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即刻就安排下去,”陈羽嘴上应答的很自如,可是心里却震惊不已。督造亲农具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他以为这些农具,都是王府的储备,断不会随随便便让百姓使用。
没想到王妃,会轻易将这些东西分发下去。
沈月萝继续道:“王将军手下的副官何在?”
“臣在!”两名身披铠甲的副官上前回话。
沈月萝很满意这二人的表现,刚才众人的表情她都注意到了,“你们二人负责调配人手按我说的数量,第一批五十人一组,头一批需得派出十组,看看效果,这些人自带农具,所有农具,从军中领取,另外,对于那些想回家帮心秋收的人,也不要阻拦,你们只管做好登记,定好他们归队的日期,这个人数要控制,可以将时间缩短,再按批放回去。”
“这……这不可啊,”王莽听的大惊失色,“要是人都走了,敌人来了,我们拿什么抵挡啊!”
沈月萝鸟也不鸟他,只对下面的人道:“有句话这样说的,民是水,兵是鱼,没有水,你们就会渴死,千万条鱼都来自大江大湖,一个国家想要强盛,有什么能比安定百姑姓更重要?王将军,亏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与其在那里夸夸其谈,说几名漂亮话,倒不如将爱民之心,落到实处,有了百姓做我们的靠山,别说敌军,就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她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中,久久不散。
一批热血沸腾的年轻官员,已纷纷跪下,“属下等人,谨遵王妃教诲!”
陈羽看了眼王莽,发现他神情也不对,他俩在这一批官员中,本来威望最高,年纪也最大。
是老王爷的左膀右臂,龙璟继位之后,对他们也还不错。
职位待遇都没有变,平日里议事,也是礼遇有佳。
没想到啊,没想到。
在沈月萝面,他们二人成了迂腐不堪的老顽固。
虽然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认同沈月萝的话,可是再怎么认同,也抵不过长久形成的墨守成规。
没错,像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官员。
不变比变,更能让他们安心。
沈月萝一连串的举措,来的又快又猛,他们招架不住啊!
安义走上前,请命:“属下愿领下分配农具的任务,三日之内,必将农具发到实处!”
一个副将军,也主动请缨,“属下也愿为王妃分忧!”
小景仍旧盯着王莽,时不时的对他龇牙。
刚才王莽好不容易寻得机会,说了两句话。
结果一回头,小景嘴巴都凑到他脸前了,一双阴阴的豹眼,非常不善的盯着他。
沈月萝迅速将各自的任务分派下去,明天开始,她也要下乡去看,同时城中的安全也得抓紧。
一个时辰之后,林无悠拿着刚刚印好的报纸样品来见她。
几日不见,这位儒雅的书生,弄的憔悴不堪。
他一直在客栈里待着,甚至连沈月萝在江中漂了几日都不知道。
见着沈月萝,林无悠一脸的激动,“夫人,您快看看吧,这是刚刚送来的样品,庄主派了人送来的,说是您看过之后,如果没有问题,他们就要开始印刷了,晚上就能将第一批,一五百份报纸送过来。”
林无悠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能让数以万计的人看见,他能不激动吗?
“哦?快拿来给我瞧瞧,”沈月萝也在等着报纸的事,这将对龙璟的处境大有益处。
“什么是报纸,”王莽虽然被革了职,但他也没那么想不开。
他知道沈月萝的脾气,沈月萝也知道他的脾气。
这两人都属于,直来直往。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有气就撒。
争完了,吵完了,还能凑在一起说事。
也正因如此,沈月萝没才没揍他,而是让小景吓唬他。
陈羽也凑上来看,“咦,这纸好大,怎么把字写成这样,还配了图,咦,这个画上的男人,我怎么瞧着很眼熟。”
沈月萝笑的很坏,“你们仔细看看,这人到底像谁?”
陈羽眯起眼睛,仔细瞧了又瞧,“好像有点齐公子,这眉眼,这笑,分明就是齐公子,只不过有的地方好像变了,但只要熟人,还是一眼就能看见出来。”
“你还别说,这画上的人,还真是齐公子,可是这纸,不像画纸啊,”王莽虽然是莽夫,但也能看出这纸并非日常所用做画用的纸。
很显然,这纸张质量不太好,可是画好,瞧这手工,大师之笔啊!
林无悠笑的得意,“琴兰大师只见过齐公子一面,还是远远的看了下,就可以凭着记忆画出齐公子的音容笑貌,不愧是大师。”
“什么,你说这是琴兰大师的画?这……这怎么可能,”陈羽是爱画之人,家中收藏一张琴兰的画,被他视若珍宝。
谁让现大琴兰大师不再做画,有钱都买不到。
沈月萝笑着说道:“林无悠,看来以后这报纸上插图不能全让琴兰大师画了,所谓物以稀为贵,以后每月请大师随便画个小的,你懂了吗?”
这个道理,林无悠哪会不懂,“这个事我会跟琴兰大师沟通,就是……就是您能不能派个女子前去联络。”
林无悠面有难色,说到此处,更是脸红似血。
沈月萝挑眉笑了,“哟,看来花庄主又占林大人的便宜了?哎,依我说,林大人不如从了花庄主,这样以后我跟她砍价也更方便些,反正你也不吃亏是吧?”
旁边的王莽,陈羽等人听到这话,吓的直往后退。
林无悠更如面如土色,“娘娘莫要寻属下的开心,花庄主那样的女子,属下敬而远之!”
那个女人,见着男人,就像蜜蜂见了蜜糖,甩都甩不掉。
“那你可要自己多注意了,我最近缺人手,腾不出人手,去帮你的忙,嗳,对了,我记得两位大人家中都有小姐,何不让她们也出来帮忙,王大人,陈大人,二位意下如何?”
沈月萝还是真缺人了,一般人她还不信任,实在是难办啊!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从未涉足过商场,要是办砸了事,或者惹来闲话,怕是不好,”陈羽小心翼翼的拒绝。
王莽也不同意,但他很聪明的没吭声。因为他知道,陈羽这个老古董,打死都不会答应。
沈月萝被二人的态度,弄生气了,“说你们迂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迂腐,这个事,本王妃会亲自差人去问你们的女儿,陈喜儿跟王惠我都见过,不然的话,你们以为随便一个人,我就会重用吗?”
时间不早了,沈月萝也不懒得跟他们废话,对林无悠道:“样板不错,让兰陵山庄加紧印制,城中贩卖报纸的事,我有几个很不错的人选,上次救回去的那几个少年,该给他们找些力所能及的活干干,卖报纸这个事,好像很不错,不累,还可以到处跑,最适合他们干。”
“你让一群小娃卖报纸?这行能行吗?万一他们干不好,到处乱跑,只顾着玩呢?”林无悠不放心的道。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好了,这事我会安排,你现在去通知兰陵三庄,今晚我要见到报纸堆在我面前,阿吉,去备马车,中午回一趟广阳村,”沈月萝不耐烦的道。
林无悠不敢质疑这个女子的决定,无法预料质疑的后果,当然不能轻易质疑。
阿吉点了点头,也出门去了。
王莽因为被革了官职,现在是闲人一个。
而且沈月萝让他跟着自己,王莽自己也想看看,她究竟能玩多少花样。
陈羽带着安义等人,去办理农具发放的事,还得统计一下各个村镇的情况。
看着晴朗的天气,他时刻记着沈月萝的话:时间不等人。
秋香跟着沈月萝,等到阿吉赶来马车,沈月萝招呼上王莽,也一并上了马车。
阿吉在外面赶车,这回小景不想再走路。
自己跳到马车后面,将用于捆绑货物的木板扒拉下来,趴了上去。
车厢里,秋香陪着沈月萝坐在王莽的对面。
马车够大,够宽敞,中间还隔着小茶几。
一路上,王莽本来想说几句劝解的话。
想告诉沈月萝,军中的事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不能仅凭自己的意愿,随意调遣。
可是沈月萝一路上闭着眼,对他置之不理。
直到,马车经过林府大门前时,车厢里的安静才被打破。
林家大小姐去世,外面不知道她是怎么死。
为了不让人觉得奇怪,林妙香的丧事,也不能办的太寒酸。
好在,永安城的人,都知道林妙香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
说是旧病复发,不治而亡,信也好,不信也罢,就这一个理由。
林江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还有个上了年纪的管家陪着他一起。
看见沈月萝的马车经过,让他想起姐姐的死,顿时将怒气,全都怪在沈月萝头上。
谁不知道,沈月萝一直反对林妙香跟龙昊的婚事。
所以在林江眼中,沈月萝等同于他的仇人。
在马车快要离开时,林江跑过去,挡在马车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帘。
阿吉急忙拉住缰绳,有些气氛的质问道:“林家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是要拦车喊冤,还故意生事?”
林江放下张开的手,直指车帘,“你让沈月萝出来,我要找她讨回一个公道!”
“放肆,王妃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亵渎的,滚一边去,”阿吉原本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跟着沈月萝,旁的也没学会,就是这脾气,跟着渐长。
林江看他瞪着眼睛的模样,怪吓人的,心里有点害怕,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大街上,难道沈月萝还敢揍他不成,于是鼓足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步,“你让她出来,我姐姐死的冤枉,死的太惨了,我怎能不为她伸冤!”
沈月萝挑开帘子,走了出来,转头看了眼林府的大门。
漫天的白绫,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厅堂,下人们也全都披麻戴孝。
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永安王府已经派人前来吊唁了,难道这还不够?
看见沈月萝走出来,林江绕过马头,冲到她跟前,“你可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你若有冤情,只管去府衙告状就是,拦我的马车,难道是我害了你姐姐不成,你以为我很闲吗?”沈月萝板起脸,神色不悦,言词犀利。
林妙香这个女人,是自做自受。
小如的悲惨是她一手造成的,而她的凄惨,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能怪得了谁。
没有害人心,何来遭人报复。
“你骗人!”林江显然不能接受她这些话,这时,林府的管家,以及几个下人,跑了出来,试图将林江带回去。
林江挣扎,“我不回去,她在说谎,我姐姐素日与人无仇无怨,怎会突然疾病,这根本不合理!”
林家人只告诉林江,林妙香是死在小如的手里,没告诉他,小如是如何杀的林妙香。
女人家,伤在那个地方,有苦难言。
“少爷,您别闹了,老爷夫人已经够伤心的了,他们不追究,自然有不追究的道理,您还是快回去吧,”老管家看了眼沈月萝,一个劲的对林江打眼色。
被惯坏的少年,哪里知道,有些事情说不得,只能打碎了往肚里咽。
林江奋力挣开下人的束缚,“小如是姐姐的婢女,对姐姐忠心不二,定是有人收买……”
沈月萝冷笑,“你若不相信,让人开棺验尸,看看你姐姐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也许能找出破绽也说不定哦!”
林江突然站着不动了,似乎在考虑沈月萝的建议。
老管家这时已经急疯了,朝后面狂喊,“来人,快来人,将少爷绑回去,去通知老夫人!”
几个下人得了命令,正要动手。
阿吉一个手刀,劈在林江的脖子上,他便应声倒了下去,“将人带走,挡在路中央,像个什么样子!”
“是是,小人这就将少主子带走!”
老管家招呼几个下人,走过来将林江抬进府内。
秦湘等人,在里面祭拜完,正要往外走。
林江与他们几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往来,而且他们跟林江也认识,前来吊唁,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几人在看见沈月萝时,眼睛陡然睁到最大。
沈然也在其中,但很显,他最近过的不好,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乱的不行,出来的时候,正跟秦湘说着什么。
准确的说,是他跟秦湘说,秦湘对他爱搭不理。
后面的两个,是上官家的,还有其他几个熟面孔,之前也是见过的。
这几人见到沈月萝,拔腿就想跑。
沈月萝定下的期限还没到,再说,他们一定都不想面对这个女魔头。
“小景,去,拦住他们,”沈月萝很温柔的笑着。
小景身子一个跳跃,从马车后面窜了出来。
趴了这么久,它刚好想松松筋骨。
“啊,野豹!好大一只豹子!”
“快跑啊,豹子要吃人了!”
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掉头就跑。
小景却只拦秦湘等人,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圈在它能功击到的范围之内。
秦湘等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充当彼此的后盾。
“你……你别过来,我们没想要逃跑,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秦湘结结巴巴的说道。
“就是啊,我们就是想回家,回家而已,”上官兄弟俩也是一脸的土色,两条腿都在打颤。
坐在马车里的王莽,奇怪极了。
这几个小子,都是永安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平晶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怎么今日见了沈月萝,就跟见了鬼似的。
沈月萝并没有下马车,“阿吉,让他们跟在马车后面跑,正好我要顺道去看看应时元跟张虎那边的情况,让他们跟着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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