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嗯。”
两天后,我和林溪辞别了苏晴,一起踏上了我们的彩云之旅。
我不知道林溪总共请了多少天的假,但他说,既然受了那么多苦才来到这个地方,不如痛痛快快玩两天再走。
我自然欣然同意,我早想看看《还珠格格》里面那个美轮美奂、超凡脱俗的大理,听说,苍山横亘在洱海西岸,就像一对情侣在相依相伴。
况且,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本就是风花雪月的好去处。
我们先是到天龙八部影视基地看了看仙女姐姐,下山的时候,在山腰处的园子里赏了许久的花,品了半晌的茶。
那个园子里,种着大片的曼珠沙华。八月份的时候,正是曼珠沙华盛开的好时节。火红火红的一片,有着一种凄美决然的惊艳。
我看着那片迎风摇曳的花,开口问林溪,“你知道吗?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彼岸花。彼岸花,花开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它……代表的是最绝望的爱。”
林溪笑了,“傻丫头,一朵花而已,哪儿来的那么多歪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作蒜头草,只是石蒜的一个品种而已,哪儿来的那么多名堂?!”
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又实在憋闷得紧,只好对他翻了个白眼,埋怨道,“你怎么一点情调也没有……”
“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不要老是翻白眼……”林溪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引我向前走,“一一,你一定知道,有一种树,叫英雄树。在盛开的最旺盛、最绚烂的时候,整朵整朵地坠落,像是英雄在迎接死亡,从容不迫,毅然决然。”
“嗯。”
“可是每年春天到了的时候,它还是会朝气蓬勃地开花,满树通红,像是燃烧的火焰。”林溪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抬头看他,他正笑意盈盈地将我望着,“所以说,我们万事万物,都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彼岸花凄美,英雄树壮烈,可它们本身并不绝望,它们活得很好。”
我看着林溪那张明媚的脸,还有异常温柔与认真的神色,突然怔怔地开口道,“算了,你还是不要有情调了!太吓人了……”
话还没说完,头顶便结结实实吃了林溪一记敲。
傍晚时分,我们去了洱海。我早听说那洱海是情侣幽会的绝妙之所,据说那里的月亮格外的亮,在湖面上寂静闪耀,光华流转,甚是好看。我急于看那洱海月,早早央林溪吃了饭,在洱海边上翘首以待。百般想,千般念,万没料到那晚是阴天,月亮羞羞答答,怎么也不肯出来。
也许是我那失落的思绪表现得实在过于明显,林溪安慰我说,“没关系,没有月亮,我们在这里走走也好。”
我实在是想不出走走有什么好,走了一天,早已累了。
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林溪突然指了指一边的游船,笑道,“要不我们去坐船,洱海上还有一艘歌舞船,我们可以到湖中看歌舞。”
我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厮一定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晕船,晕得比晕车都厉害。
“回去吧。”我兴致缺缺。
林溪却没有回应,只是突然间蹲下身子去。
“你干嘛?”我疑惑。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话间带着股视死如归的调调,“上来吧!我背你。”
古人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想我得做个聪明人,兵不厌诈才好。
于是便没有搭理他,神色淡然地径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干嘛?!”冷不防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大叫出声。
“背你啊!”他回答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么紧张干嘛?!怎么?你怕我把你吃了?还是怕我把你卖了?”
我撇撇嘴,说,“那还真说不定。”
“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林溪语调幽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考虑到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视野总不是太好。我挺直了腰板,使劲地点了点头。
却听林溪轻笑出声,“好了,傻丫头,脚不疼?”
“也不是很疼……”
“不用我背?”
“不用。”
“好吧,是我没事找事,瞎操心,”林溪长叹一口气,“想我上次背你的时候,你才上小学,我还是你的邻家哥哥。转眼,你这么大了,竟然嫌弃我背不动你。可怜我操碎了心,好心竟然被当成驴肝肺……”
我正想反悔,就听他接口道,“算了,那我们回去吧!”
我赶紧追上去,“别啊。”
“你不是说回去?”
“你不是说背我?”
“你不是说不用?”
“我!我不管,你背我!”
“你不是脚不疼?”
“有免费的车夫为什么不用?”
“哦,车夫不干了。”
“你!我不管,你背我!”
……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蹲了下来,把我背在背上,沿着洱海走了许久。
林溪的背很坚实,很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们去了苍山。经夏不消的苍山雪,素来是苍山景观中的一绝。我们去的时候,远远望去,山腰上分明苍翠欲滴,山顶,却依然萦云载雪,甚是美丽。
听人说,苍山有着十九峰和十八溪。听说这是自然界最独特的恋爱方式——总有一个失恋者。
对于那十九峰,我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那十八溪,听说,水尽清冽,潭极秀美,其中最具盛名的十八溪之首——清碧溪,素来有“碧溪归来不看水”之称。
我扯扯林溪的袖子,笑道,“走,我们去瞧瞧,究竟是这清碧溪美,还是林溪美?”
林溪难得地没有回嘴,只是笑了笑,非常乖顺地说道,“行,那我们就看看去。”
我对他这样乖顺可人的样子甚是满意,满心欢喜地与他一起跋山涉水,看了那深青色的下潭水,又去看了那鸦青色的中潭水。看过那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下潭水,又看过那飞流直下、飞花点翠的中潭水,林溪终于问我,“怎么样?我俩谁更美?”
我看着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没忍心打击他,很是委婉地说了句,“高山之水不染尘俗,你嘛,身居闹市,难免风尘味重了些……”
林溪闻言十分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笑里藏刀地问我,“你说,什么味?”
我想了想,很识相地改口道,“男人味。”
他似是十分满意,很是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只是那感觉,像极了在给宠物顺毛。
我突然问他,“林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林叔叔会给你取名叫‘林溪’?”
他的眸光说不出的温柔宠溺,薄唇微启,声音轻似湖中漂浮的羽毛,只是说出的话却极为俗气,“好像是说我五行缺水……”
“真俗,还五行缺水,我们家就不看这个!”我故意做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须臾又扬了扬眉,得意笑道,“我这名字,可是有典故的!”
“哦?”林溪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尖,笑道,“什么典故啊?”
“你可知道,清代有个词人,叫作纳兰性德的?”虽是问句,我却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他有一首《长相思》,开头就是‘山一程,水一程’。我的名字,就是取自这里。”
“山一程,水一程?”林溪重复道。
我得意地将头高高扬起,“对!山一程,水一程。程一一。”
“真是一个好名字……”林溪把我揽在怀里,笑道,“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孩子的名字,就交给你了……”
“好啊好啊,”我满口应道,却突然间反应过来,不觉羞红了脸,“哪里来的孩子……”
“一一,”林溪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等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没有说话。
“一一?”他作势要把我推开,我像一个磁铁一样紧紧抱着他,一动不动。
“我还没有答应你……”
“那你现在正好可以考虑考虑。”
“你这样的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等回去之后,我再补一个给你。”
“我……”我顿了顿,“我爸说,要再留我几年。”
“嫁给我也是一样的啊,我们可以先不搬出去,楼上楼下都是我们的家,程叔一定同意。”
“我……我还小……”
“你嫌弃我比你老?”
“我们才刚在一起。”
“二十多年了,还叫‘刚在一起’?”
“……”
“结婚之后你就不用去蹭饭了,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
“……”
“我学会了那家店里的红烧狮子头。”
“……”
“一一,一一你松松手,你就是不同意,也没必要谋杀亲夫啊!”
我闻言手头一松,就被他拉开了距离,他凝神看我许久,笑出声来,“一一,你在害羞?”
“才没有呢!”我嘴硬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得要命。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脸红什么?”
“都说了我没有……”我抬起头来,正想反驳,却被他攫住了双唇。
林溪的薄唇温软,带着清新的薄荷香。
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好一场风花雪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章好肥有没有 (…^〇^…)
作者菌今天中午午休时梦到被大家骂得狗血喷头,不过醒来全不记得大家骂的什么了(╥╯^╰╥)
嗯,梦都是反的。。。。
☆、第46章 秋海棠是断肠花
回去之后,我自然是被爸爸狠狠地数落了一通。林溪一本正经地站在旁边,看着我那求助的眼神,半点情都没为我求。
我自然没有机会告诉爸爸,我和林溪在云南发生的事情。
刚回到家那一天,我便接到了徐阳的电话。在电话里,他的话中带着浓重的歉意,说什么都要我出去见他一面,他好当面向我解释。
其实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人在江湖,难免身不由己。况且他身上担负着那么多的人命,而我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纠葛,又该怎么告诉他我与林溪的纠缠。
我需要一段时间缓冲,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组织自己的语言。
挂断电话之前,我对着空气点了点头,跟徐阳说,“行,那明天晚上我们老地方见。”
挂掉徐阳的电话之后,我便撑着脑袋双目无神地发呆,就这样回来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解决的总要解决,谁也无法逃避。
可是,该怎么面对呢?
我正发愁得将自己的头发扯成了一团鸟巢,就听电话再次响起,我接起来,“喂?”
打电话的来是唐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动人”,开门见山地问我,“听说你回来了呀!赶紧过来上班!越早越好!”
我眨了眨眼,“你这万恶的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啊……”
唐糖却在那边笑骂出声来,“呸,程一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去这么多天,什么夙愿也都了了吧?还不回来接班替替你唐糖姐?”
我立即做小伏低,“好好好,我明天就去。”
临挂电话之前,我突然听到唐糖一声咋呼,“等等!”
我笑了,“又怎么了呀?”
“一一,上次我们几个一起吃饭,我不是说看那个小曼眼熟吗?”唐糖说,“你说我见所有的美女都眼熟,一一,这次你可说错了,我是真的见过她。”
“嗯?”
“我以前在一个咖啡馆看到过她。”
A市这么小,擦肩而过在所难免,只是唐糖你这样郑重其事,是在……我点点头,故意拉长了语调,“唐大女侠果真记忆力超群,只是一面之缘,竟也记得如此清楚,小的佩服佩服……”
“别贫了。我能对她有印象,现在又能想起来,全是因为……”唐糖说着,突然便戛然而止。我愣了一下,“因为什么?”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跟徐阳在一起。”唐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进我的耳朵里,“徐阳说,他们是校友。”
我点了点头,“嗯,我们都是校友。”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俩也认识罢了。
不过,也都无关紧要了。
我对着电话那头不经意开口,“你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这个?一惊一乍的。”
却听唐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前两天我又遇到他俩了,还是在那家咖啡馆。不然我也不会想起来……”
我沉默无言。跑了一个我,又跑了一个林溪,想来他俩是得见一面。而现下情形成了这样,算来他俩倒是有先见之明的。
我正兀自沉思,就听唐糖接着道,“一一,我本来有些担心……不过你们都是校友嘛,见个面吃个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也不要太计较了。”
唐糖的语气十分欢快,带着她独特的搞怪,我却破天荒地没有笑出来,只是回道,“嗯,我不计较。”
末了,又叹了口气,“也不好计较。”
不是说所有事都能计较分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也许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遵循自己的内心。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从我下意识地骂林溪是懦夫,下意识地说让他把我追回来时,其实,在我的心里,我便已经决定好了。纵使飞蛾扑火,纵使十恶不赦,纵使从此背负骂名永坠地狱,我也已经决定了。
无论徐阳曾经很谁见过面,又做过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在云南的时候,林溪说,一切交给他便好,他会处理好一切。我不知道他打算怎样处理,但我想,徐阳这边,总还是得我自己了结。
男人与男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无非三种,要么是喝酒,要么是打架,要么,就是喝完了再打。无论是哪种,都不如我去好言相商来得简单,毕竟,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以粗鲁暴力的方式解决呢?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究竟能不能和平解决。
洗漱好以后,我给林溪发了条短信,说我跟徐阳的事情不用他再操心,让他得了空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虽然被狗咬了之后,他的伤口在苏晴那里也得到了及时的处理,疫苗也坚持打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