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程忆玫点头,“可以给他们看。你帮我录一个视频,带回国给那些还关心我的粉丝。”
莹莹找了一个光线明亮的地方,打开手机里的录像器。
程忆玫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录视频:“大家好,我是程忆玫,好久不见。”她笑了笑,“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们一个道歉,对不起。”她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莹莹连忙后退两步以拍下她的全身,“我现在很好,谢谢你们还关心着我。中国的农历新年,祝愿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不到三分钟的视频,莹莹的眼眶里却蓄满了泪水:“阿玫姐,你不用向我们道歉……”
程忆玫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很感谢莹莹,一直以来都没有问她当年的事情,只是一如既往地关注她、喜欢她。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会全心全意毫无条件地相信她。
“怎么了?”伊莎贝拉走过了,“为什么哭了?”
莹莹连忙摇头:“没事,沙子迷眼睛了。”
沙子?连风都没有啊,伊莎贝拉莫名其妙,“我们回去吧,Aaron喝醉了。”
同同喝醉了?!程忆玫吓了一跳。因为得奖的原因,翟晋同一来就被师弟师妹们拉着交流油画的技术经验,她便一边玩去了。
“莹莹,现在很晚了,你跟伊莎贝拉他们先走,我和安德烈送同同回去就可以了。”
“嗯,阿玫姐,那你们小心点啊。”
翟晋同已经喝得很醉了,安德烈架着他,程忆玫在一旁扶着:“同同怎么喝了那么多酒?”以前新年聚会的时候,翟晋同也会喝酒,但只是意思一下,不像现在,满身酒气。
安德烈踌躇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告诉她,翟晋同看见她和钟生一起跳舞了。
两人把翟晋同弄进卧室,程忆玫说:“安德烈,你可以去煮一杯牛奶吗?或者你们法国人用来解酒的东西。”
“OK。”安德烈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程忆玫叹了一口气,帮他脱掉鞋子,又去解大衣的扣子想帮他把衣服脱下来。翟晋同嗅到熟悉的气息,胳膊一伸把对方拉进怀里。程忆玫一声惊呼:“同同!”
翟晋同一个翻身,将程忆玫压在身下,强迫着去亲吻她,并且开始撕扯她的衬衣。程忆玫因为扶他上楼出了很多汗,进门就把羽绒服脱了,只剩下里面的衬衣。
纽扣轻易被拉扯崩开,程忆玫使劲去推翟晋同,可用上的力气毫无作用,“同同,你放手!”
翟晋同就跟没听见一样,胡乱吻着她的嘴唇、锁骨,衬衣领口勒的她的脖子生疼。
“翟晋同,你放开我!”
安德烈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一进卧室便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拉开翟晋同,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把他拖进浴室,用淋浴头放出的冷水浇他。
一身狼狈的程忆玫回到自己的卧室,迅速反锁上门。
她蹲在门后,脖子被衣服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忽然觉得无比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28岁的人了,还哭鼻子!
如果别人欺负她,她不可能哭,会更强硬地反击回去。可翟晋同……她就是觉得委屈,心里难过得喘不上气。
“咚咚咚”,安德烈在外面敲门:“阿玫,你去洗澡吧。我煮了牛奶,在厨房。”
程忆玫擦好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去浴室。洗完澡出来,安德烈正在沙发上铺被子,他把茶几上的牛奶端给她:“把牛奶喝了吧,晚安。”
程忆玫接过牛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安德烈迟疑了几秒钟,到底还是为翟晋同辩解:“Aaron他只是喝醉了。”
“我知道。”程忆玫转身进了卧室。
☆、意外受伤
一早醒来,翟晋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程忆玫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把一张回国的飞机票放到他面前。
“你也有好多年没回去了。今晚的,不要误了飞机。”
本来是她特意准备的新年惊喜,现在却成了她驱赶人的利器。
翟晋同站在那儿,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想为自己解释两句,但发现没什么可以说的,于是他拿过机票,坐上当天晚上回国的飞机。
程忆玫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中零零散散飘落下来的小雪花。巴黎冬天的雪,总是那样小,无法让人体会到白雪皑皑的视觉感。
她在屋子里待了三天。第四天,她戴好围巾,准备出去走走。
楼道上不知谁洒下了一滩水,一双原本就不防滑的鞋加上心不在焉的恍惚,程忆玫“哐当哐当”地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
“哎呦!”程忆玫一阵叫唤,本来以为没多大问题,但稍微一动脚腕就疼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幸好楼道上有人下来,把她送去医院。
医生拍过X光后,用冷药布帮她敷着,然后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护士看她一脸茫然,便叫来一个在医院做义工的中国留学生帮忙翻译。
“医生说你的脚扭伤了,没有伤到骨头但有点严重,不能着地用力,建议你把家属叫来接你回去。”
家属……呃,程忆玫有点小尴尬:“我的家属……目前来不了。”
义工跟医生交流了几句,回头说:“你可以先在医院住下,等家属来了再出院。你现在这种情况,一个人是回不来家的。”
“OK。”程忆玫点头。人口少的好处在此刻显现出来,这点伤要在中国早被医生打发走了,哪还有床位给你留院观察?
程忆玫心满意足地躺在病床上。医生开了一瓶液体药,让她喷洒在伤处,以缓解疼痛感。
家属,家属,家属……程忆玫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翟晋同。他们之前闹得不愉快,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讲和。不过他只回去了几天,再赶过来会不会太麻烦了……
程忆玫拿出手机,给翟晋同发信息:“同同,我从楼梯上摔下来,脚崴了,你可不可以……”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把后面几个字删掉,“脚崴了”后面的逗号改成句号。
这样,来与不来,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脚踝很痛,程忆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被脚部冰凉凉的感觉唤醒。
同同来了吗?
程忆玫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小护士正在给她搭冷药布。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餐都没吃。
她拿出手机,没有提示,短信和电话都没有。程忆玫叹了一口气,打开MSN,给翟晋同留言:“你在哪?”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回复。
不回算了,程忆玫想。她看了看自己的脚,盘算着一个人可不可以回家。
“叮……”铃声响起,程忆玫的心忽地一跳,连忙把手机抓起来。
不过是钟生。
“阿玫,你今天没有来上班,有事耽误了吗?”
上班?!钟生给她放了三天假,今天该去上班了,可她居然把上班的事情给忘了!
“我上午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
“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不过脚很痛,没办法走路,暂时回不去了。”
嗯,钟生皱眉:“翟晋同不在你旁边吗?”
程忆玫苦笑:“他回家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看。”
程忆玫报了医院地址,钟生很快赶了过来,向医生详细咨询了她的伤势,然后把她背回家。
程忆玫很感激:“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
“没关系。”钟生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我会把这些药的名字和用法翻译成中文,你自己看着用。”
“Ok。”程忆玫点头,肚子不合时宜地大叫起来。她看了钟生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钟生把那些药物翻译好后,打开冰箱:“你想吃什么?”
“随便。”程忆玫说,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
钟生做了三菜一汤,偏清淡,陪着程忆玫吃了一顿晚餐。
不止是晚餐,第二天一大早他送来早点,然后中午和晚上按时帮她做饭,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因为程忆玫昨晚睡觉前还在琢磨,自己脚伤的这几天吃饭怎么解决,要不要在网上买一些泡面快递到家。
钟生不愧是个好老板,不但没有责怪她旷工,还经常查看她的伤势,叮嘱她按时吃药。而翟晋同,始终没有回应。
程忆玫曾经想过给他打电话,不过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放弃了。如果打电话,感觉像是逼着他回法国似的。既然他不想回来,那就算了。
她每天躺在床上,看钟生给她带的书,看累了就休息一下。钟生如果来了,会扶着她坐到窗前,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这样也挺好,直到无意中程忆玫打开手机,翻到伊莎贝拉发的度假照片。
伊莎贝拉带希尔回家见父母,想必他们一起出去玩了。不过同行的有翟晋同,还有……翟晋远以及欧阳立迅。翟晋远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儿,两岁左右。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段小视频,希尔和翟晋同比赛滑雪的视频。
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滑雪场,太阳光在湛蓝的天空中显得特别刺眼。滑雪道的坡度很大,两人欢呼着滑下来,带起气势磅礴的漫天白雪,让无法身临其境的人也感觉很刺激。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忆玫放下手机,尝试着自己挪到客厅里。半个月下来,她的脚已经好了七八成,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咚咚咚”敲门声,程忆玫放下水杯,跳着脚去开门:“今天早了哦。”
她以为是钟生来做午餐,但外面站着的人是翟晋同。
“你回来了。”程忆玫淡淡地说了一句,跛着脚坐到沙发上。
翟晋同在门口杵了半天,过了很久才问:“你的脚怎么了?”
“从楼梯上摔下来,崴了。”
翟晋同把行李箱拖进卧室,想多关心几句,又觉得有些多余,踌躇了几分钟才问:“怎么没告诉我?”
程忆玫喝了一口水,表情平静:“我跟你发过信息,在MSN上也给你留过言,你都没回我。”
翟晋同打开手机,没有收到短信提示,但MSN却弹出留言消息,“伊莎贝拉邀请我们去美国度假,在深山里,一直没信号。”
程忆玫“嗯”了一声,开始看书。没信号,伊莎贝拉不是发了照片和视频吗,她怎么有信号?!
她不知道,伊莎贝拉是在下山之后发的;她同样不知道,下山后翟晋远问翟晋同还想去哪玩,他毫不犹豫地说回法国。
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别人乘虚而入。用最快捷的方法拉进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然胜之不武,但无可厚非。
翟晋同想去感谢把程忆玫送到医院的人,但程忆玫说,钟生已经去谢过了。这次受伤,毫无疑问加深了程忆玫和钟生之间交情,让他们正式成为好朋友。
翟晋同回来后不久,莹莹也回法国了。她休息了几天去餐厅做兼职,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欺负了,哭哭啼啼地给程忆玫打电话,程忆玫和翟晋同又一起去接她。
“别哭了,先喝杯水。”程忆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莹莹喝了几大口水,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我去年回家,餐厅里的员工以为我不去打工了,就向经理推荐了一个人。今天我去了,经理说我更有经验就把那个人辞退了,那些员工就很不高兴,白天上班的时候一直骂我,我装作听不懂他们说话没理会,没想到下班后他们把我拦在厨房,威胁我以后不准再去餐厅了。”
程忆玫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他们打你了吗?为什么你的头发这么乱?”
“他们没有打我,推了我几把。”
太可恶了,程忆玫气愤不已,拿出手机就想打报警电话。翟晋同伸手拦住她,暗自摇了摇头:“莹莹,威胁你的那些人,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嗯?莹莹茫然地抬起头,眼圈还带着泪痕。
“比如说纹身之类的。”翟晋同继续引导。莹莹想了几秒钟,连连点头:“他们的左脚踝好像纹了一个类似于大写的C,中间还有一条横杠。”
“C怎么了?”程忆玫不明所以。
“那是一个民间反…华团体,C代表Chain,中间的横线代表反对、蔑视。我建议不要报警,莹莹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并且没有任何证据,警察也没办法。而且,报警很容易让他们产生报复心理。”
如果他们要报复,那她以后就麻烦了。莹莹害怕似地抓住程忆玫的手:“阿玫姐,我们不要报警了,我再找个工作吧。”
“换个工作,那再有人还欺负你怎么办?”
莹莹一时间愣住了。翟晋同安慰道:“法国是世界上最尊重女性的国家之一,男性大多时候不会对女性使用暴力。虽然法国群众的确有一部分反华倾向严重,但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很少发生的。如果真的不幸遇到下次,莹莹记得录音,或者拍视频,那样在警察面前也有证据。”
“嗯。”莹莹点头。程忆玫叹了一口气:“那你先休息几天,我也留意着,看有没有地方招人。”
“谢谢阿玫姐。”莹莹终于破涕为笑,“阿玫姐,你真好。”
本来是异国他乡的粉丝,如今却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程忆玫有些感叹命运的奇妙,用一根极其巧妙的细线,就能把两个人带到一起。
把莹莹送回家后,程忆玫和翟晋同去超市买菜。这段时间,两人很少说话。程忆玫像在赌气似的,他不说她也不说。而翟晋同,则是为她和钟生留够空间相处。
程忆玫往购物篮里看了一眼,翟晋同放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在心底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同同。”她喊。翟晋同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以前一个人在国外,是不是也受过欺负?”
翟晋同笑了一下,很寻常的微笑,看不出有苦涩或者悲伤,“刚出去人生地不熟,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不过后来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摸到门路,再走下去就顺畅多了。”
其实在二十三岁以前,程忆玫对翟晋同的印象很模糊。十几岁的时候,他们一起玩耍,然后他出国,每年回家一两次,后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