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都很信神鬼之说,每年春种秋收之时,都要祭河神。
像他们在江上行船的人,也要祭江神。
这一仪式,什么隆重,每次都要往江里扔些牛羊等牲畜。
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每年的7月7,或者暴风雨,或者半夜子时,还是会有人宣称见鬼神了。
听的多了,就算不信,心里难免都有些忌讳。
今儿的江上太过不同寻常,这不得不让他们警惕。
“传令,让转调转方向,绕过这一片浓烟区,咳咳……”老把头猛咳了几声,实在是被烟熏的不行。
“是,小的这就去通知!”
遇着安全问题,他们一向只听老把头的,他的直接一向是最准的,谁都不敢质疑。
后面船上的人,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船,当看见他们转了方向。
船舱里传出两声娇弱好听的女子咳嗽声,“姬儿,外面怎么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娇喘,听着好像是生病了,但音调却格外的好听。
“奴婢出去看看!”
过了片刻,船舱的门被人拉开,走出一个五官清秀的小丫头。
在船把头询问过之后,小丫头便又回了船舱,“主子,前面有烟雾,老把头觉得不对,便改了方向,要绕些水路,行船的人最忌讳遇着不干净的东西,您躺下再休息片刻,奴婢把窗子都关好,免得您被烟呛着。”
姬儿是女子身边的大婢女,很多事不用她亲自去动手,只需要吩咐一声,其他低一等的婢女,便会将一切打点好。
榻上的女子睁开如水的美眸,眼神中带着点点伤感的看向窗外,“还有几日能到京城?”
“还有十天左右,”那个叫姬儿的婢女,走到她身边,弯腰跪在榻前,替她整理锦被。
如水的美人悠悠的叹气,“姬儿,你说本宫还有机会离开那座牢笼吗?还有机会找回自己的快乐吗?”
“公主,别想了,”姬儿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您是公主,又是皇上最**幸的三公主,南楚第一美人,这么多名头挂在您身上,有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妈婢知道您心里的苦。”
这个躺在**上的美人,正是沈月萝之前什么介意的南楚第一美人凤灵羽。
公主就是公主,生在皇家,长在皇家,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优雅与贵气。
举手投足,更是雍容的典范。
凤灵羽也的确撑得住南楚第一美人的头衔,瞧瞧这脸蛋,这身材,这自姿态,最容易让男人心生怜爱,只想把这样的美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着,给她最好的。
粉黛双娥,鬓发如云,削肩细腰,腮凝新荔,好一副颠倒众生的脸啊!
凤灵羽听了婢女的话,越发哀伤了,“这些美名,本宫不想要,本宫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皇宫就像个坟墓似的,我真怕自己有一天会疯掉。”
姬儿看她又哭了,也知该怎么安慰好,“公主,您别这样,哦对了,我听说此次进京的人里面还有永安王龙璟,之前听人说他生了一脸的癞子,可最近他又是娶亲又是继承王位,脸上的癞子好像完全好了,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要不是先前有人阻拦,您可能就嫁给龙璟了。”
姬儿是有些不相信传言的,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子。
那些长相英俊的,更是数不胜数。
齐小王爷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还有大皇子,太子,那都是个顶个的美男子,至于二皇子,谁也搞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因为长年卧病在**,他跟外人的接触并不多。
那个龙璟也许只是世人的愚见,当不得真。
凤灵羽半闭着眼,听着婢女喋喋不休的话,却只是一味的叹气,“他既已成亲,与我便没有瓜葛,姬儿,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以免伤了彼此的名声。”
姬儿噘着嘴,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听说永安王爷娶的是个小村姑,也许他是没见到您这样的美人,所以随便娶个媳妇养着,要是让他见到您的绝世之姿,定然一见倾心,到时候,让他将那个小村姑降为侧王妃,再迎娶您为正王妃,永安离京城多远哪,到时候,您不就自由了吗?”
“休要胡说,”凤灵羽脸上不仅没有向往之色,反倒板起小脸斥责起来,“人家好好的夫妻,本宫为什么要去插一脚,后宫女人间的争斗,你我看的还少吗?幼儿被害,孕妇被下药,整日的活在阴谋之中,那样的样子,我宁可不要,也断然不会将就!”
姬儿见她真动怒了,赶忙道歉,“公主别生气,姬儿也是随口说说,没有旁的意思,可是您此次回去,只怕再也躲不了了,皇上跟皇后,肯定要操心您的婚事了。”
“是啊,本宫的婚事,父皇跟母后最操心了,可他们操心的并排女儿的婚事,他们更在意女儿的婚事,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谁对他们最有利,他们就会把女儿嫁给谁,为了南楚的兴旺,牺牲一个公主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凤灵羽眼神空洞的可怕。
姬儿见她眼神不对,像是没了生机,立刻哭了起来,“公主,公主您别这样,就算您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可皇上是疼爱您的,他一定会为您选一门好亲事,不会让您受委屈!”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鬼啊!有鬼有鬼!”
“啊啊啊!”
接连几声惨叫,似乎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凤灵羽猛的坐起来,“外面怎么了?”
“奴婢出去看看,你们几个守着公主,千万别让人靠近,”姬儿恢复冷静,命令其他几名婢女。
公主有自己的暗卫,但此次出行,凤灵羽是偷偷跑出来的,根本没带任何暗卫。
这条船上用来保护她的人,也都是普通侍卫。
姬儿拉开门,拽住一个从门前快速跑过一个伙计,“怎么了,你们瞎跑什么,不知道我家小姐在里面睡觉吗?再敢乱嚷嚷,小心你的脑袋!”
“鬼!那边有鬼,江里的鬼魂出来作祟了!”
要是搁在平时,伙计一定会顾及里面那位客人的尊贵。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都被鬼怪吓的没魂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姬儿看他吓的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丢开他。
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她下意识的抬头。
看见了让她永生难忘一幕。
只见黑漆漆,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快要压下来,像一块黑墨似的,沉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在这一片乌色之中,飘起一个白影。
虽然是个白影,却可以看见头,脸,身子。
只是那头发披散着,偶尔有风吹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连恐怖都不足以形容的脸。
那是一张什么脸,好像被泡的发白,皮肤鼓鼓的涨着。
双眼像两个黑色的珠子,没有眼白,还不断的往下流着血水。
嘴巴比眼睛还要恐怖,像个黑洞似的半张着。
看不到舌头,也看不到牙齿。
跟她平时听到的传言都不一样。
姬儿不知是自己出现幻觉,还是真有其事。
她忽然觉得那白衣幽灵在对着她笑。
没错,就是笑。
他飘在半空,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眼睛,嘴巴黑乎乎的半张着,竟缓缓勾起嘴角,那不是笑,又是什么?
“鬼……”姬儿腿一软,整个人软倒在门边,连跑进以船舱的力气都没有。
船舱里的人,也听见动静。
凤灵羽从榻上站起来,她并没有走出来,而是透过门缝,亲眼看见那个白衣幽灵慢慢的飘走,钻进乌去了,不见踪影。
“啊……”凤灵羽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公主!”
几个婢女吓的冲上前,将她抱住,并抬到**上。
姬儿扶着墙壁,双腿打颤的从地上爬起来。
侍卫统领带着几个侍卫冲过来,“姬儿姑娘,请你守着公主,哪里也不要去,等解决了麻烦,属下再过来请安!”
“好……我,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公主的,”姬儿稳了稳心神,狠儿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再慌乱。
侍卫统领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外,便急匆匆的走了。
如今他们在船上,他要做的,不是守在公主门外,而是尽快消除隐患,否则他们将寸步难行。
就在侍卫统领带着人离开之后,天空中忽然飘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一声接着一声,悠长凄厉。
听的人毛骨悚然,浑身寒毛倒立。
姬儿也吓着了,再回头一看公主殿下,此刻正躲在被子里,吓的瑟瑟发抖。
姬儿扑在公主榻前,安慰她,“公主,你别怕,兴许是风吹的声音,您想啊,有时候我们夜里听到风声,不也挺恐怖的吗?”
凤灵羽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她是公主,就算夜里睡觉,都有一个婢女守着,何曾遇到过可怕的人,可怕的事。
这一次偷跑出宫,虽然跌破众人的眼睛,可是于她来说,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她的逃跑段数太低,随便搜一搜,就能将她抓回来。
几个女人在屋里吓的不敢露头。
然而,另一边,沈月萝的船上,也有一群惊异的人。
这婴儿的啼哭声,可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船上也没有婴儿,怎么能弄出婴儿哭声来呢!
所以这哭声,还真是从水里传来的。
只不过,跟鬼魂没什么关系,而是他们碰上一群迁徙的海豚。
也不知是不是此地海豚的特殊性,它们的哭声,竟然跟婴儿啼哭一模一样,夜里听起来,尤为吓人。
“这里怎么会有海豚,难道是江豚?”
“主子,您不知道,此时的江豚,也可以入海,如果从这里往东走,水路走上十天,就能入海,两边接壤的水路十分相近,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清这里的动物,到底是生活在海里还是江里,”船把头站在她身边给她解惑。
见过江豚的人不少,可真正听过它们叫声的却不多。
更别说亲眼看到它们叫,只以为是哪里来的讨债鬼,要取人性命呢!
沈月萝看着水里的大家伙,呵呵笑了,“看来是天助我也,喂,刀疤子,带上你的人,准备准备,可以摸上船了,记得在上船之前,扔几个,将他们弄晕,等他们一觉醒来,只以为自己是做梦呢!”
刀疤王终于明白她说的计划是什么了,听着不错,可是他还有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晕了之后再醒来,会把之前的事当做一场梦?”
“我说会,就一定会,你别多问,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去晚了,赶不上回来解毒,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沈月萝笑容变冷了。
刀疤王猛的抓紧手中的剑柄,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臣服于这个女人。
不过是玩几个小把戏,就算真抢了两条官船,也不算她真的很有本事,所以他还是打心里不服气。
可是他也怕沈月萝捏着他的小命,把他提过来扔过去的耍。
不行,他一定要找机会,把毒药解了,再逃跑。
刀疤王怀着满肚子的愤怒,带着人下了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对面的船。
沈月萝招来应时元,从冬梅手里又拿了几个给他,并叮嘱道:“你们上船之后,将这些重新点燃,务必要让刀疤王等人吸入,另外,你们记得蒙面,如果有人牺牲,尸体一定要带回来,就算带不回来,也不能留给敌人,扔江里吧!”
别看这话听着怪残忍的,可只要是打仗,哪有不死人。
她只是在做着最完善的规划,万万不能将把柄落在对方手上,所以撤退之时,痕迹一定要抹干净。
应时元重重的点头,他明白沈月萝这是信任他,否则这一次的任务,一定是阿吉出面。
就在应时元带着人也下了小船之后,沈月萝对阿吉打了个响指,“你继续扮鬼吧!记得弄得飘逸一点,要是可以的话,靠近点,让他们看的更清楚,别笑!”
阿吉此刻扮上的,正是刚才凤灵羽等人看见的白衣鬼。
所有可怕的地方,都是化妆弄上去的。
至于眼睛为什么没有眼白,这个太容易了,用墨汁画两只假眼,挂在他的眼睛上即可。
嘴巴也是一样。
为了逼真,阿吉整张脸,像是从面粉里捞出来似的。
在阿吉要离开时,冬梅从自己的宝贝药箱里,拿了个小瓶子里出来,里面好像是药水。
“这个给你撒一点,万一被人发现,只要让他们闻一闻你身上的药水,他们就会立刻陷入沉迷的幻觉中,这可是从曼陀花中提炼出来的,千金难求,”冬梅一面往他身上涂沫,一面心疼的快要滴血。
沈月萝嘴巴张了张,本来想找她讨要一瓶,一听千金难求,也没好意思再要了。
想来,炼制这么一瓶,肯定用了很多原料,心血之作啊!
不多时,黑暗中的两艘船,接连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在夜里搞偷袭,一定得把对方的心思把握牢牢的。
比如此刻,刀疤王根本不需要动用过多的人力。
一个一个将他们放倒。
在混乱之中,又是漆黑的夜里,两条商船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唯一比较难对付的,是守在公主门外的一批侍卫。
毕竟人家是皇家侍卫,受过特殊训练,对迷药的抵抗力,比平常人要强的多。
所以他们倒下的时间也更晚,但是力气已大不如前。
这时,阿吉也已跳到船上。
刚才他从身后的窗户前飘过,直接吓晕了里面的几个女子。
刀疤王一听里面有女子的声音,眼睛都直了,身子更是蠢蠢欲动。
刚才那条船上的疯女人他不敢动,现在劫了船,这里的女人应该可以动了吧?
“上,把他们全都杀了,女人全都带走,”刀疤王狠狠一擦嘴角的口水,兴奋的全身都红了。
这些江匪,本就**,抢个女人还不跟玩似的。
当听见女人的尖叫声时,他们早已安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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