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抱着吧。”
赵姐看看手机,又瞅瞅自己的儿子,“那谢谢你啊仁夏,带孩子出来就是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徐仁夏搂了搂涛涛,打了个哈欠。
汤善思冲向她,两手一伸,“我抱会儿。”
她把涛涛往他怀里送,攥攥发麻的手,小声说谢谢。
顾姐又拿出喇叭,不过她调小了声音:“大家醒醒啊,快到地方了,但是因为我们到的太晚,所以今晚先住民宿,两天两夜的外宿啊,现在改为两天一夜,一会去住客栈,我刚才联系了一下,一共就剩三个房间,你们就自己分排一下吧。好了,快到了,准备下车吧,同志们。”
一下车,荣茵茵就紧追着汤善思:“汤总,汤总,那个,我,我能跟你一个房间吗?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汤善思看看徐仁夏,尴尬的笑笑,“好啊。”
“夏姐,我也想跟你睡在一起,咱们三个一起睡吧。”她意图明显,单独挨着汤善思太尴尬,拉着夏姐才是上上策。
“好,好啊。”徐仁夏笑笑,心想这孩子疯了,想汤善思想疯了。她扭头看汤善思,他似乎是万般的不愿意,低头看着土地,一般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
不高兴的人应该是她吧,她可不想做夜明灯。
说是旅店,其实就是大通铺。
房间有些小,但顾姐安慰着说,这能促进大家的情感交流。她又利用她领队的权利,把已婚人士和单身狗划分了区域。
这样一来,本来想抱怨一通的人,都偷偷地笑了。
荣茵茵一边贴着汤善思,一边挽着徐仁夏,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我们仨是一伙的。
徐仁夏简单冲凉洗漱后,穿着T恤长裤坐在地铺上,摸着褥子下的榻榻米,忽然想起遥远的日本。
她这是糟的哪门子罪?如果跟管毅去日本,那现在她会不会坐在游轮里,啃着日本的大螃蟹,喝着香槟,肯定的,而且管毅一定会送她礼物,没准儿还是求婚钻戒。
想到跟管毅结婚的事,她心里就生出千万次的犹豫,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豪门恩怨深、财产争夺大战等各种港剧轮番上演。
作为新时代的新女性,作为致力于成为高逼格文艺女青年的她,要那样活下去?
其实那样也不错啦,不然她要一辈子这样吊儿郎当的混下去?
汤善思站在宿舍门前踢石子,从顾姐开完会后,他就一直站在门口踢石子。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他吸吸鼻子,山里的空气新鲜清冽,脑子瞬间清醒,其实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挨着睡一晚上而已。再说了是通铺,那边已经有同事躺下要休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
他脱下鞋,走进屋子,看见她拿着手机,但屏幕是黑的,他问:“想,想什么呢?”
她好像被惊到,回头看他,“啊?没什么。”
他掀开被子躺下,一直盖到胸口,平缓地呼吸着。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正常,但徐仁夏都看出了他的不正常。
徐仁夏看了眼被她踢到脚底褪色泛旧的被子,心里想,难不成他的很干净?这样想着她拉过他的被子,闻了闻,眉头一皱,屁呀,都一个味儿。
汤善思见被子被她扯开,警惕的拉过来,重新盖好。
“你冷吗?”她穿着半袖,裤腿都卷到膝盖上面。屋子里已经有睡下的人,但是谁都没有他捂得严实。
汤善思露着左手,像一只招财猫。此刻徐仁夏就在他头上,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她,他扯一下枕头,把头顺时针转45度,看着她,用力点点头,“嗯,冷。”
“冷就冷吧。”她说完继续发呆。
汤善思疑惑地看着她,不对劲啊,本来以为她会关心一下自己,七嘴八舌的说着,“哎呦喂,您冷啊,那我去给您生个火炉吧。”或者她应该直接把被子揭开,说冻死他吧。
她怎么可以这么高冷?他枕着胳膊看着她,一定是有心事:“有什么事儿吗?”
她蹭的倒下,他感到一阵风在自己面前吹过:“噫吁嚱,危乎高哉,满腹心事,心事谁人知。”
最后这一句她说的是闽南语,她说的不标准。刚认识汤善思的时候,她整天追着他,让他教她闽南话,但是就是咬不准发音。
听着她不标准的发音,他笑了,来了一句标准的:“心事谁人知。”
“心事谁人知。”她又学了一遍。
“对了。”
“我就是。”她捋了捋刘海,刚擦干,但还是潮乎乎的,“我吧,我其实挺喜欢管毅的。”
“知道。”
“但是。”她挠挠额头,有苦难言。
她未干的发梢上有水珠,顺着发丝滑下,落在白色被单上,润湿一片,他伸出手,用手指触那灰色的一小块,凉凉的。
听她说话磕磕巴巴,他实在不习惯:“有话快说,我要睡觉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有感觉,总觉得差一点什么,哎你说,真的好奇怪,我跟他在一起就没有,没有跟张灿元在一起那种,怎么说,就是心动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你老了。”
“呀。”徐仁夏打他的头,忽然屋子里安静下来,她笑着对同事们解释:“有蚊子,有蚊子,嘿嘿。”
“一只大蚊子。”他补充着说。
徐仁夏老实的躺下,不能太张扬,等有空再找汤善思好好唠唠。
“喂,”汤善思拿手推她,“怎么不说话?”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您就寝吧,汤总。”
汤善思瞬间明白,满屋子都是朋奈的人,两个人是得低调一些。
他蒙住被子,偷笑一会儿,又看看紧闭双眼的徐仁夏,事情的进展越来越奇妙了,让他既期待又害怕。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激动兴奋过,因为那时徐仁夏死心塌地的爱着张灿元,他则是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而已。而现在,徐仁夏心意难定的跟管毅拖着,尤其是今天,他早早赶到北二环,等到中午都不见她的身影,绝望中他都想离开了。可一看见她背着旅行包朝他走来,一步一张望的样子,他心底又生出无限的期待。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那么一小点的期待与幻想,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走到一起。
等荣茵茵顶着一头湿发回来的时候,徐仁夏已经睡着了。汤善思听到荣茵茵小声叫他,他在心里犹豫半秒,继续装睡。
说是外宿野营,看来全是谎言,在一片人工树林里,一片人工草坪上扎帐篷而已。
隔着一座小山,就是昨晚留宿的青旅。
看着整齐化一的小树林,徐仁夏觉得好失望,早知道是来这种地方,她还不如去小南门玩儿。
日本游是完全泡汤了,荣妹妹有汤善思陪着,不用她作伴。那她到底来干嘛?
顾姐举起大喇叭,“整理好了,要进山的跟我进山啊,再不出发晚上就回不来了。小孩不能带着去,还有,不去爬山的人负责把晚饭准备好。”
“夏姐,你要去爬山吗?”
“不去,破土包有什么好看的。”徐仁夏不爱爬山,上大学时,学校建在山上,整天爬山好不好?还有她现在责任重大,再怎么说,顾姐是资格比汤善思都老的人,交给她任务,是看得起她,她必须认真完成任务,守护好祖国花朵。
“汤总,你去吗?”荣茵茵满怀希望的问。
“我也不去。”汤善思眼圈发肿,很明显昨晚没睡好。
她不去,他当然不去。
“啊?”荣茵茵有些失望,“那我自己去。”她站起来,一溜烟跑开了。
“你怎么不陪她去啊?自己一个人去,你放心?”
“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要在那瞎猜。”
“都来度假了,还说没关系,鬼才信。”她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流云。
“真的没有关系,徐仁夏,我这是最后跟你解释,你爱信不信。”说完这话,汤善思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徐仁夏看着他的背影,呀我去,他这是在跟她发脾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人看,也默默地告诉一声,这里是存稿箱君,作者君回老家了,没有网,要是有评论啥的暂时也不能回复,大约7月26号左右回来。坚强日更,但若晋抽,就等我回来,老天保佑,这十天晋江憋抽。
☆、想把我唱给你听
登山的人走后,整个营地就剩下7个大人4个娃。
炊事班生火做饭,徐仁夏照顾小孩。她抱着拉着,把孩子们带到小树林里,因为那里既凉快又安全。
没啥可玩的,徐仁夏拿木棍在地上写来写去,操起老本行,开办临时补习班。
“跟着我说啊,来来来,a、o、e……”
“这个老师教过了,我全会。”乐乐蹲在地上,手挖着土,不耐烦的说。
“学过了吗?那我教你们唐诗,《静夜思》?不行,这个肯定也会。”
涛涛从凳子上站起来:“阿姨,我们还是玩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让我们学习。”
“对呀,对呀,玩玩,阿姨……”四个小孩一起朝她的耳朵发起进攻。
“宝贝啊,别叫阿姨,叫姐姐。”
“可妈妈让我叫你阿姨。”
“别听你妈的,不要叫阿姨,叫姐姐。”
“姐姐。”乐乐用甜甜的奶音叫着,“姐姐?”
“哎,这就对了。”她高兴地抱起乐乐,“告诉姐姐,那你们想玩什么?”
还没听到孩子们回答,就先听见一声冷笑,一听就是汤善思,“还姐姐,喝,你可真有一颗童心。”
“童心怎么了?又没跟你要抱抱。”
小孩子七嘴八舌,要求特多,最后汤善思想了个好办法,找了个大盆装些水,让他们围成一圈,任由着胡闹去了。
看见他们开心的笑容,徐仁夏想起以前在学院工作的时候,学前教育班的小刘偶尔会麻烦她帮忙替节课,她就拿着小板凳坐在一群小孩中间,给他们讲故事。哎,现在想想,那时候真好,工作轻松,工资也不低。
“徐仁夏。”
“嗯?”
“你牙上有东西。”汤善思盯着她的嘴。
“什么?”徐仁夏立刻捂住嘴,想起她刚刚吃下的一袋辣条,再想起她方才牵着这些小孩招摇过市,顿时额头三条黑线。
“辣椒。”他提醒她。
“哦哦。”她捂着嘴点头,舌尖在门牙的沟壑里滑来滑去,果然,在门牙那碰到了一小块凸起,她顿时头皮一紧,浑身冒虚汗。
“不信你照照。”汤善思举起手机,送到她嘴边,“自己看看,真的有。”
“嗯嗯。”她点头,但就是不把手拿开。
“照一下,不然你能看见吗?”
她正烦着呢,因为舌尖不管怎么使劲,都不能把那块凸起的地方抿开一点点,她这边正闷着头使劲,汤善思却笑嘻嘻的,还把手机往她脸上贴,她心里不住咒骂,你丫有没有眼力见啊?她眼珠子转了转,看到草地上她喝剩下的半瓶水,她抬手把他的手打到一边,拿起那半瓶水,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使尽全身力气用力漱口。
汤善思见她这样,跟上前,“那,看看还有没有。”他又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她不是挺爱拿手机照镜子的吗?
终于,在强大水力的冲刷下,那块粘在牙齿上的辣椒被冲走了,顺着水流滑到她肚子里,她松口气,应该没有了。
“给你手机。”汤善思还在笑。
“滚。”她捡起帽子戴在头上。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还有没有?”
“我不看,我怕有心理阴影。”
徐仁夏数落完汤善思,拽着他在草地上坐下,她有一堆事要抱怨,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累死我了,这哪是假期啊?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假期?本来我是想去美食团的,但是荣茵茵跟我说,你就来吧,你不来我好孤单。好嘛,我来了,结果却要看小孩,看孩子也行。就是你,汤善思,气死我了,呀我去,刚才你是要怎样,跟我耍上小脾气了还,操心啊,我太操心了。啊,你说,眼看着十月份过去,马上就过年了,我是越来越害怕过年了,有啥过的啊?就是逼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问,啊,夏夏你还没结婚啊,谈了五六年了吧,恋爱不能谈太久,小心夜长梦多,还真是哈,夜长梦多,一语中的。今年更可怕,我跟张灿元分手了,要是跟管毅没有结果,我妈肯定给我安排相亲。我有个小阿姨,就爱给人介绍对象,不到40岁,整天像更年期似的,魏堂武就是她介绍的,这下又有她用武之地了。汤善思你们家是不是也这样,肯定这样,汤浩然这几天没给你打小报告?汤善思,汤善思?”她扭头一看,汤善思头枕着脸盆睡着了,他睡着了!她讲的这么慷慨激昂,他居然能睡得着?
她站起来,拿脚踢他,“喂喂,醒醒,开饭了,开饭了。”见他没反应,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着火啦,快来救火啊,快来救火……”
“什么什么?”汤善思抱着盆坐起来,警觉的往四下望了望:“哪着火了?”
赵姐在做晚饭,偶尔向这边看过来,一是看她儿子涛涛,二是看汤善思。看到汤善思跟徐仁夏打打闹闹的样子,她犯了愁,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人们挥着电棒回来的时候,摆好的饭菜早都凉了。
荣茵茵拉着徐仁夏不放,给她看一路上拍的照片,的确很漂亮,非常好看,好看到徐仁夏后悔没去。
“你知道吗,当时我们爬山爬累了,一点心情都没有,之后,翻过一片山,就看见这片梯田,天啊,我以为只有云南有梯田,没想到咱们这也有。一大片一大片的,你看,我这照片拍的角度不好,都没有全部拍到,好看吧?”
“好看。”她故意提高声调,意思是大姐你已经说半小时了,你还是好好吃饭吧。
汤善思听出她的厌烦之意,偷偷笑,她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那也没办法,明天就得回去了。
吃完饭,顾姐把大伙组织在一起,说假期虽然短暂,我们要让它精彩纷呈。她讲话时拿着话筒,大伙就明白这是要有节目了。
“我老脸不怕臊,先献歌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