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跌入沙发里。
苏牧瞥她一眼,说:“你在怕什么?”
“这算是私闯民宅吗?”
苏牧鄙夷她的大惊小怪:“我们有调查的公文,算什么私闯民宅?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些事?”
白心摸摸鼻尖,哂笑:“我只是一名法医,做一些初步的凶杀推论,以及验尸报告,其余的就不是我的本职工作了。”
“难怪这样胆小。”
她语塞。
“如果怕的话,那就握住我的手。”
苏牧走近几步,突然将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灯光下,他的指尖有流光,像是细碎的白沙,被风一吹,化作一道光弧而去。
白心将手递到他掌心,一下子就被拉起来,踉跄两步,跌到苏牧的怀里。
这是久违的暖意。
她的心脏又砰砰乱跳,心墙之内,兵荒马乱。
“我带你走。”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泛滥在头顶,一下子钻入她的耳内,挠痒痒一般,几乎是无孔不入。
“哦。”白心轻轻回答。
她紧跟在苏牧身后,一抬头,就能看见他高大的背影。
他的肩头削瘦,骨架却并不显小。而且很懂保养,脊椎方面也没有问题,这样宽阔窄腰的样子,甚至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以及依赖感。
白心手心出汗,几乎要滑出来,她又握紧了一些。
“你体质虚寒吗?手脚这么容易出汗。”
苏牧没回头,背对着问了一句。
白心脸红,体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怪气氛太暧昧,让她太紧张了。就连心脏都快速搏动,震撼地呼吸不顺畅。
明明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还有这种暗恋的悸动。
果然是怪苏牧太勾人了吗?要怪也怪不到他,可能是她的定力太差。
到了死者死时的浴室内,苏牧问:“他当时就死在这里面?”
“嗯,据说是在洗澡时猝死的。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几天劳累,又在大热天突然洗冷水澡,这样形成的温差会让身体产生异常,甚至刺激心脏。”
“冷水澡?”
“嗯,当时的喷头是开着的,流出的是冷水。”
“这里面,警方有没有动过?”苏牧问。
“没有,还是还原了当时死前的场景,怎么了?”
苏牧若有所思,皱眉,说:“你看这里的调解开关,明明是转向暖水,开出来的却是冷水?”
白心才反应过来,“咦?还真是。”
当时警方的人肯定拍了照,却没提那么多。
因为是死亡事故,而不是他杀案,几乎这两天就能结案了。
她又问:“苏老师,你有什么发现?”
苏牧抿唇,说:“没有,完全没有头绪。”
“可能只是个意外,热水器坏了而已。”
他没深究这方面的事,随后说:“死者的妻子当时在外旅游?”
“是的。”
“就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妹妹登门拜访,并且还有家里的钥匙?”
苏牧这样一提,情况顿时有点微妙了。
白心也反应过来不对劲,“好,我之后和他们提一下。苏老师,你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谁知道呢。”他低语一句,“不过我怀疑,这可能是个演习。”
“演习?”白心挑起眉来。
他又沉默着,不肯解答,也不肯说话了。
白心知道,没有解开所有的谜题之前,苏牧是不会告诉她那些未经证实的假设。
不过即使知道这些也没用,死者是猝死的,不是他杀。
她关心的,只有附身之谜。
白心舔了舔下唇,说:“那么,附身呢?这里……真的有那个东西吗?”
“你可以拿相机拍拍看,拍到了,就是有了。”
“苏老师!”他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她要是敢拍,还用得着他提?
可苏牧不解风情,直接翻出照相机丢到她怀里,抬起下颚,示意:“喏,在那,可以拍拍看。”
白心不想被讽刺胆小,颤巍巍拿起相机,对准了浴室里。
她一转身,不小心面对了镜子。
这里很暗,忘了点灯,她的身后黑沉沉的,仅剩月光。
白心按下快门,突然,身后闪过一道人影。
她吓了一跳,转身,撞入那个怀抱里。
白心的鼻尖闻到那股熟稔的薄荷清香,饱富荷尔蒙。
原来是苏牧啊。
她睁开眼,低声安慰自己,想抽身出来,却察觉此刻的姿势有多不妥当。
因为浴室窄小,她将苏牧压在光滑的瓷砖墙上,半曲起的膝盖还顶…在他的两腿之间,离隐…秘处,只有几寸的距离。
她的动作精准强势且角度刁钻,几乎是毒辣地将他制在墙上,让他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说不是有所企图,都没人信。
糟了。
白心尴尬了,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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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集
白心抱着必死的决心,朝上望去。
苏牧也低头打量她,从上往下,眼底的意味很清晰,也很赤…裸。
是一个男人打量女人的眼神,很纯粹,带有一点兽意。
灼灼的,烫得人皮肤发麻。
他在看她,从内到外,辨析每一个角度。
白心缓缓缩下腿,企图抽身离开,却在瞬间,被苏牧紧扣到怀里。
她惊慌失措,揪住了苏牧的衣服,“苏老师?”
白心总觉得他眼底有什么难言的情绪,如热水煮开的燎泡,沸沸扬扬,其中热气,呼之欲出。
他的目光也变了,变得幽深不可测,变得蠢蠢欲动。
白心有点怕,瑟缩了一会儿,挤出一声细小的呼唤:“苏老师?”
苏牧还是不答,过了片刻,他松开她。
白心如释重负,苏牧若无其事地说:“你还想在这里体验附身?”
“不不,不想了,我们回去吧。”她小心翼翼打量他,生怕苏牧又有下一步动作。
苏牧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警惕,铁青着脸,说:“你怕我?”
“没怕,我真没怕,就是紧张。”
“回去吧。”他没深究,直接牵了她就走。
虽然苏牧一言不发,但白心也能从中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苏牧看了她一眼,好像对她很不满,不满她那若有似无的距离感以及警惕。
他又不会吃了她,躲什么?
迎着夜色,苏牧又低语了一句:“哦,该躲,还真会吃了你。”
“你在说什么?”
风很大,她没听清他口中的碎语。
苏牧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说:“没什么。”
没什么?
看这笑的意味深长,可不像没什么啊。
白心心有戚戚,也不多问了,省的自讨苦吃。
回家时,刚到楼梯口,苏牧突然说:“你有死者写的小说吗?”
“有,小林给了我几本杂志,你想看?”
“带过来。”
白心看了天色,暮色黯淡,她犹豫不决:“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明天我们下班了再看?”
“早点带过来,你也可以在我那里睡,没什么差别。”
“好吧。”她拗不过他,又怕拖延了耽误正事,只好回房间端了杂志去苏牧家里。
白心走进房间里,苏牧还没洗漱,眼镜拆下了放在床头,反射着薄薄一层光。
她走近了,不消几步就被苏牧察觉。
他睁开眼,眸光涣散,戴上了眼镜,才稍微有神儿。
白心恍惚,苏牧没戴眼镜的样子,她还真没见到过。
有些人摘下眼镜和戴上眼镜完全就是两个人,苏牧不戴眼镜的样子——眼窝好像更深邃了,勾出鼻梁高耸的弧度,比平时少了几分儒雅,也多了几分凛冽,让她不敢逼视。
还是戴上吧。
她心不在焉,将杂志递给了苏牧,就坐在旁边玩手机陪他。
苏牧翻了几页,说:“你念给我听,看的头疼。”
“那我们明天再念?”
“你不想知道附身的谜底吗?还拖延到明天?”
白心腹诽:想知道也不用急于一时啊,鬼又不会死了人就搬家,反正该在那儿还在那儿。
但她也觉得反驳不太好,只能收敛心神,开始念:“从头开始?”
“挑重点念。”
“哪些是重点?”
苏牧复而又睁开眼,语气里略带无奈:“你以前怎么考上医学院的?”
白心语塞。
“划重点不会?”苏牧又发挥了职业技能,开始用笔帮她潦草地划了几个圈,“照这个念。”
“哦。”她闷闷回。
等了半天,苏牧又睁开眼,“你还不念?”
“这里有图,我怕。”白心红透了脸,她怕鬼,特别是杂志上张牙舞爪的女鬼魂魄。
“算了。”苏牧揉揉眉心,长臂一张,将她揽到怀里。
白心一时不备,被捞到了他的腿上,再要动,又碰到了紧绷的部位,瑟缩一下,一动都不敢动了。
“两个人了,还怕?”苏牧问。
白心语无伦次:“怕是没怕,就是……”
她该怎么说?
难道说——你顶…到我了?
“那就继续念。”
苏牧坐直了身子,将她捞好了,放到一个妥帖的位置上,线条利落的手臂还抵在她的腹前,怕她掉下去。
尽管多有不适,白心还是沉下心,继续念——
“我和妻子搬入了这一间凶宅,当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倒也放下心了,总觉得鬼魂附身是无稽之谈。
直到这一晚,我半夜起身,走进厕所。
我总觉得身后有视线在盯着我,那种穿透力极强的目光,还带着炙热的烧灼感,一直盘踞在我的脊背上。
我察觉不好,想要逃跑,却无法避开。直到一股朦胧缥缈的热流拢聚在我的身上,如抽丝剥茧般细腻地将我团团围绕。
有什么……附在了我的身上。”
白心咽了一口唾液润喉,继续下移视线,进入第二个重点:“这天,天气还算不错。我按照木铃小姐的短信,与她约好,在图书馆里见面,还借了一本书。”
“停下。”苏牧出声,提示她。
白心不解:“怎么了?”
“木铃小姐,在文里和男主什么关系?”
白心快速地翻看后文,说:“好像有暧昧关系,后来他的妻子被鬼害死以后,他和木铃小姐就互相表白心迹了。”
“你明天去查一下他文里所说的图书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是什么意思?”
苏牧睁开眼,微微一笑:“他不是说,书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那我们就去验证一下。”
白心蓦地一惊,反问:“那如果验证了,确有其事,是不是说明,附身也是真的?”
“有50%的可能性。” 苏牧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也可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白心的瞳孔悄然一缩,蹙一蹙眉,望向苏牧。
他是什么意思?
是在承认附身这种事情可能存在吗?
怎么……可能。
这一夜,白心睡得并不算好。
梦里,她会反复在那间浴室里游走。
她觉得身后有人,月光透进来,浸湿了地面。
仿佛有流水,淅淅沥沥,漫上她的脚踝。
好凉。
她伸手,企图擦掉那些水渍,却反被水底下的一双手握住。
她害怕地往后想逃,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那些要附身的不明生物吗?
它们是要侵占她的身体吗?
白心还没来得及出声,忽觉肩窝一热,滚烫的气息在裸…露的肩头游走……
她侧头,看到苏牧将脸埋到她的肩头,还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她光洁的肌肤……
嘶……这厮是狗吗?
想咬她?
白心猛然睁开眼,却发现梦境原来是现实——苏牧真的抱住她,眼睫紧闭,挠在她的肩上。
他睡得很死。
白心蹑手蹑脚爬下床,换洗了,吃了块饼干就出门了。
她按照苏牧的要求,在下班之前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图书馆,跟店员询问在那章文发表之前,有没有一个叫“叶述”的男人来过,这是死者的名字。
店员微笑:“有的,叶先生常常爱到这里来写作,那段时间的确借了一本书。”
白心追问:“那有没有其他人和他一起来的?应该是个女人。”
“有,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店员激动地抓住白心的手,说:“你也看《附身》吗?那一章的确这样写到了,我也是在看了更新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写的都是真实事件,不知道附身这种事是不是真的存在……”
白心吃痛,小心抽回手背,“其实叶先生在几天前辞世了。”
“怎么可能?”店员呆了,“那岂不是说,我要成坑底亡魂了?”
这种说辞,居然和小林一模一样。
白心无奈,问:“方便告诉我一下,那个女人的外貌吗?”
“我记得不太清楚,因为她是先到的,坐的位置有点远。大概是栗色卷发,到肩膀过,人挺甜美可爱的,别的就不记得了。”
“好的,那谢谢你了。”
白心道别,浑浑噩噩走出图书馆。
果然验证了,这一切都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那是不是说明附身真的存在?
白心紧闭双眼,又回忆起梦境里的那种冰冷触感——有什么攀附在她的后背,冷冷地凝视着她。
只是个梦。
她再度睁开眼,却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苏老师?”白心诧异地喊。
“嗯,我猜到你会在这里,所以一下课就赶来了。”苏牧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往步行街走去。
白心跟上两步,说:“我验证过了,小说里面的都是真的。”
“嗯。”苏牧并不在意。
“所以,附身也有可能是真的。”
她用了“有可能”表示不确切,但有极大的可能性。
“你怕吗?”苏牧侧头,问的时候,声音有点硬,有点漠然。
“挺怕的,”白心如实说,“我小时候,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怎么都没想到会学医。”
“为什么学医?”
他问她为什么?
白心苦涩一笑:“我外婆有心脏病,医院开了药给她,她瞒着我说都吃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