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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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抚摸-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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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话讽刺女婿。  从黄山回来以后,施小茹更多的时间泡在别墅。  又是一年草绿花红,花园水泥地上残留着祭奠的焦痕,施小茹每次经过就有一种幻觉,仿佛姐姐撵上来。她推开“营房”门,大厅里传来一串串银铃般笑声,姐姐在照片上的微笑好凄凉,每当这时朗利会拥着她安慰,往事一去不返,这里全都属于她。  她点燃三柱香,心里默念:“姐姐,你把幸福全留给我,我一定做个好妻子。”  遗像上的姐姐看着她。  年轻人的变化逃不过施母眼睛,一再追问下; 施小茹只好讲出实情。老人认为这样也挺好,通过风风雨雨已经看出女婿人品。窗户纸一捅破,朗利如释负重,向老人保证一定像爱小慧那样爱小茹。  空巢里重新注入笑声,一家子又开始过起欢欢乐乐日子。施小茹买回烹饪书籍,照了上面的方法,准备下几勺盐几勺醋,几颗葱几瓣蒜,她要让朗利从细微处感受到恩爱仍在身边。她烧的第一道菜就是“西湖醋鱼”,她是吃这道菜长大的,自认为吃鱼能吃出公母来。晚饭时候,她兴致盎然地端上首创作品等待朗利评判。朗利筷子尖挑了一点放嘴里咂巴,说:“偏甜。”  “南甜北咸,人家就是给你做的么。” 施小茹辩解。  “偏酸。” 朗利又咂巴咂巴说。  “不酸叫什么醋鱼呀。”  “腥气太重。”  “是鱼,又不是猪。”  “还没太熟……”  “凑合吃吧,有吃就不错啦。” 施小茹来了气,看出他不是在逗她。  “瞧瞧,怎么这么不虚心?”  “本来就是,人家叫你打分不过意思意思,你还真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朗利嘟嘟囔囔:“反正我觉得没有你姐烧得好吃。”  施小茹筷子一扔,朗利赶紧陪笑,问:“又怎么了?”施小茹委屈道:“请以后不要老提我姐姐好吗?”朗利口称好好,夹了一大块鱼,嚼出特别香的样子。施小茹逗笑,逼着他问:“我姐烧的好吃,还是我烧的好吃?”朗利做出陶醉状:“你姐烧的好吃。”施小茹刚举起粉拳,他又说。“慢慢,你烧得更好吃。”  “这还像句人话。”施小茹说完,夹了一筷子放嘴里。  说实话,确实不怎么好吃。  “我说得不错吧?”朗利得意地问。  “咦,我是照着书上烧的呀?”  “你姐就从来不看书,只要闻一闻就能做出来。”  “你又提我姐了!”  “该死,掌嘴!”说着抽自己俩嘴巴。  施小茹赶紧给他揉揉脸。  “不过,也别老抱着书本啃,抽空跟你妈学学,老太太手艺不错。”  “嘿,还没过门呢,就老的小的一块使唤起来!”  一顿饭,朗利就没消停,吃了没几口,又提起施小慧。埋怨施小茹吃得太少,身体太瘦,不如姐姐健美,施小茹扔筷子要回家,朗利赶紧再赔笑,一不小心餐刀划破手指,就要写血书表决心,直到施小茹破泣为笑。  吃完饭,他们说干就干,开车到商城买回一台多功能健身器,施小茹上去锻炼,朗利在一旁数数儿。很快,施小茹缺乏锻炼的弱点就暴露出来,汗流浃背,动作渐渐走样。  “报告长官,我想休息。”  “不行,继续操练!”  朗利扮成军官背着手来回踱步,施小茹只好咬牙坚持,到最后身体一软掉下来。  “报告长官,我死了。”  “死了好,死了往下抬。”  “来抬我呀?”  朗利弯下腰,她却故意赖在地上,一直把他拽倒,抱在一起。晚上,施小茹睡得特别香,朗利却睡不着,望着墙上施小慧的笑容,想起初恋。在那个晚会,台上演出的是军人自编自演的节目《晒军被》,一群女兵扮演成军被,一会儿叠上,一会儿打开,反映出军人守卫边疆的甘苦。朗利就是在那个夜晚认识领舞的施小慧,被她的青春火力所击倒。  一段时间里,朗利的严格要求果然奏效,每当施小茹站上博爱的秤,指针在来回跳跃中停稳,苗青青就会作出夸张的惊喜:“我早说过,美眉大行其道啦!”  施小茹脸色灿若桃花,连多年颈椎痛也痊愈。
《轻轻的抚摸》第三十一章(1)
车过湛江,窗外逐渐变成浓郁的阔叶植物,湿淋淋滴下露水。  段思宏有年头没尝过坐火车的滋味了,一群民工在玩扑克,说着不知什么地方话; 一个女人不时挑逗几下,旁若无人。他隔会儿就得去一趟车厢衔接处过道,露西藏在纸箱内,幸亏尖叫声被车轮掩蔽。  经过涵洞,车内一下昏暗。他看见玻璃上自已,乌幽幽的面孔,目光犀亮,一股突出重围的疲惫。车一出洞,这张脸就无影无踪。铁嘴打来手机问他到哪儿了,他一路都在不停地消耗手机费,每过一站就会打来电话问厕所挤不挤,盒饭一份多少钱。几天前,段思宏打电话给他,试探说出去海南闯荡。铁嘴在那头问:“当真吗?”很快就给了答复,说台领导非常欢迎他加盟,希望赶快过来。当然,为什么急于跳槽,他一个字也没透露。  车到海口已是傍晚,风里浮动的海洋气息,他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吼几嗓子。拎纸箱子出站时,他嘴里不停地小声说:“乖乖地,警察来了。”露西果然一声不吭。  铁嘴开来一辆白色本田雅格,他们拥抱,一路畅言奔宾馆餐厅。各位电台大员早已恭候,他们一落座,山珍海味就码上来,一层碟子赶着一层碟子,大家忙着套围嘴儿戴塑料手套,开始拆卸各类深海动物尸体,蘸着日本芥茉中国醋往嘴里填,充耳一片恭维话和敬不完的客套酒。酒足饭饱,他被搀进客房。他应该管这儿叫宫殿,铁嘴说这是专为他包租的; 台里暂定试用三个月,再谈正式调动。  “你可变了。”  “是吗?”  “没以前水灵了,是不是太累。”  “大概吧,生活太平淡,总想换个地方。”  “那你到这儿就对了,这里充满生机,所有的穷光蛋到这里,走出去都是百万富翁。”  “谢谢你赐我这个机会。”  “别这么说,还不是名气摆着呢,换个无名小卒谁尿我。”  “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要搞错喽,你是客,我是主,应该我请!”  铁嘴走后; 他把露西放出来,鸟浑身屎尿站立不稳; 他到楼下买了一扎香蕉,又替它洗了个澡。然后自己站到喷淋下,浑身的汗溲味他都闻不下去; 结果冲下的黑泥汤差点儿把泄水孔堵死。  “早晨好。”露西吃了香蕉缓过劲,抖落羽毛上水星儿。  他倒在床上,酒精撞击着脑仁儿,依稀望见市郊那间小屋和门缝下恐吓信,一切变得遥远不真实。电视频道除了中央台全换成陌生面孔,他饶有兴趣地在几十个东南亚卫星节目间穿梭,不知何时睡去,半夜醒来面对一部三级片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是在它乡的涉外酒店。  再醒来已是中午,远处什么地方响着重金属打击乐,空气一下下震荡。  他在一家装潢考究的餐饮店里要了煎蚝和皮蛋瘦肉粥,吃完浑身通泰。又到商店采购了几件需换的衣服,件件都是名牌,价格便宜得离谱。当时有一套女士内衣让他心里痒痒,但立刻打消念头。接着他在美容店做了一套面部护理,尽管身上钱不多,这个钱还是要花的。  现在街上没谁认得他,他买了只新鲜椰子,衔着麦管,吸吸逛逛,心都沁透了蜜汁儿。偶然想起当年拿破仑逃出死囚之岛,颇有些同命相怜。  傍晚铁嘴准时开车来宾馆,手拎了沉甸甸塑料袋,都是为他准备的日常生活用品,问休息得怎样,他原地打了个旋风腿,又使出一路长拳,看得铁嘴直咂舌。“没想到兄长不单嘴了得,身手也好生了得。”  他们开车到一家叫做休斯顿的综合娱乐城。刚停好车,地下就冒出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小姐。铁嘴熟门熟路; 带他进一家油烟儿十足的私家餐馆,坐在发粘的折叠桌前,点了龙虾三做,说在这儿吃龙虾就跟当年在校园吃贴饼子一样; 属于家常便饭。附近人工喷泉边,几个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女服务员伴随音乐懒洋洋地扭动。  他们欣赏着黎族舞蹈,米酒就龙虾,铁嘴把当天与领导交换意见的精神传达给他。鉴于他长期主持谈心栏目,希望能在试用阶段主播《人在旅途》和《涛声依旧》两档节目。两档节目都属老牌子,虽培养了一批听众,但各方面均老化走入死胡同。他答应明天就到台里熟悉工作,然后拟出方案请领导过目。“这不像内地,虽然红旗飘飘; 但搞笑为主,少谈政治。”  “搞笑好,最好能弄些这儿出版的刊物,我得先熟悉市民胃口,街上流行的什么。”  “这没问题,我给你办一张借书卡。相信用不了几天你就变成地道老广。”龙虾泡饭上来,红绿白赏心悦目。铁嘴介绍了台里情况,听得出虽是新扩建单位,人事关系还挺热闹。  “咱们什么时候上班?”  “不急,你刚来先休息。我得给你收拾出一间办公室,您是名人,不能委屈了。”  吃饱喝足,铁嘴又带他到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进门先给自己租了一位性感小姐,让他也挑一个。面对白乎乎一片肉林,他随便指向某女。小姐似乎不自信,看了一眼周邻又看看妈妈桑,穿过昏暗走来时他们吃了一惊,她站着竟没坐着高。“换个吧?”铁嘴建议。  “算了,就她,短小精悍。”他不敢再多看。往二楼包厢走时他悄声问铁嘴这合适吗,上边明令国家公务员禁止出入这种场所。铁嘴笑得完全另一个人,教导他必须适应新环境,特区就是特区,要不怎么叫特区呢。
《轻轻的抚摸》第三十一章(2)
还没开演,场子里乌七八糟。他们刚坐进包厢洋酒饮料开心果就一古脑上来,小姐熟练干着那份活儿,酒瓶子盖儿塞进|乳罩,据说按质论价,一只XO盖儿回柜台可兑换一百块钱。几只高脚杯转瞬斟满,小姐举杯妩媚一笑坐进段思宏怀里,软软乎乎满满一抱,他开始还半推半就,一看铁嘴那边已然叠成一个人,也就不再装相公了。“小姐贵姓呀?”他用粤语贴对方耳边小声问。  “干嘛,查户口?”小姐一下直起身,瞧着他。  “没这个意思啦,交个朋友哇。”  小姐极不情愿地说了一个百家姓里没有的姓。  “哪里人呀?”  “新加坡。”  “真的,那我还是涉外消费啦?”  “那当然,多多关照……小费啦。”小姐话里终于漏出甘肃那边的口音和牙缝里羊肉味儿。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打中大幕拉开,身着国防绿佩红卫兵袖章的一男一女脚底下踩着弹簧蹦上台,一口广东话段思宏听了半天,终于听出在背诵毛主席语录。铁嘴介绍这里归一家新加坡华人经营,请的文艺团体都是东南亚一带最负盛名的,二位脱口秀在新加坡家喻户晓,只演三场,完了就回国,说话时手底下没忘了在那堆香肉忙乎。  第一个节目是歌舞《春天的故事》,一群女演员身着三点式,脚踩银光高跟鞋,翩翩舞动粉红纱巾。段思宏也就不再多费眼神,跟租来的小姐玩起掷色子。接下来是草裙舞,铁嘴介绍是正宗的岛屿文化。再下来是一个男的跳上台,头朝地脚冲天倒立唱了两首不知什么地方歌,段思宏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他渐渐对报幕的一男一女感兴趣,尽管俗点,却不乏插科打诨,不论台下怎样起哄应付自如。直泡到后半夜演出结束,铁嘴命令小姐不许动,小费打成卷儿塞到她们最隐秘的地方。小姐嗤嗤傻笑,把手机号码抄在点歌单上,叮嘱铁嘴一定要打电话。当然,段思宏也领到一张,他很开心,现在用不着堤防黎云查了,他愿意把这张纸保留多久就保留多久。  出门铁嘴又拉他吃夜宵,说这就是海南特色,必须适应。  很快,段思宏的演播方案就得到当地电台领导认可,节目安排在黄金时段,收听率一路飚升。他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开心大哥。外人都说这名听上去亲切,叫起来顺口。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不化名行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社交面逐渐扩大,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人物。没事的时候听听音乐,领略一番椰岛风情,皮带扣也从第四眼儿退回到第五眼儿。舒适让他忘记苦难,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又蠢蠢欲动。  那天他去图书馆查阅有关苗族饮食文化,图书员告诉他这里图书资源十分有限,如果愿意,可以留下联系电话,他可以帮助寻找送过去。他们互换了名片,图书员名叫托尼。  他返回宾馆没多久电话就打进来,托尼送来一包他要的资料。他留他喝茶,他们聊得很投机,托尼身上有一半波兰血统,毕业于西南大学物理专业,三年前到海南,现在还是独身。分手时,托尼深蓝色略带忧郁的眼神让他感到还会见面。  第二天,托尼打电话约他吃午茶。放下电话,一辆红色法拉利敞棚跑车已停在门口,托尼一身香喷喷,跟他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顺着洒满灿烂阳光的高速公路疾驰,托尼兴奋地拍打方向盘发出尖叫,段思宏头发使劲向后挣扎似将飞离。最后,车陷在沙滩,再往前开就掉进玻璃一样透明的海里。托尼跟一家竹楼老板打招呼,看来他是这里常客,这里服务人员都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表情。  托尼也爱好咖啡。他们坐在竹楼,品着当地正宗的兴隆货,就着晒干的椰肉,开始头一天没有聊完的话题,从东西方文化对比到古代历史,又到人权,不知不觉海面转暗,月上西楼。  “我们吃点儿什么呢?”  “随便,我不饿,好像听你说话就饱了。”  “我也有同感,不过我们总得填点儿东西呀。”  “你安排吧。”  “那好,这里米线很有名气,想不想享受一下呢?”  卧汤米线端上来,竹筒插了一支红蜡烛,剥剥照亮他们脸。窗外,海浪悄无声地打碎在礁石,流回洋里。晚饭后,他们脱光了扑进温吞的海水,随潮一起一伏,游累就躺在沙滩上,沐浴月晖,听海潮澎湃,托尼被镀了一层银白,美得耀眼,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忧郁的眼神里闪过柔情,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脸,说:“你很美。”  “你也是,第一眼就觉得很超脱。”  那天他们没有回城,就在竹楼里过夜。  托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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