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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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抚摸-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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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么一压就没事了,不想儿媳妇一番哭诉道出性生活苦衷,他们再封建也知道这是家庭大要,木呆了半天,私下一合计,翻过来再劝儿媳,哪劝得动,黎云已是铁石心肠。二老见儿媳妇不松口,手牵手咕嗵跪下求道:“俺俩加起来一百多岁了,你就看这把子年纪,给个脸面吧,他已是半个残废,你再一撒手叫他咋活……”  “你们想过我没有,我这样守了他,下半辈子怎么活?”  “你不是说他病能治好吗?”  “都说能治好,可赶上他就治不好了。”  “能再治治吗,实在治不好再说离的事。”  黎云痛苦地说:“那得赶上好医生,都是兽医,没病也给你治出病来。”  樱桃放学回来,见大人愁眉苦脸,吓得转身要逃,爷爷奶奶赶紧搂住哄,往常都带些糖果来,今天走得急什么也没带,只带来两个大巴掌,不住地擦眼泪。小孩儿嘴里没瞎话。二老得知这孩子跟着大人也遭了不少罪,扯住黎云的手没完没了,劝道:“过日脚哪有碗不碰锅沿的,要留好样与子孙。”段思宏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拽起父母说:“爸妈,您别求她了,离婚是我定的,跟她没关系……”话没说完大耳光子早贴脸上,当爹的指着他鼻子骂:“小免崽子你知道个屁,这样的媳妇天底下哪去找?!”  段思宏也急了:“找不着媳妇我还打不起光棍儿吗?我就不信天底下谁离开谁活不了!”  樱桃哭声大作。一家子乱成一团。段思宏不管不顾,摔门就走,母亲一把搂住他腿求道:“儿呀,你疯了吗?”  父亲暴跳:“甭拦他,今天要是敢走,从此别进家门!”  段思宏一脚甩开母亲,冲满屋子惊呆的人咆哮:“谁都别管,就当我死了!”  出了门,头也不回。  天底下段思宏心里最舍不得的就是女儿。  连着几个夜晚,他趁女儿熟睡之际来到床边,默默地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女儿在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他,浓密的头发,饱满的额头,尖峭的鼻梁上渗透一层汗珠儿,连睡觉姿势都像他; 每想到他们将不能生活在一起; 就万箭穿心。他曾试探过女儿,离婚后愿意跟爸爸还是愿意跟妈妈。女儿憋了半天不说话。他以为女儿愿意跟他,没想到女儿说愿意跟妈妈。他问为什么?女儿说因为他是坏人。他问谁说的,女儿说大家都这样说。他一把搂住女儿眼泪流下来,告诉她爸爸并非坏人,不过与众不同,等长大就会理解爸爸为什么这样做。  “离婚以后你还在这儿住吗?”女儿天真地问。  “离婚以后爸爸就不能和你们住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法律不让。”  “那你去哪里住呢?”  “我也不知道。”  “你会经常来看望我吗?”  “会的。只要你愿意,爸爸随时都可以来。”  离婚前一天,他到商场把最大的一幅拼图买回家,放进女儿房间。很久以来,女儿不知跟他磨蹭了多少次,他就是没给买,今天终于满足了她的心愿; 但女儿并没显出高兴。  离婚前夜,全家到饭馆吃了“分手饭”。饭后,踏着夜色散步回家,走的还是初恋时路线。孩子一只手爸,一只手妈,牵着大人手,静静地听他们说话,脚步踩在潮湿的草地上一个声音,有时目光在黑暗中相遇还是那样会意一笑,所不同的是各自心情。他们就是这样一路谈笑,仿佛段思宏只不过出一趟远门。  这个通宵,段思宏就守着熟睡的女儿坐了一夜,哭了一夜。他一次次想抱抱她,又怕惊醒她,脸贴在枕头旁,感受女儿热乎乎的体温和呼出的气息。这呼吸香甜,纯洁,令他想起往事,痛心不已。  翌日,夫妇俩来到街道办事处。办事员是一个肿眼泡的中年妇女,按照常规询问了他们离婚原因,两个人一下子都难启口。  “结婚离婚人生大事,总不能说离就离吧?”  “非得要说法吗?”  “公事公办。”  段思宏平时刀子嘴扎枪舌此时也卡了壳。黎云目光与丈夫相遇,欲言又止。办事员提醒,没有理由不予受理。段思宏问需要啥理由,办事员扳指头数落:“感情不和,性格不和,口味不和……”  段思宏想了想,挑了一条“属性不和”。办事员问为什么不和。段思宏说一个数虎,一个数羊,加到一块,羊入虎口。办事员问谁虎谁羊。段思宏说自然是她虎我羊,没听说人们都这样叫吗:“母老虎母老虎。” 办事员笑了,自言自语:“这就对了。”然后让他们举例说明平日里老虎都怎么吃羊。黎云想了想,开始数落平日里段思宏怎么勤俭持家,烧水做饭,不怕脏不怕累,任劳任怨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办事员听得不耐烦摇摇手说够了够了,已经完全符合离婚标准。  段思宏说:“这才扯到初一,离十五还远着呢。”  办事员说:“小猫吃鱼,两三条就够。最近上头查得紧,不让随便离。”说完收去结婚证,在上面盖了个戳儿:作废。又让他们填了两张离婚证,叮嘱千万保存好,复婚的时候还要交上来。他俩千恩万谢,没想到离婚还这么麻烦。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轻轻的抚摸》第二十九章(2)
街上阳光明媚,人流穿梭。他们互相看一眼都笑了,从此他们又变成单身。黎云突然一把搂住段思宏,当了大街呜呜哭起,说她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是实在受不了他“怪毛病”,希望分手之后他能照顾好自己,坚持心理咨询,早日康复,像他这样的好男人是会有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的。段思宏强抑感情,半天才谢谢她刚才没让他难堪,如果说出了离婚的真实原因,他会无地自容。  分手后,段思宏回到他在郊区租的临时小屋,这里除了露西,只有一口锅一张铺。本来段思宏和黎云商量好采取协议离婚的方式,段思宏什么也不要,家产全都留给娘俩儿,他搬回父母家住。但自打得罪了二老,他就被告了个忤逆不孝拒绝进门,变得无处可去。  临睡前,他接到施小茹打来的电话,对方惊呼刚从黎云那得到消息,埋怨为什么事先不打个招呼。段思宏笑道有这个必要吗?讥讽所谓的心理咨询不过是虚假仁慈,利用别人不幸挣黑钱,说完关闭电源。  春夜撩人,他却毫无知觉。这一夜尽管点的蚊香足以把自己熏倒,蚊子还是在他身上叮起一层大包,看上去富态许多。清早他晕晕乎乎吃了一碗速泡面,正准备出门,露西忽然烦躁不安; 发出怪啸,他发现门缝下塞进来一封信,打开门; 外面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信内短短几行铅字,大意是攥着他在公共场所男扮女装的照片,勒令三日内交五万块钱赎回,逾期不赎,散发全国。他眼一黑,偃倒在床。算算身上除了烟钱,连这个月房租都成问题,到哪儿去找五万块呢。可拿不出五万块,再过几天,相信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冥思苦想了两天,眼瞅着规定日期渐近,只好硬起头皮去找黎云。  黎云见段思宏刚分手就回来,以为什么东西忘在家里。段思宏支开女儿,把恐吓信给黎云看。黎云明白段思宏把整个家都留给她,绝拿不出这个数。“你想怎办?” 她问。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在这里丢人也就丢了,如果全中国家喻户晓,我可就真成了过街老鼠。”  “我觉得应该报警。”  “我想过,就怕弄巧成拙,还不如破财消灾。”见黎云沉思不语,又说。“你放心,这钱就算我借你的,会还你。”  “你想哪去了,钱本来就是你挣的,应该你花。”  当天黎云就把钱凑齐。段思宏知道这样一来她们娘儿俩要过紧巴日子了。到了规定的日子,他按照信上的时间地点,包好钱放到郊区寺庙药师殿的汉白玉泄水孔里。第二天他再去,钱没有了,换成了塑料袋,里边裹着吃掉一半的大饼油条。他狠狠地往地下一摔,刚要离开,被一个带红臂章的和尚拦住,撕给他一张票,上面写着:破坏公共卫生罚款贰元。  他只好硬着头皮交钱。  回到小屋,他越想越窝火,觉得此地己无法再呆,于是锁了门,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谁也没告诉悄悄离开这座生养他的城市。 
《轻轻的抚摸》第三十章(1)
飞机缓缓降落在黄山机场。  朗利一路上扮演着大孝子的角色,把老太太伺候得舒舒坦坦。施小茹自然无事可做,她时刻觉得姐夫虽然身不离老人,却意在于她,那无时不在的关照让人怦然心跳。  自打施母吃了胡庆余堂中药,病情好了许多。朗利听说台北一家名中医在重庆设了分号,便重金请来。高医建议换一个安静环境疗养,也许比单纯药物治疗更好。这样,一家人选定了黄山。临行前,宋幼铭叮嘱施小茹路上多注意家人的心理变化,这是治疗突发事件后遗症的有效措施。  夜晚,他们下榻黄山脚下花溪宾馆。朗利预登了三间客房,老人要求退掉一间与女儿同住,朗利嫌回柜台更改太麻烦,施小茹竟然也同意。安排老人休息后,他们各自回房。施小茹回忆路上情景久久不能入睡,朦胧幸福感笼罩她,一点儿不觉得累。  朗利也无困意,眼前晃动着施小慧,他们曾经相约游历黄山,而此时相伴人变成小姨子。他听见隔壁有电视声,施小茹走来走去,似乎还哼着歌,拿起电话,而此时施小茹也正拿起电话,所以他们之间永远是占线。  施小茹扔下电话,莫名的燥动骚扰她,脱下睡衣换上休闲服出门,地毯上徘徊。而此时,朗利也因为睡不着打算出去走走,他毛毛草草打开门,两个人都愣住。  “姐夫,还没休息?”  “夜色真好,心不由己呵。”  “这真巧了,我也正想散散步。”  月光皎洁,溪水闪烁银色鳞斑。施小茹捡着石径上花纹,忽尔单腿,忽尔双腿,跳跃儿时“蹦房子”的游戏,朗利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又纯净又美好。  “这段时间把你累坏。”  “你不也一样吗,比我还累。”  “你还得照顾我,不好意思。”  “我是替姐姐,等你再有心上人,我就不管了。”施小茹低着头说。  朗利叹一口气,苦笑摇头。  “怎么?不对?”  “看来你姐姐说得对,你不懂爱情。”  “我怎么不懂?”  “你这样说,就是不懂。”  施小茹望向一轮皓月,说:“看来,男人的心一如这夜空般空洞,女儿心一如这夜空般深邃,同样是夜空,内容确不一样。”朗利没说话,姐妹俩接受的教育不同,他有时觉得跟施小茹在一起劳神。  “你能猜猜我此时的‘夜空’吗?”  “你?”施小茹眨巴眨巴眼,笑得有点鬼。“你在想,股票全解套,有庄在抬轿,新股都中号,佣金不再要。”  说得朗利笑起来,说:“这哪里我的夜空呵,这是全国人民的夜空。”  他们踩着月光,直走到寒意袭来才回头。  第二天,朗利租赁了一辆桑塔纳,带着娘儿俩游览了宏村、西递,在明清古建筑前合影。泾县深山作坊里,他买回一大捆萱纸,声称要好好练毛笔字。一路上,他不让施小茹负重,就算背囊里只有一瓶矿泉水也替她背着。她如果出汗,眼前立刻会出现纸巾,跟着是冰红茶。  这天是约定的爬黄山日子。一早,施小茹有种莫名的激动,原本一身休闲的她开始对镜设计穿什么衣服,挎什么包。门铃响,服务员送来红玫瑰,上面夹了一张卡片; 祝她愉快。服务员说送花的人已经备好早餐,请她们下楼。  雅间内,朗利叫的都是她喜欢的菜; 并记得她喝牛奶不加糖的习惯。施母提出脚走疼,不便登高,愿在附近转转。他们同意,为老人预定了午餐,双方似乎都读懂目光里另一层意思。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结伴出游,一双飞入山中的小鸟,落在迎客松,莲花峰,徜徉在西海的云海雾波。并肩歇憩时,施小茹说:“姐夫,其实通过你的眼睛,我看见你心中悲痛,你这样做出牺牲完全是为了我们。”  朗利说:“以前是这样,今天不是。”  施小茹脸热起来,问道;“真的吗?”  朗利闭上眼起誓:“苍莽的大山呵,请你作证……”施小茹乘机把矿泉水倒进他嘴里,呛得从鼻孔里喷出来。玩得正兴施小茹手机响,宋幼铭关心她母亲情况怎么样。“可真敬业呀,咨询带到海拔两千米高度。” 朗利咂舌。施小菩心里沉甸甸的,对于这位领导,她越来越感到一种疏离。  夕阳西下,山峰一片金红。下山路上他们有说有笑,朗利一直走在前伸手接住体力不支的小姨子。经过一片陡峭峡谷时施小茹一滑拐杖折断,幸亏朗利抱住,碎石滚下山谷的声音轰隆隆远去。两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定在原地,保持着紧紧搂抱。  山谷是如此寂静,听得见喘息,一声遥远的喊山唤醒他们。他们凝视着,朗利喃喃:“上帝,你们长得真是像极了。”说着,捧起她的脸。  “咱们走吧,天快黑了。”  施小茹变得沉默无语,走在前面。眼见下山的路走到尽头,宾馆在望,朗利紧赶几步抱住她,吐露心声:“小茹,自从你姐姐走了,我生命的支柱几乎倒塌,是你的出现给我力量……” 她偎在姐夫怀里眼圈湿润。“愿意和我生活吗?要是愿意,我们就结婚。”  施小茹睁开眼睛:“你能像爱姐姐一样爱我吗?”  “你和她是一个人,一样让我倾心。”
《轻轻的抚摸》第三十章(2)
“你说过,讨厌我的工作……”  “那是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  “那他呢?”  朗利知道“他”是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说:“从今往后,别老管我叫‘姐夫’好吗?” 朗利说。  “嗯。”施小茹撅着嘴说。“那叫什么呀?”  “直呼大名,或者‘嘿’,反正怎么都行,就是别叫姐夫了。”  “好吧,姐夫。”她点点头。  “你看你又叫了。”  施小茹不好意思地笑着,捶过来一拳,让他抱在怀里。  回到宾馆,他们关进各自的房间半天没出来。施母发现女儿上了一趟山长成大人,忧郁不见,变得既沉稳又端庄,不再用调皮话讽刺女婿。  从黄山回来以后,施小茹更多的时间泡在别墅。  又是一年草绿花红,花园水泥地上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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