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辛酸……」
敢情这鬼是吧电话当做树洞,大吐苦水,还好他本就是恶鬼,不必刻意营造恐怖的语气,随意说着话也比鬼故事里的音效骇人几分。
对他鬼的家事实在没有兴趣,秦时玉告之一声,便穿过客厅拐进卫生间,打发掉跟上来的合格守卫者、恨不得一起挤进去的苏千金,开开水龙头,洗手。
流出血液般的水是幻觉,这是连阿青都明白的道理;至于身后左飘右移阴笑、前后闪烁着积极找存在感的长发女鬼,根本无需理会;将说着“姐姐你知道我的球在那里么”的无脸男童的皮球扔向远方,对蹲在角落里露出一口尖锐三角形血齿的双辫女童建议道“你们全家都去做下美容比较好”后,秦时玉毫发无损地出了卫生间。
苏千金没有来问出“你没事吧”这类的废话。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可耻地被爱死团中提出的“虞诗沁同学美照若干”、“做密探随时报告她的动向”等一系列条件打动,苏千金降格为人形探测器,为他们指明打电话的男鬼位置所在。
于是乎,被一大群人包围的男鬼不知所措地面对着dv,晕乎乎地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提问,浑然忘了自己的重任。
“我、我砍豆了!”手持dv的同学心跳超过180,口齿不清地指着屏幕中一团黑绿色的人形。
那人形整体是个暗沉的绿雾,空洞的眼眶和嘴部是不透底的漆黑,尚有一些薄薄的黑烟,勾勒出短发、残缺四肢的大致轮廓。画面就像是发了霉的老电影,时而跳帧,黯淡模糊。
“I too see he。”被雀跃的团员拉近观看的秦时玉跟着说道,要想学习好英语,就得时不时说上那么一句——总之阿青是这样传授经验的没错。
苏千金眉目温和,眼角弯出亲切的弧度:“我英语过了专八,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免费给你辅导……”
“哼,笑得跟想揩油的叫兽似的!”卫昂酸酸地道,看向秦时玉时却又笑得像朵盛放的玫瑰,“沁沁,你英语不拿手么?没关系,考试就交给我了啦,我会让某些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因卫昂那与其娇媚外表不符的黑暗气息,男鬼不适地滑开几步,被他占去位置的几个爱死团员羞涩地叫了起来。鬼才知道他们在羞涩什么——不,鬼也不知道。
作为爱死团吉祥物坚形象代言人,秦时玉暂将为何他们会知道自己英语很差的疑惑放在脑后,走入画面充当起了记者:“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停!”虽然看不到,但并不妨碍程兮言发号施令,“诗沁,就叫‘鬼’好像不够有吸引力,不如叫他幽先生?”
“好土咧,我觉得叫中南冰龙武者杨天麒比较英武!”被鬼气影响严重的程笑言建议。
“叫叶儿耙怎么样,那是我养的第一只猫咪……”
“夏日炎炎,我觉得还是叫六神……”
“都别争了就叫串串香!”
“串串香算什么冷锅多好吃!”
“喝绿茶的都是装x喝啤酒的才是纯爷们儿!”
“到底是谁说抽烟的不是好女人!想当年就是因为姐的初恋掉进茅坑里……”
苏千金与秦时玉对视一眼,发现客厅里除了他俩,就卫昂、白炼和程兮言保持着清醒,其他人全都陷入了一种前言不搭后语、思维混乱的状态。为给被采访人取名吵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闻,不过,这里还有鬼为的因素。
起手一道金符转出太极之形,袖中飞出玲珑桃木剑在众人额上点过,苏千金轻喝出一个音节,便见众人如大梦初醒,方知着了那男鬼的道。
接受到团友们怨念的目光,秦时玉点点头,继续刚才的提问:“那么,鬼祟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擅自取了名的鬼祟欲战略性撤退,可惜脚被秦时玉踩住,根本就跑不了,于是他怒了!
他虽然觉得眼前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很不好惹,但是他也有作为一个恶鬼的自尊,当下,他扩散神识,开始控制方圆十里的小强、耗子、蚊子等等,准备全力围攻此地。
然而还没等得及他发力,有人抢先了。
“哐!哐!哐!”别墅的门被人狠狠地撞着,像是有人在用脚没命地踹。
“这声势……难道是个鬼boss?”程兮言眼前一亮,率先奔向玄关,爱死团众也相继跟了上去。
至于苏千金和秦时玉,扣着这鬼祟又不能拿去卖钱,所以放之。鬼祟得了机会,眨眼间散得没了影子。
门锁终于没能承受住暴力,寿终正寝歪向一旁。
但众人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门口的人影,而是漫天飘飞的纸钱。此时日正当空,知了唧唧鸣叫,地面烫热,照理说应是一日阳气最热的时刻,可这像雪片一样纷飞的纸钱不能不让人打心底里渗出寒气。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众人这才像是才发现人影,原来是团里的外国人士Gloria,难怪,他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气喘吁吁的Gloria指着爱死团员一个个数落过去,大骂他们忘了自己这个团员兼赞助商,实在是让她很不爽。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紧跟着Gloria而来的齐红礼貌地向众人打过了招呼,便向Gloria讨还并车打的而来的一半车费。
看着Gloria一边骂一边掏钱,齐红笑吟吟地接过,爱死团只能认为,这据说关系很差的两位同学,其实感情很和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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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齐红、Gloria两位同学带入别墅内部后,众人四散开来,将冰箱、电视机、饼干盒等处翻了个遍来寻找鬼祟先生踪影,无果。
直到偷懒躲在窗边的程笑言发现外面的景色平静得有些不对劲后,爱死团众才记起,他们似乎将应该得到重视的冥纸乱洒事件忘得一干二净。
一听大伙儿要外出活动,卫昂首先以要为“亲爱的沁沁”做午饭为由,提出留守;易寅也接着说什么“跟随集体行动是不会有奇遇的”,便要去探探后院那口水井有啥密道、神兵之类的没;齐红与Gloria见别墅顶上平坦广阔,正是一打架的好地点,便也招呼一声匆匆爬了上去互殴。
就这样,除了他四人以外的所有人向着纸钱来向寻去。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爱死团勃勃的兴致被毒辣的阳光给烧掉了七七八八,这群耐心欠缺的家伙开始喊累。
正当程兮言为鼓舞士气而绘声绘色地描述深山古宅中的恐怖故事时,一抹空灵清雅的歌声透着凉意,伴着涧涧溪流,穿过繁茂的林木,直达所有人耳边。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由于距离颇远,那清唱的女人模样看不太清晰,只依稀看得出她毫不在意轻纱长裙被水沾湿,将脚浸入溪水中缓缓拨弄,偶尔伸出纤手夹起一把树叶挥洒到空中。
而后,片片飞叶飘过她撑开的红色油纸伞,魔术般变成了片片纸钱。
秦时玉觉得这歌挺熟悉,略微一想,似乎她某个输光之后总是化回原型、缠在树上望星星哀号的蛇妖牌友,十次有九次,唱的就是这首。
那女子又发话了,声音远远地传来:“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那栋别墅,里面有些东西,是你们惹不起的。”
“咦?这声音是……夏宛宛那个坏女人?”程笑言突然道,“她不是还躺在医院里当植物人么?”
“真是无礼,你应该叫我一声学姐,”她转过身,瞧那眉眼,有八分像是夏宛宛,“不过,你一介小小凡人,不值得我动怒。我再警示你们一次,赶紧离去,不然,等教廷的精英圣骑士追我而来后,我也□乏术,没能力保护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乱闯凶宅的孩子,”轻笑着的她忽地淡漠起来,“你们回去之后,替我带一句话与殷刹,说我和他此生缘尽,来世再续,若他坚持不肯相忘,可在明年七月初七……”
“我才不是孩子!”痛恨被人小看的程笑言怒道。
“先抛开本应在病床上躺着的夏宛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论,只说说本人观点。经过演算,我敢保证她肯定在心中yy男方对她念念不忘,深爱至死不渝的桥段,说不定还在想着几十年后,殷刹的临终时刻,面貌依旧如二八少女的她带着一束花走到病床前说啥我真的好爱你可是在一起会害了你的狗血剧情。”
“同意,而且我觉得她相当装x,”白炼不屑地翻起白眼,“还搬出什么圣骑士……不就是想表达她很强大,活的很潇洒,已经成为上流世界的人了么?这种‘我过得很好你们是不是又羡又嫉’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嗯,制造假币意图扰乱市场稳定秩序的行为相当差劲,她要倒大霉了。”秦时玉在一旁点头道。
“……”你嗯啥啊嗯,你到底在点什么头,是怎么接上话的啊!程兮言有点无语,冷静了一下后才问道,“你们看,那个长得像夏宛宛的东西是不是鬼?诗沁,你说的制造假币后果严重是啥意思?”
“牛头马面会来逮捕她。”
仿佛是为了证明秦时玉答案的真实性,一男一女凭空出现。他们面貌平凡得与普通路人无二,但他俩头顶上云团状的黑气却彰显了他们并非普通人类的事实。
黑衣男手一抖,那黑漆漆的绳索顺利套在了夏宛宛身上,掏出印着“牛头601号”的工作证在她眼前闪了闪后,黑衣男板着脸宣告:“现在你不必说话,因为你说什么都没用,绝无机会作为呈堂证供。现在证据确凿,你私自以树叶伪装地府货币的犯罪行为成立……”
冷若冰霜的白衣女飘到爱死团众身前,看样子是准备抹掉他们的记忆。为了逮住夏宛宛这个现行犯,他们顾不得藏着后动,当场抓获之。故意显形给爱死团众看,也是为了之后让他们积极配合,毕竟在对方同意之下抹掉记忆比强来的少耗许多力气。
“嗷!”爱死团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居然见到传说中的地府工作人员,我今生死而无憾!这是真的么——”
“美女求告知三围和体重身高!”
“美女求交往!”
“帅哥求包养!”
“……”白衣女一个激灵,倒飞数步,干脆回去协助同伴,首先制服挣扎抵抗的罪犯,再来了解之后事。
盯着黑衣男的眼睛熠熠生光,夏宛宛强自镇定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觉醒之后的几十年,我都在国外度过,并不知道什么地府……”
“无知不是犯罪的借口。”说完,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黑衣男就将夏宛宛抓起塞进了鹅蛋大的法器中。
“嚣张过头。”白衣女简短地评价道,随后瞥了黑衣男一眼。
黑衣男凝重地点头表示明白,白衣女不由感慨多年搭档的默契就是这么舒适,只消一眼他就明白了她需要帮助才能利落解决掉爱死团中。
“今晚去你家时,我会捎上我新拍的艺术写真,让你膜拜。”说完,黑衣男整整衣冠,就要沉入地府。
“……”
咕噜咕噜咔嚓嚓,黑衣男跟球似地被踹到了人群中。
“哟?苏兄弟你也在这儿呐?”一边将散架掉的身体部位捡起来拼上,黑衣男露出没啥弧度的笑容和苏千金招呼道。
眼见苏千金和黑衣男聊了两句,秦时玉问道:“你们认识?”
“嗯,生意上有过不少来往。”
“那能和他商量商量,通融一下么?我想问夏宛宛几句话。”
于是,在见色忘顾客的苏千金以协助他俩解决掉爱死团众们不该有的记忆为条件提出后,关押着夏宛宛一片鬼魂的法器被放到她手中。
修整费
“你究竟被分成了几部分?”秦时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料夏宛宛像是没听到,踩着厚密的树叶走到溪边,望水自怜,一副超脱尘世的模样道:“我好心想要救你们的性命,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场素净的纸雪,本只是为了祭奠我逝去的过往,将那幸福埋葬,在新的土地上,与我一生那般凄然绝美的彼岸花,盛开,怒放……可为什么,这会成为我的罪,如果爱是原罪……”
“……”
不就是她为了出场时看起来鬼魅、神秘一点搞起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由于不懂造假钞犯法、涉案金额过多所以被逮了么?
秦时玉见过许多装x不成倒大霉的生物,夏宛宛可谓当中典型之一。扭过头,望着指尖小鸟扑翅飞出林间的苏千金“恰好”收回视线、漫不经意地与秦时玉面对面,于是她抬手一招,就见苏千金快步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一直很嫉妒我,现在我被定罪,你一定比任何人都开心,”夏宛宛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像是已经看破世情,“不过算了,过去的事我也就不再计较。在我离去之前,我把他交给你了。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这辈子他心里再放不下其他人,我希望你能丢下成见,替我好生照顾他。在此,我先谢过你,虽然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且很乐意。他与我有着宿世的缘分,所以即使我遇见过身份地位比他更为优秀的男子——比如追着我来中国、口口声声说要消灭邪恶却狠在紧要关头住手的圣骑士——也一直挂念着他,你……”
这一番话透着无望而情深的悲凄感,夏宛宛的语气、神态、气质又将她的言情剧女主角形象表露无疑,但现在唯二的两名观众都未进入状态。
秦时玉问苏千金:“会治病不?”
“那当然,大至癌症、艾滋,小至失眠、长痘,各科疾病,鸡不下蛋、牲畜厌食,只需用我观三清消厄符以丹火烧制成灰,和以阴阳水、青莲蜜……咳,”苏千金将余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如今他主要业务中,治病不是重点,嘴有点生,但为了有个好表现,顺口将幼年时随师叔去乡间普及正规道家常识、打击害人的神婆巫汉兼救治村民的那套说法给翻了出来,可一想,这不是加深了他自己神棍的形象么……于是赶紧补救;“总之,包治百病,符到病除,不好不收……唔,诗沁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精神病呢?”秦时玉以眼神示意患者是夏宛宛。
“她有什么症状?”
“呓语、痴妄、选择性失聪、蠢、惹人嫌。”
“可以一试。不过最后这两个应该不是病。”
这时,发现了苏帅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