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萝并没有下马车,“阿吉,让他们跟在马车后面跑,正好我要顺道去看看应时元跟张虎那边的情况,让他们跟着过去瞧瞧。”
今日看他们几人闲散的样,就知道这几人铁定把她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时间一到,再寻个好借口,糊弄过去,以为她不知道呢!
她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全然不理那几个的哀嚎声。
这下可好看了。
前面一辆马车在走,后面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被一只野豹赶着走。
一前一后,成了永安城最亮的风景。
王莽看的纳闷不解,“王妃这样做是为何?像秦湘这等纨绔子弟,只会惹事生非,一事无成,管与不管,都没什么区别。”
沈月萝微微笑了,“怎么会没有区别,他们就像没有驯化的野兽,等驯化好了,便能为我所用,心性还没成熟而已,缺乏调教!”
王莽表情有些古怪,嘴角隐隐的抽了下。
她在说别人缺乏调教啊?
沈月萝察觉到他表情不对,“难道我说错了吗?少一个纨绔子弟,便多一个栋梁之材,这买卖很划算,而且你不觉驯化他们,是一件有趣的事吗?”
王莽觉得坐立难安,“这个事有趣吗?万一让他们各家的长辈知道了,会不会来闹!”
“闹什么,有什么可闹的,他们管不好子孙,我就有义务替他们管着,否则若成了永安一害,岂不是我的麻烦?”
王莽无言以对了。换个方式想,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马车在街上穿梭,走的不快也不慢。
坐在马车里的人不觉得,可是跟在后面,一路步行的人,可就不那么舒坦了。
秦湘回头偷偷看了眼身后,期望那只豹子,没有跟来,这样他们就能逃跑。
上官佑喘着粗气,不停的抹着头上的汗,小声的跟沈然商量,“喂,你去求求她,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也许你求情,她会放了我们呢!”
“不可能的,她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会听我的话,你们还是坚持一下,我倒是觉得这样受苦的滋味,也挺不错的,”沈然也不好受,他身板摆在那。
平时稍微出点远门,都有下人跟着。自小也没练过武,身子娇贵的不行。
可这些累,让他骨子里觉得很过瘾,两个字,痛快!
上官佑见他不肯帮忙,心里对他恼恨不已,“懦夫,胆小鬼,你们不跑,我可要跑了,再走下去,小爷的命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他拐了下身边的兄弟上官沫,对他努了下努下巴,示意找机会溜走。
上官沫胆子小,长的却很高大,跟他胆小的性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收到哥哥的暗示,他一个劲的摇头。
他才不要偷偷跑路,再过一会,应该就能到地方了,万一被抓住,还不知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上官佑气的不行,暗骂他没用,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乘着旁人不注意,走着走着,走到边上去了。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觉得时机到了,转身就朝右边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小景一个跳跃,蹿到他面前。
吓的上官佑猛的收住步子,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结果没站稳,一个不小心,坐在了地上。
上官沫跑上去,将他扶来,“哥,你就别想着跑了,万一真被这豹子咬上一口,一斤肉就没了。”
小景此刻龇牙咧嘴的盯着上官佑,好像在估量他腿上的肉好不好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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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昨日黄花
上官佑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被上官沫半拖着带回了队伍之中。
外面发生的事,都没逃出沈月萝的视线,她得意的笑了,“王大人,看见了没,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莽没理她,心中又气,又烦闷。
马车很快到了上次集训衙役的地方,阿吉在半道上,遇见几个巡逻的衙役,已经差人通知下去。
任海,应时元等人,带着各自的队伍,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这回跑步的队伍还算整齐,至少在沈月萝看来,只能算凑合。
但看在王莽眼里,岂止是惊奇。
城中的衙役差官,行动起来,都是很散慢的。
平时也没有什么训练,就是拿着刀剑,在街上四处走动,有任务的时候,协助捕头在抓捕犯人。
所以这一堆人之中,也只有几个捕头有些功夫,其他小衙役,能会几下拳脚,就已是不得了。
带队的几个人,并没有安义,他已去办其他的事。
今日,只有应时元跟任海在。
见到沈月萝,每个人都提起精神,站在那里,等着主子检验。
王莽再一看他们排队的队形,以及每个衙役的站姿,终于忍不住发问了,“王妃娘娘,他们这是……”
沈月萝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等着,让他们告诉你,衙役也一样可以做的更好,任捕头,这几日的训练如何了,我要看的是结果,不是摆设!”
任海跨着刀上前,精神气不错,“按照王妃吩咐下来的事,属下等人针对扒窃,抢劫,入室盗窃,采花贼,以及坑蒙拐骗等犯罪行为,专门做了讲解跟示范,三日之内,共抓住犯人,十五人,都已民送押府衙大牢,听候判官量刑!”
这是沈月萝在询问过龙璟之后,夜里躺在床上跟他一起制定的。
也算有他的一半功劳在。
而且后面拟定成文字,也是他亲自写的,再下发到府衙。
此项举措一出,捕块们的办案成功率大大提升了。
再加上,沈邪一伙人贩卖人口的事情,被公之于众。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很好,但你们的训练,还得继续,不可中断,接下来的日子,在城中生事的人,只会增多,不会减少,所以你们的任务还很重,本妃不希望再有半月湖的惨案发生,各人管辖的地方,要慎之又慎,以免惊忧百姓,都听清了吗?”
沈月萝站在众衙役面前,双手负在身后,说话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王莽也要自叹不如,如果是他,音量有了,气势却不如她。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气势这个东西,可不是外在。
“谨遵王妃命令!”
众将士异口同声,声音震耳欲聋。让路过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有些从自家窗户探进头,好奇的观望。
这几日他们的行事风格,也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沈月萝满意的点头,“任捕头,现在我将这几个人交给你,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哪个大富人家出身,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手底下的衙役,跟着你们一起训练,你们吃什么,他们吃什么,你们睡哪里,他们就睡哪里,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们离开,若有不服,家法伺候!”
任海早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常在城中巡逻,他怎会不知道秦湘等人是谁。
所以在听到沈月萝这一番话时,他先是震惊,而后便也了然,“是,属下定会好好管教他们,只是若他们家中派人来寻……”
“这个事我会解决,你只要管好他们就成,阿吉,带他们过去,”沈月萝这回是下了决心,将这些迷途羔羊,送入集中营。
秦湘傻眼了,“我不要做衙役,被人知道我还怎么混,王妃娘娘,您不能独断专行,这个事万万不可!”
上官佑也不服气的嚷道:“我是上官家的公子,怎么能做衙役,太丢人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沈然没有拒绝,而是上前几步,站到任海身边,“任捕头,我愿意进在你的手下跟着他们一起训练。”
秦湘急了,“沈然,你疯了吧,你是沈家大少爷,怎么入武夫一行,我看你是受刺激过度,快回来!”
沈然笑的有点狠,“什么沈家大少爷,我们沈家什么也不是,与其这样颓废度日,倒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究竟该干什么。”
沈月萝挑眉,第一次对沈然另眼相看,“很好,你们几个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不知道,何不多一种尝试,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秦湘,上官佑,上官寅,你们几人看不起衙役,可是本王妃倒觉得,衙役都比你们有用,我之前就说过,你们几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看来这话一点没错!”
上官寅气红着脸站出来,“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怎知我们不如衙役!”
“我不知道啊,可是如果你们不能证明自己,你们还是一堆废物!”沈月萝存心激将他们。
上官寅胸口剧烈的起伏,咬了咬牙,也走到沈然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整日吃喝玩乐,一点意思都没有。”
沈然对他笑笑,颇有少年壮志的说道:“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其实他们骨子里,也是属于快活日子过久了,想找点罪受,那个叫过瘾。
秦湘眼一闭,懊恼不已。
沈月萝看时辰不早了,直言道:“其实你现在没有选择,自愿接受,跟被迫接受,自己选一样吧!”
不等他俩做出选择,任海已经不耐烦的将二人提起,对沈月萝告辞,随后带着他的人,跑步离开。
王莽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你就这么处理了他们?”
“不这样处理,还要怎么处理,难不成我还要请他们吃饭不成,走了啦,我还有别的事,”沈月萝又开始催了。
同时,王莽也有所感叹。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沈月萝每天所做的事,无非是四处看看,随便转转,有什么事吩咐下去就成。
没想到,她还真的是日理万机。
秦湘等人被硬拖着跟随任海一帮人训练。
任海是个粗暴性子,既然沈月萝下了命令,让他好好训练这几个纨绔子弟。
他当然不会放过教训他们的机会。
平日里看他们这些人耀武扬威,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任海拿着鞭子,找了几个衙役,带着他们单独训练。
此时,这几人身上的华丽的锦袍,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跟其他人一样的衙役服。
在秦湘看来,又土又难看。
可是不穿不行,任海说了,不穿可以,他们光着身子出去。
万般无奈之下,几人只好换了衣服,跟着任海,去到他们专门开出来一个训练场。
跑步,练剑,学拳法什么的,都在这里。
任海握着鞭子,来回踱步,“各位公子少爷,别以为进了这里,你们还能随心所欲,盼着会有人地来救你们,实话告诉你们,没人能找到这里,从今以后,不好好训练,就没有饭吃,没有觉睡,不相信的话,尽可试试,现在开始跑步,跑在最后的一个人,小心鞭子!”
任海绝对称得上魔鬼教练,拿着鞭子跟在他们身后跑,谁跑的慢了,鞭子伺候。
这可不是做作样子,是真的找。
啪啪响!
第一圈,秦湘跑的不认真,沈然跑在前面,上官兄弟俩一个劲的观察,想看清形势。
结果他们三人都挨了在鞭子,那软鞭抽在身上,虽没劈开破绽,疼的不要不要的。
真的挨了打,秦湘抗争过,逃跑过,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最终没能逃出被惩罚,再着训练的牢笼。
第二天,这几人过的更惨,因为训练之后,开始让他们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这几人被打的,那叫一个惨。
鼻青脸肿,身上没一个好地方。
次日,仍然没有休息,接着训练。
一个月之后,这几人竟然奇迹般的适应了捕块的生活。
还跟着他们上街巡逻。
当体验到跨刀管人的快活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沈然更是在三个月之后,褪去身上那股子柔弱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对敌的狠意。
抓犯人的时候,这小子比谁都拼命。
之后,竟被任海破格提拔为副捕头。
这一成绩,虽然不算什么,月钱也没多少,可是在沈然看来,这是他第一个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成绩。
让他即满足,又感到骄傲。
至于其他几个人。秦湘是被打的最惨的。
秦玉风有一回在街上碰见他,竟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家伙,几乎脸上的伤从没断过。
甚至还留了道疤,倒也不是很难看。要是搁以前的秦湘,肯定得非常在意。
留个疤多难看,影响形象。
但现在不用了,他每天都琢磨着,怎样打赢那几个人,所以根本没那个时间去操心脸蛋的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回到当前。
龙昊带着丑姑,正坐在酒楼里用饭。
林妙香的死,他听说了,也知道其中详情,因为玲儿将小如被卖的事,告诉了他。
经过这些事,龙昊也想通了。
什么千金小姐,什么知书达理,都是骗人的。
林妙香如此,沈婉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一样的为了讨好他,主动献身。
龙昊现在对沈婉厌烦不已。
沈邪倒台,沈家除了沈婉,只有一个不成器的沈邪。
败的这样惨,都不用沈月萝出手,沈家自己就完蛋了。
这或许又是沈婉始料未及的。
其实最关键的问题是,她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青楼里,比她漂亮,她比媚的女子多的是,龙昊玩她,也不过是赶新鲜而已。
过了这段新鲜感,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但是沈婉不甘心,她拖人听打听到龙昊的下落,步行就找了过来。
以前出门都有轿子,如今连沈府都要卖了,哪还有钱做轿子。
银杏还跟着她,但言语之间,已没了当初的恭敬。
两人站在香满楼门口,银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姐,咱们就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呀,男人最要面子,龙公子更是如此,万一惹了他生气,对您可是大大不利!”
话是这样说,但银杏话里话外的,都带了点嘲讽。
把身子给了人家,结果连丁点好处都没捞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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