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看到二郎和刘大柱,又想了想,继续道:“爹,二哥,现在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明天何记酒肆会过来拉酒,价钱已经谈妥了,你们直接将酒备出来就好。暖棚那,有什么事做不了主的,到时候再说。另外,今年各个管事和帮忙做工之人的年礼,娘,你要是已经备好了话,明儿也一并发下去。
桃花,接下来这段时日的收支,你一定要做好帐目。招弟刚定亲,就让她这个月在家里歇着,等到初八以后再过来。这个月的月银,照算给她。”
“好,我们都知道。”桃花还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谁也没想到小帅会生病,还是这种会传染的病。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都抱过小帅了,会不会被传染?
车大夫是杜伊的师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还不等杜伊开口,他便道:“我稍后开个方子,让大伙儿喝下。”
“谢谢师父!”
傍晚,招弟的亲事算是落下了,因心理挂念小帅的病情的她,又匆匆忙忙的往刘家跑。今儿要不是她阿奶闹事,也不会耽搁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帅怎么样了。
因为今日这事,招弟对她阿奶恨之入骨不就是不喜欢她婶子化得那个可以吓死人的妆容,改成伊伊化的吗?至于被婶子一挑唆,就不分青红皂白,当众谩骂她不孝顺,不懂事吗?
今日要不是她娘难得发飙,指不定那亲事当场就毁了吧。也许她阿奶一开始就不想她定亲,否则也不会在那关键时刻闹来着。
“桃花,小帅怎么样了?”招弟到了刘家门口,看到桃花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出声询问。
“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这小孩本来也容易多病。车伯伯是伊伊的师父,现在又在里头,能出什么大事?对了,伊伊说,你才刚定亲,就在家里好好待着玩就可以了。我家里现在的事情不多,也忙得过来。”
招弟以为杜伊这是不高兴了,不想要她做活了,脸上一皱,刚想让桃花帮她和杜伊求情的时候,就见桃花继续道:“伊伊让你年初八,家里不那么忙了,再过来。这个月的月银还是会给你算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当做是送你的定亲礼物,记得好好玩,可别被你阿奶呼来换去的当丫头使唤!”
“小帅真的没事吗?我之前看紫丁的脸色很着急。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才能安心!”招弟说完,直接往大门内走去。
桃花眼疾手快的拉住招弟,看了看周五无人后,这才低声道。“好了,我的小祖宗。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小帅现在情况不太好,一直发热,怎么都退不下来。伊伊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你就别进去烦她了。你要看也不是说不成,只是小帅现在这样,你看了又能做什么?倒不如等小帅好了,到时候再来看那岂不是更好?”
她的半真半假,说小帅是病了,但也没说什么病,只是说小孩都容易得病。可如果不重的话,怎么连孩子都不让看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桃花没想到自己自己的话,非但没有打消招弟想进去的心,反而让她想的更多了。
“没关系,我就进去远远的瞧一眼!”
桃花无奈,她也知道招弟的脾气,就把她拉到一旁,悄悄的看了眼四周,这才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最后还道:“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不?伊伊都急哭了,不过有车大夫在,说没事的话,肯定会没事的。只是看小帅热的满脸通红,我这心里就难受的紧,更别说伊伊了。”
招弟一听,也着急。只是桃花这样说了,她也能理解。那不能去看小帅,诚如桃花说的,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小帅也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罢了。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若是我娘问起的话,我就说小帅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伊伊姐念我辛苦一年,才给我放假的。桃花,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招弟说完话就走的桃花,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她没有杜伊想的那么乐观,小帅到时候要是没事还好,真的有个什么万一,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小帅的体温,一天比一天高,杜伊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了。若不是白梅强制她去睡觉,只怕小帅还没事,她就先倒下了。
他身上的疹子,是在第四天的时候发出来的。只是这发出来后,体温更高了。小帅因为高度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软绵绵的。若不是时不时还低呜几声,杜伊连坚持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姑娘,小少爷的药来了!”白梅看到杜伊又抱着小帅再哭,心中只剩下感慨。都已经是年初二了,小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热傻了,真是令人担忧!
车大夫一进来就看到杜伊这样,疾步上前,将小帅从杜伊的怀里夺过来,放在床上,怒其不争道:“你哭傻了是不是?你没看到孩子不舒服,身上出了这么多的疹子,你想让他死,你就可劲的哭吧!”
“姑娘,奴婢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小少爷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可得打起精神来。你不怕自己出事,可你好歹也为大伙儿想想。更何况小少爷现在也需要你,若是姑娘你也跟着病了倒下,到时候小少爷该怎么办?”
白梅这次很对杜伊很不客气,她看杜伊有些哭傻的样子,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杜伊哭多了,脑子有些缺氧,头处于晕乎状态。但车大夫和白梅的话,她都有听进去。只是她觉得自己好累,只要一看到小帅身上布满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疹子,她心里就痛的慌。
“姑娘,爷来了!”白梅正好想让人打一盆冷水进来,想让杜伊清醒的时候,院子里就传来紫丁的声音。
紫弈城为了能够快点见到杜伊,陪她过节,宫宴便安排在腊月十五。只要一想到杜伊可能在和那个孩子爹在一块过年,他心中那股无名火就蹭得很高。这一路,他风尘仆仆的来到月牙镇,甚至连于府都没进去过,就到了刘家村了。
紫弈城一到刘家,就看到紫丁,便问她杜伊的房间位置。而紫丁在这个时候看到紫弈城出现,虽然心里很是欢喜,但也记得杜伊的话。因而也没直接告知,只是在院中大声询问。
杜伊一愣,很快的反应过来,随即哑着嗓子道:“知道了,你们招待他吧,我不便出来!”
站在院子中间的紫弈城,听到杜伊沙哑的声音传来后,便知道是哪间房,便就闯了进去:“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杜伊眼角含泪,坐在床沿上,看车大夫给小帅喂药。可小帅却怎么都喝不下去,还低声哼哼,让她看得心如刀绞,恨不得是自己躺在那。
紫弈城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杜伊背着对自己。从她的动作和房间里的药味,便判断出,是她的孩子病了,而且看来是病的不轻。
紫弈城对那孩子无感,可却心疼杜伊。看到她那抹泪的动作,心底深处好似被人揪住一般。他想,他是无药可救了。只不过她刚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他就像是上瘾了一般,想的念的,都是她。
他想,如果没有被她再次相救之后,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最多也只是像以前一样,脑海中时不时地闪过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罢了。
紫弈城走到杜伊的身边,当视线看到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后,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的痛意。那张小小的面孔,包括露在外头的手,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而小家伙的嘴里哼哼唧唧的,那药一口都咽不下去。
“他,这是怎么了?”
身侧猛然想起紫弈城的声音,杜伊只是稍稍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他进来,做什么?可当看到那张放大版的面孔和眼眸的时候,杜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一股怒气悠然升起。
原本她就觉得小帅长得好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样,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该死的,难道她的孩子是这个混蛋的吗?可不对,他堂堂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又怎么会和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有所牵扯?
然而转头看向小帅的时候,她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若不是的话,那这孩子怎么解释?难不成是身后这大爷其他兄弟吗?可为何这大爷也就和她没见过几次,却能贸然说出要自己等他的话呢?
“你让开,我来喂!”紫弈城看到孩子总是将那药汁吐出来,就忍不住拉开杜伊,将小帅抱到怀里。
当那小小的身体,靠在他怀里的那一刻,紫弈城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轻柔起来。这孩子小小的,浑身软绵绵的,原本还很不舒服的样子,却在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变得乖巧了不少。
杜伊看到这一幕,却是冷冷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该死的,这孩子一定是这个男人的种。原来他就是那个采花贼,原来啊原来!
紫弈城伸手接过车大夫手上的药碗,轻柔地哄着:“乖啊,张口喝了,就能好了。”
杜伊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只见她气呼呼的拂袖去了耳房。白梅跟在她的身后,看杜伊脸色似乎不好,而有些小心翼翼。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帅是他的孩子?”杜伊目光森冷,紧紧得盯着白梅,深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的表情。
她不管以前的原主是怎么样的,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既然他紫弈城是原主的男人,为何还要让她被欺压的无家可归。他紫弈城到底把她杜伊当做什么了?之前救他的时候,想必已经被认出来了吧?
白梅听到杜伊刻意压低的声音,知道自己再不说,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如果杜伊不要她了,爷也不会要她,她和紫丁只有死路一条。
“求姑娘恕罪,奴婢也是在看到小少爷睁开眼睛后才知道的。只是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照道理来说,姑娘应该也知道才是。奴婢不明白,小少爷既然是爷的,以爷对姑娘的特殊,姑娘怎么会不知道?”
白梅跪在跟前,杜伊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你的意思,一开始你就知道了?那知道了,为何不说?我的情况,你不是都知道了?白梅,我可是给过你一次机会的,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就自己回去,像你这样有二心的丫头,我杜伊要不起。”
“求姑娘恕罪,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姑娘不知道情况。爷和于爷与姑娘都熟识,奴婢和紫丁更是爷派在姑娘身边的人,若是爷与姑娘不熟悉的话,又怎会做这些?下次奴婢不管姑娘知道不知道情况,定然告知,还请姑娘别将奴婢退回去,奴婢做错事,甘愿领罚!”
杜伊知道,自己和紫弈城的关系,确实容易让人误解。那厮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想要撇都撇不清。若真的孩子是他的,他又是这种态度,也难免会让人想歪。想来那于子恒也是知道的吧,以为自己是知道的,才会这样吧。
猛然间,杜伊想起,于子恒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是恭敬了不少。好像是在看到了小帅以后才这样的,看来他们都知道了,就她杜伊和刘氏等人还傻乎乎的,不清不楚。
今儿要不是他紫弈城自己上门来,这两张一大一小的脸,让她在直观上有对比的话,她一辈子都得蒙在鼓里了。
“做错事,自然是要罚。这个先记着,下次一起算。现在开始,给我看好你家爷,不准他接近我的孩儿。既然他是我生的,就是我一个人的,与你家爷没有关系。”
杜伊冷冷的说完这话,就准备走人。白梅一听这话怎么都绝对的不对劲,便紧紧地拉住杜伊的裙摆:“姑娘,奴婢有话说。奴婢家只有姑娘,没有爷。奴婢生是杜家的丫头,死也是杜家的鬼,奴婢对姑娘绝无二心之说。”
杜伊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白梅,最后道:“很好,给我记住你的话。凡事不过三,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
等再次到房间的时候,车大夫已经出去了。小帅睁着眼睛,双眼圆溜溜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由于生病的缘故,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那张往日里白皙的脸颊,现在却是红通通的一片。而好不容易养再次养胖的人小身子,这才不过几日,就瘦了一大圈。
“你别闹了,将把我儿子放下,我有话与你说!”杜伊这才看见,紫弈城身上穿的是她亲手做的羽绒服。再想到他是小帅的父亲,心里又羞又恼又很郁闷。
紫弈城看到杜伊回来了,眼里闪过极其复杂的神情后,便点点头,将小帅放到床上后,便跟在杜伊的身后,来到洗浴室的门口。
“你先洗洗手,洗洗脸,喝了这碗药,我再与你出去!”杜伊因为小帅的缘故,为了防止自己被感染,在抱过小帅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为了能将手上的细菌洗干净,还动手做了几个肥皂。好在天气冷,冷却的也快,不,或者说冻成块也快,前后没连一天都没到,就被她拿来用了。
而那碗中药,则是杜伊让车大夫开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她,白梅和车大夫被小帅所感染。
紫弈城不知道杜伊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照做了。等洗了手,喝完药后,就跟着杜伊出了房门,往门外走去。
杜伊看了看,离刘家村有点远了,现下白茫茫一片,四周又无人。便道“敢问王爷怎么有空来我这乡下之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儿可还是大年初二,难道王爷你都不用在宫里过年,反倒是在路上吗?”
她只要一想到小帅是紫弈城的孩子,心里就怄得慌。她想知道,这紫弈城到底知不知道小帅是他的孩子?刚才他的举动和话语,让她实在看不出。
“本王,不,爷我是来陪你过年的。女人,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我若是不陪你过年的话,指不定你被哪个男人拐跑了。”
紫弈城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他原本还想说,勾搭了野男人。可杜伊在这眼前,直接说勾搭那两给子的话,这小妮子非得和他急。
“大过年的,你能说几句好坏吗?别狗嘴吐不出象牙,令人听了都觉得你欠扁!”杜伊已经打定主意,得好好让这个男人吃点苦头才行。她的孩子一出生,在外人的眼里是野种这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这话也就你敢这样说。你试试看,若是别人说的话,会有什么下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