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孟庭华立即出声严令阻止他的想法:“不行。”她又重复了一句。
“孟小姐。”
“董奕珲手握兵权,杀了他等于百万大军没了心脏,你想让全梵音的百姓置于死地么,可别忘了有很多人都在觊觎梵音这块宝地。”
阿勺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阿勺领命便是。”此后,阿勺已经消失在原地。
“阿勺,欲速则不达,这点,你应该懂的。”
☆、太子楚铮
高台歌舞升平,绫罗绸缎交错相印,人来人往,那分外刺眼的皇明灯光亮花了她的眼睛,孟庭华抿抿嘴,手边端着玉瓷刻虎的琉璃杯,里面是皇城里特有的酿花玉浆,但她喝不下去。
眼眸子抬头看着某个惹眼的人物,黄袍加身,紫边玉带,金冠黑爵别于发间,即是当今梵音国的四世帝惠音王,那个曾经将她家族逼上绝路的男人。
惠音王似是有些醉了,脸上红彤彤的,搂着身旁娇柔的刘贵妃撒着泼,像是个孩子似地,孟庭华看得很是厌恶。
“听说,孟将军的女儿回来了,她可来了本王的宴会?”惠音王迷迷糊糊地向着孟辉文招招手,询问他的意思。
“回陛下,老臣的女儿确实刚回来不久。”孟辉文恭敬鞠礼,转头看着她,眼珠子转转示意她过来向陛下请安,孟庭华怎会不从呢。
“臣女孟庭华参见陛下,庭华双腿残疾不得行全礼数,请陛下恕罪。”
惠音王摆摆手,说话早已是胡七八糟了:“无碍无碍,毕竟是孟将军的女儿,孟大臣这数十年来为朝堂鞠躬尽瘁本王看在眼里,又怎会委屈了你的女儿。”
“臣惶恐,为陛下效力本就是下臣该做之事。”
却见惠音王并未将孟辉文的话放在心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处孟庭华,嘴角边邪邪噙着笑,指尖抚着薄唇:“你这女儿生得倒是出落,可惜了那双腿。”
言辞之间的意思孟辉文听明白了。
惠音王似乎对那孟庭华起了意思。
孟庭华阴沉着脸,却是弯起唇角,眼神毫无惧意地迎上惠音王的眼睛,那殿下的眼眸眯了眯,这天下胆敢与他对视的,孟庭华是第一人。
“陛下。”一声高呼通传而来,扰了丝竹管弦的清调乐色,众人皆是好奇注视着那小厮快步走向皇帝跟前,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如此慌张。
“陛下,王廷尉遭遇了刺客!”
惠音王眉头紧蹙,当下直街撩开旁边造作的贵妃,气呼呼地将酒水翻打在红毯之上,声音尤其怒火:“到底是何人!居然胆敢在本王皇宫里动刀子!”瓷杯碎裂的声音在整个厅内尤为刺耳,众人连动都不敢动,他等着气儿消过了后,才喘着气:“王大人如何了?”
那太监甚是胆小,却又不敢在皇帝面前出了什么差池,声音结结巴巴地:“王大人,王大人无碍,先下在玉池殿内休息。”
“派人严查宫内各个角落,势必要将那个贼人给朕抓到手!”
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犹豫不决上前:“陛下,那这宴会。。。该如何?”
惠音王忽而笑笑:“自然是继续欢乐了,总不能被那群贼人搅了今夜的好兴致。”
“陛下,这恐为不妥,刺客可能就潜伏在我们之间,陛下,请一切以龙体为重啊。”案使苏大人贸然上前觐见。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判决?”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心陛下。”
惠音王冷冷笑出了声音,那案使苏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惠音王说:“好一个担心,可是本王觉得是多此一举,本王身边这么多厉害的近卫,他们哪里能动得了本王一根汗毛!”
“是。”苏大人重重磕头:“是微臣考虑不周全。”
“微臣同意苏大人的进言,苏大人在担心陛下的安危,为了整个梵音国着想,请陛下暂停盛宴,下令禁卫兵严查城内城外各个角落!不只是皇城内部!”董奕珲上前抱拳,一脸恭敬,没有丝毫惧意。
“哼,你们胆子倒是大了!”惠音王攥紧了拳头阴切切地看着他们,缓下来的嘴角又勾起:“那就依你们所言,这件事交给苏大人与董将军二人,查不到贼人,就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面。还有今夜里的贵宾一个都不许走,给朕一个一个地严查身份!”
董奕珲抱拳:“臣,遵旨。”
苏大人哆嗦着手:“臣,遵旨。”
如她料想之中的事情,孟庭华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才如此冷静,只是心还是沉沉地重。
显然有几位小姐宫女已经很害怕了,而孟梓涵是名将之家出身,自来便有不怕死的气势,与孟辉文商讨了之后,才随着引路的宫女去了暂住的阁楼。
孟庭华知道,那帮刺客瞄准的目标并不是王国峰,而是惠音王的孩子………太子铮。
王国峰佯装被刺,实则真正主使在背后策谋之人就是王国峰本人,惠音王只有太子铮一个子嗣,太子铮自幼聪明伶俐,甚得皇帝与众位大臣欢喜,能继承皇位大典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王国峰控制得了惠音王,却操纵不了太子铮!所以才起了杀心。
上一世太子铮的性命就这么被他扼杀了过去。
阴险狡诈属王国峰无疑。
孟庭华冷着脸,她不能让王国峰得逞,但她该怎么办才好。
在被带去楼宇的通明大道上,正巧看见了皇后的轿厢,轿身前后六位宫女掌灯徒步行走,轿顶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两旁的红墙更为沉寂。
孟庭华停下轮椅,恭敬作揖:“臣女孟庭华叩见皇后娘娘。”
“停。”清丽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来,轿厮官领命后这才稳稳落下轿厢,宫女紧凑上前揭开锦帘红纱,里头的人这才露出脸来。
虽然因着灯的原因看不清里处皇后娘娘的面容,但孟庭华还是清楚记得她的样子的,上辈子也是与皇后娘娘这样初次见面,才知皇后涟氏的真性情。
“你就是孟将军的女儿。”涟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继续温声:“与你娘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朝廷上下敬孟庭华的母亲楚画为长公主,因为长公主楚画,也就是孟庭华之母,乃当今陛下惠音王的皇姐,孟庭华也因此得了几分殊荣。
按礼,孟庭华需要穿着得体,级级通报允了过后方能朝见皇后,只奈今夜情况特殊,孟庭华与涟氏就如此见了面。
“深夜惊扰皇后,望娘娘恕罪,只不过臣女尚有急事禀报。”
涟氏温和的眼神没变,勤勤地应了声:“过来说吧,这儿隔墙的声音很容易被别人听了去。”
孟庭华脸色凝了凝,原来这涟氏也知被人暗中监视,此刻的紧急,那事情也就容易了许多。
孟庭华知道,让涟氏多信自己几分,很是困难,虽然自母是长公主,毕竟孟庭华自己自幼生在荒蛮之地,身份见不得光,一晃神
后背便会被人抓住了莫须有的尾巴。
涟氏虽常年身在宫中,却对远在络山城的孟庭华照顾得颇具体贴,经常唤人给孟庭华一些备用的补品,此些事情,也自然是与孟辉文商议过后才同意安排的。
涟氏此举,不仅是因为其母是长公主,大抵上还是得养些信任的人才好,此一点,涟氏看中了孟庭华。
雪中送炭,必是忘不了此恩情。
这点,孟庭华自然晓得。
她推椅凑上前去,那些宫女太监也远离了些,三米之内,只余涟氏与她二人。
孟庭华向她恭敬颔首,声音只能两人才能听得见:“皇后,太子铮现身在何处?”
涟氏蹙眉:“他,正在御书房内练字。”
孟庭华凝神看着她:“臣女觉得皇后娘娘还是陪在铮太子身边的好。”
“你这话是何意思。”可见涟氏低声呵斥她,没了徐才的温婉,略略生硬:“孟庭华,本宫见你是有些累了,赶早随着宫娥回去歇息罢。”
孟庭华就知道这暗示是行不通的。
哪料到那皇后突然凑上前来低声细语:“本宫现下无暇顾及到铮太子,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
孟庭华一愣,涟氏这是,将责任推到自个身上了?
虽然命她暗自前去御书房保护太子铮,但她身残体弱的,也对不上那么多刺客啊。
“你不必担心,只需时时刻刻看着楚铮不让他乱跑就好,日起之前,本宫会尽快查出刺客匿藏之处,好生保重。”
涟氏知道,孟庭华虽双腿残疾,但毕竟是将门家的嫡女,络山城剿灭蛮人一战,孟庭华也参与了进去,身怀武艺,必然护得了太子铮。
孟庭华唯命是从。
涟氏身边的信人宫娥钕萱上前拉下帘幕,看了看皇后却透不得大气,此刻每个人都是有些压抑的,不管是局外人,亦或是局中人。
“皇后娘娘。”
涟氏发着呆地瞅望着远方昏沉的夜寂,喃喃自语:“那孩子,虽然平日里沉稳得很,什么事也不愿与本宫倾吐,但本宫知道,他一直在害怕。”
钕萱垂眼:“娘娘不必担心,太子铮乃未来梵音国的皇帝,之前,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你说得没错。”
太子铮的御书房离得孟庭华有些绕远了,隔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涟氏身边宫女的心思总是有些细腻的,看出了孟庭华的腿脚不方便,这才唤了门前的两个守卫合力连人拖椅地抬跨过了高大的漆红色门槛。
“多谢。”
宫女作揖:“姑娘随意。”
书房外的罗锦花门紧闭不开透不得一丝寒风,孟庭华看看泄露出来的烛光,迟了许久才慢慢敲门:“臣女孟庭华有事求见太子殿下。”
大门晃得被人打开,里边的熏香入了鼻子却觉得格外安神。
孟庭华抬眼一瞧,那孩子明黄锦衣上刻着暗金色的四爪蟒,这便是当今太子楚铮殿下了。
太子楚铮正值勺舞之年,小小的十四年龄那双眼睛却比任何人都明慧明懂,政事参透精致,连那些大臣都满是赞叹,怪不得王国峰会下毒手。
楚铮平视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奇怪女孩,声音透着些稚嫩:“你是谁,本王可不是谁都能见着的,识相的赶紧滚。”
孟庭华挑挑眉,道:“不巧,识相的是来救殿下您命的。”
☆、遇刺
“识相的是来救殿下您的性命的。”
楚铮冷了脸:“这皇宫里内里外全是刺客探子,保不齐你也是来刺杀我的,给本王离开此处,省得碍我的眼。”
“殿下这话可就不中听了,臣女还是知道这天下之主是楚家的,哪会偏头向着外人筹划着杀太子你的主意,更何况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让我过来找太子殿下您的。”
“哼,果真是个阿谀奉承的女人,连母亲都被你糊弄过去了,可偏偏本王就不吃你这套。”楚铮将门大敞着走出来,气呼呼地背着孟庭华想去了后院。
“太子,皇后娘娘托我护您,至少是今夜还是待在书房内罢。”孟庭华耐着好心情与那孩子讲道理。
“本王不需要,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就好!”哪知那楚铮傲娇至极,回也不回头直接去了后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现在的孩子就是太任性了。”孟庭华无奈地摇头,弄着轮子跟去了后殿里,免得到时候太子出了什么差池,那她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哪知道那太子是真的不想见她自个了,后殿门口把了两个守卫,孟庭华好说歹说也是进不去的。
“麻烦你通报一声告诉那太子,现在正值紧要关头,望太子那小孩子脾性能收敛些,切莫再意气用事。”
只见那俩护卫很惊讶地瞅着她,哪会料到区区一介臣家小女会如此对待当朝太子,这也是闻所未闻。
旁左的护卫很恭敬地对着她抱拳,称道:“属下这就去禀报,劳烦姑娘稍等片刻。”
“有劳了。”
孟庭华碰巧望了望天,却忽然闪过了一个不详的念头,心想那王国峰如此狡猾,估计早就料到皇后会派人暗中保护太子,这御书房之处防得滴水不漏,然而皇后那处,没了护盾,该如何?
贼臣王国峰之心,她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是未来的国之王,一个是随时都可能压垮王国峰的皇后。
两中灭其一对于王国峰来说都是莫大的好处,孟庭华觉得涟氏有危险,不仅仅是直觉,更是涟氏徐才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生保重。
孟庭华咬唇,此间下去无论是皇后遇害还是楚铮遇害,王国峰接下去的目标就是执掌十万兵权,效力皇后的孟辉文!
孟庭华已然候不了多久了,不顾护卫的阻拦直街上去敲门:“楚铮,你这样意气用事也没用,皇后有危险。”
“你给我出来,信不信我将你的大门打得稀巴烂,楚铮。”
“孟庭华。”低沉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后。
身后微凉的手直街扼住了她挥动的臂膀,孟庭华侧脸朝后看去,只见楚景荣脸色阴沉地低看着她自己。
“你这样他是不会出来的,楚铮性子倔,对待你这种陌生人,半句劝解也听不进去。”
孟庭华有些压抑,紧咬着唇:“楚景荣,这样下去,皇后迟早会垮台的,然后我爹,我爹该如何是好,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想到,自己将会再一次面对家人杀头的场面,那种血腥刺鼻的场面,那种自己力不能及的场面,很不甘心。
楚景荣将她安放好,噙着笑:“涟氏哪会这么容易垮台,董奕珲命了护卫暗中护她,今夜的戏头,充其量或许只有王国峰一人自导自演。”
“或许?若是有些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我倒是没考虑进去,不过你还真喜欢挑字眼。”楚景荣沉吟片刻,对着那护卫撂下了命令:“你去里头瞧瞧太子如何。”
“怎么了?”孟庭华问他。
楚景荣回她一笑:“没怎么,希望我是多虑了。”
孟庭华脸莫名地红了红。
不一会儿,护卫大喊大叫地跑了出来,临近门槛还摔了一跤,嘴里不停地说:“世子,刚进去的小李死了!铮太子不知去了哪里!”
孟庭华心一沉,苦苦一笑:“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乌鸦嘴。”
楚景荣回她一句:“同感。”
“马上部署禁军严细搜罗御书房周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御书房外,董奕珲大手严声下令,这处火把照亮了整个皇宫的夜际,到处都是禁军,皇宫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