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我不想这样嫁。”林珂没再往下说,看着李恬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恬心里微微一动,看了眼蒋珊,拉着林珂温声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阿珊不是外人,也信得过,你只管说。”
“我也说不好,也没看上谁。”林珂的话坦白干脆:“就是不想这么谁也不知道的嫁人,我还没想好嫁人的事。”林珂天真烂漫、心智晚熟,确实她还没想好嫁人的事,李恬想了想,拍了拍林珂的手笑道:“你信得过你九表哥吗?”
“那当然。”林珂答的极其肯定,李恬抿嘴笑道:“那你就去找你九表哥,跟他说,你嫁人的事就交给他了,他说谁好,你就嫁给谁,这样行不行?”蒋珊听的目瞪口呆,林珂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我最信得过的人,除了恬恬,就是表哥了,我就这么跟他说,那要是表哥没让我嫁,阿娘看中了非要让我嫁呢?”
“你放心,你表哥会帮你搞定的。”李恬笑的意味深长,蒋珊看看李恬,再看看林珂,总觉得李恬这话里有话。
“阿珊的亲事有眉目没有?”李恬转头看着蒋珊问道,蒋珊脸红了红,大大方方的答道:“还没呢,九哥的事就够阿娘操心的了,还没顾上我,不过大约也快了,九哥要替徐家嫂子守一年孝,阿娘肯定要先办我的亲事了。”
“你也不小了。”李恬刚说了一句,就听青枝笑道:“十二娘来了,我们王妃正和林大娘子在亭子里说话呢。”
三人忙停了话,齐齐站起,叶十二娘和武九娘一起,脚步轻快的往亭子进来:“找了你们好半天了,原来躲在这里,我刚才不是跟你说叫我一声么?”叶十二娘看着林珂抱怨道,林珂没接话,蒋珊笑着解围道:“你那会儿正跟姜家姑娘说话,就先过来了,正想去寻你呢。”
“不用寻,我来了,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事?我最近闷坏了,太婆哪也不让我去,唉,我跟你们说,我表哥纳了孙九你们都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可好玩了,表哥纳孙九那天你们都没去,我也没去,不过明丫去了,明丫你们知道吧?她是吕嬷嬷的外孙女,在大嫂院里当差,那天跟大嫂一起去的,后来我就问她了,她说那天府里挺热闹的,不过我表嫂不舒服没出来,我表嫂怀孕了,肯定不舒服,不过后来啊,我听说了好几件好玩的事,孙九进府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来,我表嫂就把表哥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叫什么云岫的,还有她陪嫁的一个丫头,一起开脸给我表哥做了姨娘,嘿嘿,孙九一下添了两个姐妹,这下热闹了,我跟你们说,我老早就瞧不上她,好好的国公府嫡出娘子,非上杆子给人家当小,也不嫌丢人,没脸没皮……”
叶十二娘的话匣子打开了,若没有外力自己是合不上的,李恬虽说好奇,却不愿从叶十二娘这里打听事,这是个心底单纯绝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傻妮子,她从不对这样的人使心计。
从范府出来,李恬吩咐绕道清江侯府,车子停在清江侯府侧门,下人通传了,没多大会儿,俞瑶芳就迎到了侧门口。
李恬下车进了侧门,和俞瑶芳说着话进了俞瑶芳的院子。
“听说你阿爹最近闹腾的厉害?”李恬落了座,接过清茶抿了几口,屏退丫头婆子和俞瑶芳说体已话儿,俞瑶芳瘦的两颊几乎一点肉也没有了,听李恬问起,刚见到李恬的那点子高兴一下子没了,神情黯然道:“他那腿皮肉是长好了,就是断骨不见接上,他不能动,整天骂人,骂阿娘不给他请好大夫,合不得银子给他治病,骂大夫都是废物只会骗钱,骂丫头婆子这儿不仔细那儿慢了,个个都不用心侍侯他,连翁翁他也骂,说翁翁要害死他好让小叔叔承爵。”
俞瑶芳说的眼泪汪汪,李恬眉头微蹙又松开,叹了口气,徐夫人的脾气不说了,但凡硬气些,也出不了洪姨娘那事,自从打发走洪姨娘,这个府里敢管俞盛世的就是俞瑶芳了,如今俞盛世因为俞瑶芳暗中退亲的事断了腿,俞瑶芳心里有这份浓重的愧疚在,对上俞盛世自然硬气全无,这俞盛世在清江侯府就又成了没有天敌、肆无忌惮恶霸一样的存在。
李恬想的出神,俞瑶芳有些难以启齿的接着道:“还有些事,也就跟你说说,阿爹不能出门,又不能走动,天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他又没别的爱好消遣,就……”俞瑶芳脸红的几乎说不出口:“折磨几个姨娘,不分白天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闹腾的特别厉害,有几回半夜闹的一个府里不得安宁,那几个姨娘求我阿娘好几回了,要出府,我阿娘不答应,还来求过我,说再不放她们出府,她们就得被折磨死了。”
“你们是不是整天给他进补?”李恬突兀的问道,俞瑶芳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阿爹的腿要长骨头,自然要好好进补。”李恬抬手抚着额头,满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这俞盛世本就是个无女不欢的好色之徒,如今腿虽断了,可别处都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样天天躺着,又无聊又有劲没处用,再加上天天进补壮阳气,这对女人的需求得多强烈,可他腿断了,这床上的事就太费劲了,他那几个姨娘又都是府里丫头开的脸,这功夫和见识自然极其有限。
“你阿爹腿断了,人断了腿,除了不能走路,别的好些事也不方便,”李恬只能这么含糊的解释:“这样好了,回去我跟五郎说一声,寻个用侍侯人的清倌人送进来,让她侍侯你阿爹看看,还有,不能进补太多,他整天不是躺就是坐,若是太胖了,这病也都跟着来了。”
“阿爹是胖了不少,他现在天天参汤燕窝,晚一晚就骂人,说不给治病,不想让他好了。”
李恬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愿意补,就补吧,愿意胖,就胖吧,这事点到为止,也不犯着多事,李恬不再提进补和胖瘦的事,陪俞瑶芳说一会儿话,开解了半天,这才告辞而去,上了车就开始发愁,这个能侍侯俞盛世这样断腿残疾人的清倌人,是托五郎去寻一个,还是交待给其它人?这事可是越隐密越好。
第二五〇章 無事獻殷勤
周老夫人回到长安侯府,连衣服也没换,径直去了祝老侯爷的内书房。周老夫人直入主题:“没想到孙老夫人也到了,她好些年没出来走动了,伍夫人也不是整寿,说是这几日天气好,想着范府那片湖水好。”
“从前闵相公在内阁左右不得罪,其余四人分成两派,范相、姚相势均力敌,如今蒋相入阁,既是范相力荐,政见又多与范相相合,范相处处稳占上风,范家又和临川侯姜家结了亲,东阳郡王府是要好好示示好了。”祝老侯爷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周老夫人点头微笑,接着说起李恬那串禁步:“……孙老夫人象是看出了什么,惊讶的很,不过掩饰的好,那块玉极其少见,我当时也觉得有几分眼熟,这么好的玉象是在哪儿见过,回来的路上想起来,当年废太子妃好象有件差不多水色的,一直用璎珞系着挂在胸前,说是外国进贡御赐的,还一件事,就是从前先林老夫人给晋安郡王妃请的那位水秋娘,今天她也去了,说是寻范三娘子的教引嬷嬷说话,这前后一合,晋安郡王妃说的那位赠玉的长辈?”
周老夫人看着祝老侯爷,祝老侯爷惊讶道:“那块玉,你看清楚了?”
“看的清楚,从前废太子妃那块玉通体碧透,只左上角一块象云一样的紫色,那碧色纯净,紫色也纯净,寓意吉祥,晋安郡王妃那个小镯子,我细想想,那支紫荷,可不正好是那块紫云?碧色和紫色都那纯净的,除了废太子妃那块,就是这块了,废太子妃那块玉又下落不明。”
“那块玉不是下落不明,”祝老侯爷沉声道:“当时就被官家拿走了,没上册子。”周老夫人愕然,祝老侯爷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困惑的看着周老夫人道:“那位姚姨娘跟晋安郡王妃怎么扯上了?姚姨娘的家世背景我细查过不知道多少遍,和李家、严家、林家都没半分关系。”周老夫人答不上话,关切的看着老伴开解道:“这人一辈子的际遇恩怨,除了她自己个,外人哪能都知道?若那块玉真是姚姨娘送给晋安郡王妃的,那晋安郡王妃突然指婚五爷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为什么要指给老五?”祝老侯爷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周老夫人怔了怔,祝老侯爷低着头,来回踱着步,想的浑然忘我。
“晋安郡王妃说是满月前收到的出生礼?”想了好半天,祝老侯爷突然抬头问道,周老夫人忙点头:“是,说是混在当年各家送的出生礼里头,出嫁前理东西才理出来。”
“晋安郡王妃父母在她满月隔天遇难。”
“你是说,那玉或许是她父母遇难之后,是因为她父母遇难这事才送的?”
“不会,”祝老侯爷思量再三摇头道:“宁老夫人也是少有的精明厉害之人,若是晋安郡王妃遇难后有人送了这样的厚礼上门,她不能不疑,不会不查,只要查了,也就不会再有后头的惨事。能给个奶娃娃送这样奢侈的厚礼,晋安郡王妃必是姚姨娘极关爱之人,既是姚姨娘心爱之人,她父母长辈又是……那么死的,说起来李严两家嫡支也就她一个了,官家总要护她个周全,却把她嫁给了老五。”
“那个姚姨娘温柔本份,都说她怎么怎么狐媚,可我一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一双眼睛能清澈成那样的,我这辈子就见过她一个。”周老夫人念起了古,祝老侯爷感慨的叹了口气:“那狐媚祸国的,哪个不是任谁见了就心生好感?不说这个,这事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祝老侯爷话语凝重,周老夫人站起来,缓步出了屋,吩咐老仆小厮了几句,就回后院了。
孙老夫人歪在榻上,看着窗外的翠叶繁花怔怔的出神,那块玉,她让人留意寻了十几年的玉,孙老夫人心底的酸涩越漫越浓,当年官家从废太子府拿走那块玉,老东阳郡王回来就跟她说了,那块玉非如寻常,是连着几代太子妃的信物,她一直盼着那块玉能传到女儿手里……后来那玉被姚姨娘身边的婆子拿出来寻玉工重新雕刻,她还庆幸高兴过,是姚氏自己毁了自己的福份,那毁掉的玉,她一直让人留心,却如同石牛如海,她还以为是跟着姚姨娘入了土,没想到却在那妮子手里,也许当初她真该尽力成全四哥儿,那妮子怎么跟姚姨娘扯上了关系?
“老祖宗?”孙老夫人出了太长时间的神,吕嬷嬷不安的叫了一声,孙老夫人恍过神来,摆手示意:“我没事,没事。”这些事这些话,再说出来只会扰乱了人心。
五皇子手里提着玲珑精致一草筐樱桃进了上房,将樱桃递到李恬面前笑道:“常给将作监送柴炭的老王头庄子里有几棵上好的樱桃树,我让他细细挑了一筐给你尝尝。”李恬愕然而莫名其妙,接过樱桃递给青枝,吩咐洗出来。
青枝笑的抿不住嘴,忙提着樱桃亲自去洗,银桦带人摆上饭菜,五皇子探头看了看笑道:“有好菜不能没好酒,银桦呢,去搬两坛子玉堂春,把那两只琉璃杯拿来。”银桦惊讶的差点忘了讨李恬的示下,退后几步要转身了,急忙又看向李恬,见李恬点了点头,急忙奔出去拿酒去了。
“今天有什么喜事?”李恬纳闷问道,“没有坏事就都是喜事,你把那葱油拌面放木记去了?不如家里做的好吃,葱爆的差点火侯,回头让人说一声。”五皇子歪话题的本事一等一,李恬不好硬问,先将范府寿宴上的几件事说了,正要说替俞盛世寻个受过培训的清倌人的事,话到嘴边,突然想明白了一直让自己觉得别扭不对劲的地方,那男女之事自己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若是说出来,自己怎么知道的这事如何说得清?
李恬惊的前胸后背都是冷汗,五皇子见她突然停了话脸色微变,上身微微前倾过去,动作有些夸张的仔细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那俞盛世怎么了?”
“也没什么,”李恬忙收拾情绪转话题:“俞大娘子说他双腿不能动,闹的厉害,府里上上下下,人人都怪罪到,连老侯爷也有不是,嫌大家不替他请好大夫什么的,白天闹,夜里也闹,几个姨娘被他闹的都求到俞大娘子那里了,说受不了了,求放出府,唉,想想这事都怪我,一时不慎,他这两条腿就搭进去了,所以心里难过,俞世子半辈子混帐倒还好,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俞大娘子,俞大娘子瘦的几乎脱形。”李恬越说越低落。
五皇子给她倒了杯酒,眼珠微转,脸上露出丝不怎么象好意的笑容,斟酌着道:“俞盛世花天酒地玩惯了,断了腿拘在家里,日子无趣当然要闹,要是徐夫人愿意,要不我寻几个知情知趣的清倌人,托人送到他府上,再跟徐夫人说,别管他喝酒的事,让他在家里花天酒地,他玩累了就没力气闹腾了。”李恬听傻了,呆呆的看着五皇子,他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不成?怎么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你别这么看我,”五皇子拿起酒壶给李恬倒了杯酒,很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解释道:“俞盛世那样的,文不成武不成,最大爱好不过就是勾栏花楼里喝酒听曲儿,投其所好么,总不能老让他这么闹,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李恬下意识的抿了口酒道:“那就麻烦你了,银子我出,多谢你。”
“咱们夫妻一体,哪用这般客气?来,我敬你一杯,这是咱们成亲后头一回对坐饮酒,我陪你一醉方休。”五皇子殷勤的过份,举杯碰了碰,拎壶又给李恬满上一杯。
“昨天你说要回趟勇国公府,定了什么时候回去没有?定了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回去,前儿听徐学士说起大伯父,说了好些他当年的事,我看大郎也是厚道人,倒很有其父之风,多走动走动也应该。”五皇子说着闲话,又敬了李恬一杯,李恬饮了半杯,看着五皇子,心里纳闷非常,他这两天都极不对劲,这为夫之道好的让人觉得诡异,到底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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