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鑫拧着眉头,多有不愿,但迫于皇帝的目光,他还是伸出了手指。
银针刺破了指头,在白净的玉碗里滴了两滴。嫣红血滴在透明的水里慢慢的散开。
轮到茵茹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看着针尖在手指上扎出那一抹鲜红,忽然觉得苦尽甘来,等待她的会是金灿灿的日子。
果然,血滴在同一个玉碗里,很快就被融合在一起。
太医看过之后。恭敬向皇上禀明:两滴血迅速融合,足可见。。乃是亲生父女。
皇帝摆一摆手,示意他把玉碗端上来。
首领太监亲自送到皇帝面前,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晃的血水散了。
亲自过目,这事情就算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事实就在眼前。朕答应过这丫头,不追究已故之人的责任。现在倒是想问问鲁卿,你有何打算?
鲁鑫愣在当场,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烟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拼死为他生下了这个女儿。
忧的是,早知道如此,他当初说什么都不该放她回去宁历晟身边。现在倒好,宁历晟已经一命呜呼,如烟的这一笔血债。他要怎么报仇,要怎么夺回来?皇上,老臣。。
双虞的死,朕何尝不是痛心疾首。那孩子,朕看着她长大。原本以为跟在衍儿身边,会有好日子过的。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这种结局。幸亏,天公垂怜。
皇帝泫然凝眉,慨叹道:你失去了一个女儿,又找回另一个。这不是极好的事情么!
鲁鑫点了点头:皇上所言极是。
言罢。他跪在了金殿上。老臣年少无知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烟虽然已经故去了,可老臣还活着。这一笔冤孽债,老臣就替她承受吧,也好叫九泉之下的人。魂魄安宁。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她的笑靥。求皇上严惩。
皇上。茵茹连连摇头:若非不得已,民女不愿意道明此事。二殿下与皇子妃、宁侧妃一直照顾茵茹,茵茹不能叫他们含冤莫白。正因为不能,才迫不得已上殿禀明整件事。可若是因此连累了父亲。那。。
罢了。皇帝其实心里松动了不少。只要这件事情能顺利的结束,便牵累二皇子府便是最好。鲁家的人为二皇子府作证,以示清白。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追究的?你也是一番良苦用心。朕既然答应你既往不咎,便不会责备你的父亲。何况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年少轻狂。谁没有些遗憾的事。
皇上。。鲁鑫万分感激,浊泪满面。老臣险些冤枉了二殿下,还请您恕罪。
查明白就好,你便接两个丫头回鲁府吧。皇帝动容道:逝者已矣,要多多眷顾活着的人。
老臣明白。鲁鑫恭敬的行礼。
能否让茵茹等二殿下回府,亲自致谢,再。。
鲁鑫不懂她有什么目的,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这么做吧。
是。茵茹又向皇帝致谢:民女如今能找回身份,多亏皇上明察秋毫。皇上大恩大德,茵茹永世不忘。
好了,随你父亲下去吧。要何时回府,如何回府,只看你们自己的心意。皇帝也疲倦了,起身而去。
恭送皇上。父女俩异口同声,动作一致。
随后,茵茹起身就走,没再多看鲁鑫一眼。她已经做到了第一步。
第二百零五章:鲁家的女儿难当
从进殿走出来,鲁鑫走到一脸焦急的宁璞珍身旁,驻足道:“你们宁家的人,还真是个个精明的厉害。倒是比我们鲁家的人狡猾阴险得多。”
“你这么说话,无非是为了贬损旁人,抬高自己。”宁璞珍冷脸看着他:“身为长辈,恐怕对晚辈说这些话也并不那么恰当吧?”
“哼,你还听得出好赖话啊!”鲁鑫鄙夷的看着他:“你们宁家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难道还怕老夫多说出来不成?宁历晟那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好心养育我的女儿。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要挟我么!可惜偏偏天不作美,早早的就让他一命呜呼了。倒也不怕,他的女儿也继承了这种好谋算,二皇子府出事,你便推了她出来挡死,你真的以为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便宜吗?”
“便宜?”宁璞珍哑然失笑:“那晚辈倒是要问一问怎么才能不便宜。双虞的的确确是一头碰死在了二皇子府门外。这件事情就是说破天,也终究不是爷的心思。何况双虞为何出府。为何回母家,鲁将军总是要过问过问吧?”
“哼,那是因为你们容不下双虞。”鲁鑫攥着拳头,满面愤怒:“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到底是碰死在你们府邸门外。自古以来,血债血偿。二皇子府不交出一条命,就别怪我这个当长辈的下手没有轻重。”
“够了。”茵茹站在他身后,怒目含凛。“娘口中。我的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鲁双虞是不该死,可她也是自己了断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逼过她。她要不是走了歪路,自己想偏了,有怎么会走上这条绝路。倒是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教自己女儿的?人就这么没了,你才最应该反省。不必在这里放狠话。血债血偿,你要杀就先杀了我!”
“混账!”鲁鑫扬手就是一个嘴巴。
茵茹受不住力,整个人摔在地上。“打我算什么本事,你这个手握雄兵的将军,也不外乎只会刁难女人。有本事你就在这金殿之外,活活打死我。传出去也好叫人知道,将军当久了,连禽兽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这个混账!”鲁鑫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哪里配当我的女儿?宁家的饭吃多了,心都吃黑了。哼,我看你怎么死!”
“哪有当爹的诅咒自己女儿死的!”茵茹也气得不行。“怪不得你到了这把岁数,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岂有此理!”鲁鑫气得浑身发抖:“好一张利嘴。我今天就要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这死丫头。”
“鲁将军息怒。”宁璞珍挡在身前,沉眉道:“她到底是你的女儿。血浓于水。何况这里是皇宫大内,由不得人放肆撒泼。你要管教女儿没问题,你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认你这个爹。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就行的。”
“滚开,轮不到你来教我!”鲁鑫卷起袖子,一把搡开了宁璞珍。
宁璞珍哪里有力气跟他抗衡。身子一歪就跌坐在地。
眼看着那一巴掌,狠狠的抽过来。
茵茹闭紧了眼睛仰起脸,由着他打下来。
这时候,倒是冷濉来的及时。一把就握住了鲁鑫的手腕。“将军怎么还动气了?”
鲁鑫见识大殿下。不由得一愣。“大殿下。”
“将军无须多礼。”松开了口,他神色自如道:“毕竟是在宫中,有什么事情不如好好说。动起手来,惊动了皇上。只怕不是好事。”
“多谢大殿下。”宁璞珍皱着眉头站起来,走去扶起了茵茹。“妾身先行告退。”
茵茹低着头,只是朝冷濉欠了欠身。
“慢走。”冷濉温和一笑。
“大殿下怎么这时候入宫?”鲁鑫收拾了脸色,随和的问。
“有些事情要禀明父皇。”冷濉从容的回答。“时候也不早了,就不耽误将军回府。”
“大殿下慢走。”两人都十分的热络,但实际上,谁也不看好谁。
宁家倒了,收拾了鲁氏和温家,皇上便会拟定太子的人选。重新为后继之君挑选一批心腹大臣。而这些人,既不能威胁到现在的皇权,也会对将来的后继之君有所裨益。总归朋党之争,若斗不过皇帝,最终就只有失利的下场。
“姐姐,怎么办?”茵茹满脸的惶恐:“他会不会真的对二殿下不利?到底您有没有得到西南的风声,二殿下是不是平安无事?还有璞玉,她现在在哪里,她好不好?”
宁璞珍摇了摇头。“你现在问的这些事,何尝不是我担心的。”
“那怎么办?”茵茹害怕的不行:“要是他真的做出对二殿下不利的事情,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这么做”
“除非给他一个交代。”宁璞珍皱眉:“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总得要先找到爷再说。府里的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不要说出去。你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好处,也有可能会让你陷入麻烦之中。”
“我懂。”茵茹垂眸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她得和鲁鑫闹这么一出,否则鲁鑫怎么知道她比鲁双虞聪明得多呢?
“还有一件事。”宁璞珍忽然不安起来。“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告诉鲁家的人,鲁氏临死之前,是见过二殿下的。”
“我”茵茹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已经说了?”宁璞珍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鲁氏临死前,您曾经劝过她。可是这话经不起推敲。万一要是他误会了,觉得是您逼死了双虞,那怎么办?”茵茹急切的不行:“皇子妃,停车,我要去找他说清楚。”
宁璞珍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爷有什么事情,那自然是我要顶上去。如果鲁双虞临死前没见过任何人,忽然就碰死在了府门外,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现在,既然她见过我,而我也劝了她,她不肯定才出事。就与爷无关了。”
“可是要是与你有关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害了你。”茵茹说什么都不答应:“姐姐,这世上就只有你和璞玉对我好。我怎么能让你有事。停车,我现在就去找鲁鑫把话说清楚。”
“别闹了。”宁璞珍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你回府了还要喝药呢。”
“可是”
“瞧瞧,指甲都断了。这样不当心。璞玉回来了,会心疼的。”
“姐姐,我是不是太蠢了,我这么做。只怕会害了您!”
宁璞珍只是冲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咪芯扶着宁璞珍回了厢房,才发现她的手腕都肿了。“娘娘,您这是怎么弄的。不疼吗?”
宁璞珍摇了摇头:“府里派出去了那么多探子,怎么可能就没有爷和璞玉的消息呢?即便是鲁鑫在西南地区手眼通天,可爷若是安好,他们也能查到啊。会不会?那边真的出事了?”
“不会的吧!”咪芯皱眉:“爷一身武艺,又睿智英明,出府的时候,带的都是亲信。又怎么可能轻易出事。皇子妃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让奴婢替您上药,揉一揉手腕吧!”
“爷出府的时候还是夏日。现在都已经秋末了。”宁璞珍看着窗外飘摇欲坠的黄叶,心里无比的苍凉。“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真的过得好快。转眼,我入府都四年了。”
“皇子妃是思念殿下了。”咪芯笑得温软。
“是啊。每日都少不得牵肠挂肚。”她低着头。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
“哎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咪芯赶紧那丝绢递过来:“好好的,怎么鼻子流血了。您别动,奴婢这就叫人去请太医过来。”
“就别惊动宫里了。”宁璞珍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这几日燥热。太上火的缘故。你去煮些清热的茶给我喝就没事了。”
“是。”咪芯答应着,连忙道:“皇子妃,那您好好歇着。”
“嗯。”宁璞珍擦干净了血,走到妆台前照镜子。这几个月。她日日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悬心二殿下的安危。镜子里,她容颜憔悴。百般的不适。可从没有一天请过太医来看。
“姐姐,我能进来吗?”茵茹轻轻的推开了门:“我正想”
“进来。”宁璞珍朝她柔和的笑了笑。
“姐姐,你没事吧?”茵茹总觉得她脸色不太好。
“没事的。”宁璞珍叹了口气:“可能是刚才在宫里累着了。”
“怎么一股药味?”茵茹忽然看见她手里的绢子,上面有嫣红的痕迹。“姐姐,出什么事情了?你可别瞒着我!”
“真的没事。”宁璞珍把绢子藏在了身后:“不过是刚才跌了一跤,手腕扭了一下。咪芯已经给我上了药。”
“哦!”茵茹表面上相信了,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却在说这话的同时,一把攥住了她藏在背后的手绢。“这上面有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你哪里受伤了,赶紧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我真的没事。”宁璞珍柔柔的说:“最近肝火郁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症状,你放心。”
“再不能出事了。”茵茹很是难过的说:“我只有你和璞玉。”
“别这么说,你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宁璞珍拍了拍她的手背:“记住,鲁家那边,你不要管。我这里自然有办法。”
“是。我都听您的。”茵茹勉强的笑了笑:“姐姐既然不愿意请太医来,就好好的歇一歇。回头等明天,让乔木来给您按按身子。多少也能舒畅一些。”
“好。”宁璞珍就着她的手歇下:“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放心。”茵茹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轻的笑了。“姐姐,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歇着吧!”
“嗯!”宁璞珍的语气带了些慵懒:“你自己也是。”
第二百零六章:回程路上多阻隔
宁璞玉从马背上跃下来,伸了个懒腰。前面还有多远到家?
没多远了,一日的功夫就差不多了。竹节欢喜的跟过来:娘娘想家了吧!
是啊。一晃都这么久了,怎么会不想家。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好不好。茵茹的病情好转了没有。好像玉华轩里,我那张宽大的**和柔软的铺盖。想吃你和芽枝亲手做的饭菜。
冷衍看着宁璞玉,满脸温和的笑容。
他喜欢这样默默的注视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开怀,心里总是那么暖暖的。
爷,咱们是要在这里歇一晚,还是连夜赶路?宁璞玉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说真的,她很想连夜赶路回家,早点见到姐姐。
都行。冷衍看她这么高兴,自然没有异议。
不可。子媚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夜里有雨,赶路会很危险。且这里也不是安营扎寨的合适地方。最好能再往前走一段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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