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涟漓屈指敲了一下元月额头,又偷偷瞄向身后距离几步的宫沐溪。紫涟漓并不是对情爱无知的少女,对宫沐溪有感觉她自己也察觉了,只是她不确定自己再见到凤初宸会不会心神不定。想想与宫沐溪之事还是等和凤初宸能彻底撇清再说吧。
到了观音阁,紫涟漓按照礼数自然是要拜拜观音的。等她拜好还未起身,小尼姑就递上一签筒,便是元月说的那个。
云坛寺的姻缘签被传得神乎其神向来一签难求,就算一人独来不求姻缘,也可看这往后运道,也就主持师太看是皇家来人才将镇寺之宝供出。若是紫涟漓不求倒驳了师太好意了。
紫涟漓不过将这当作好玩,随意摇了两下,掉出一签,九十九,下签。
随后便是紫霓岚,四十五,上签。
蔺夏,六十一,上签。
元月,七十,上上签。
因为是男子,宫沐溪最后一个拜。大家都关注他的签数。
紫涟漓心中有些复杂,既希望他和自己一样,可是自己抽的是下签,又不希望他像自己。
紫霓岚暗自祈祷宫沐溪与自己一样,那么她就可以用天造地设来说服宫沐溪了。
蔺夏或多或少也是有些希望,不过她为人豁达,也就不觉那么在意。
而元月却没有心思去管宫沐溪是什么签,她现在想知道紫涟漓的下签是什么,该如何解。
九十九,看到签数,宫沐溪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些欢喜。自然,也有人失望的。
第 44 章
众人不语,虽然紫涟漓与宫牧溪果然抽到一样的,可是到底是下签,还没听说过有缘下签的。师太忙带众人去解签。
解签的师傅大约知晓各人身份,看着九十九签,道:“求则得,舍则失。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此签道,两位贵人姻缘天注,但波难重重,在于如何选择。”
紫涟漓一笑而过,谢过师太,便和众人去吃斋饭,并无在意之样。而宫牧溪依旧是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大家也没有多话安慰,吃了饭便下山回了驿馆。
继续启程,没有在别处逗留,不久便到了雪泉堡所在的雪山脚。雪山常年冰封,宫家过得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过早有现行兵通知,宫家早就派人在山脚侯着,领头的是一位十□□岁气宇不凡的女子。
“臣宫沐娴拜见太女二皇女!”女子行的是臣子之间的官礼,而紫涟漓记忆中上次并没有见到这个人。
“这位是?”紫涟漓扶起女子,客气问道。看她的架势来头不小。
女子拱拱手笑道:“太女上次路过雪泉堡的时候,臣还在外头游历,臣乃宫家家主长孙女!”
紫霓岚笑着附和道:“沐娴表姐可是宫家下任继承人!”紫霓岚若想得到宫家支持,势必要与宫沐娴交好,所以她才愿意屈尊夸宫沐娴。
眼下政事不明,宫家并不愿表露太多立场,所以,就算宫沐娴与紫霓岚熟识些,也并没有对紫霓岚表现更多热情,她只是笑道:“二皇女抬爱,请大家戴上眼罩随我来。”
话音刚落,宫沐娴的手下给每人发了眼罩。去雪泉堡的暗道只有宫家选定的心腹知晓,就算皇家的人来也不能免去规矩。
此次,她们在宫家也就歇上一晚时间,明日一早便在专门护送出界。
紫家姐妹自然一一拜见了父家长辈,紫涟漓带着元月宫牧溪又去见了自己的祖父祖母。毕竟已经年长,终是有些恢复,看样子,紫涟漓还是挺担心自己再从蛮芍回来是否还能见到两位长辈。在晚宴之前一直陪着两位话家常。
从祖父祖母处出来,在宴会之前紫涟漓她们是打算先回住处换衣裳。本来宫玥是已经给紫涟漓备好了上房。可是此次到宫家虽然落脚成分颇多,但也有一部分陪宫牧溪回娘家的意味,当然,这在于怎么看了。
对于紫涟漓来说,她已经让宫牧溪屈嫁了,不想再让他在家人面前掉了身份。所以紫涟漓指名了要住宫牧溪的闺房,这是正夫才有的待遇。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出来拜见紫涟漓的宫家男人们大多脸上色彩各异,他们可都是出来看宫牧溪笑话的。宫玥倒没有多少诧异,马上命人通知下去。
自打进了宫家,紫涟漓就想给宫牧溪挣面子,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宫牧溪的手,凡是都要过问一下宫牧溪,弄得宫家人问话都要看着宫牧溪。
回去的路上,紫涟漓依旧握紧了宫牧溪。
“太女,不如去宫家上房吧,臣那处多年未住,太简朴了!”宫牧溪估计自己的闺房不知给那男人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宫牧溪,你几岁出来寻我的?”紫涟漓停下脚步,望着他。
宫牧溪不知紫涟漓为何突然如此问话,只是乖乖作答,“太女走丢那年臣已经九岁,又苦学了五年行冠礼以后便离家了。”
紫涟漓又低低问道:“离家之前,你一直与你父亲住在一起是吗?”
提到父亲,宫牧溪也漏出一丝悲伤,可是掩过答道:“是!”
紫涟漓心疼他的隐忍,直视宫牧溪,“听着,也许那里早有面目全非,但是我要让她们留着那院子,看着干瞪眼,那里是属于你的!”
宫牧溪原本以为紫涟漓不过是一时兴起,哪里想她一介女流也懂后院那些名堂。他上次回来的时候,院子早就被那男人占了,而且他的东西都被搬到了柴房。
“走吧!”紫涟漓晃了晃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宫牧溪的母亲是宫玥的小女儿,继承家业的是宫玥的长女,自然宫玥还要其他子女,这就不多说。所以宫牧溪这一脉在宫家还算地位不错的,住处也算上等。因为身份的关系,就算宫家的旁系少有分家之说,多是依附嫡系生活。所以才养成宫牧溪母亲无所事事的性格。
大世家就是这样不好,养着一堆人,底子容易烂。好在宫家百年家规甚严,若犯了家规,就算你是嫡子亲孙也不留情面。所以那些宫家蛀虫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小打小闹之辈,宫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所以当初宫陈氏欺负宫牧溪父子,宫玥并没有多管。
当紫涟漓到了住处,大约已经经过一阵折腾,院落的风格并不像会是宫陈氏的风格。
宫牧溪的母亲宫绡早就带着一家老小在院子里候着。他母亲眼圈发黑,明显是纵欲过度的脸。
看着宫牧溪的面上,紫涟漓还是微笑的上前行礼,“给婆婆请安!”紫涟漓突然又觉得对不起宫牧溪,自己与他成亲许久,却是头次见他的家人。
“太女辛苦了,进屋进屋!”宫绡见紫涟漓没有架子,还唤她婆婆,乐得不行。本来,按照宫牧溪的身份,是她是攀不上任何亲戚关系的,婆婆,那得是太女正夫娘亲才能称呼的。
宫陈氏跟在后头自然是一脸不情愿,他才从家庙了放回来,自己住的地方这下又被挪了地方,看见宫牧溪自然恨得牙痒痒。宫牧瑾自然也出现在宫绡的众多儿女之中。他拉了拉宫陈氏,示意他不要失态。其实他方才瞧见紫涟漓牵着宫牧溪而来,心中也是妒恨不已。
可是宫牧瑾还是装着一副天真无邪,兴高采烈地奔向宫牧溪。“哥哥,瑾儿好想你呢!”
他今日褪去以往的华丽打扮,也像平日里的宫牧溪那么素雅。若不是个子与年纪都小点,倒是和宫牧溪有了几分相像。
不等宫牧溪回话,宫牧瑾又朝着紫涟漓跪下,“请太女恕罪,小子见到哥哥太开心了!”
“起吧!”紫涟漓不愿与小孩过多计较,拉着宫牧溪进屋了。
除了宫绡,其他人都被元月拦住不能近身。紫涟漓也就陪着宫绡瞎聊了一会,就打发走了。
宫牧瑾与宫陈氏都气得不行。宫陈氏因为宫绡都被叫婆婆了,而紫涟漓却没有正眼看过他,好像自己与那些宫绡的夫郎没什么两样。而宫牧瑾却觉得自己比宫牧溪美上百倍,为何紫涟漓也是一眼不瞧瞧他。
第 45 章
再次回到这个院子,宫牧溪百感交集,当他得知自己父亲被宫陈氏逼死的时候,很想将他杀了来祭祀父亲。当然,以他的功夫杀一个宫陈氏易如反掌,可是他为人善良又局限族规,到底还是没有替父亲报仇。但他也再无缘这座充满童年回忆的地方了。
紫涟漓大约能感觉到宫牧溪冷淡的表情下却是波澜起伏,她伸手握住宫牧溪的手。“再难受也住上一晚吧!以后和我一起,恐怕是回不来几次了!”
宫牧溪心中难过,并没有听出紫涟漓话中的意思。
晚宴是男女分开两处地方,紫涟漓左手边是紫霓澜右手边是宫玥。蔺夏与宫沐娴也是同桌。
紫涟漓担心地望了望远处屏风另一边的男眷区,她着实担心宫沐溪会被那些打扮得招姿花展的男人给吃了。可是想想又觉得好笑,明明自己一直受宫沐溪保护照顾,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吧。
这般想想便也放下心与人应酬,不过紫涟漓表现得远不如紫霓澜来得热情,最后大伙敬酒的都到紫霓澜那去了。但宫家人口多,等饭饱酒足之后,紫涟漓也是有了醉意。
宫沐溪和其他男眷早就吃好,在厅外候着。见到紫涟漓和紫霓澜出来,那些旁系和庶出未嫁的少男不禁都往上凑。紫涟漓微微一笑,眼睛惺忪,却拉住宫沐溪的手,撒娇道:“本宫的头有些晕糊了!”
宫沐溪一怔,只得拉着紫涟漓继续走。
宫玥看着两人的背影,放心地笑起来。
“我看那个太女不知好歹,不如,你今晚去二皇女那看看!”宫陈氏拉着宫牧瑾道。宫绡一下桌就不知道跑到哪房小爷那了,直留宫陈氏父子两在一处住着。
“父亲!”宫牧瑾赌气地甩开宫陈氏,“我要做便做那个身份最尊贵的!”
宫陈氏心疼儿子道:“你以为为父不想啊!可是,那太女可是瞧都不瞧你一眼呢!况且就她那样,我觉得不如二皇女来的有本事,而且根基也深!以后谁坐那位子还不一定呢!”
“父亲!”宫牧瑾瞪大眼睛,捂住宫陈氏的嘴。他郁闷自己这个做了正室的父亲怎么还是这样口无遮拦,这得拖自己多少后腿。宫牧瑾瞪了一眼宫陈氏,“儿子自有打算,父亲不要添乱就是!”
宫陈氏见儿子恼了,慌忙点头。他心中却是暗自得意,儿子继承了他的美貌,但脑子却比他好使。
出雪山时并不像紫涟漓第一次来紫东那样是用轿子抬去的,毕竟这次人数众多。还是由宫沐娴领着,众人蒙上眼睛走的密道。
等紫涟漓摘下眼罩,她又见到上次带她过来的大船。当她再次登上船,和上次悲凉的心境不同,虽然一想到凤初宸心中还是会打小鼓,可是再看看身边的宫沐溪又觉得安定了不少。
也是一天一夜的行程,眼见就要到蒲城了。
紫涟漓瞄了瞄双手绞成一团的元月,揶揄道:“怎么?开始紧张了?”
元月撇撇嘴,却报复道:“别以为就我紧张!”话才出口,又想起宫沐溪也在房间里,忙偷望了他一眼,可是他却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一般看着昨晚和紫涟漓已下好的棋局。
不止是元月,就连紫涟漓也察觉,就算这几日自己不断示好甚至都有倒贴之嫌,可是却觉得宫沐溪好像把他自己封锁起来,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船终于到了霞城。因为这次是蛮芍皇帝寿宴宴请四方,蒲城作为主要交通要塞自然是警戒繁忙的。霞城城主是日日在城门码头守着,自然别说二公子秦之逸了。紫涟漓刚下船,城主就带着他两个儿子上前拜礼了。
“见过城主!大公子,二公子别来无恙哦!”紫涟漓笑眯眯的,好像都忘记秦大公子是什么德性一般。又向他们介绍了紫霓澜。
城主见紫涟漓没有追究怪罪之意也爽朗多了,笑道:“太女大人大量,难得要记得在下。今日倒是巧得很,吾东大皇子就前脚刚到,今晚臣设家宴,还请太女二皇女与吾东大皇子一同前往!”
“城主真是客气,却之不恭啊!本宫一定到!不过这吾东皇子今日落脚何处?”紫涟漓因为上次吾东陷害宫牧溪的事真心的不待见吾东人,她希望吾东可以别和她一起待在驿站。
“吾东大皇子说想与太女明日一同出发,让臣订了一处地方!”蒲城城主老实作答,在他看来,估计是吾东大皇子觉得两国同为女尊国家比较有共同语音吧。
紫涟漓心中暗骂,面上却只能微笑点头,毕竟自己此番是客。
“吾东大皇子已在臣府上歇脚,也请太女二皇女随我儿子过去,至于卫兵恐怕只能在城外驻扎。”城主客气道,他还白日还要在城门候着。
“这是自然!”紫涟漓与紫霓澜拱拱手。
就算,紫涟漓万分的不情愿,她还是在城主府上见到了那个吾东大皇子。
当那吾东皇子笑盈盈地过来朝紫涟漓紫霓澜行礼,紫涟漓就觉不好。吾东大皇子景思羽那容貌绝艳的脸对着紫涟漓虚笑,可是紫涟漓马上认出这人来,便是那日在大殿上跟在吾东使者身后那个“姑娘”。
紫霓澜见紫涟漓愣神,故意调笑道:“皇姐不会是被大皇子的美貌给吸引住了吧?”
紫涟漓这才回神,也打哈哈道:“本宫是被大皇子的风度给吸引了,惭愧惭愧!”
宫牧溪听这话,眼皮动了动,抬眼望去,却刚好与景思羽的目光对上。
景思羽却热情地上前一步拉住宫牧溪,亲昵道:“这位便是名满大陆的才子神医宫侧君吧!这在蛮芍本宫可有玩伴了!”
紫涟漓心中翻白眼,前阵子还想致宫牧溪死地,现在还玩伴呢,是想玩死他吧!
紫涟漓将宫牧溪往自己身边一拉,笑道:“牧溪是本宫内子,还得伺候本宫日常,恐怕并无时间陪伴大皇子,请大皇子见谅!”
景思羽也接机凑近紫涟漓,一脸羡慕道:“都听说太女与宫侧君感情深厚,如今一见果然叫本宫羡慕,本宫也很羡慕太女未来的太女君,有太女这般如此情深的妻主!”
紫涟漓心中万头草泥马飞奔过去,就因为没让宫牧溪当太女君,现在老是有人拿这个攻击他两之间的关系。
紫涟漓拉住宫牧溪的手,心中祈求他不要多想,嘴里只能依旧客气道:“大皇子说笑话了!”
可是,宫牧溪已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