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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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顾十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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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正好来了,她从包里摸出公交卡,左手拿着手机,听jojo在说。
    “小姐”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看了她一眼,问:“你要不要上车”
    她先是一怔,握着手机,有些僵,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踏上公交车的一只脚走了几步台阶,上了公交车。
    “刷卡,小姐。”司机看了看她手上的公交卡,好心提醒。
    而她耳边,只是电话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苏禾,你先别急,先去医院看看,说不定”
    她的脑子沉得厉害,后面的话,没再听下去,只是等到那边声音停下之后,说“谢谢。”
    公交车突然发动,她站不住,勉强扶住扶手,却还是差点跌倒。
    车子在下一站停下,她握着手机,看着公交车时间表上密密麻麻的路线,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了了。
    在公交车发动之前,她匆忙下车,跑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晚上八点,这个时间段不难找出租车,她很快上车,手机就跟着响了起来。

  ☆、第四十八回:醒不来的梦(1)

难受到了极点,是不是就是麻木了
    她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大概只能用“绝望”这两个字来形容。
    出租车在马路上行驶着,大概是堵车了,司机抱歉看了她一眼,“快不了了,可能。”
    她没有听到,没有意识到,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疼的厉害,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坐不住。
    蓦地,以前的一幕幕像是潮水一般涌来:“你走吧,请你走吧,家里这副状况,高中供不了你,念大学也没指望。”当年那个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只十岁的老人,在平静地说完这些之后,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关上了门。
    而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的舅舅,在她坐在门口等了一天之后却忽然出现,而且接下来的这些年来,再没有离开过这个家。
    年少的时候,她不懂,不懂奶奶忽然间态度的转变,舅舅忽然的出现,只是不解还有怨恨而已。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过来,比起感情还有责任,有些人会把生存看得更重要些。
    马路上,车辆连成密密麻麻的线段,像是被什么拽着一般,拼尽全力才终于往前挪了一步,她意识到自己根本等不了了,拉开把手,开门,下车。
    计程车师傅还没意识过来,等到看见她拎着裙子跑过有一段路程之后才明白过来,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刚想下车,后面就响起了喇叭。
    车辆堵塞的尽头是十字路口,一辆大型货车横在马路上,路中央的绿植被毁得一塌糊涂,她急忙拦车,这个时候却接到了安羽的电话。
    “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担心还有害怕。
    她看了看周围,很快说出一个地址。
    “呆着别动,等十分钟,很快就到。”
    她点头,“嗯”了一声。
    电话很快挂断,等到手机灯光灭了,她才察觉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流的眼泪。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脆弱,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在命运面前,自己显得多么的软弱还有无能为力。
    而他呢他不过觉得,这些只是一场玩笑而已,总有结束的时候。
    他的手机上下了一个软件,可以通过这个软件定位到谭惜的位置,上了车,开出小区之后,饶了很长一段路,半个小时过后就到了目的地。
    一个之于他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停了车,重又打电话给谭惜,仍然无人接听。
    他初时心里着急,也没来得及去想事情缘由,现在静下来才觉得有些蹊跷,谭惜没有什么仇家,可听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是被什么人拐走了。如果是要绑架勒索的话,怎么反倒不接电话
    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谭惜。
    他很快接通电话,谭惜的声音很快传来,“承希,你别来”话还没说完,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电话似乎被抢了过去,很快没了声音。
    忽然地,周围传来玻璃砸碎的声音,他顾不得了,循着声音,谨慎地走过去。等到走了有一段距离,在芦苇丛中,他似乎看见有一个身影。
    周围一片漆黑,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靠近。
    “为什么还要出现做了这么多坏事怎么还敢出现”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笑,说:“我妹妹就快是安宁总经理夫人了,我这当哥哥的总得要点东西吧。”
    她丝毫不放松,冷冷道:“当初怎么不死了算了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你当初没良心,眼睛眨都没眨就把你哥哥我送进去,那小子还不知道你当年对你哥我做的事情吧,听他语气还挺关心你的,要是”
    “你别动他,你敢动他试试”
    “怎么害怕了”男人笑了笑,拿起一个啤酒瓶就向她砸过去,她被他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砰”的一声,啤酒瓶撞在椅子上,被砸成碎片,与此同时,男人腰上挨了一腿,险些站不住。
    杜承希看着他,冷静地让人害怕:“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有多远跑多远。钱我明天会打给你,以后别来找谭惜了。”
    男人愣怔着,一时间没有回答。
    “你疯了你”谭惜觉得不可思议。
    杜承希没有理会她,跟男人最后说:“是拿钱走还是被警察抓住,再去吃几年牢饭,你自己选。”
    “杜承希,这种人你怎么可以放掉你忘了那个时候”
    谭吉已经有些动摇了,见谭惜到现在都对他一脸厌恶的模样,心里面就来气:“你给我闭嘴”
    “够了”他扔掉绳子,看了眼谭惜,说:“先上车,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承希,你不怪我了”她说这句,带着试探还有讨好,完全不记得自己头上破了的口子还在流血。
    他伸手,看着她,目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在即将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却很快缩手,安慰一笑,说:“你头上破了,得赶紧包扎,先去车上等我。”
    “可是”
    他按住她的肩膀,“先听我的,好么”
    她目中有一丝柔情,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点点头,应承了句。
    谭惜走后,谭吉看了他一眼,大概明白了些什么,问:“你对她,挺有心的”
    杜承希看着他,松了松手腕上的纽扣,没有说话。
    “我看报纸,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他抿唇,反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小子”谭吉指了指他,气的不打一处来:“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哥。”
    他没跟他争下去,面无表情说:“既然还记得,那就别来烦她了,收了钱就走吧,别再出现了。否则,就今天的事情来说,再被送进去,在里面吃牢饭等死,对你来说不是不可能。”他说完,很快回头。
    谭吉怒不可遏,喊道:“顾修”
    杜承希立刻停住。
    他情急之下喊的这句,这个时候却帮他想起了些什么事情:报纸上虽然是他和谭惜在亲吻的照片,可标题写的却是“安宁总经理平安夜激吻女子,疑似有恋情。”而安宁的总经理叫杜承希而不是顾修。

  ☆、第四十九回:醒不来的梦(2)

安羽在十分钟后准时到达,十字路口的交通事故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车辆重又回到了正轨。
    她上了车,感激地看了眼安羽,然后就是沉默。
    车内温度很高,挡风玻璃上不断出现白雾还有雪花,雨刷刮个不停。
    路口红灯忽然亮了,车子很快停下,周围静了下来。
    “还好吧”最后,终是安羽先开的口。
    她点点头,说:“还好。”
    手放在方向盘上,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裙摆上:裙子被撕破了不止一点,上面满是污渍,鞋子露出来一角,不难看出鞋跟磨破的厉害。
    “现在就去见最后一面就好了,其实不急的。”她说,头发盖住大半张脸,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心情却坏到了极点。
    她似乎想努力向安羽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现在躺在医院快奄奄一息的老人,似乎想证明自己现在根本一点都不觉得难受,“想想真是觉得奇怪,当初是她把我赶出来的,过了这么多年,居然就不恨她了,帮了这几个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不是回头到了天上她可不能跟爸爸说我坏话。”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迟疑着,忽然抓住了她的,像是极力要替她分担些什么:“就这样想吧。就这样想,苏禾。医生也说胃大部切除很难复原的,这几个月来,你尽力了,就可以了。”
    他说完,握着她的手,才发现那没有一点温度,甚至于有些颤抖。他从心里急了起来,想看看她有没有事,是不是病了,红灯已经灭了。
    她赶去医院的时候,舅舅正在医院做最后的缴费。
    她眼皮一跳,没敢多想,径直向病房走去。
    舅舅看见她,眼里尽是鄙夷还有不屑,那种冷眼她看够了也以为自己免疫了,可在舅舅视线瞥过她的时候,身子还是不由一颤。
    “不用去了,她已经走了。”
    她不信,也不听。
    苏健看着她,目中满是错愕,他似乎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眼前的苏禾不再是十年前仅仅因为一句话就能被赶走的小女孩儿了。
    苏健拦不住她就只能一路跟着,抬眼间却发现她身边站着的一个男人。这张面孔和几天前他在医院见到的那个陪同苏禾一起来的男人,是不一样的脸。
    苏健冷哼一声,他想自己是明白什么了。
    病房门是关着的,她扶着把手,发现自己身上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
    苏健还在一旁骂骂咧咧。安羽皱眉,走过来,很快帮她开了门,然后从她身后搂了下她的肩,她头微微侧过去一点,没有说话。
    门开了之后,她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走过去。
    舅母正在帮奶奶整理衣物,见到苏禾来了连忙狠狠看了眼苏健,不顾安羽在旁边,瞪着苏禾说:“老太太这些年都是我们帮着照看的,不能说你这几个月帮她看病,就了不得了。”
    苏禾看了她一眼,说:“让我看看奶奶好么”
    苏健看着她,像是松了口,刚想说话却被舅母立刻打断:“老太太现在状况不好,说的话都不算数,保险金还有养老金,以及在市的那套房子,名义上,早就是我们的了,所以,苏禾,我跟你说,别想抢”
    输液管被拔掉了,乱糟糟地扔了一地,病床上的老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微微合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极力忍耐着身体上的痛苦,让自己不要发出声来。
    舅母的话还在耳边,舅舅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安羽则是看着这些,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苏禾。
    她忽然狠狠看向身后的女人,只是看着,那目光中的怨毒却让那个一直谩骂个不停的女人静了几分钟。
    “为什么会这样”这句话她没问她,因为在她问出口之前,奶奶忽然抓住她的手肘,张了张口,脸上竟露出了一点微笑。
    “先出去好么”安羽看了看苏禾,对苏健还有那个女人讲。
    女人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失态,寻思着老太太该给的少不了,也就没再纠缠下去。
    房门被带上,病房里,增湿器还在运行,空调打在二十八度,窗帘被严严实实地合上,看不见今晚的灯光。
    “怎么不听话连自己都不注意你的身体么”
    她埋怨着,强忍着不要掉下眼泪。
    奶奶像是没有听到,笑了笑,声音虚弱得让她绷不住:“承希呢怎么没跟着来”
    她一怔,勉强笑了笑,说:“他公司有事,没能来。”
    “哦,这样啊。”奶奶拉住她,想要坐起来,只得扁着嘴看看苏禾。
    她咬咬嘴唇,让自己还能笑得出来,拿枕头垫在她腰后,扶她坐起来。
    “承希这孩子不错,就是工作忙,总不能陪你,你向来不娇气,怕也不会挂心。你啊,向来不注意自己,怕将来要给承希添不少麻烦。”
    “什么将来”她笑着侧过身把眼泪抹掉,说:“将来的事,您可别管,先过了现在再说。今天的药没落下吧,我得看看才好。”
    她说着要翻抽屉看看药吃到哪里了,却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了过去,很轻微的力。
    “可是奶奶年纪大了,身子总不见好,承希也就是个上班族”
    “您乱想什么”她看着老人,忽然紧紧抱住她,想说什么却尽是眼泪。
    “房子还没买吧,保险金还有养老费都给你存着呢,你也不小了,赶紧嫁了最好。”奶奶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搁在床上的手,抬起来想拍拍她的后背,够不上,只得笑笑,说:“近来的事情越来越模糊了,很多年前的事倒记得清楚,奶奶那个时候对你不起,是奶奶的错那个时候,奶奶也不想让你走的,可你舅舅他”
    “知道,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她抱着她,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变得冰冷,才不得不承认,这个陪了她十多年的人,她曾经埋怨过现在却舍不得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医院护士在一个小时之后过来,说着一套早就编排好的安慰的话,硬生生要从她怀里抢走奶奶。
    她瞪着她,像是她身边的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都是坏人一般。
    她用力抓着她,怎么也不肯放手,安羽的话她听不进去,连后来赶过来的苏健也有些不忍。
    “苏禾,跟我回去,现在跟我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
    她的目光终于凝住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然后那些人就连忙把她扯开来。
    她终于平静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医生做最后的检查,然后宣布:“一月三号二十一点三十分,宣布死亡。”
    她静静地听着这些,看着医护人员帮忙把奶奶抬上床,她扶着墙壁,竟缓缓站了起来。安羽心急,想说些话来安慰,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想确认她没事。
    她的目光有些飘,神色木然,一瞬间,天旋地转。
    脑子里不断闪现出那些画面,那些人,一帧一帧,怎么也停不下来。那些眼神还有话语,那些不屑还有鄙夷,那些怀疑那些谎言还有笑脸,还有那个,让她喜欢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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