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池之芩和宁天婵,既然她们选择疏远她,她又何必非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反正后宫本来就不会有永远的朋友,那她倒不如顾好自己和她身边的人就好,也不需多加在意她们反倒省事。
随着日子过去,唐映涵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成了一件苦差事,每日到了散步的时间总想偷懒,徐琬萓只能好声好气、连哄带骗地设法让她在园子里多走几步。
「不走了,好累。」
唐映涵一手扶着腰,身上的重量有一半落在徐琬萓和银花身上。
「娘娘,您今日才走不到一刻钟呢,太医说您得多走走才好顺产。」
唐映涵不满的嘟起嘴,这几日她实在是被肚子的重量压得好累,才走几步就让她有些微喘,这让她难得出现孩子气的表情。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这园子里绕着走,这园子里的景色我都看腻了。」
徐琬萓和银花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娘娘想出去走走?」
唐映涵用力点头,自从她肚子越来越大后,身边照料的担心她出事,已鲜少让她走出坤宁宫。
「银花,和我一起扶着娘娘到前面亭子里坐着。」
「不走了。」
不等银花反应,唐映涵先反对。
「娘娘,您不到亭子里坐着,怎么让银花去吩咐人准备?」
唐映涵一听,立即乖乖的扶着徐琬萓往前走,银花不禁摇头怀疑这真的是她从小伺候到大,一向稳重的小姐吗?
走到亭内,银花先在椅子上垫上布巾,不让唐映涵感受到石椅的冰凉与坚硬,才和徐琬萓一道扶着唐映涵慢慢地坐下。
「妳去让人准备轿辇,再让几个人在前头走着,随时留意路面,避免让轿辇有任何的颠簸。」
银花点点头,徐琬萓回身对唐映涵无奈的说。
「娘娘到了御花园,可不能耍赖不走了。」
唐映涵赧然一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无理取闹了。
没多久,银花就领着人过来,和徐琬萓一起伺候唐映涵上轿辇,再三嘱咐抬轿的人慢慢走,直到唐映涵忍不住开口,银花才让人起轿,和徐琬萓分走在轿辇两侧。
几个小太监走在轿辇前,随时留意路面是否湿滑、不平或是有多余不该出现的石子,在众人战战兢兢之下,总算平安到达御花园,银花和徐琬萓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瞧把妳们两个紧张的。」
唐映涵笑道。
「娘娘,您就别笑妾身了,妾身方才是真担心。」
「没事,这不是到了吗?扶着我走走吧。」
徐琬萓扶着唐映涵的手缓步而行,银花紧紧跟在后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给娘娘请安。」
走了一阵,正巧遇上姚平昕也在御花园里走走,瞧见她突起的腹部,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唐映涵却也只能笑笑让她起身。
「妾身见过云婕妤。」
姚平昕微笑让徐琬萓起身。
「许久未见到娘娘,妾身挂心不已。」
姚平昕上前一步,却仍和唐映涵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虽然她没有想害唐映涵的心,也不认为唐映涵会害她,却不敢太过靠近怕让唐映涵不快。
「妳就别担心我了,妳怀着孩子也不舒服,前些日子听说妳老是吐没有胃口,这几日可好些了?」
聪慧如唐映涵怎会不明白姚平昕所想,她松开徐琬萓的手,朝姚平昕走近了几步,让两人之间没有太大的距离,两人透过无声的举止都试着在让对方明白自己仍是想和对方交好。
☆、映涵早产(2)
「多谢娘娘关心,您让人送来的梅子干酸甜开胃,妾身这几日总算吃得下东西了。」
唐映涵笑笑让她别在意,两人在对方眼里都只看到善意,这让她们不禁会心一笑,既欣慰彼此没看错人也放下了始终忐忑的心。
「吃得惯就好,我再让人多送一些给妳,吃完了随时来坤宁宫取。」
「谢娘娘。」
姚平昕真心的笑,彷佛回到从前。
「我也走了好一阵子,该回去了,妳也别累着身子,走一会就该歇一会,早些回去歇着。」
姚平昕点头应是,扶着身子略微弯腰福礼。
唐映涵转身向前迈步,正要跨出第三步时,脚下却突然一个打滑,姚平昕不顾自身安危向前使劲拉住唐映涵,但姚平昕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又怎撑得住唐映涵突然往后倒的重量,眼见两人就要双双摔倒在地,徐琬萓惊得呆站一旁不知所措。
无力承受唐映涵全身的重量,姚平昕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却只感受到一阵撞在绵软之物的撞击力。
还来不及弄明白身下躺着的是什么,就听见唐映涵呼疼,姚平昕赶紧唤秋儿和君初雪过来帮忙,才知她身下的绵软之物正是秋儿和银花。
君初雪扶着唐映涵起身,见她身下有血流出煞白了脸,姚平昕在秋儿的帮助下站起身子,见到唐映涵的模样,立即让秋儿奔回启风殿准备,再让银花赶紧扶唐映涵上轿。
几人所在位置离启祥宫最近,众人不敢耽搁,连忙将唐映涵送至启祥宫。
早一步到达的秋儿已命人去传太医、随着产期将至早在坤宁宫里候着的稳婆和奶娘,当然也不忘派人去通知慕容睿,更命人去烧热水备用,见到众人进来,赶紧让人将唐映涵抬到主殿。
转头却看到姚平昕脸色发白扶着椅子站在一旁,惊得不顾主仆之分,让君初雪在主殿里指挥,自己半扶半推地将姚平昕送回启风殿躺着。
「娘娘和小皇子如今情况不明,我怎能安心在这里躺着。」
姚平昕虚弱着声音说,不愿就此上床。
「小姐,您不躺着休息,奴婢就怕连您的孩儿也跟着出事,您瞧您现在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而且您的脸色很不好。」
秋儿哭丧着脸,姚平昕也觉得身子实在乏力得很,没太多力气和秋儿争论,只能任由秋儿将她扶上床,她还想再说什么却禁不住困乏就闭上眼睛,秋儿弄不明白姚平昕是昏了还是睡了,唤来冬儿在床边守着,自己去外面瞧太医怎么迟迟未到。
皇后娘娘跌跤的消息一传到太医院,整个太医院只要在值的全都拎着药箱一道过来,不在值的也让人去传消息,就怕唐映涵这一摔出了什么事情,众人无不胆颤心惊地面对。
幸好照料唐映涵和姚平昕的太医非同一人,众太医抵达启祥宫后立即在宫人的引导下往主殿走去,秋儿见状赶紧唤住宋太医,请他往启风殿去,宋太医一听姚平昕被唐映涵压在身下,向一旁太医说一声去向,连忙跟着秋儿去。
太医们抵达后不久,慕容睿也满脸着急地快步走进,不等众人行礼,就担心的问起唐映涵的情形。
「回禀皇上,看情形皇后娘娘似是要早产了。」
负责照料唐映涵胎儿的院正章太医拱手回道。
「那快让人去坤宁宫将稳婆带来。」
慕容睿赶忙命令人去传话。
「秋儿先前已让稳婆过来,现正在旁边厢房候着,奴婢这就去带她们过来。」
银花上前回话,慕容睿嗯了一声,君初雪立刻向外走去,让银花留在这里守着唐映涵。
「皇后目前情形怎么样?」
慕容睿继续问着章太医。
「娘娘脉象一向平稳,虽听闻跌了一跤但微臣瞧娘娘脉象并未有受到撞击的迹象,只是娘娘着实受惊不小,才会导致早产。」
慕容睿一听孩子未受到撞击,略微放下了心,但听到孩子早产还是难掩忧心,听人说生孩子就好比一脚踏入鬼门,如今唐映涵早产,他更是担心。
「对了,云婕妤呢?」
慕容睿这时才有心思想到姚平昕,唐映涵跌跤这么大的事情,加上人都送到启祥宫来躺了,依姚平昕的性子不该没在主殿这守着。
「娘娘跌倒当下云婕妤也在,云婕妤怕娘娘跌倒在地,挡在娘娘身下,此刻人在启风殿躺着。」
闻言,慕容睿立即皱眉,两个怀着孩子的人都躺在床上要他如何放心。
「太医们都在这?有没有人过去看看云婕妤的情形?」
君初雪正好领着稳婆们走进。
「秋儿已请宋太医过去看云婕妤,只是还没让人传消息过来,也不知婕妤目前情形怎么样了。」
「这里有银花伺候就行了,妳过去看看什么情形。」
慕容睿见是姚平昕贴身伺候的君初雪,便让她去启风殿走一趟。
君初雪立即应是退出,虽说她人一直在主殿,但她的心却一直担心姚平昕。
慕容睿担忧的望向里屋,若不是男子不宜见到生产之事,慕容睿直想亲眼瞧瞧唐映涵目前的模样。
「皇后跌跤的时候,云婕妤怎么会被压在身下?」
银花便说起下午唐映涵嚷着看腻坤宁宫的景色,不肯散步,徐琬萓只好同意让她来御花园,众人尽力扫去路上可能有的任何危险,也的确平安抵达。
散步了一阵子后,正巧遇上姚平昕,两人说了一会话就道再见,后来唐映涵转身要离开时就突然滑了一下。
「然后云婕妤就不顾自身安危挡在皇后身下?」
慕容睿皱紧眉头问,银花点头。
「那妳们这些一旁伺候的在做什么?」
「奴婢和秋儿在云婕妤的身下挡着」
银花不敢耽搁地立即回道,就怕让慕容睿责罚。
慕容睿一听也不好再责怪她们,只得将目光移回内室,忍不住不安的走来走去,这时才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徐琬萓。
「妳怎么也在这,皇后跌跤时妳也在场?」
徐琬萓点头。
「说,好好的,皇后怎么会突然跌倒。」
自从唐映涵怀孕以后,不须他耳提面命,唐映涵身边的银杏、银花和其他伺候的无不提着精神精心伺候,就连近日劝着不让唐映涵出坤宁宫他也是知道的,因此方才乍听唐映涵跌倒他百思不解。
虽然方才银花已说过,他还是想听听徐琬萓怎么说。
「娘娘遇见云婕妤后,两人近前说话,妾身只见到娘娘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时,脚下突然滑了一下。」
不等慕容睿说话,朱海早已让人去现场查看。
银花是自幼服侍唐映涵的人,徐琬萓的父亲和唐映涵的父亲有师生情谊,两人理应是偏向唐映涵的,但两人都说唐映涵滑倒时,已离姚平昕几步远,那便不会是姚平昕伸手推倒唐映涵的。
虽说他不认为姚平昕会动手伤害唐映涵,但人心会变,他也怕自己看走眼,现在听银花和徐琬萓都这么说,从听见唐映涵是和姚平昕说完话才跌倒后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另一半是对两人和腹中胎儿的挂心。
从唐映涵滑倒送到启祥宫再到现在,若这不是意外,是有人动的手脚,只怕证据也已被人抹去。
☆、端月
唐映涵平安产下一名公主,看了婴孩一眼确认孩子平安便昏睡过去,醒来后听闻姚平昕被她压在身下担忧问起姚平昕和腹中胎儿的情况,得知皆无大碍只是有些动了胎气须好生静养才放下心。
唐映涵母女均安、姚平昕和腹中孩儿都无大碍,这让慕容睿欣喜大赏,虽然诞下的不是皇子,却是慕容睿亲眼见到降生的第一个孩儿,立即下令封为端月公主,赏坤宁宫上下二月月银,启祥宫上下赏一月月银,启风殿伺候的再赏一月月银。
银花和秋儿护主有功,各再赏一个月月银、布疋两匹,又因护主有伤,得休养数日。
虽然不在坤宁宫和启祥宫伺候的没赏银可拿,但内务府也命人做了甜汤和团子让宫中上下一同喜乐,后宫顿时一阵欢喜弥漫。
唐映涵和孩子能平安无事,姚平昕不可说没有功劳,因此被以保护唐映涵与子嗣有功再晋一阶,成了从二品的云贵嫔,如此大的功劳晋封,朝堂官员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可能在此时以慕容睿曾说过的话反驳。
有别于后宫他处的欢乐,坤宁宫里弥漫一阵诡谲的气氛,既欢喜唐映涵母女平安,又担心姚平昕肚子里怀的是男婴,幸好慕容睿以唐映涵在月中为由免去众人请安,也让唐映涵暂时听不见嫔妃们的挑拨之语。
唐映涵虽不见其他嫔妃,但徐琬萓她却是见的。
「娘娘今日精神瞧来好多了。」
唐映涵已休息数日,精神总算缓过来,脸色也不若前几日那般苍白。
「睡了几日,总算有精神些了。」
唐映涵倚着床头坐起,淡淡一笑。
「娘娘那日跌倒,妾身慌了分寸,幸好贵嫔娘娘舍身相护,不然若是娘娘和端月公主有了什么差池,妾身就罪过了。」
「一切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端月公主长的粉雕玉琢,和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端月被放在唐映涵身侧睡得香甜。
「孩子还小,哪看得出。」
话虽如此,唐映涵仍难掩为人母听闻人夸赞自家孩儿的喜悦。
月中妇人不宜过度劳累,每日躺在床上却也着实无聊,徐琬萓来陪着说说话,倒是让唐映涵排解了不少时间。
说了一会话,唐映涵便感到困乏,徐琬萓立刻自觉地跪安。
看着女儿的睡脸,唐映涵不是不遗憾生下的不是皇子,但一切都是天定,她也无能为力,这一个月她得好好养足精神,更要将身子养好,才能再为慕容睿孕育子嗣。
幸好慕容睿并未疏远孩子,每日总会来陪陪唐映涵和端月,总听人说抱孙不抱儿,慕容睿却非如此,抱着端月笑得开心,且从封号也可看出慕容睿对端月的喜爱,将月亮都端给她,这也减去不少唐映涵心中未能诞下皇子的遗憾,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姚平昕肚子里的也是名公主。
唐映涵有孕后,唐夫人每月总会进宫一至两次,听闻唐映涵早产时,立时惊地松了手中杯盏,幸好来人接着报母女均安她才放下心,好不容易几日过去,待唐映涵总算能起身会客,唐夫人立刻递牌子求见。
「见过娘娘。」
唐夫人见唐映涵面容虽略显憔悴,精神却不错,才总算放下了心,不忘此时身在皇后寝殿,规规矩矩下拜请安,不等唐映涵吩咐,银杏立刻向前扶起唐夫人。
将唐夫人安置在唐映涵床畔,银杏带着伺候的人都走了出去,让母女俩能好好在内室说说话,她亲自站在内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