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男子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清明的淡眸,看在眼里让人心寒。
男子冰冷的语气让本就冰凉的宫殿更为寒冷,仿佛透风般冷漠:“听说耿君铭复位了?”
跪在地上的两人听了这话,同时匍匐在地上,低低求饶:“主上饶命,属下尽力的去查了耿君铭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下午有一辆普通的马车行至他曾经落脚的地方,然后又是一队人马攻向我们这边,之后我们再去追那辆马车,又是一群人阻拦,再然后我们就是失去了耿君铭再一次的下落。是属下的无能,请主上责罚。”
被唤作主上的男子淡淡地扫了地上两人一眼,随后抬步缓缓走了出去,而空中却飘来了一段话:“自己去暗堂领罚。”
两人松了口气,恭敬的退了出去。
男子突然凭空向暗中说了一句话,如沐秋雨般瑟瑟:“好好跟着奉家小姐。”
随后一连串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云昔正悠闲地喝着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虽然没有坏,却也想一片枯木一样挂在门沿上,看来是又要找人修一修了。
落桐与秋梧现在一旁剥着桔子,脸上满是羞愧,弄坏门不是她们的本意,只是想快点见到主子,所以没注意力道。
看着两人低着头站着,云昔皱了皱眉,两人从小跟着她,虽然没有梓墨和书画久,但却是武艺出众。
她俩作为她身边的活宝,平日里也少不了欢笑,都说孪生姐妹心有灵犀,默契十足。云昔却觉得她俩做坏事后的行为一模一样。
云昔接过她俩递来桔子,徐徐开口道:“你俩不好好在渝州待着,跑过来做什么?”
二人相看一笑,容颜相近,却各有千秋的脸上露出喜色:“苏珂少爷说你在丰都十分危险,所以让我们过来帮你。”
“苏珂现在在哪里?”云昔愣了愣,随即疑惑道。
按照苏珂的办事效率,不可能如此之慢。
落桐叹了口气,看着主子没心没肺的脸上没半分的担忧,有的只有岁月美艳让她显得更为魅惑,谁说她和姐姐是修习媚术的,主子更像无术自成的妩媚妖娆。
秋梧拉着落桐退了出去,留下一脸疑惑的云昔干瞪眼。
落桐被强行拉出,颇有些生气,皱着眉头对着秋梧说道:“姐姐,苏公子喜欢主子,我应该让主子知道啊!”
“你怕是喜欢苏公子吧!”秋梧明了落桐的心思,戏谑道,“若是你真想帮苏公子,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落桐撇了撇嘴巴,揉了揉头发,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秋梧,她实在不是故意在主子面前失礼的,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苏公子去了花街青楼,这怎么能不让她叹息呢。
秋梧摇了摇头,转身进去了。
刚一进去,云昔就追问道:“你俩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秋梧掩饰的很好,随后又问道,“主子做事一向有规有矩,而秋梧有一事不明。”
云昔愣了愣,秋梧素来平静,大家闺秀,与落桐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多嘴,做多事,“说吧!”
“主子,为何要请回耿大人?”秋梧突然严肃道。
云昔盯着秋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如既往的安宁却又像是还没有暴起的风浪,处处透着敏锐的嗅觉,让云昔赞赏道:“秋梧,四个丫头里就属你最聪明。”
“没错,请回他确实没有大用,但他是能够牵制云罗的唯一一个人,而且对于进军丰都有一大助力。”
秋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主子的决定让她很费解。
☆、撞进帝宫
短短几日,朝中局势巨变,各国诸侯世子该走的都走了,唯独剩下养伤的东秦世子,和做客的北英王,形成了微妙而诡异的风向。
清晨露水清香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丰都秀丽而堂皇的建筑却又让人不由心慌,风吹草叹息,哒哒马蹄声带着锐利的吵闹声驶向云昔所在的逍遥客栈。
而坠都早早的就候在云昔的身边,悠悠然的替她烹茶,茶香溢满了厢房,逍遥客栈里唯一的客人却是如此的淡定自若,喝喝茶,看看书。
云昔透过窗外,瞧见了帝宫的天空,叹息着天要变了。
坠都在一旁凝视着云昔,早就在他进来之前,云昔就说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果然外面出现了混杂的吵闹声,官兵怕正在一间一间的搜人。
云昔面上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森冷的气息,淡淡掠过坠都,柔声道:“阿坠!”
坠都得令,消失在原本不算冷清的雅间中,云昔凝着呼吸,手持书卷。
不着片刻,那摇摇欲坠的房门就正式倒下了,而且碎了个彻底。
一群身穿深蓝官兵服的小卒冲了进来。
为首的人意气风发,看到云昔后,上下打量一番,说到:“这位小姐可否随我们走一趟?”
云昔镇静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浅笑嘻说:“将军怕是搞错了,小女子刚来丰都不久,何以见得小女子能和将军走一趟?”
“苏珂叛国通敌,安宰相奉命捉拿,查封他名下的财产!”被唤作将军的小兵队长顿时来了气焰,不卑不亢的看着云昔说道。
云昔放下手中的书卷,拿起案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说:“将军怕是弄错了,苏老板怎会叛国通敌呢,据我所知,苏老板安分守己,近几年给帝主收集不少美人,财宝。”
小兵队长见云昔搬出了帝主,他也不好再辩解,只好强硬的说:“这,本官就不知道了,等小姐到了丞相府上自会知晓。”
云昔不知道现在苏珂在哪里,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昨天在北英驿馆,她肯定触了那尊凰帝姬的霉头,否则这安丞相也不会抓一位做客的客人。
隐匿在四处的暗卫纷纷向着自身的任务出发,因为他们知道主子不会有事儿。
云昔出了逍遥客栈,便接收到来自两旁看戏老百姓的指指点点,大街上也贴了告示,说什么苏珂叛国通敌,要收缴其名下财产。
而云昔不过笑一笑,毕竟她是唯一知道苏珂有多富有的一个人,要想收缴全苏珂的财产,除非动国之根本。
那小兵队长走在前面,云昔走在中央,一副施施然的悠闲,蒙着面,一袭白衣胜雪,周身环绕的均是高贵冷艳的气息,让众位看戏的观众颇为赞赏,纷纷惋惜这样的妙人怎会作出叛国通敌的事情。
在十五年前,云昔也曾看过□□于街头的犯人,但那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而今日,云昔却成了膜拜的对象,这也让走在最前的小队长颇为酸涩。
因为有时候他们押送犯人,都会被误伤,只是近几年来,朝廷日渐衰败,误抓好人,现在街道上都没有了那些憎恶极深的旁观者了。
丰都就那么大,除却帝宫,就还有百里的地盘,很快,云昔就走到了丞相府专有的地牢。
云昔愣了愣,浅谈:“敢问将军,小女子犯了何罪?”
“小女子只不过是个过客,又为何要受牢狱之灾?”
小兵队长被说得已经愣在当场,嗯了半天都没说出半句话。
“耿大人到!”悠扬的声音让人耳膜都受到了侵扰,云昔望向声源处,果不其然,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老臣复位。
这里还算是丞相的地盘,耿君铭能够到这儿也算是他的本事儿。
耿君铭抚摸着胡子,脸上无光,严肃的看着对峙的几人。
那小兵队长听见那随从喊的大人,也跟着喊了声大人,随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耿君铭用威严四射的眼神扫过当场,最后落定在云昔身上,缓缓穿过众人,对着那看似官位高点的小兵队长说:“这卖国通敌可是不小的重罪,这相关人犯老夫就先带走了。”
小兵队长一听来人要带走丞相的犯人,生气的站了起来,拦着耿君铭不让其过去:“丞相要的人,大人可莫要自毁了前途。”
耿君铭笑了笑,本就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屑,声音意味隽永:“安卿那老匹夫要人就亲自向我要,老夫等着他。”
云昔面纱下的嘴角微勾,眼睛微弯,美人笑颜,倾国倾城。
盛天如今的丞相安卿是耿君铭的门生,当时耿君铭不是很看好他,没想到先帝去世后,云罗公主会重用他,更没想到安卿会当上丞相,今日他复位之际,此人还说他坏话,真是不可饶恕。
“这位大人可别怪属下的人剑走偏锋,大人小心了…”那小兵队长也是一个人物,竟与耿君铭叫嚣,“兄弟们,给我上。”
耿君铭自怀中掏出令牌,本还打算冲上去的人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匍匐的像个□□。
于是耿君铭很轻松地就将云昔带走了。
拂面而过的春风,正如当年散步花园的景象,亦如现在,耿老在前,云昔在后,帮她挡着风。
耿君铭边走着边摇了摇头,待走出安丞相的势力范围,他才抬起十分老态的脸,污浊的眼睛却是清亮的:“小昔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得罪了尊凰帝姬?”
云昔笑了笑,知晓周围全是云罗公主设下的探子,也不道破,假装成亲昵的样子靠着耿君铭:“爷爷,孙女哪里知道怎么得罪的尊凰帝姬殿下,谢谢爷爷来救孙女。”
耿君铭敲了敲云昔的额头,往前走去。
“你啊,待会儿进宫记得要向帝姬殿下赔罪。”
“好,听爷爷的话。”
云昔点点头,漫步跟着耿君铭的步伐。
不远处,缓缓有轿子驶了过来,轿身黑金,一看就是贵族的轿子,轿延镶嵌的宝石闪闪发光,拉车的竟是一匹汗血宝马,云昔不由赞叹道:“爷爷终于想通了?”
“要过这般奢靡的生活?”
耿君铭恨铁不成刚的又敲了一下云昔的头,慈爱的说:“是啊,小昔又来调侃爷爷?”
云昔急忙挥手,不敢不敢。
上了马车之后,耿君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待云昔坐稳车中。
他便说道:“帝姬殿下,你怎会这般不小心,昨天假的尊凰帝姬大发雷霆,说是要抓到你试问。”
云昔淡淡的点头:“昨日在北英驿馆偶遇她,她派人跟踪了我。”
耿君铭本就粗糙的手握得紧紧的,担忧的看着云昔道:“那你就这样让她派人跟着你,若是暴露了身份,那该如何是好,如今天下都知得到了尊凰帝姬就等于得到了盛天,得到了主权。”
云昔点头,却笑而不语。
“老臣希望殿下保重自己的性命,否则九泉之下的帝主帝后该如何安息。”耿君铭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仰天闭上了眼睛。
看到他如此,云昔却依旧淡淡的回道:“放心好了,她还不敢拿我如何。”
“希望如此吧!”耿君铭听天由命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小主子,他比谁都珍视,把她看作孙女,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嬉闹的巷间依稀处,恍惚流离眸色浓。
下了马车,耿君铭象征式的握着云昔的手,走到白虎门前,一位俊朗且谈吐不凡的人拦住了二人。
将军意气风发,亦如当年那满目春风的耿相,耿君铭见到眼前身高八尺,英武俊美的男子,微微愣了愣,苍凉浑浊的眸子中有着片刻包含自己心思的眼光流过。
转头看了看云昔,见她没做任何表示,随即也笑开了,将腰牌送与小将,便同这名看守城门的将军攀谈道:“这位将军想必就是威名远扬的上将军裴风岩吧,恕老朽眼拙,这城门看护本不应是位高权重的上将军吧。”
裴风岩将手中长矛交给一旁的官兵,接过小将手中的腰牌,向着耿君铭拱手道:“小人竟不识耿老先生,请先生不要怪罪。”
“近来刺客猖獗,帝主让我等在此守候,也好保全宫中尊贵之人的安全。”
耿君铭点了点头,接过腰牌,老气横秋的脸上挂着笑,掠过裴风岩,毫不犹豫的走入大门。
云昔跟在后面,待走到裴风岩的身边,适逢抬头,和他的目光相撞,看到他俊朗的脸上划过的红晕,云昔嘴角的弧度更为大了。
进入宫门,早早地有人抬着另外一顶轿子恭候在那儿。
这也算是盛天的待客之道,毕竟帝宫之大非同想象。
待上了马车,走在宽敞的管道上。
耿君铭抬头看向窗外,忽而笑道:“小昔是看上了那位上将军?”
云昔凝视着耿君铭,自他手心写了写了几个字,说道:“爷爷说笑了。”
放心吧。
耿君铭点了点头,二人再次陷入沉静。
云昔淡淡地捡起窗帘,看着熟悉的官道,心中滋味纷杂。
待走入内宫,周围更是寂静无比,耿君铭闭上眼睛休养,准备着一场口齿之战。
☆、北英大势
帝宫的美在于它的安宁,一如既往的沉静只开始与它的夜晚,官道上富丽堂皇的色彩,缤纷斑斓的让人莫名扬起一种现今国情,奢靡且骄傲。
云昔从来不修习内力武功,因为她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之争中,要么看似无害,要么就是小白,最后谁的胜利,不取决于谁的武功势力,而决断于谁的手段高明。
利用北英王本不是云昔所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撞上枪口也实属巧合。
自小离开这所帝宫之后,这是第二次为了某件事进来,这十几年来,云昔见证了它的历程,辉煌到衰败,她不奢望能够像以前一样的昌盛,最起码能够将这座秀丽的江山交给能够胜任的人。
马车缓缓停靠,帘子被拉开,入目的是整个帝宫最为翡翠的地方,圣阳殿,历代帝王处理政务,以及闲暇休憩之地,周身都以深沉的古铜色,给人莫名的窒息感,飞檐长廊,尽头尽是著名的壁画,轻纱随风而飘,两旁的宫女都是上乘样貌,低垂着头,任由浅薄的纱曼带给她们迷一般的色彩。
廊在青山绿水,小桥溪流,绵延不断的河水滴滴答答,分外宁静,满目绿水,如高雅的古筝轻柔的舞曲。
耿君铭一下马车,便拉着云昔行走在长廊上,一路沉默,直到走进大殿,耿君铭轻声细语道:“进去后,一切由爷爷来,该怎么回答相信小昔已经准备好了。”
帝主皇甫殊低头看着奏章,一旁坐着云罗公主隔着帘子喝茶,尊凰帝姬坐在下首,见来人,嘴角一抹冷笑,使得本来艳丽的容颜更加诡异。
耿君铭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