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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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一心人-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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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父无力看管那些年轻的,总归是年轻力壮打不死人,反之看着老父日日吃力地迈着步伐,不禁悲从中来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让徐琬萓去下那样的狠手,悄悄挪动脚步捱近官吏求情,却只换来一顿鞭打。
  虽然官吏们下手从不手软,却从未下狠手,更不往死里打,只总挑那打了会让人疼的地方用力使劲,即便皮开肉绽却并未伤筋动骨,此番折腾却让徐父以为事情仍有转机,殊不知是唐家不愿便宜他们让他们太过痛快地死去,才再三叮嘱官吏们须留得命在。
  唐父一再提出徐家犯罪的事证,一步一步毁掉徐家人。凡权贵之家岂有不藏污纳垢的,唐父并未提出让徐家满门抄斩那等证据,而是一条一条只会让犯罪者偿命而不会牵连整个家族的罪证。
  集结众门生的力量,唐父让徐家家破人渐亡,他不让徐家好过,而是让他们日日皆为头上悬着一把刀感到不安害怕,每日总有人因新的罪名被带走,接着便是传来那人的死讯,几回下来,徐家人不再怀抱希望而是日夜活在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的恐惧中。
  慕容睿虽与历来君王一样不喜臣子结党,对唐父这番作为却视若无睹,甚至在唐父提出证据后朱笔一批便是死刑,一方面是让唐家与唐映涵出掉心中那口怨怒之气,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愿就此饶过徐家,胆敢杀害他的孩子就该得到应得的报应。
  宫外有唐父为慕容修报仇,唐映涵并未留心,她相信唐父对徐家的恨不比她少到哪去。慕容修下葬后,唐映涵虽不再如一开始得知死讯那样悲痛,也因一国之母的身分要自己振作,她并未强迫自己从此将慕容修忘去,而是收起悲伤好好过日子。
  唐映涵虽不苛待慕容真,甚至特意命毓瑾留意别让宫人奴大欺主,却难以将他视若己出,每当看到他总忍不住想到他母亲,进而想起慕容修的冤死,但慕容真毕竟年幼总不能没有母妃照料,唐映涵与慕容睿为此感到苦恼。
  论理,唐映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要她将徐琬萓的孩子养在身边着实太强人所难,谁能忍受日夜看着仇人的孩子在面前晃悠,还得细心照料他。
  宫里已许久未曾选妃,慕容睿本不是好色之人,初始与唐映涵相知相惜,纳的妃子无不是为了笼络朝臣,如今他已登基十来年,孩子也生了几个,无传宗接代绵延子嗣的问题,因此这些年来朝臣几次上书都被他已不宜劳民伤财驳回,如今竟不知能将慕容真交给谁抚养。
  姚平昕、丁奕心与阮元璇有自己的孩子要顾,张芯予已经抚养了慕容琪,除却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竟只有文以玉、谢冰莹、骆湘芸与薛欣妍四人可选择。
  文以玉与谢冰莹属姚平昕的人,骆湘芸素来依附唐映涵,薛欣妍自从叶聆棻病逝后越显安份。若以位份来说,文以玉是嫔位身份最高。若以家世来说,文以玉父亲为正二品,且她代表的是武将一派,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但,正因文以玉身后是武将,令慕容睿与唐映涵不得不担心他们为了让慕容真上位,反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也是文以玉入宫多年始终未曾有孕的原因。
  「若是将太子订下,再将真儿交给文嫔?」
  慕容睿话才一出,自个便又摇头,太子之位定下又如何,焉知不会成为另一个慕容修。
  「宫里嫔妃已许久未晋位份,不如趁立太子之时一并晋位,再将真儿交给谢美人?四人里她的父亲官阶最低,就算晋位份她也不过是从四品的贵人,想来也不会为真儿犯下弥天大错?」
  唐映涵思索片刻后提议。
  「徐氏不也是贵人?」
  慕容睿蹙眉。
  「徐氏有那等野心,父亲也不是安份的,皇上若担心谢美人的父亲,日后不封赏她的父亲便是。」
  慕容睿沉吟片刻,却不急着定下慕容真去向,而是说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涵儿对立太子有何看法?」
  「瑞瑞、璇儿和珲儿,您属意谁?」
  唐映涵话里直接剔除慕容真的储君资格,慕容睿本也无意立慕容真,有那样的母妃焉知不会受其影响。
  若问慕容睿,他定是属意慕容璇,但早几年他便问过姚平昕,姚平昕并不想让慕容璇和慕容念瑞登上皇位,如此便只有慕容珲一个选择。
  「说说妳的看法?」
  「他们三人无论谁当皇帝,于妾身都没影响。」
  慕容睿投去疑问的一眼。
  「若是妾身在您之前便去了黄泉,他们三人谁当皇帝于妾身何干。」
  慕容睿皱眉瞪她,反倒令唐映涵忍不住笑出来,见慕容睿眉头越皱越紧这才收口。
  「若是您走在妾身之前,无论他们三人谁登基,我都是母后皇太后。」
  慕容睿静静听唐映涵往下说,并未介意她提起日后驾崩之事。
  「瑞瑞年长又无母妃,若立他为太子,日后不会出现两宫皇太后的情形。」
  慕容睿点头,这对后宫来说是件好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后宫也是如此。
  「璇儿是平昕所出,若立他为太子,依照平昕的性子,想来日后也不会欺压于我。珲儿是元容华所出,这些年来元容华不争不求不偏不倚,从未牵扯进后宫派系。」
  唐映涵顿了顿才又说。
  「但,也正因此,妾身更担心她。」
  俗话说不叫的狗会咬人,就因阮元璇将自己隐藏得太好,焉知日后慕容珲上位她不会转性危害到唐映涵,从唐映涵对姚平昕与阮元璇的称呼便可看出她对二人的亲疏。
  「我明白妳的考虑,只怕平昕不愿。」
  慕容睿苦笑。
  「不如让妾身先与平昕聊聊?」
  后宫不宁进而便是国家不安,不论是以国家的角度或是以自己的私心,唐映涵都希望是慕容念瑞或慕容璇为太子。
  比起慕容珲,慕容睿也较属意慕容璇,毕竟是他与姚平昕的孩子,因此点点头同意让唐映涵与姚平昕谈谈。
  唐映涵并未急着当天找姚平昕,隔日众嫔妃请安后,她才将姚平昕留下。
  「奇怪我为何留妳下来?」
  姚平昕点头,虽然已解开唐映涵谋害她孩儿的误会,但裂痕既已造成,再无法一如从前,二人已许久未曾私下单独对谈。
  「有件事想问问妳的看法。」
  唐映涵等宫人都退下才开口,屋里只余她二人,毓瑾与君初雪在外头一边守门一边闲聊。
  「对于立太子,妳有什么想法?」
  姚平昕明显惊讶的表情逗笑了唐映涵,这段日子她一直尽力从生活中找欢乐,姚平昕这神情着实令她感到有趣。
  「这等大事,娘娘怎会询问妾身?」
  这不该是由皇上和皇后决定的吗,再不然也应该是询问太上皇、皇太后,或是朝臣的意见,怎么会问她这个妃子?


☆、立太子(2)

  「这里就妳我二人,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连宫人都不在近侧,有什么话也不会轻易被往外传,两人坐得也近,外头即便想听也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内容。
  「后宫不得干政,立太子乃国家大事,还请娘娘与皇上商议。」
  姚平昕实是不明白唐映涵怎会突然询问她关于立太子的事。
  「都说了这里没别人,不过是私下里闲聊,妳直说便是。」
  唐映涵瞪她一眼,竟然连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都说出口。
  「娘娘。」
  姚平昕不觉尾音微扬,仿若从前与唐映涵撒娇时。
  「有望被立于太子的皇子,两个与妳有关,如此妳还不说出妳的想法吗?」
  唐映涵索性将话说白,只差没直说她想立谁了。
  「娘娘,妾身早先便说过只愿等瑞瑞长大随他一同到封地,即便有了璇儿,妾身从未有过二心。」
  姚平昕正色回道,唐映涵叹气。
  「我也知道妳曾说过那样的话,可如今情况不同。」
  只要有嫡子在,慕容念瑞怎么也不会被立为太子,如今国朝已无嫡子,姚平昕的想法也该有所改变。
  「妾身愚钝,请娘娘明示。」
  「瑞瑞是长子,璇儿是妳所出。」
  姚平昕更惊讶。
  「娘娘的意思是要立瑞瑞或璇儿?」
  唐映涵点头。
  「不还有三皇子吗?」
  姚平昕实在是不想让慕容念瑞和慕容璇被困在这皇宫一生。
  「虽然这些年来,妳我不如从前亲近,但妳总无害我的心。」
  和姚平昕说话,唐映涵从不拐弯抹角,听了这话,姚平昕只能沉默不语,唐映涵此言她不好答话,只要开口便是要葬送孩子的一辈子。
  「再者,若不是由他二人为储,璇儿大婚后他们也该去封地,妳真忍心丢下皇上孤单一人?」
  「娘娘怎么说这样的话,后宫嫔妃无数,且还有娘娘在,皇上怎会是一人孤单在此。」
  「妳这是和我揣着明白当胡涂了。」
  姚平昕在慕容睿心中的份量岂是后宫其他嫔妃能比的,唐映涵话都说到这份上,姚平昕也只好坦然以对。
  「娘娘,您在这宫里快活吗?」
  唐映涵未料姚平昕会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微微愣了下,姚平昕也不是真要唐映涵的答案,自顾自地往下说。
  「妾身在这宫里有您照抚,有皇上垂怜,日子比起其他人来可说是欢喜,但妾身自小生长在市井之中,那样的日子才是真快活,至少不须日日担忧被谁谋害,欢喜便是真欢喜,气恼也是真气恼,更不必句句斟酌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捉了错处。」
  姚平昕看着唐映涵,认真道。
  「您说妾身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妾身真不愿让瑞瑞或璇儿永远待在这抬头只见四方天的宫里。」
  唐映涵真忍不住叹气了,她没想到姚平昕竟是这样的心思。
  夜里将与姚平昕的对话和慕容睿一说,慕容睿也无可奈何。
  「罢了,那便立珲儿吧。」
  无论是慕容念瑞或慕容璇,慕容睿都不忍姚平昕为其担忧受怕。
  「至于是不是会母凭子贵,这事我自会处理,妳别担心。」
  唐映涵点头,慕容睿既已说了他会处理,她便信他,除去那几年与姚平昕或子嗣相关的事,他们之间的信任已渐渐回到从前。
  「怎么了,我不记得我不准妳说话。」
  见唐映涵一脸有话想说却开不了口,慕容睿忍不住取笑。
  「妾身还不是想着平昕说的话,您还笑我。」
  唐映涵嗔道。
  「璇儿这一两年总要大婚,届时他与瑞瑞就要去封地,难不成真让平昕跟着去?」
  闻言,慕容睿顿时沉默。
  「让她去吧,妳我已是不得抽身,又何苦将她也困在这里。」
  姚平昕的心思,慕容睿明白,若是可以他也想离开这皇宫,一如太上皇所为。
  「更何况,我有妳,足矣。」
  无预警听见这话,唐映涵瞬间羞红脸,偎近慕容睿怀里,试图藏起自己,唐映涵这等害羞模样取悦了慕容睿,立时冲淡因姚平昕而起的惆怅。
  若要免去唐映涵的担忧,慕容睿大可去母留子,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但阮元璇自入宫后向来低调行事,只求过好自己的日子,在这宫里平平安安活下去,为了未必成真的担忧就要阮元璇的命,慕容睿自认并未如此冷血。
  「妾身为您抚一曲可好?」
  见慕容睿自进屋后便脸色沉重,阮元璇转身欲让人取琴,慕容睿却拦住她。
  「朕有件烦心事。」
  「妾身能否替您分忧?」
  阮元璇明白慕容睿既主动提及有烦心事,必是她能解决的事,他与她并非他与唐映涵或姚平昕那样知心之人。
  「修儿亡故,太子之位不可空悬太久。」
  阮元璇未急着附和或搭话,而是静静等慕容睿将话说完,对她这份沉稳,慕容睿暗暗点头。
  「妳认为朕该立哪位皇子?」
  「皇上,古训有云嫔妃不得干政,您问这话妾身不能答也不该答。」
  「无妨,不过就妳我二人私下说说话。」
  阮元璇摇头。
  「立珲儿可好?」
  阮元璇仍是一派淡然,并未暗自窃喜。
  「此乃国之大事,您认为立谁为太子最适合便立谁。」
  「妳不怕如果日后其他皇子登基会对妳或珲儿不利?」
  阮元璇轻笑。
  「您在与妾身说笑呢,妾身从前不怕日后为何要怕,更何况妾身看得出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的品性都是极好的,皇后娘娘与云妃娘娘也不是那等容不下妾身的人。」
  阮元璇竟未将慕容真列入考虑。
  「那若是真儿呢?」
  阮元璇摇头。
  「妾身虽不明白内情,却也看得出徐氏的死有蹊跷。」
  阮元璇毫不避讳慕容睿审视的眼神,她若真装作不知,慕容睿才会更防备她,若她是那等蠢笨之人也无法在这宫里独善其身活这么久。
  「朕欲立珲儿。」
  阮元璇这才显出吃惊的模样,她原以为依照慕容睿对姚平昕的宠爱,慕容修故去,这太子之位不是落在慕容念瑞头上便是慕容璇身上。
  「后宫里若有两名皇太后难免会意见相左。」
  慕容睿继续说,只见阮元璇白了脸却强自镇定。
  「妾身明白了,还请皇上日后善待珲儿。」
  阮元璇起身退后几步,欲行大礼给慕容睿磕头,慕容睿却未让她跪下而是亲自将她扶起,此举令阮元璇不解。
  「妳诞育皇嗣有功,自入宫以来又未曾犯下过错,难道在妳眼里朕就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吗?」
  慕容睿有丝愠怒,阮元璇轻轻摇头。
  「妾身不是那意思,只是为防母妃干政,从前史书上不也有此等先例?」
  若欲立其子,必先杀其母。
  「若真如此,妳何其无辜。」
  慕容睿轻斥。
  「妳可愿带发修行?」
  虽未落发,但也非凡俗之人,如此便可避开出现两宫皇太后的情形。
  阮元璇毫不犹豫的点头,慕容睿立慕容珲心意已决,若非如此他绝不会透露予她,能保住性命已是她的福气,不过是带发修行她有何不可。
  「珲儿今年已十三,立为太子后,便该为他册立太子妃,最迟两年后大婚,届时道观也该修好了。」
  「任凭皇上安排。」
  至少还能让她以母妃的身分看着慕容珲大婚,她没什么好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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