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东区是白龙会管辖区,你连续这么偷,别说是警察,搁谁也受不了。”
“几百个警察在找我?”
“警察找你还好了,是白龙会的人。”
“白龙会是干什么的?”
“白龙会是日本黑社会,他们找到你不会让你赔钱,他们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可怎么办?豪哥,请你帮帮我!”章强的酒吓醒了。
“对了,章强,你们为什么专在台东区偷?”
“有人雇我们,偷到东西三、七分成,还说保证我们的安全,叫我们放心大胆地偷。”
“谁雇的你们?”
“好像是一个叫黑濑的日本人。”
“我明白了,你们拿七成?”
“他拿七成,我们拿三成。”
“章强,你是在哪儿学的开锁?好像没有你打不开的锁。”
“我在国内开锁公司干过,专门学习过开锁。”
“怪不得呐!章强,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学开锁。”牛晓东说。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偷也是其中一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小偷的祖师爷竟然是东方朔。东方朔这个人简直就是个传奇,传说王母娘娘来到人间,赠仙桃给汉武帝,东方朔扒着门缝在殿外偷窥,王母娘娘转身向汉武帝告状说:此窥覩小儿,尝三来盗吾仙桃。汉武帝听闻大惊失色,要知道王母娘娘的仙桃三千年才结一次果,当然这是传说了。东方朔是西汉著名文学家,为人滑稽幽默,东方朔是一个隐士,是嬉笑怒骂在皇帝身边的隐士。既然你汉武帝不重用我,我就专门写逢迎拍马的汉赋恶心你!东方朔应该是天下知识分子的祖师爷,怎么成了小偷的祖师爷?可能因为盗亦有道吧,晁盖、吴用他们盗取生辰纲就不算偷,是替天行道。
⊙⊙
三人吃过饭,结完账往外面走,刚走出餐馆大门,门口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是这个人吧?把他带走!”
林雨豪一看是白龙会的人,大久保也在里面。
“等等,你们不能带他走,大久保,我不是说等一等吗?”林雨豪说。
“浩介,副会长亲自来抓人,你还是赶快交人吧。”大久保说。
“副会长,这里是福安帮地盘,您这么抓人不好吧?”林雨豪对副会长说。
“正因为是福安帮地盘,我们才没进去!”副会长说。
“豪哥,快救救我!”章强哀求道。
“其他两个人已经抓到了,今天就差这个人了,你快把他交给我!”副会长说。
“他是福安帮的,你们不能抓他!”牛晓东急中生智说。
“对,他是福安帮的人,你们不能抓他。”林雨豪说。
“他真是福安帮的人?”副会长问。
“是,他是福安帮的。”林雨豪说。
“好吧,我们走,明天去福安帮要人!”副会长犹豫了一下说。
“是!”手下人齐声回答。
副会长一行人上了车,黑色高级轿车疾驰而去。福安帮不好惹,副会长听到福安帮三个字脑袋都大,何况这里还是福安帮的地盘。
“豪哥,怎么办?章强也不是福安帮的人呐!他们明天去福安帮要人怎么办?”牛晓东焦急地问。
“什么是福安帮?”章强颤抖着嗓音问。
“福安帮是中国黑帮,连日本黑帮都不敢惹,你要是福安帮的人就安全了。”林雨豪说。
“章强今天晚上就跑呐?”牛晓东说。
“往哪儿跑?出了池袋就危险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林雨豪说。
“那可怎么办?”牛晓东说。
“他要是能加入福安帮就好了。”林雨豪说。
“对了!我同学老王葬礼上来了几个福建人,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牛晓东说。
“那就赶快试试。”林雨豪说。
也该着章强命不当绝,老王的福建老乡中还真有认识福安帮的,并且关系还不错,对方同意见一见章强,看看章强是否具有“真才实学”。
说到黑社会,水泊梁山在宋江上山前就是一个黑社会组织,以打家劫舍为业,只不过他们打的是地主豪强。宋江本是朝廷小吏,虽然长期得不到提拔,毕竟还是体制内的人,不会满足于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生活方式,所以宋江并不真心为盗,仕途才是他的追求,一有机会就想接受招安,为朝廷效力。几千年来,仕途是中国人的最大追求,光宗耀祖、封妻荫子、鸡犬升天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这是儒家思想造成的严重后果。荀子认为人生来就有贪图利益和追求感官享受的欲望,但人生来又有智性,智性可以使人向善。荀子说的智性就是道德的力量。不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道德一直在那里。
第二天,福安帮一场考核正在进行,章强的事迹,福安帮也听说了,帮主今天亲自考核。福安帮帮主五十多岁,和许多福建人一样,外表精明强干,朴实中透出一股彪悍,没两下子,福安帮也不能在日本立足。辽宁人其实也不差,中南海保卫人员、服务人员很多都是辽宁人。
“你叫什么名字?”福安帮帮主问。
“我叫章强。”章强小声回答。
“你是哪里人?”
“我是滨城人。”
“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有父母,我父亲是工厂技术员,母亲做点儿小买卖。”
“听说你会开锁?”
“是。”
“你专门学习过?”
“是,我在国内的开锁公司工作过。”
“怪不得,章强,你看到我身后的保险柜了吧,你能在二十秒内打开它吗?”
“二十秒?我试试吧。”
福安帮帮主身后有一个老式保险柜,章强从包里取出开锁工具,一边转动密码锁,一边用类似听诊器的东西听声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屋子里鸦雀无声,仿佛听得见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右三圈五十五、左一圈三十七、右一圈七十四,章强拨动万能钥匙,柜门纹丝不动,没打开。时间还剩下七秒,章强脑门子上渗出一层汗珠,他迅速打乱密码重新开始,五十五、三十七、七十五,“咔哒”一声,保险柜打开了,时间正好二十秒,保险柜里面放着几捆美金和两把手枪。
“好!祝贺你,你打破纪录了!之前最快的是二十八秒,你一下子提高八秒。”帮主高兴地说。
“我,我能加入福安帮吗?”
“可以,我们会安排你和日本人假结婚,留在日本。章强,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加入福安帮就要终生为福安帮服务,决不能背叛组织,你明白吗?”
“我明白。”
“福安帮有十四条帮规,违反其中任何一条就要接受惩罚。”
“我知道。”
“从此以后,你生是福安帮的人,死是福安帮的鬼,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福安帮就是你的衣食父母,福安帮就是你的兄弟姐妹。”
“是。”章强此刻已别无选择。
“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阿翔。”
“谢谢组长。”
传统机械式保险柜别看笨重,安全性高,电子保险柜外表时尚,使用开锁软件就能够打开。俗话说,学无止境技不压人,从章强的事例看,掌握一门技术该有多么重要哇!刚才的场景有点儿像僧人剃度,加入黑社会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有后代,这一点和僧人有些类似,当然,日本僧人除外。
“组长,不好了,白龙会副会长带人来了。”有人进来通报。
“慌什么?请他进来。”
“组长,我们用不用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不就是偷了点儿东西吗?阿翔又没杀人。”
“是。”
“组长,我回避一下吧?”章强吓得脸都白了。
“不用回避,正好给你介绍一下。”
不一会儿功夫,白龙会副会长满脸怒容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保镖。
“欢迎光临!是哪阵风把副会长吹来了?”帮主笑着说。
“组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是来管您要人的。”
“要人?你是要这个人吗?”帮主指着章强说。
“对,就是他。”
“你来晚一步,一个小时之前你还可以把他带走,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他现在是福安帮成员,你不能带他走。”
“组长,多年来我们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您怎么能派人到我们地盘行窃?还一个月连偷十几次?”
“副会长,你误会了,我没派人去,阿翔是受雇于人,你要找就找雇他的人,你不应该来这里。”
“受雇于人也脱不了干系,我今天就要带他走。”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一个小时前可以带走,现在不行。”
“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
“当然是雇主负责了,谁雇的谁负责,这还用问吗?”
“看来您是不准备放人了?”
“是,不放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好,咱们走着瞧!”
“不送!”
副会长气呼呼地站起身,领着人走了。
“组长,白龙会会不会找咱们麻烦?”福安帮干部问。
“不会。”
“为什么?”
“这还用问?他们已经和小村组闹翻了,再与我们福安帮为敌?白龙会哪有那么大的实力?现在,我们要尽力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他们斗得越厉害越好,我们好渔翁得利!”
“组长说的对!”
“今天晚上就派人在白龙会地盘闹事,嫁祸小村组。”
“是!”
章强顺利地加入福安帮,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这一方面得益于白龙会和小村组的争斗,更要感谢牛晓东的灵机一动,关键还是章强有一门过硬的技术。
组织与组织之间这样,国家与国家之间更是这样,美国利用钓鱼岛在中国和日本之间打下一个楔子,再加上中日之间根深蒂固的互不信任,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欧洲早已实现法德和解,东亚中日、韩日之间的和解还遥遥无期,每当有人提出东亚共同体的概念,美国马上就会跳出来反对,这就是东亚复杂的政治生态。
☆、梦的点滴
这件事过后,大久保气得不接林雨豪电话,让他冷静冷静也好。奇怪的是,林雨豪私自放走了章强,会长竟然对他不管不问,虽然是“编外人员”,私自放走嫌犯也是不小的过错,副会长回去没少说林雨豪坏话。又过了几天,大久保还是不接电话,林雨豪只得到大久保经常去的居酒屋找他。
“店长,大久保最近来过吗?”林雨豪问。
“有些日子没来了,你找他呀?先喝杯酒吧!”老板娘说。
“好。”
“威士忌还是啤酒?”
“啤酒吧。”
老板娘年轻时一定长得很漂亮,至今仍风韵犹存,她身穿茶色和服,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淡妆下是厚厚的粉底,浅笑盈盈,低眉顺目,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温柔驯良,那么让人舒服,和中国东北的老板娘截然不同。日本女人的温柔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从小就养成的,或从小训练出来的,在男尊女卑的社会,温柔是女人的一种武器。林语堂曾经说过: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装有美国的水电煤气管子,有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再找个法国情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水电煤气管子的理想是实现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老板娘问林雨豪。
“没有。”
“没有就开开心心地喝一杯,店里有卡拉OK,过去唱一曲,我让店里姑娘陪陪你?”
“谢谢,不用了,我等大久保。”
“那好吧,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千万别客气。”
“谢谢。”
林雨豪默默地喝着酒,心想等大久保来了好好解释一下。旁边雅座里,几个公司职员模样的人正陪客户喝酒,每个人身边有一个花姿招展的陪酒小姐,几杯酒下肚,下了班的公司职员开始显露原形。日本男人活得很辛苦,在公司里小心谨慎,一级一级往上熬,像牛马一样地干活儿,一年到头儿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像上满了发条的陀螺,想停都停不下来。反观日本女人生活惬意,年轻时该玩儿的玩儿、该享受的享受,结婚后掌握家庭财政大权,对丈夫不满意可以提出离婚,分割财产不说,法律还总是向着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倾斜,不必担心赡养费,所以,日本男人轻易不敢离婚。
林雨豪一直等到十一点多,大久保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
“大久保。”林雨豪主动迎上前去。
“是你小子啊!”大久保不满地说。
“是我。”
“你来干什么?”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只好来这里找你了。”
“你小子害得我被老大骂,太不够朋友了!”
“我错了,我今天来向你赔罪。”
“你知道错了?”
“我错了,对不起!”林雨豪鞠了一躬。
“算了吧,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一起喝酒吧!”
“谢谢。”
“说你诚恳还客气上了,我没那么小气,我的气早就消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
“不生了。”
大久保和林雨豪刚一坐下,两个陪酒小姐踩着高跟鞋扭着腰款款而来,人没到香水味儿先到了。居酒屋有陪酒小姐,当然只是陪酒助兴,别的事不干。日本有居酒屋、斯纳库,欧美有夜店,欧美年轻人热衷于夜店生活,没有夜店活不了,夜店自然也少不了酒,酒是遮羞布也是催情药,一些宗教禁止喝酒,看来不无道理。
“部长,你怎么好长时间没来了?”一个陪酒小姐幽幽地说。
“想我没有?”
“想,都快想死了!”
“我看看哪里想?”大久保一把把陪酒小姐搂在怀里,伸手就摸。
“放开,放开我嘛!”陪酒小姐一边挣扎一边半推半就。
“凉子,你过去陪我朋友。”大久保说。
“啊,不用了,我不用人陪,你们俩一起陪部长吧。”林雨豪摆手说。
“好吧,人家是正经人,你们俩都过来吧!”大久保左搂右抱开始喝酒。
“第一杯酒我敬你,让你受委屈了。”林雨豪站起来敬酒。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