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月国见鬼的天气,外面依旧一片冰天雪地,冷得不行。绿柳的眼睛做完后,还得耽搁一段时间。至少在确定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她才能放心,也才能让顾稀元跟着她一起去蓝海国。
“明日!”
杜伊心里没有准备,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明天就要换了?怎么办,她有些紧张。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她想要说什么,但看顾稀元的表情后,顿时将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翌日午时,顾稀元和车大夫早已准备就绪,绿柳服用了麻沸散,更是被他们点了睡穴躺在床上。至于那需要用的眼睛,也都放在一旁。杜伊见状,跑出房间,躲在一旁干呕不停。
“伊伊,你怎么样了?要是受不了,就先不想,不看!”
紫弈城下朝之后,怕杜伊担心绿柳,而没照顾好自己,便连忙赶了过来。才进院子,就见杜伊从房间内跑出来,躲在一旁干呕,顿时心疼不已。
“没事,我没事,别担心我!阿城,你陪我出去走走,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进去看看,更是怕自己会打扰到师父他们。”
这一刻,杜伊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小了。以前白梅那情况是迫不得已,可绿柳这个情况,却截然相反。杜伊不知道,为何在看过白梅的情况,反倒到了绿柳的身上,会让她难以接受。完全闻不得血腥味,更见不了那种场面。
“好,走走,这外面的空气好,深呼吸下就好了!”紫弈城皱着眉头,他总觉得杜伊最近有些反常,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杜伊肩上披着紫弈城的大麾,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眸复杂的随着紫弈城走出了院子。冷风一刮,她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想到方才的反应,面上有些发热。
“阿城,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矫情了?以前见到你浑身是血,我也没事。在儒城给白梅做心脏手术的时候,也没事。可现在给绿柳换眼睛,却反应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闻不得血腥味。就连想象一下那画面,都难以接受!”
杜伊靠在紫弈城的怀里,看着眼前雪白的世界,心中尽是疑惑之意。
“绿柳跟了你最长的时间,可以说和你一起长大。你见不得她这样,也是正常的。若是换成伊伊你,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接受不了。”
紫弈城想到若是杜伊躺在那,现在便感到一阵窒息。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他的女人,还在怀里,他没事做什么假设。
杜伊听后,却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这身体原主对绿柳的反应?毕竟那原主与绿柳是姐妹情深,那么多年的感情,且又是个柔弱的女子,会有这个反应,应该也是正常的。
这一日,因为要给绿柳做手术,家里个个精神紧绷。孩子们都很乖巧,坐在屋子里默默写字,都不需要人教,也不打闹。就连说话,都是指手画脚或者说唇语。整个屋子,皆是静悄悄的。
房间内,顾稀元头上的汗,直往下滑,车大夫眼睛在盯紧绿柳的同时,也不忘帮顾稀元将汗拭去。前期因为绿柳的眼睛被戳瞎,且又未拿出来。眼睛已经坏死在里面的时候,被顾稀元拿出来了。只是这之后,她的眼睛周围开始萎缩,现在他要做的便将给她的眼睛动手术,并不是只换一个眼睛那么简单。
太阳渐渐西移,杜伊和紫弈城回来的时候,看周围还是一片静悄悄,便知手术还未完成。两人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日暮,紧闭的房门“咿呀”一声,才打开。
听到声音,橙萝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当见到车大夫出来,便直接拉着他的手道:“车大夫,绿柳怎么样了?”
杜伊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顾大夫。
“手术是完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一个月见分晓。今日下的麻沸散有些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你们都先散去,让她好好休息。”
车大夫话落,顾稀元一脸疲倦,手上拎着一个大药箱走了出来。此刻的他,像虚脱了一般。
“师父,你累了吧,来喝口水!”小宝不知何时,手中端着一杯水,走到顾稀元的跟前,仰着头,将水递给他。
“师父,先吃些甜点,等晚上娘亲做饭,你吃了再去歇息,今日真是辛苦师父了!”小帅的手里端着一哥盘子,上门放着几块白梅做的糕点。说到娘亲做饭的时候,才忍不住看了看杜伊。
这个事情,他事先没有问娘亲,现在贸然做主帮娘亲答应下来,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会不会生气。
“好,今晚我做饭,好好犒劳两位神医今日的辛苦!”杜伊也未生气,这好好做一顿给顾稀元吃还是要的。
顾稀元将手上的医药箱,随手递给海棠,伸手接过小宝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紧接着直接那段小帅手上的盘子,端过来,直接开吃。还忍不住开口夸赞道:“还是宝贝徒弟贴心,知道为师辛苦了,晓得给为师争取福利。”
小帅和小宝两人相视一眼,看到顾稀元端着盘子走到饭厅,便狗腿的上前,捶肩的捶肩,捏腿的捏腿。过了片刻,趁着顾稀元吃的正兴头上,便道:“师父,晚上想吃火锅!”
“是啊师父,小宝也好久没有吃到过了。光是想着那气味,就怀念不已。”
顾稀元吃饱喝足,看到杜伊还站在院中,便扬声道:“伊伊,今晚吃火锅,别忘了!”
他这话一落,就回头过,看着两个小家伙。“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我已经说了,晚上应该会做,你们留着肚子晚上吃火锅吧!”
他说完这话,原本还想伸向盘子的手,顿时缩了回来。他还得留着肚子吃火锅,绝对不能在吃这些东西了。
顾稀元要的火锅,其实就是现在的汤锅。他本人好吃,可到底是蓝海国的人,口味还是偏淡。总是他觉得好吃,可那麻辣,他实在有些受不住。
闻言,两个小家伙直接撒手,对顾稀元道:“师父,我们去帮娘亲(伊伊姑姑)的忙,省的到时候她忙不过来。”
他们要去厨房,多准备一些他们爱吃的菜菜行。
“去吧,记得让你娘亲准备那一只老鸭子,记得要熬化了啊!”这样到时候他吃的时候,直接就有熬化的鸭肉吃了。
“知道了,师父!”小帅和小宝得令后,一蹦一跳地朝厨房走去。
杜伊听到顾稀元要吃火锅,便想了想,亲自去熬锅底去。对她来说,要吃火锅,肯定要比炒菜要方便许多。家里的人多,准备什么菜,完全用不上她。就连烧火,也都不用她。
她只要将锅底熬好,并且将调味料准备好就行了。当然,清汤那边的汤锅,鸭子得事先备上才行。
绿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不过她的两只眼睛都被布包的紧紧的,眼睛处传来的酸疼,令她难受的直掉泪。索性有这布挡着,众人看不到。
眼前一片漆黑,她的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橙萝看到她醒来的动静,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可算是醒来了,再睡下去,我都要怀疑他们的医术。”
“肚子有些饿了!”听到是橙萝的声音,绿柳忍不住撒娇道。
两人是堂姐妹,年纪相差不了多少。有时候她们都快要分不清,到底谁是姐谁是妹,经常两人互扮对方的姐姐。老家早已没人,就剩下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小姐知道你会饿,早早就让我熬了粥,温着,等你醒来吃。这段时日,你只能吃点点,多忌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别担心。”
橙萝将绿柳扶起来,说完这话,便转身出了厨房。杜伊因关心绿柳的情况,睡得比较晚。她正打开门去看看绿柳的时候,就见橙萝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热粥和刚炒的菜。
“可是绿柳醒来了?她的情况还好吗?”杜伊看橙萝的举动,就知道是给绿柳送吃的了。
“还好,也没什么反应,一醒来就说饿了!”橙萝嘴角带着笑意,只要想到绿柳的眼睛很快就能好起来,心中便雀跃不已。
杜伊点点头,走在橙萝之前,进了绿柳的屋子。待见她没什么不良反应,又细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回屋了。
绿柳没问题,眼睛还得等一个月,这段时间,她要做的,便是准备去紫月国的事情。不过在去之前,还得回刘家镇一趟,要带上银牛才行。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购买一些紫月国的特长,到时候能够卖给蓝海国,再从蓝海国买些特产回来卖,从中赚取差价。
杜伊向来是想做就做的人,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第二日,她便直接回了摄政王府,与紫弈城说了一下情况和心中的想法。又拿了一道代表紫月国使者身份的圣旨,便带着小宝等人回刘家镇了。
按照她的计划,是让小宝和虎子,见见刘氏和丽娘等人。之后便带上工厂里的东西和银牛,再回到京城,载杨太师和凌袁帆等人一起去蓝海国的。
杜伊这次是让人开客船去的,客船够大,还有货物的船舱,她打算到时候将空余出来的地方,用来堆置货品。
“娘亲,为什么不和爹爹一起去呢?”小帅觉得,要去的话,是全家人一起去才好,为何每次他娘亲都是自己一个人?
“你爹还有事,朝中有很多大事需要他。再说你皇帝哥哥还小,需要人指导。”杜伊何尝不想和紫弈城一起去,最好是全家人一起去,奈何身不由己。
这次要是成功了,以后她就可以安定下来。回头再解决了紫奕枫,两人都能松下来。到时候朝中提拔几个可靠之人辅佐坤儿,阿城就能卸下肩上的重担了。
“是这样吗?皇帝哥哥都那么大了,为何还小呢?小帅都已经长大了!”小帅伸手在杜伊身上比划了一下。可在看到客船的时候,又忘了刚刚自己问的问题。
“哇,这船真的好大。”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小宝。这么大的船,要多少银子?那他和小宝藏的银子,够用吗?
小宝跟在小帅的身后,上了穿,东摸摸西摸摸,随即附在小帅的耳边小声道:“小帅哥哥,这要多少的银子?”
“不知道,等见到于叔叔的时候问一下。我们的银子,肯定不够。等以后我们把师父的本事学会了,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了。师父不是说,请他看病的话,都要给好多好多的银子吗?他还不想帮人看。没关系,我们帮忙看,把那么都的银子给我们就好了!”
小帅也附在小宝的耳边,叽里咕噜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银子。
“好,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船的。”小宝说完这话,看到虎子走了过来,连忙闭嘴不在言语。
“准备好了,起帆!”杜伊检查了一遍,几个孩子和白梅紫丁等人都在。又翻看了一下要带回去的礼物,便下令回刘家镇去。
这一次,她赶时间,不能在路上有所耽搁。回刘家镇的路途,和对船的熟练度,因此要比之前顺利许多。即便河面已经结冰,可这船就带着破冰的铁块。等达到刘家镇的时候,才二月初八。
刘家镇的人都不敢相信,杜伊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刘氏看到高了不少的小宝、虎子和小帅的时候,泪眼涟涟。大半年不见,这三个孩子都长大了,也都高了不少。
“嬷嬷,我们回来你不高兴吗?为何一直哭,是夫子教的喜极而泣?”小帅看到刘氏又哭有笑的模样,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嬷嬷这是高兴的哭了,就是你说的喜极而泣!”刘氏摸了摸泪,牵着三个孩子回家去了。
杜伊下了船,让白梅等人将东西卸下来后,直接找银牛去了,她准备就在刘家镇待两天。
银牛见到杜伊,就知道这是准备要去蓝海国,因早就和乔氏说过,杜伊说给他两天时间之时,他也没有慌乱。倒是桃花,带着两个孩子,知道杜伊要带着小宝和虎子他们一起出去见识的时候,羡慕不已。
“伊伊,等我身子好点,孩子也长大一些,你带我一起去吧。这外面,我也没去过,好想出去走走!”桃花听到杜伊回来了,便第一时间跑到刘家。
“好,只要你想去,我便带你去!”杜伊对桃花,是有种革命般的姐妹情谊在。只要是桃花开口要求的,她都会同意。
反倒是桃花听到杜伊这话,面色红了红,道:“伊伊,你真好!”如今她的幸福,都是杜伊帮忙的。她好像有些不知足,看到好的,就眼热。
“傻瓜,不对你好,对谁好!”杜伊说完这话,摸了摸桃花的脑袋,随即回过头来,对刘氏道:“娘,绿柳的眼睛已经换了,需要等一个月的时间,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说完这话,却猛然想起美珍的婚事来。她若是只决定待两天,那美珍的婚事怎么办?看来这时间又得往后延几天。
“娘,美珍的婚事是这个月吗?”
丁磊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若不是的话,她想去看看,能不能提早准备。她开船去,刚好顺流,估摸两三天就能到。到时候让美珍坐船出嫁,估摸要比谁都风光。
“之前你说要去蓝海国,不就是定在这二三月份。刚听说你回来了,我便让人给丁知府捎个口信,说婚事提前。耽搁谁的时间,也不能耽搁你们的时间!”
刘氏眼眶发热,她终是老了,就算想跟着小姐一起去,也有心无力。好在她身边的婢女,一个个都是好的。如今她守着这刘家镇,偶尔去凤城的杜府看看,就行了。
“娘!”杜伊伸手将刘氏紧紧抱在怀里。对于这个奶娘,她是打从心眼里感到依赖。这里,才是她的娘家。
猛然被杜伊抱着的刘氏,眼眶发热,眼泪啪嗒啪嗒直线下落。随即吸了吸鼻子,又笑道:“我这是在哭什么?小姐长大了,有本事了,我该高兴才是。”
“娘,不要叫我小姐,我是伊伊,你的女儿。橙萝和绿柳偶尔叫叫也就罢了,你可别叫。好了,我们等美珍成亲了再走。这几天时间,还是耽搁的起。”
丁磊那边的亲戚不多,不,应该说往来的亲戚不多,且都是在阜城,要通知人也简单许多。美珍这边,直接就是刘家镇的人,更是简单。
下午的时候,杜伊想了想,又拿了美珍和丁磊的生辰八字,找人算了算,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