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甚至,直接就是蒋委员长授意的也说不定。如此一来,杜旅宁手中没了把柄,还怎么要挟杨慕初跟他合作、听他安排?杜旅宁若知道这个结果,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杨慕次心下不知是何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大哥逃过一劫呢,还是该恼怒他不知轻重的参和进中统。好半响,杨慕次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跟随俞晓江走了出去。
还在悠闲喝着酒的杨慕初见人都走了,一派悠闲的表情立即消失,有些后怕的叫道:“阿四,赶紧帮我买张车票!”
刘阿四一脸莫名,“老板,怎么了?”
“你老板我要赶紧逃命,快去快去!”杨慕初着急万分。刘阿四更是一头雾水,“老板,谁敢惹你?杜旅宁?我这就带兄弟们去端了他侦缉处!”
“别给我添乱了你!赶紧的,一张去南京的车票!”
见杨慕初真的着急,刘阿四连忙出去吩咐手下买车票去,再回来就看到杨慕初正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上前问道:“老板,难道那张证件是假的?”不过应该不至于,那天他可是亲眼见那人送过来的呀?
杨慕初身形一顿,深叹口气,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道:“我倒宁愿它是假的。”
却说杨慕次和俞晓江回去交差,杜旅宁脸色那也叫一个精彩万分。杨慕次待不下去,匆忙告假回到大哥的公司,想要找大哥好好谈谈呢,谁知这一来却扑了个空。想来他也没别的地可去,杨慕次直接返回家里。前一阵忙于公务,确实没有顾及大哥这边,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一回他一定要好好劝劝大哥,千万别再玩这些危险游戏,中统的人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杨慕次有些不耐烦了,转身朝路过的一个仆人问道:“我大哥呢?”
“回二少爷的话,大少爷自从早上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杨慕次嘴角抽了抽,他——居然敢逃?
晚上等父亲回到家,杨慕次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把大哥的事情说出来,只回答他大概是应酬去了,所以没有回家。好在杨羽柏也没有追问,一晚上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第二天中午,杨羽柏刚出去,一会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大声叫道:“阿初呢?给我滚下来!”
杨慕次从楼上走下来,“爸爸,怎么了?”
“你大哥人呢?”
“呃——他不在。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不知道?居然还敢和他一起来瞒我?你们一个个的都胆子大了,想干什么!”
“爸爸,您别生气——”杨慕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师不会是这般小心眼吧,这么快便把状告到父亲面前来了?他在心下腹诽着,边扶父亲先到沙发坐下,不知道父亲究竟知道了多少,真的怕他会气出个好歹来。
这时,电话铃骤响,杨慕次顺手接起来,“喂——”听到那边着急的声音,杨慕次脸色立即变了,杨羽柏好像也听出了不对劲,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爸爸,妈妈出事了。”
杨羽柏闻言心头一颤,然后立即起身,慌乱的说道:“走,立即开车去南京。”
“爸爸,您不要着急,大哥在那里,他会照顾好妈妈的。”杨慕次没敢说出真相。其实是杨慕初眼见杜旅宁查到了他的底细,担心父亲很快就会知道,于是连夜逃去了南京,想着找母亲庇护一下呢。但是因为他私心想早日让和雅淑入土为安,所以他是抱着她的骨灰一起回去的。本来想到了家再告诉母亲,谁知母亲一见那骨灰盒,还以为是杨羽柏遭遇不测,直接就病发,晕了过去。这一下老宅直接乱作一团,管事的一看不好,立即给上海这边打电话报信。杨慕次在心下将大哥骂了个彻底,但还是没有立即告诉父亲,只是赶紧的让人准备,立即奔赴南京,路上再找机会跟父亲说明白吧。
杨慕初,你这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着问话
连夜赶到南京,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徐玉真从医院搬回了家里休养。主要还是徐玉真一直就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所以杨家专门请的家庭医生常驻,保证她待在家里是没有问题的。
杨慕初听说父亲要来,早早的便在门口候着,他还不敢把事情告诉母亲,只是说雅淑因意外去世,他是回来安葬妻子的。因为自己的冒失使得母亲发病,他心下还内疚着,这时见了父亲,更是低着头不敢吱声。杨羽柏没有功夫和他生气,只是急急的问:“你母亲呢?怎么样了?”
“爸爸,妈妈已经没事了,现在屋里休息。我——”
“你的事回头再说!”杨羽柏丢下话就往主屋走去,杨慕次扯了扯他胳膊,说道:“爸爸都知道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该来的躲不掉,杨慕初硬着头皮进去,好在杨羽柏并不想在妻子面前发作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和妻子唠唠家常。自从徐玉真搬回老宅来,两人时常都有通电话,倒不是有多想念。反而是杨慕次一次面都没见过,徐玉真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些挂念的话,杨羽柏狐疑的抬头看了看两兄弟,却没有说什么。
在老宅住了几天,期间把和雅淑安葬到了杨家祖坟。杨羽柏看妻子没有什么大碍了,便提出回上海去,上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徐玉真依旧留在老宅休养,杨羽柏承诺等下个月过年就带儿子们回南京来过,这才在徐玉真颇不放心的叮嘱中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杨羽柏不发一语,杨慕初忐忑不安,杨慕次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腹诽归腹诽,杨慕次还是决定适当的时候该帮帮他,至少向爸爸求个情什么的。
但是杨慕次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一进家门,杨羽柏便吩咐仆人,“给我搬条长凳来,其他人都散了。”然后他径自进了楼上书房,杨慕初和杨慕次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跟了进去。
杨羽柏回过身来看了看二人,突然说道:“阿次,把家法请来。”
杨慕次惊叫:“爸爸——”
而杨慕初闻言却是直接跪下了,说道:“阿初有错,愿受爸爸家法。”本来一路上他还在惴惴不安,现在听到父亲的处置,心下居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只要父亲还愿意搭理他就好,他还真的怕父亲不肯原谅自己。
杨慕次见状只能乖乖的去取家法,这时间那仆人已经搬了条长凳进来,就摆到杨慕初身旁,见这阵势,自然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于是赶忙退了出去,顺便将一众仆人驱散,都离的书房远远的。
杨家的家法是一块上好的紫檀木板子,不算厚实,却是质地优良,打在人身上的效果绝对比父亲的那根手杖来的瓷实。杨慕次一见这块板子身后的某个部位便隐隐作痛,几乎是秉着敬畏的心理将它呈到了父亲面前。
杨羽柏坐在椅子上喝茶,而杨慕初倒是自觉,已经主动的趴到那条凳上,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这时杨羽柏看了杨慕次一眼,然后说道:“你来打,二十板。”
“啊?”杨慕次一愣,然后有些为难,“爸爸——”
杨羽柏也不和他啰嗦,拿起那板子上去“噼里啪啦”的就盖了二十板,虽然数量少,但经不住他毫不间歇的一气打下来,直到他打完了杨慕初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疼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他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就听父亲对阿次说道:“就照这个样子,给我打着问话。”
杨羽柏说着便将板子丢到杨慕次手里,然后走回去坐下,也不管两兄弟都惊到了的表情,就直接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和斧头帮是怎么回事?”
两兄弟还都在愣着,杨羽柏瞪了杨慕次一眼,说道:“打!”
“啊?哦。”杨慕次总算是回过神来,所谓的“打着问话”就是问一个问题挨一下打,如果被问的人没有认真回答,那么问出来的问题也就会越多,挨的打当然也就会更多。杨慕次无奈的看了眼大哥,看来父亲这回是真被气着了,连这招都用出来了。被父亲盯着杨慕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放水,于是使了七分力气打了第一板。
“唔。”已经有了前面二十板铺垫,杨慕初感觉这一下是真疼,一时都忘记了规矩。杨羽柏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你和斧头帮是什么关系?”
这就算第二个问题,随着他话音落下,杨慕次抬起手臂又打了一板,这一下稍微重了一点,意在提醒,当然,也不排除杨慕次本身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一不小心就使了十分力。这回杨慕初是彻底回过神来了,也顾不得找杨慕次算账,连忙回答:“我只是资助过他们几个头目,并不是他们的当家人,当然,作为回报,他们会帮助我做一些事情,就是这样。”
杨羽柏继续问道:“做什么事情?有没有伤天害理的事情?”
“啊,没有,绝对没有。”
“好,我暂且相信你。下一个问题,你的身后除了斧头帮还有谁?”
“中统局。”
“我问的是具体的人。”
“陈立夫。”
“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个月前。”
“怎么认识的?”
“呃——”杨慕初说不出来了,杨羽柏一抬手,说道:“打!十板!”
挨了十下之后,杨羽柏再次问道:“你和陈部长怎么认识的?他贵为南京政府的高官,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不出名的小辈?而且,还能另眼相待,任由你在上海滩搞风搞雨,这其中必定有问题,说吧。”
此时杨慕次也在思考,不到两个月前好像正是自己以身试毒在医院养病的时间,那时候大哥为了替自己隐瞒而扮成自己的样子去了南京,难道就是在那时认识了陈部长?因为陈部长最近都没有离开过南京,而大哥又那么巧在那个时间去过南京,这般想来,还真的有可能。那么大哥这般难以启齿就是为了自己?如果说了这件事就要牵扯出自己以身试毒,再牵扯出自己的身份和其他的所有事情,到时候,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挺的住。想到这,杨慕次担忧的抬头看了眼父亲,欲言又止。
这时杨慕初却开口说话了,他回道:“爸爸,其实我和陈部长只通过电话而已。当时因为我急需人手,就花钱收买了几个斧头帮的小头目,逐渐收拢了斧头帮的一些势力。不知道怎么着传到陈部长耳朵里,他就对我起了兴趣,然后打电话来找我谈话,说只要我能完全控制住斧头帮,他愿意提供给我所有的帮助。当时我正在为营救爸爸的事情着急,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我也不敢真的去做斧头帮的当家人,只是扶持了一个人而已,而且,这当中陈部长也出了不少力,所以我才能做的如此顺利。事情就是这样。”
杨羽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并没有说的完全,肯定还有所保留,不过在看到他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接着说道:“你和陈部长之间有没有秘密协议?”
“没有。”
“没说实话,再加十板。”
“啊——没有,真的没有。”
“既然这样,你随时可以退出中统了?”
“爸爸,”这个问题杨慕初回答的相当无奈,“这需要时间。当然,我会尽快,我保证一定脱离中统局,绝不走阿次的道路。”
看在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的份上,杨羽柏也不追究杨慕次在有意放水了,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抛开别的不谈,当你手握重权,几乎可以横行上海滩,杜月笙、黄金荣这般的人物都要让你三分,侦缉处、警察局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的时候,你有没有迷恋上这种感觉,从而迷失自我。”
杨慕初想了想,认真的回道:“有。有那么一段时间。”
“好,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再赏你二十板。”
作者有话要说:
☆、帮忙
这二十下打下来,杨慕初差点支持不住滚下地去,幸好杨慕次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及时扶了他一把。这时杨羽柏却说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是。爸爸是想让我记住,做人的原则。”
杨羽柏长叹口气,说道:“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杨羽柏说着站起身,看了眼杨慕次,又说道:“你们两兄弟若是再敢瞒着我什么事情,就不是今天这般小惩大诫了,都给我记住!”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杨羽柏拄着手杖便走了出去。杨慕次吐了口气,这才得以关心大哥的情况。
“怎么样?起的来吗?”
听他问,杨慕初没好气的骂道:“你自己下的手,不知道轻重啊。哎呦,疼死我了。”
“你应该感谢我,若是爸爸亲自动手,你还有力气骂我?”杨慕次见他实在走不动,于是干脆扛起他来,就往他房间走去。杨慕初气急,直叫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我就丢死了。”
杨慕次被他晃的差点没站稳,气的一巴掌就扇到他大腿上,喝道:“老实点!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
“啊!”正好打在伤处,杨慕初疼的直叫唤。无奈他人正被杨慕次扛在肩膀上,反抗不得,但又实在气不过,于是伸手拧在他腰上,使劲的拧了一把。
“嗷——”杨慕次吃痛,直接将他摔到了床上,然后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腰,骂道:“你怎么跟个泼妇似得,啊,痛死我了。”
杨慕初被摔到了伤处,正在床上哀嚎呢,听到他骂,不甘示弱的就回了过去,“你才是泼妇呢!那点痛算什么,有我疼吗?我是记住你了,以后别落到我手里!哎呦——”
“好心没好报,你就该尝尝爸爸的‘竹笋炒肉’,保你毕生难忘!哼!”
“哦——我倒忘记了,某人还是常客来着,让你回想起挨爸爸打的时候了吧?有没有隐隐作痛啊?”
眼看着大哥立时笑着得瑟起来,杨慕次真是后悔刚才下手轻了,怎么就能让他留着力气嘲笑自己呢?杨慕次心下暗暗发狠,在他房间里搜出伤药便使劲的往他床头一放,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