所谓,但她可不一定这么想。她如今连个长辈都没有,你如何娶她?以义父的身份娶她,也不怕旁人取笑她。”
温江雪沉默了沉默,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过……他从家族里脱离之后就没有考虑过嫁娶和礼数一事,可是她不同,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
“我收她为义妹。”封崖在一旁忽然开口道:“等登基之后,我为她父亲平凡,再收她为义妹,赐婚给你。”
温江雪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封崖。
薛雪无奈的叹口气,封崖就是这样,永远只会守着,从不争取,就算他现在已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唾手可得,他也没有想过得到她。
薛雪收回手道:“发烧了,就按照太医的方子抓药就行。”又看了看她的手指,轻轻一动,她就疼的在榻上哼哼。
温江雪看薛雪的脸色,问道:“怎么?”
薛雪皱了皱眉道:“她这几日用右手拿了重物?”
温江雪并不太清楚,忙将傅伯传进来。
傅伯也说这几日没见她拿过什么重物,又道:“老奴也不太清楚,或许绿灵知道,她是贴身伺候小姐的。”
温江雪差人去带绿灵来。
薛雪摊开针囊为她施针,忙活了半天对温江雪道:“我认为她应该回药王谷住着。”
温江雪心就是一沉,“很严重?”
薛雪蹙眉道:“她这只手之前伤的太重,我师父费了不少力气才保住,通过这些日子的恢复已经勉强可以做些基本的活动,只是她如今像是又伤了筋脉,我也不太敢确定,还是回药王谷让我师父瞧一瞧的好。”
温江雪坐在榻前也不敢碰她的手。
太医没过一会儿就端了药进来,等温江雪给从善灌下去,绿灵也被带了进来。
一问之下,绿灵立刻就想到了今日与九公主起了争执,九公主那一巴掌是被从善拦下的。
温江雪没有说话,他在等封崖说话。
封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她从来……没有想过收敛。
“你们明日就走吧。”封崖道:“京中也没有什么大事了,你等明日就带她回一趟药王谷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将阿九接回宫,你放心。”
阿鸾忽然插嘴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她看封崖,“闻人寻死了我也没什么好留下得了,你随便找个理由说送我和莲妃去什么尼姑庵修行,我们一起去药王谷,找药王给莲妃看看身子,她近来总是不舒服。”
封崖点了点头。
这夜雨越下越大,从善再醒时已是在相国府中,温江雪的卧房里,她侧头看见温江雪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窗外天光已亮,他的侧脸又深沉又好看。
像是感知到她在看他一般,他从窗下回过头来,看到从善,眉头就是一松,撂下笔走了过来,“还难受吗?”他伸手摸了摸从善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叹气道:“我昨夜逗你一次,你就这样报还我,真是一物磨一物。”
“相爷。”她伸手拉住他的手,问道:“你都解决完了吗?”
温江雪握着她的手道:“解决完了,你再睡一会儿,我把府中事务交代一下,就带你去药王谷。”
“回药王谷?为什么?”从善不解。
温江雪摸了摸她的右手,“你的手指不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